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妾沒有胡說,當初夫君在新鄭逆女的時候,不就是說錯了么?”妱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紅了起來。 “也好,叔姬貌美,也正符合納側室取其貌美之說……”妱想到鄭媛,心中的怨恨如同剛剛挖出來水的水井一樣,一發不可收拾。她嘴里說的話越來越毒。 “季姬閉嘴!”屈瑜喝道。 妱吃了一嚇,話頓了頓,她強行咬著牙繼續說下去,“夫婿可能不知道,叔姬在新鄭的時候,可是惹人喜歡的很,尤其是男子——??!”她話語未完,屈瑜已經cao起身邊的一個銅尊重重的丟擲在她面前,銅尊落地的聲響將她嚇得尖叫。 作者有話要說: 屈瑜:心情太不好了,寶寶要安慰。 第63章 五日 屈瑜將手邊的銅尊抄起來砸在地上,為了讓妱閉嘴,他使出了幾分力氣,銅尊是一個鳳尊,尖尖的鳥喙差點將地上啄出一個洞來。 妱嚇得尖叫出來,原本說的話也沒能說下去。 “你不是自持深懂周禮么?”屈瑜看向妱的目光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你方才說的那些話,哪一點是周禮,你一一說出來告訴我?!?/br> 楚人原本就不講究這一套,妱嫁過來之后,每日都照著周禮行事,拜見舅姑??上じ赣H和陰嬴都是楚人,根本就不欣賞這一套,對于新婦也只是和她說幾句話就讓她回去了,至于什么照著周禮回禮,基本上也不可能。 結果妱還不走,說照著周禮該如何如何,生生把他父母比成了不知禮儀的蠻夷。屈瑜看在眼里,心里如何不怒?楚人自認蠻夷,但他們自己這么認為也就罷了,要是外人拿著個來羞辱人,那么命就不想要了。 屈瑜討厭妱,不僅僅是她的那個頑固的性子,更是這種自以為是的做派,將所有人當做傻瓜不是? 父母不會和才嫁過來的新婦計較,但他不可能不記住。 “夫婿這是在責罵我了?”妱大顆的淚珠子從眼眶內不停的掉出來,她原本長得就慢,十五歲了,面上還是一團的稚氣,瞧著和幼女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你是聽到我哪一句是責罵你了,方才那些話,像是meimei說的嗎?”屈瑜冷笑盯著她,“我聽說周人重長幼之別,作為阿弟meimei,對于兄姊是半點忤逆之舉都不能有,更何況是你方才那些話?” “……”妱渾身發抖,她捂住胸口向后退了好幾步,眼前的屈瑜她面生的很,似乎像是一頭被激怒了的花豹,露出尖利的獠牙,等著將人給撕咬開來。 “以往你不就是這樣么?依照周禮行事,身正的不得了,似乎旁人都是你的陪襯?!鼻び憛挼木褪菉劦倪@個做派,要擺架子去周天子的洛邑,那里全都是周人,大家一起來講究周禮,其樂融融不是正好? “要不你干脆就去洛邑,”屈瑜氣在頭上,加上妱之前說的話太過分了,他也說話不留情面起來,“去和周人比一比,哦,你可能也會不想去,畢竟周人就那么大點的地方,和小諸侯差不多,你去那里,也不知道是否還有地方可以供你居住……” “嗚嗚……”妱雙眼含淚,終于忍不住伸手推在屈瑜身上,想要把他推開。誰知他身材高大,不是她那點微弱的力道就能撼動的。她抽著袖子遮住面容,痛苦著從他身旁跑走了。 外頭等著的豎仆和侍女先是聽見夫妻兩個大吵,而后又見著妱以袖掩面痛哭而出,頓時面面相覷不知道要怎么辦。 主人們的爭吵對他們來說只管垂頭當做聽不到,也不會勸說。就怕主人們在盛怒中拿他們出氣。 屋子內傳來讓人進去的擊掌聲,外頭等候的豎仆們魚貫而入。 讓侍女們服侍著盥洗雙手,屈瑜雙手在銅盆上振了振,再拿過擦手的布巾。 “少主,季姬回去之后痛哭不止?!奔页荚谝贿吤媛峨y色,“少主還是過去勸一下吧,再這么哭下去,恐怕對雙目不好?!?/br> “我不去,她這么喜歡哭就由她去?!鼻げ藕蛫劤沉艘患?,看她一眼都不愿意,更別提好言勸說了。