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男孩子們仗著自己前世積德今世投了個好肚子,抽煙,痞笑,酷笑。立于車前的,坐于車內的,姿態孽死人。 于是,顯得志英這輛小破貨車格外招眼,一些人不著意地瞧一眼也是疑惑,它怎么開上來的? 當然是有“通行證”才開的上來,“通行證”就是志英對設卡的帥哥們不停點頭哈腰,“付先生叫我們來的,付先生叫我們來的……”又又老實和旁坨坐在后座,眼睛不敢再不安分地亂瞄了。 下車前,夏又聽到一陣大笑,有點害怕。小動物對陌生的環境本就防衛,加之這樣明顯的“飛揚跋扈”…… 幾個年輕男子,也就二十出頭吧,圍著一輛道奇戰斧正在說話, 盛都當地口音,說的比較快,聽也聽不懂。 一人回頭,“來了?!?/br> 志英忙上前,“謝謝付先生關照我們生意?!?/br> 年輕男子兩手放西褲褲袋里也沒拿出來,抬腳踢了踢一旁??康囊惠v銀白zenvo的輪轂,“喏,就這輛?!蹦_也沒從輪轂上拿下來,“縫隙里的泥都弄干凈。昨兒跑一趟城西,怎么那塊兒還在修路……”后面這句已經是跟同伴說了,不再搭理他們,志英連連點頭后趕緊領著旁坨拿出洗車工具,夏又也幫忙,頭都不敢抬。 接水龍頭時,志英囑咐旁坨一定要把水花控制好別濺著人。至于又又,她本想叫又又上車坐著,她能做什么,再說本來答應過姑照顧好她,又不是帶她出來做事的??墒窍挠忠呀浐茏杂X地把兩只小手浸進水里捏著抹布了,當雇主面跟前,志英又不好叫她不做事這會兒上車,只有彎下腰邊給她卷袖子邊小聲說,“等旁坨把水沖完,你就到車那邊隨便抹幾下,或者幫姐換換抹布……”后一想換抹布得不停浸水,這大冷天的,可不得把又又一雙小手凍壞,就又說“你抹幾下,就上車坐著等姐吧?!庇钟止怨渣c頭。 這時候身后傳來,“你家盡用童工啊?!币魂囆?。 原來她手濕噠噠蹲地上仰著頭,志英彎腰給她卷袖子的樣子愣像一個mama給不會做事的娃娃千叮萬囑……加上旁坨年紀看著也確實不大,男人們打趣兒說。 志英到底世面見得也不多,有點臉紅,“哪里哪里?!辈桓以俣嗾f話,放下又又的胳膊,看又又亂七八糟扭了塊抹布也顧不上說什么,去幫旁坨沖水了。 你說又又敢在人前多呆嗎,她自擰了這塊濕噠噠的抹布就聽志英的話躲到車背面,蹲著,一個地方認真抹。 主要還是志英一人cao持, 真的很能干,又過細,志英忙的一時都忘了又又…… 才靠外的這半邊水洗擦完, 突然駛上來一輛黑色吉普,那姓付的一看,竟然大罵一聲“他媽的誰把他們放上來的!”天吶,不顧車沒洗完,拉開駕駛門就要啟動! 志英猛然想起又又!又又剛兒還在那邊車轱子下! “又又??!” 志英恨不得嚇得魂不附體,“不能開??!”完全想不了地張手擋在了車前! 里面的男人差點就發動了,她這突然沖過來一攔把他也嚇一跳,加上自己竟然沒脫跑成,吉普里下來的中年人面目嚴肅,他見了就想喊“草!”不由憤懣,狠狠錘了下方向盤。 “你他媽沖上來找死??!”男人下車當然一腔怒火全朝志英發了, 志英一攔停車早已慌惶跑到車這邊,又又確實正好蹲在后車轱子邊,這要車突然啟動,一帶,就卷輪子下了……“又又!”