第118節
陶陶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時候了,你有點兒正經的沒有?” 十五:“反正我正不正經你也瞧不上我,你眼里就只有七哥,昨兒在牢里我想了一宿終于讓爺想明白了,爺之所以如此一敗涂地,就是因為下手慢了,當初在城西的市集,一見你這丫頭就該二話不說,直接搶了,找個荒山野嶺的直接辦了,生它一窩小崽子之后,你就再也跑不了?!?/br> 饒是這時候陶陶都忍不住笑了出來,笑過之后搖搖頭:“到現在你都不知我的性子,就算你把我搶了,我不喜歡你也沒用?!?/br> 十五嘆了口氣:“是啊,只不過是我安慰自己的想頭罷了,你的性子,怎會老實的跟著我,肯定會逃跑,或者還會下毒,不等有小崽子,爺的命就沒了?!?/br> 陶陶看了他一會兒:“聽你說這些,我倒放心了?!?/br> 十五挑挑眉:“哦你不是怕我掉腦袋,你是怕我想不開自己不想活了,放心吧,爺再不濟也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如今這樣也好,囚在牢里,看不見聽不著,也就沒了念想,反倒安生了?!笨戳怂粫河值溃骸澳阌惺裁创蛩銢]有?” 陶陶愣了愣:“什么打算?” 十五:“你不會以為,三哥繼位之后,還把你當他的女弟子吧?!?/br> 陶陶:“什么意思?” 十五扯住一個自嘲的笑:“我對你的心思人盡皆知,我也沒必要瞞著,三哥自小便有心計,最能藏心思,可有些心思,就算再藏,也會露行跡,爺把話撂這兒,只三哥一繼位,你跟七哥這輩子的緣分就盡了,你不信就等著瞧吧?!绷滔略掁D身走了。 陶陶在宮廊上站了許久,直到馮六來找她方才回神,夜里的時候陶陶想了半宿,雖覺得十五那些話是胡說八道,卻也有些忐忑。 迷迷糊糊正要睡過去的時候,聽見服侍他的小宮女喚她:“主子您醒醒,馮爺爺叫七喜傳了話來,說萬歲爺召您過去呢?!?/br> 陶陶瞬間便清醒過來,側頭見窗外還黑著,不知什么時辰了,這時候叫自己過去,莫非是皇上…… 想到此忙套上衣裳下炕,粗粗洗漱了,就往暖閣跑,剛進了殿門就見殿內燈火通明,大臣皇子嬪妃烏壓壓跪了一地,看見她進來,目光各異,陶陶沒心思主意別人,倒是看見了七爺,剛要過去說句話,馮六從暖閣出來,見了她忙道:“小主子您可來了,快著跟老奴進去吧?!?/br> 陶陶沒轍只得跟七爺送了眼色,跟著馮六進了暖閣。 皇上已經有些糊涂了,就在昨天晚上還興致勃勃的叫太監在養心殿的院子里放煙花呢,不過一天就不成了,也不是總糊涂,一時糊涂一時明白,想來召自己過來的時候是明白的,這會兒見了自己又糊涂了。 微微睜開眼,目光格外溫柔,就算馮六死活不承認,陶陶大約也猜得出,皇上這么看著自己的時候,其實看的是別人。 陶陶從來不知道自己能當別人的替身,有時候她會想皇上把自己當成了誰,如此溫柔的目光,難道是皇上的愛人,這令陶陶很是意外,原來皇上并非無情而是個求而不得的癡心人。 皇上看了她很久,嘴動了動,馮六湊過去,聽了一會兒方才聽出來,從枕頭下拿了個荷包出來,遞給陶陶,陶陶愣了愣,荷包的材質是明黃的貢緞,上頭繡著一枝桃花,繡工有些粗糙,看得出來繡的人并不大擅長針線,年頭有些長了,邊兒上有些毛毛的,陶陶不明白馮六把這個遞給自己做什么? 看了馮六一眼,拉開抽繩,里頭裝的是一塊木頭牌,上頭刻著一句詩:“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家室?!碧仗盏吐暷盍顺鰜?,念完了抬頭,發現皇上的眼睛已經閉上了,臉上的表情安詳而滿足,陶陶有些心酸,大概只有這一刻,他放下了帝王的身份,才能去追憶自己的愛人。 許長生哆哆嗦嗦的上前探了探鼻息,又按了脈搏,撲通跪在地上:“萬歲爺龍馭賓天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還有一大章完結。 第111章 終章一 陶陶瞧著院子里那株杏花發了會兒呆, 總覺著很有些眼熟,有些像廟兒胡同她院子里那棵, 看了一會兒,走過去惦著腳往樹干上的枝椏上看。 “你對著一棵杏花找什么?”是十四。 從先帝賓天倒現在, 她只不過換了個院子罷了, 宮門都未走出一步,這禁宮的門戶比之先帝在時還要嚴謹, 陶陶后來想明白了, 不是禁宮的門戶嚴謹,根本是三爺想把自己關在這里。 