就算是去勸也是他愿意,可是妱那個樣子,憑什么? “……”家臣聽了他這么說,也沒有辦法,夫妻之間的事,外人要是摻和在里頭只能是添亂。 妱在房內哀哀哭泣,傅姆也陪著她一道愁眉苦臉。傅姆不知道妱為何和夫婿吵起來,但是自從嫁過來之后,屈瑜對妱可謂是不聞不問,就連新昏那夜,夫妻是各自睡各自的,一早起來,進去服侍的侍女說,不管是屈瑜還是新婦,身上都整整齊齊,根本沒有半點男~歡~女~愛的痕跡。 女子十五葵水來了之后,意味著可以懷孕生子。妱的葵水來的較晚,每月也不準時,但好歹是有的,可是屈瑜就是絲毫都不親近她,甚至當她不存在一樣。 “公女這……”傅姆瞧著妱嗓子都哭啞了,而屈瑜那邊還是沒有來人,她都不知道該怎么勸。 “公女如今還是想著快些懷個孩子要緊,其他的還是別和大夫爭吵了?!备的房嗫鄤竦?。 夫妻之間,相敬如賓的有,相敬如冰的更是不在少數,只要自己有子嗣,能夠繼承家業,那么男子就不算事了。 “我一人怎么生?”妱哭的臉都腫了,兩只眼睛直接就成了桃,她原本就不美,這么一折騰更是不雅,“難怪聽人說楚人薄情,我還當是流言,沒想到竟然是真的?!闭f完還想哭,可是雙眼已經腫成那樣,就算是想要流淚都不行了。 傅姆見狀,立刻要人給她捧來熱水還有布巾。臉上的肌膚被淚水泡久了,疼的厲害。傅姆小心翼翼給她清理臉上的淚痕,可是再小心,會讓她時不時小小的呼痛。 “我知道他心里喜歡的是媛?!蹦枪蓜蓬^下去之后,也哭不出來了。她坐在那里,冷笑連連。 “公女心放寬些?!备的非浦鴬勥@么氣死氣活的,心下直嘆氣,“屈大夫再愛叔姬,叔姬也不可能到他面前去,兩人以后恐怕是別想再見面了,公女放寬心,好好養身體,到時候生下男嗣,就甚么都不用擔心了?!?/br> 作為正妻,只要生下了男嗣,在夫家的地位可謂是固若金湯,可以說不用再擔心其他的了。 “……”妱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 第二日,整個郢都還在被薄霧籠罩的時候,渚宮的方向突然傳來沉重的鐘聲,那鐘聲緩緩的一下接著一下,在郢都內外城中如同水面上的漣漪傳播開來。 渚宮楚王正寢,寺人低垂著頭,拿著楚王生前的衣物退出宮室之外,待會照著楚人們的規矩,要挑著死者的衣物去招魂。 太子呂帶著一眾公室在宮室之內大哭,哭聲差點震動宮室的屋頂。 前段時間令尹成大心去世,令尹在楚國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僅僅在楚王之下而已,這個位置一般是由公室擔任,或者是公室分出去的別支。位置重要可想而知,成大心死了之后,楚王任命成大心的弟弟成嘉為令尹,但是朝堂之上,卻有人一直為此事憤憤不平。 公室們的哭聲,將私下的波濤暗涌給悄悄掩蓋了去。 公子均的清晨是被驚擾起來的。他到了郢都才沒多久,而且聽說渚宮中的楚王病重,可能不會見別國的行人,只要和令尹將事交代清楚,獻上給令尹的那一份,基本上這次事情就辦完了。 他昨夜是和鄭媛一起就寢的,他睡的時候,臉還埋在她烏黑的秀發中。 “公子,公子醒醒!”外頭雍疑一個勁的敲門,那力道可以說是在砸門了。鄭媛聽到聲響,有些不滿的睜開了眼。寢室內他們沒有留人伺候,哪怕是夜里端水的侍女都沒有留,所以這回也沒有人給他們傳話。 鄭媛在濃睡中被人吵醒,自然是不高興,她揉了揉眼睛,推開公子均抱在她身上的手,坐起來,隨意抓起一件袍子就披在身上。 赤足走在光滑的地板上,沒有半點聲響。涼意從腳底板上浸透過來,讓鄭媛打了個噴嚏,她攏了攏衣襟走到門口,“怎么了?” 雍疑這會急的快要上吊了,把門砸的砰砰響,聽到鄭媛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頓時愣了愣,“叔姬?” 雍疑知道這段時間公子均和鄭媛在一起,他自己心里想著,說不定叔姬過不久就有公子均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