志英只覺心驚得腦子都發暈,跑過去蹲下來抱住又又,“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正低頭四處摸她,男人的怒火之聲響起, 志英也蹲那兒抱著蒙頭的又又,又又顯然也受到驚嚇,就是男人這聲兒劈頭蓋臉的吼,她明顯一顫! 連帶著志英也害怕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妹是個傻子,她剛才蹲這輪子邊,我怕把她卷輪子下……” “傻子你帶出來招個什么事兒!家里窩著趴活兒呀,死老子輪子下又是一筆財是吧!……” 連志英都感覺得到又又嚇壞了, 她自來到這人世,雖說日子不叫過的極致好,卻也被夏元德無形的“天羅地網”保護得真難遇這樣直白的謾罵怒吼, 見過小動物受驚那種顫抖吧,就是這樣,志英都怕又又蒙自己懷里這么憋死過去,“又又又又……”這也是一種本能地護愛,志英輕拍她,想看看她的臉,可男人的怒意就燒在頭頂上,志英也驚恐,喊又又的聲音現出泣意…… “付茫,你吼什么吼,誰叫你見著我就跑?” 身后一道嚴肅的聲音響起。 ☆、2.94 來人名叫張鐸,是蕭寶保的副官。 好了,來了西南大盛都,不說說他蕭寶保還真不像話。上百年了,這方雄厚山屏護佑的福地,一直都是他蕭家的“占山為王”。蕭家從來不是“登頂”的世家大族。像他老祖宗蕭鑾的名言:老子只把川蜀守住,吃喝萬代不愁! 有人研究過,蕭家基因里就有點神經病,他家沒一個“主公”不有點腌臜爛事。就這,蕭家自己人都承認,蕭寶保是他家百年難得一遇的奇葩、白眼狼、混賬二百五! 他爹蕭煬死后,蕭寶?!凹次弧?,任州統。就是看不上他爹呀,下令馬上埋了。 近臣們說這不合規矩,寶保說最多停放一個月,30天后趕緊滾蛋。 近臣們又勸他哭兩聲啊,他說自己有咽喉炎,嗓子痛??薏怀鰜?。金嗓子喉寶也沒用,愛哭你們哭! 老臣李復邊哭邊鞠躬,不小心帽子掉了,露出光頭。你看寶保是個人吧,他狂笑:大禿鷲哭得最好看! 寶保還是個“革命戰士”,堅定的無神論者。一次巡視,見了鬼吧,他的車三次栽溝里。寶保破口大罵。老臣張全勸說是你爹看你胡鬧得太厲害了。這是他生氣的表現!寶保不信神鬼,掏了警衛的槍朝天空放打光彈殼,嘴里大罵他爹,讓鬼爹出來跟他對射。他爹做鬼都風流去了,沒出來跟他戰斗。小蕭為出惡氣。用稻草扎成爹的形狀,再一槍崩了草爹的腦袋,掛府邸外墻示眾。 咳,要說寶保年輕時候的事跡太多啦,以至于天朝大員們“聞寶色變”。不過寶保有點好,他從來沒出過川蜀,也就沒禍害過他管轄以外的地方。 據說寶保怕坐飛機,怕坐輪船。寶保只坐火車。他有安全感。 近幾年,確切講。寶保一進四十,保守許多了。最瞪壞人眼珠子的是,他開始信佛了。 胡鬧少了,不過三五不時還是有些扯出來的“新政”叫人啼笑皆非,百姓也習慣了,無傷大雅,還有以寶保這朵奇葩統御為榮呢。 有人說寶保近些年“平和許多”跟他生了個傻兒子也有關。 寶保胡鬧吧,私生活一直還是蠻檢點, 一任夫人,他整四十那年得乳腺癌死了。 唯一的兒子生下來就是個癡呆。