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果然楚宋大戰,和蠻夷講究個什么禮儀道德,不攻渡水之師,不俘二毛(老年人),結果被楚軍打的大敗。 姚子想起宋國的那些事,都忍不住頭疼。 “我看那個宋國公子就是個呆子?!编嶆庐斎恢滥赣H是在指什么。 “你呀?!币ψ右娕畠褐皇峭骠[一般的神情,不由得搖搖頭。 “我聽說妱可是對你說了甚么?才讓你會支開人跑到林子里頭去?”妱是鄭伯的另外一個妾侍徐嬴的女兒,兩個女孩向來走的近。姚子也因此對公女妱格外注意。 “她啊,的確是說了甚么?!编嶆掠行┎簧闲?,“不過目前你放心,她說的那些話,我左耳進右耳出。就算真的做了甚么事,也不是她說動的?!敝徊贿^倒是可以把鍋給扣在她頭上。 鄭國不是晉國和楚國那樣的大國,但是鄭伯卻也是眾婦盈室,子女也多。不過那些妾侍們大多數也是出身諸侯國的貴女,身后代表著各自的母國,可不是能慢待的。所以鄭媛哪怕心里不喜歡妱,也要臉上裝出一副親熱的模樣來。 “再說了,妱可傻了?!编嶆滦Φ?。 她這話里半是得意,半是撒嬌。此刻宮室里頭的寺人都是當年作為姚子的媵臣跟隨姚子來到鄭國,最是忠心不過。宮室中的話,不會有人多嘴多舌傳到外面去。 “……”姚子不說話,她看著女兒無奈又寵溺的笑。 ** 公子均在新鄭城郊外過了一夜,鄭伯沒有派人來,他也不能輕易入新鄭城中。宋人原本已經被周人嘲笑夠了,不能再出丑,尤其他此時一舉一動必須的小心。 好在鄭伯并沒有把他們給遺忘,第二日,鄭伯便派來了行人來接他們入城。 行人掌管本國和諸國之間的往來,也常常需要出使別的諸侯國。鄭伯此舉并不失禮。 公子均這才心里好過了些。 鄭國的行人安排公子均在一處宮邸中。因為公子均是要來鄭國為人質,這人質做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恐怕只有上天才能知道了。 或許很短,但也可有可能很長。當年鄭莊公和周天子交換太子為人質,那位倒霉太子可不是到了周天子山陵崩的時候,才被鄭人送回洛邑,可是人才看到洛邑的城墻就歿了。 宋國上大夫站在那里,對公子均一拜,“公子暫且在此稍作休息,明日,我們便去見鄭伯?!?/br> 公子均只是先君的庶出公子,在上大夫面前自然是不能夠拿出家族來,他溫言道,“一切有勞上大夫了?!?/br> “此只是臣的分內之事?!鄙洗蠓蛞姽泳嫔匠?,更是沒有半分怨恨,心里點了點頭。 樂勻和雍疑在上大夫離開之后,也出來了,兩個年輕人,帶著點手足無措看著公子均。 “公子……以后該怎么辦?”這到了新鄭,照著鄭伯所為,雖然不會對人質如何,但宋鄭盟約,實在是太過脆弱,鬼神的束縛也不知道有多少。而且有晉國楚國在,宋國和鄭國聽從這些大國的命令,又怎么可能相安無事下去? “還能如何?”公子均在上大夫走了之后,俊美的臉上終于露出點愁思來,“走一步算一步罷了?!?/br> 他話說完,面前兩個人面面相覷,最后拱手對公子均一拜,“唯?!?/br> 鄭伯的禮數還是很周全的,哪怕他委質于鄭,但也沒有因此對他過于輕視,該有的都有,給足了一個公子應該有的尊重。比較起前任鄭伯鄭文公的作風,的的確確讓他松了口氣。 夜間,侍女們將寢衣(被子)整理好,垂頭跪在那里,等候公子均接下來的命令,這宮邸中的寺人侍女,幾乎都是鄭人送來的,那些侍女除了照顧他的日常起居之外,還有另外的意思。 “你們都退下?!惫泳菝沧杂壮霰?,原本應該用在女子身上的‘美而艷’三字卻落到了他的頭上,可見他容貌出眾絕非是一般的貌美。 