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節
齊緒直點頭,心里似乎更有數了些。(可惜,這種“有數”錯得十萬八千里。) 元首吃了一口菜,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家里除了齊安,還有小輩兒能出來頂事兒了不,” 齊緒這一聽,人都站起來了! 從椅前向左走出一步,標準行了個軍禮。人顯得非常激動, “謝謝元首,您一直記掛著我們齊家,母親要在天有靈,一定也對您感恩戴德……” 元首單手壓了壓。 “坐,這是干什么,小姨嫁到齊家,一直也都是當著齊家的家,沒少為你們cao心。如今,我看齊安就不錯,關鍵是,人心正,齊家要都出這樣的好孩子。小姨要在天有靈,那才是真安了心?!?/br> 齊緒并未坐下,一直那么恭敬站著, “齊安這次得到提拔,也是您的一片苦心。在此,我替我那逝去的弟弟也謝謝您……”說著,都要哭了一樣, 元首再次招呼他坐下,又寬慰不少。反正齊緒回程時可完全不同來時心情,那滿足的,甚至,帶著興奮…… 齊緒走后, 元首看這一桌菜,又是思緒良久, 輕輕嘆口氣, 要是齊緒真能理解到他今兒這些話……對于老臣,元首自還是想用安撫來勸慰他們,那番“江山輩有能人出”的話,無非是想告訴他,老了,就要服老,哪能這把年紀了還攛掇著年輕人不安分?你親侄兒都知道你這么做是在玩火,你怎么還夢想著扶持這個扶持那個來妄想保存自己“萬世清?!蹦??……要能明白這番話就好了,適時收手,還能保存這大半輩子積攢來的功績顏面…… 元首其實話里話外“暗示”不少了:“你家齊安就不錯,人心正,齊家要都出這樣的好孩子,你母親要在天有靈,那才是真安了心,你齊家起碼不會被拖入‘陰謀亂政’的深淵呀……” 能明白這番話就好了, 元首揉著眉心,心中惟愿著呀…… 冬灰站門口, 看見這華麗一桌菜, 他對面放置一套餐具,他卻獨自坐著合眼揉著眉心…… 雖然她這一路過來,也沒人攔她,可見此,她還不敢進來了呢, 元首似有感應,睜眼看向門口,見小冬灰止步站那兒,進退兩難的樣子, 元首朝她招招手。 冬灰還站那兒不動,“是吃過了還是還沒開始吃?” “吃過了?!?/br> 冬灰這才走進來, 兩手背后,瞧了瞧這一桌菜, “挺不錯嘛?!鄙焓诌^去就要捻顆蝦塞嘴里,元首忙抓住了她的手腕,“誒,涼的!要吃,拿去熱熱?!?/br> 冬灰撅嘴巴“這玩意兒就是要涼著吃,熱蝦子什么味兒啊?!蔽r子還是松了。元首拿餐巾給她擦手,“到底還是初春,蝦本是發物,你不沾也罷?!?/br> 冬灰坐他腿上,任他給自己擦手??此济恢睕]有展平,小聲問,“你剛才一直揉眉心,是不是頭疼呀?!?/br> 元首似乎沉了口氣,“沒有?!?/br> 手擦干凈了。冬灰單手環他脖子上,這只手食指輕輕揉他的眉心,“肯定是遇上煩心事了吧,不頭疼,怎么眉毛就是揪一坨不舒展呢。你也得注意身體,你讓我不吃蝦,你也得少吃這些大葷,初春得養……” 元首單手虛握撐在額邊,又合了眼,也任她揉自己的眉心,漸漸是舒展開來,也確實露出笑意,“小東西,你接我的話倒是從來不含糊,” 冬灰臉挨上他的臉,“原來不知道,現在看,你真是這個世界上最辛苦的人了。人家說做皇帝好,哪兒好呀,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每天cao不完的心。你現在更得把身體保著,等有消停的時候,也得把該享的大福都享了,要不。這輩子就算當了皇帝,有什么劃得來,活活累死……” 元首閉著眼低笑,“你這話兒怎么聽怎么好聽,可我怎么就感覺你攛掇著我享福。也必定要把你帶著,其實,就是你個小東西想享?!?/br> 冬灰揉他眉心的手變成捧住他的臉,唇慢慢逡巡……不否認,冬灰心中是激越的,這世上,還有誰能如她這般親吻這張尊貴無上的臉!這其實是一張極為英俊的臉,元首這一生,多少次被外媒評選為“最美首腦”,想想他的各個兒子,有顏值弱的嗎……同時,冬灰也是真心疼著,她和他,可說是“仇人的開端”,但是,什么都經不起“日久天長”,他如父的關愛,正是冬灰從小就缺失的;而他如情的溺愛,雖說表面上確實看不出來,但是,冬灰自己心里不會不清楚,他到底還是為她破了不少例…… “好吧,你就當我想享福吧,好好保重,就讓我多蹭點你的帝王之福不行么……” 所以說,她如何不掏人心肺, 即使是帝王的心肺, 她真心實意去掏,照樣能同等地掏來實意真心…… ☆、4.149 當晚, 齊緒從宮里回到家,家里早有一些扎得緊的臣僚等著。