直到現在陶陶也不大明白, 他關著自己做什么?問他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說先帝新喪, 他剛繼位, 外頭有些紛亂,讓自己在宮里待些日子再出去。 這個話從正月先帝賓天一直到現在, 已經兩個多月了, 自己仍住在這個養心殿后的小院里, 陶陶也不是沒想過出去,出去小院無妨,只要走到養心殿大門,就會呼啦啦跪下一片太監宮女,磕頭求饒,死活攔著她。 陶陶琢磨自己要是一走了之,這些宮女太監會不會就沒命了,以三爺的秉性,極有可能。 十四走過來:“我問你話呢,對著棵樹找什么呢?” 陶陶:“我瞧著這杏花有些眼熟,有些像廟兒胡同我院子里那顆,我記得去年在樹杈上刻了個陶字的……” 十四:“別找了,這棵杏花就是你廟兒胡同那顆,是前兒我親自帶人移過來的,不止這棵杏花,這院子里的藤桌藤椅也是?!?/br> 陶陶愣了愣,怪不得自己覺得這新添進來的桌椅有些眼熟呢,抬頭看了十四一眼:“新君繼位,你這個最得寵的兄弟倒閑在,不忙著幫皇上料理政務,卻在這些沒用的事兒上下功夫,好好的把我院子里東西挪過來做什么?” 十四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自來聰明,怎么偏在這件事兒上就糊涂起來了,皇上的心思,難道非要跟你講明了不成,如今朝事紛雜,皇上忙的連睡覺的功夫都恨不能擠出來,卻每日都來陪你用晚膳,知道你稀罕廟兒胡同那個院子,命我把這些移了過來,正是皇上的心意?!?/br> 陶陶嘟了嘟嘴:“什么心思?從我這兒算,他是夫子,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從七爺哪兒算,我可是他的弟媳婦,你忘了嗎?!?/br> 十四扯了個笑:“以往沒瞧出來,你這掩耳盜鈴的本事倒大,說什么他是你的夫子,我怎么沒聽說你正經拜師?我可沒喝過你跟七哥的喜酒?!?/br> 陶陶小臉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著急:“我知道你自來看不慣我,我也不稀罕你看的慣,你拿這些話譏諷我完全沒必要,我根本不在乎你說什么,事實俱在,清者自清?!?/br> 十四嗤一聲:“事實俱在,清者自清,你這事實根本站不住腳,卻執意要說什么清者自清,豈不可笑,你瞪著我也沒用,我說的都是大實話,你不愛聽也是實話?!?/br> 陶陶:“就算你是皇上的親兄弟,如此詆毀皇上的名譽也是大罪,皇上是天下之主,君子德行,跟我又是師徒的情分,怎會有你說的這樣齷齪之心?!?/br> 十四:“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齷齪之心,那你對七哥的心思又是什么?” 陶陶:“我,我們是□□?!?/br> 十四點點頭:“奉勸你一句,這樣的話以后別在皇上跟前說的好?!?/br> 陶陶:“這又不是什么可恥之事,為什么不能說?” 十四:“皇上自來疼你,自然不會把你如何,可你難道不替七哥想想,五哥謀反逼宮雖與七哥并無干系,若底細查,也難免牽連,你若盼著七哥去跟五哥作伴,只管說去,說你如何如何思念七哥,如何如何愛七哥,如何如何想跟七哥生死與共,若是個尋常老百姓家的漢子,醋了至多也就找情敵去打一架,可三哥如今卻是萬乘之尊,天下之主,你若非惹的皇上不爽,只怕去陪五哥的下場都是好的?!?/br> 陶陶臉色變了變:“他不是有許多美人嗎,況且如今又登基當了皇上,想要多少美人沒有啊,我也不是生的多好看,性子也不好,針線女紅更是慘不忍睹,德容功貌,我是一樣都不占的,他怎么會瞧上我,我想了許久都覺得不可能?!?/br> 十四看了她許久:“那我問你,若論外貌,陳韶比七哥更要漂亮吧,若論才學,七哥在我兄弟之中也拔不得頭籌,若論對你之心,三哥難道對你不好嗎,你倒是說說為什么單單就喜歡七哥?” 陶陶:“這怎么能比,喜歡就是喜歡,哪有什么原因?” 十四:“是了,既你明白這個道理,剛你那些話豈不就是悖論?!?/br> 陶陶:“可喜歡要彼此雙方都有意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