寶保估計也是信佛后認的“報應說”,他如今深居簡出,估計想給兒子“積德”有關…… 回到張鐸身上, 他才從州統府邸出來, 看得出來寶保最近心情憂郁, 跟國家大局沒關系,改朝換代多少盤,他蕭家穩穩扎在西南誰也動不得, 張鐸知道寶保憂郁的還是他兒子, 小寶轉眼也快二十了, 傻還好說,身體越來越不行, 最近更是厭食, 寶保心疼兒子,恨不得自己剁了腦袋煨湯給兒子吃…… 剛兒張鐸出來前兒,聽見方言那混犢子給寶?!斑M言”呢:男人二十一道坎,小寶該嘗嘗女人味兒了,通通腸道……寶保張腿就踢“去你媽的混小子,好主意不出?!狈窖陨木褪莻€討喜的甜嘴兒樣,“沖喜,我說的是沖喜。找個水靈點的小姑娘跟咱小寶配配對,圣人都說食色性也,吃和女人分不開,保不齊小寶一見小仙女兒胃口大開呢?” 張鐸出來了,心里啐了口方言,弄臣一個,仗著是寶保表外甥,加上和小太子韓照鐵,誰也動不了…… 方言是個玩貨,平常啥事兒也不理,最愛到處溜達逗美女,近幾天頻繁出入府邸,打量誰看不出來他的心思? 如今是個啥危急時刻呀! 他鐵主兒韓照可說“危在旦夕”, 背腹受敵, 前,他自己韓家內訌,他幾個叔伯包括姑姑都不支持他, 后,二把手何家也見機攢勢,連他最鐵的“何小霸王”何至愛都反水不跟他一條心了。 現在各方勢力均衡牽制著,正是到處“拉外援”的激烈時期。 寶保偏隅西南重錘,說肥不算最肥,但是,有他“偏向”的話,至少勝算多幾籌!寶保的影響力不在“直接”,而在于他一直是個刺頭兒,想想,連寶保這樣的胡鬧主兒都力挺,那些“觀望”的世家大族們,能不有些參考價值嗎…… 近段兒,京城的,來幾撥兒人馬了, 明的,暗的, 誰心里沒數,簡直要把寶保捧天上去鳥! 但是,沒用, 寶保的心思不在這里,在他寶貝兒子身上,估計這事兒他也是做得出來的,只要能叫小寶張嘴痛快吃飯,他幫你把江山打下來都行! 張鐸嘖嘖搖頭,看看,就這等“寶保憂郁”的形式下,他這不爭氣的外甥還大張旗鼓地搞什么飆車? 寶保個性,他心情不好就見不得“張燈結彩”,他心情要好哇,跟老百姓一塊兒泥腿子玩背媳婦都行, 所以,一聽付茫不爭氣地正“火上桶腚眼”,張鐸馬不停蹄就從府邸一路至耀山!別混小子一時圖快活把老子一家都害了…… 車邊兩個女人抱一起瑟瑟發抖, 張鐸曉得此時甭提混小子有多少狐朋狗友像捧著場在這兒玩樂, 其實,如今科技多發達,一個微信立即“付茫欺負婦孺”的照片就滿天飛! 張鐸稍彎腰,“孩子沒碰著吧?!?/br> 志英抱著又又是像抱個孩子, 志英眼眶有點濕,還是小心翼翼搖搖頭, 又低頭看又又,“又又,又又?沒事了……” 又又就躲在她懷里打抖, 志英也著急,別悶壞咯,“又又,真沒事了,來jiejie看看你臉,蹭著沒?!?/br> 稍分開些, 志英拉開又又的口罩…… 你看慣她的模樣無覺,反正從志英見到又又就覺得她小嘴巴特別容易紅,現在看也沒那稀奇了,再說,主要是關心她的臉蛋兒蹭著沒…… 張鐸可不一樣, 喔唷,他距離這稍稍揭開的口罩最近! 因此,一眼看去……最心驚! 見過這樣紅滟滟的小嘴巴沒! 沒有吧,做夢都沒見過吧! 加上她還微張,泫然欲泣,呼出的熱氣…… 女孩兒眼垂著, 大致五官都沒看清楚, 但是,就這一張水滟小嘴兒……猛地一視覺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