他此言一出,侍女們都有些失落,“俞?!?/br> 侍女們起身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響過去之后,寢室之內便只剩下他了。 公子均自己掀開寢衣躺了進去,諸多事涌上心頭,好一陣心煩意亂,漸漸的這些事都消退了下去,只留下溪水邊那明媚少女肆意挑逗他的情形。 “呆子?!蹦巧倥惺麓竽?,看向他的眼睛不帶絲毫遮掩。 呆子,他果然就是個呆子。公子均如此想道。 第4章 要求 公宮之中,頗為無聊。 鄭媛每日在公宮里頭,就是在傅姆的教導下學習周禮,如果此時鄭伯把她嫁出去的話,在待嫁期間,也要在公宮內學禮,說是學禮,其實就是將夫家的事都知道一遍,免得嫁過去對夫家那些人兩眼一抹黑,誰都不認識。 這前前后后,鄭媛瞧了瞧,公女的作用似乎也只剩下嫁人了。偏偏她的前景還不是特別好,晉國乃是大國,諸侯們想要和晉侯攀扯上關系,那么沒有比聯姻更好的了。當年齊國強盛之時,齊國的諸姜也是諸侯們追逐的對象。 如今齊國衰落,晉國復起,自然晉國的公女們也深受追捧。要僅僅是這樣,那也就罷了,要命的是,諸侯嫁女,同姓之國都會陪媵,這媵便是那些同姓諸侯自己的女兒或者是同宗侄女。 鄭媛每次想到這個,就會心驚rou跳。鄭伯要她嫁誰就嫁誰,已經很叫人頭大了。偏偏還有個媵! 她都擔心君父鄭伯會不會為了討好晉侯就把自個的女兒送出去給晉國的公女做媵了,要知道媵對主母來說可是助力,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幸好,姚子此刻還算得寵,有她周旋,事情總是有轉機。 鄭媛看著擺在漆案上頭的木簡,隨意看了兩眼。這里頭都是周禮的那些條條框框,上面都是身為女子應當做的事。鄭媛沒有仔細看,看了也當笑話看。 禮崩樂壞不僅僅是針對男人的,對女人也一樣。諸國的公女們老實的有,不老實的也有。;老實的自然會按照周禮行事,可是不老實的,哪怕把周禮倒背如流,也不見得會多放在心上。而鄭媛恰好就是后面那種。 她手邊沒有別的木簡可看,手邊倒是有詩。但她最愛看的各種描繪各種男歡女愛的,這種詩句以鄭風最多。 “公女,公女妱來了?!彼哑岚干系闹窈喚砥饋?,放到一邊。她聽到寺人的話,哦了一聲。 過了會,公女妱已經儀態萬千的走了進來。比起鄭媛的肆意,妱才是真正的公女,舉止之間都是端莊,哪怕對傅姆也是和和氣氣,不管到哪里,都會遵循周禮帶著傅姆。 其實這樣的人和鄭媛這種肆意妄為的是走不到一塊去的,哪怕彼此還是姊妹,可是她們這個姊妹可是生疏的很,母親不同,自然感情疏遠。朋友還會因為愛好三觀不同而各自分離呢,她們這種同父異母的姊妹又算的了什么? 鄭媛其實知道妱的用意,沒有什么是比拿她這個肆意妄為的meimei做對比最能夠突出她的端莊知禮了。若是能夠把鄭媛踩幾腳,不僅僅是對她有好處,就連對徐嬴也有好處,姚子受寵,徐嬴難道就甘之如飴了? 妱面容秀美,可是比起鄭媛來,到底還是顯得寡淡了。鄭媛的相貌從來不是那種細水長流的美麗,她美的過于霸道,既美又艷,偏生隨著年歲漸長,風情也漸漸的從眉宇中生出來,勾著人的視線,叫人久久不能忘懷。 或許是不想陪在鄭媛身邊,生生被襯托成容貌寡淡,妱很少在眾人面前和她一處。只是私下和她說幾句話。 這原本也沒有多少交情可言,但架不住妱臉皮厚,拿出好姊妹的姿態來。鄭媛反正也閑來無事,干脆也和妱開始過招,看看妱到底想要玩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