心不定啊,一來不明這時候元首把他召進宮是何意,再,明兒一早就是“碰頭會”了,真要議“少首”的話該怎么回呢?這都得等齊緒回來拿主意。 卻見齊緒走進屋來時神情極其放松,甚至帶有笑意, 忙都圍上去, “齊部長。情況如何?!?/br> “齊部長,明兒到底怎么辦……” 齊緒稍一抬手,微笑著, “各位盡請放心,明兒就按咱們的原計劃大膽推薦就是,也請回去告訴各位的親朋屬下,無論哪一級有這方面的垂問,舉這位,沒錯?!闭f著,手指比了個“六”。 見他如此信心滿滿,一下都好似打了雞血興奮起來, “是今兒元首有了暗示么!” 齊緒輕輕一點頭,接過一人兩手遞過來的茶杯,喝了口茶, “年前,我看六帥也只有半成把握?,F在細想想這年里發生的樁樁件件,老爺子又如何不是在為六帥穩穩地鋪路?那么重要的‘歐四國外訪’獨獨只帶了老七去;現手大熱的‘內蒙和談’派了老八,且這年里最大的一樁喜事,元首可把蔣仲敏的獨生女嫁給的是這老八呀……都知道老七老八是六帥的左膀右臂,這一系列動作難道還不能說明什么?好吧。就算如此,我心里確實還存著不踏實,元首的用意一般是輕易揣摩不出來的,再說,總覺得他還年富力強。說是重視選少首,估計,他依舊不想大權旁落……可今天,他是跟我說了心里話啊……” 經過齊緒這前前后后“過細揣摩點撥”,群臣的心更踏實了! “好!那咱們就再沒猶豫了,就六帥了!只惟愿他日登頂,這位可別忘了咱們今日對他的忠心不二,這么cao碎了心喏……” 哎,都是指著他享幾世榮華的…… 第二天, 碰頭會如期在照園小禮堂舉行。 各州在京辦事處一把手,及各部部長以上領導均列席參加, 元首的兒子們除蕭西、霜晨、聲咽夠級別列席,其余也均在照園旁的仰許閣候著, 人也不多了,話兒自然也少, 蕭碎站走廊逗著鳥, 長空翹著腿坐閣子里翻著書看……仔細看,都是古代鑄劍的專業書呢, 關漫立在窗前,兩手插軍褲荷包里,賞著窗前的紅梅。初春了,也許這也是最后的梅景了…… 紅梅嬌艷, 關漫眼瞧著這朵朵紅,不禁想起前幾日冬灰挖回來的一棵山丹丹。 這棵山丹丹的花真多。是她那天獨自開車從國家圖書館借書出來想不過到霞山逛了圈,眼尖在坡上尋著的。關漫到時。她正在挖。關漫接了手,她一旁蹲下,說:“這棵山丹丹有十三年了?!?/br> “十三年了?咋知道的?”關漫袖子卷著邊用鐵鍬刨,笑著問, “山丹丹長一年。多開一朵花。你看,十三朵?!?/br> 她說,山丹丹記得自己的歲數。 這棵山丹丹現在種在關漫家里, 非常皮實,關漫每天都悉心護養。 關漫想著呢。不禁神情都非常放松,愜意, 忽然眼前更一亮! 這就是想什么來什么了, 遠遠兒的, 關漫明明看見有抹身影從婉湖對面跑過去。是冬灰!她又在拉練跑么…… 關漫不動聲色從閣子上下來, 看似去洗手間, 邊走邊給閣子里執勤的警衛小方發了一條短信……著實因著近段他常行走于內廷,關漫跟這些警衛關系更親近些,說實話。真不是為權謀了。為冬灰,也為關漫自己。 說,自己可能胃疾又犯,找個清凈地躺會兒,有事給他來個信兒。 小方當然應允。 關漫打眼處都是慢行。 到了無人處,就是一陣緊跑啊,呵呵,冬灰跑得不慢呢,想追上她可得用勁兒…… 婉湖這邊更是禁宮內院,不過冬灰通常還是避著嫌,撿人僻處湊足鍛煉量。說起來,今兒也算關漫有心往這邊瞧呢,要不,她這“一晃而過”還真叫人很難看見。 她戴著耳塞,關漫怕驚到她,特意稍繞行,快跑幾步,迎著面迎上她…… “關漫!”可想冬灰多高興,拿下一只耳塞。腳步沒停,還在原地跑,“哪兒看見我的?” 關漫腳步也沒停,頭稍往前一揚,“繼續跑啊,邊跑邊說?!?/br> 冬灰抬手看了看表,“還有十分鐘就夠數兒了?!?/br> 關漫當然知道她“跑步數數兒”的習慣,“嗯,我陪你。剛兒我是在對面照園……”冬灰的每個問句關漫都不會忘記回答的…… 兩人邊跑邊說,十分鐘簡直如駒過隙一會兒就過去了。 停下來, 冬灰兩手叉腰輕輕呼吸調整, 關漫這才抬手輕扯了扯襯衣領,頭上都冒汗了, 冬灰看著他,眼里泛著笑意。 關漫慢慢放下手,捏住她的胳膊往懷里一帶,抱起來就往一邊的石山里走,邊親邊低喃著,“石頭上會不會磨屁鼓啊……”特別嗲又特別壞艷,他知道冬灰想要,他更想要……冬灰還作,明明抱得緊,咬他的耳朵,“你還有沒有體力呀?!标P漫用實力證明自己死她身體里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