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老這句,韓照眉峰蹙得緊。 趙可一掛斷電話,祁陽趕緊走到韓照身邊就說了情況, 彎腰還在選玻璃的韓照扭頭看他一眼,慢慢起身,眉已微蹙,“撥回去?!?/br> 祁陽再次聯系到趙可,直接說“電話給至愛?!?/br> 這邊電話也交給了韓照, “是又又出事了?”韓照這時候語氣還很平穩, 那頭默了會兒,“嗯?!敝翋劭粤寺?。 “手上的事都停著,呆那兒別動,我馬上過來?!睊炝穗娫?。 這邊, 至愛瞧一眼趙可,趙可稍撇過頭有點尷澀, 至愛扳手一丟地上,從荷包里掏出煙,趙可還是忙掏打火機給他點上,至愛一聲不做,微低頭,如常抽煙,如常彈煙灰。帥得無以復加。 跑車越燒越旺, 這時候有人要上來滅火趙可都不讓! 現場詭異極了, 警燈閃爍, 圍觀群眾不散, 一輛超跑眼見燒成空架子, 女人暈倒在地上, 魔鬼抽煙, 等著什么呢…… ☆、2.75 韓照叫祁陽車沿著從順和宮到西肆沿途有小吃小喝的地方走,果然,在一個烤京造小鮮rou月餅的攤子跟前逮著她。 并未立即下車,韓照好像有意想看看她的模樣,邊看邊笑。 夏又錢款都準備好了,捏在手上。翹首以盼??上ш犈盘L了,她只能前頭的人家買出來一包,她瞄著。 隊伍一點點往前挪,她蠻專心出來一個看一個。 “你知道她在看什么么,”韓照突然笑著說,眼睛不離夏又。祁陽看他,覺著此時是韓照最溫暖的時刻了?!八谒闳祟^,算剛出爐的一鍋子里頭前的還剩幾個。她才鬼,一鍋燴的東西她知道最前頭的最新鮮,如果她算出輪到她時是尾鍋幾個,她會重新再排隊,非買到她想吃的新鮮?!?/br> 這祁陽還真沒想到!不禁又扭頭看向車窗外,她啾啾地出來一個望一個。模樣憨萌,總似反應慢半拍,可誰又想到她心里面的小九九呢…… 一直沒重排,說明能買到頭鍋的新鮮,果然一看呀,正好到她這里老板端出來才出烤爐的一鍋子,熱氣騰騰,熏得夏又臉龐美滋滋。 難怪她愛吃這。小動物本就是rou食動物,何況更偏愛酥軟的。京城賣的這款“京造小鮮rou月餅”可是一絕,盡管滇式、廣式某幾款月餅里都有火腿,盡管火腿也是rou,但是。唯獨這“京造”的餡。是像rou包子那樣,完全由一大團鮮rou構成。餡是rou餡,皮是酥皮;現烤現賣,現買現吃;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剛出爐的小鮮rou月餅,從烤鍋上鏟起,隔著薄薄的一張紙,當指尖感受到溫度的同時,一股銷魂的香味也鉆進了鼻孔……或者。把這兩種感覺互換,讓鼻子感受溫度,讓香味鉆進指尖。層層疊疊的酥皮,說它軟,卻隱含著幾分酥;說它酥,又潛伏著幾分韌,這種粉粉嫩嫩、七葷八素的特殊口感,完全來自于rou餡。在烤制過程中,熱力把豐腴的rou汁慢慢滲透到一層層的酥皮里面,不像生煎包那么多汁,卻有汁感,咬下去,油酥夾著rou香,真個是“打耳光也不肯放”! 夏又津津有味感受著她生為人來最大的樂趣:享受美食。突然肩頭被人一環,夏又稍驚嚇抬頭,小嘴巴還油流的。韓照一手拿著保溫杯,“熱牛奶?!毕挠忠娛撬?,也放松下來,把勾在手腕上的塑料袋一抬,問他要不要吃。韓照低頭照她手里捏著的咬了一口,“哦,好燙!”嘴直嗦,夏又咯咯笑。 上了車, 韓照微側著身子,一手端著保溫杯,看夏又兩手捏著袋子大口大口吃, “別燙著?!别埵瞧铌柨戳硕疾挥X擔心提醒了句, 韓照稍擺擺手,“這玩意兒就要一口一個,一氣吃完,把它易散的熱度全悶嘴里才過癮是吧?!眳s望著夏又,夏又直點頭,韓照單手摟緊她低頭去挨她的額角,“我的又又最會吃了……” 她吃飽喝足了,仰著賴在韓照懷里,韓照一手伸進她大外套里順氣摸她的肚子,這是她最喜歡的舒服。一手撫著她的額頭低聲跟她說話。 她話很少,基本上就是你問她答。不過大致情況也摸清楚了,祁陽聽見韓照心疼地低低說,“人都圍著看不好是不是……”夏又扭頭往他頸窩里鉆,顯然不想再提那事兒了。韓照輕拍著“對了,香水撒了都清理了么?!毕挠謸u頭,韓照一窩身湊她耳朵根兒像逗她開心的,“上次你看那繪本里畫的誰有個‘香水宮’啊?!薄奥芬资??!庇钟挚粗嚽胺酱?,韓照搖一搖她,“我們也去弄些鴿子來……” 小太子指令一下,瞧瞧這邊的清場是神速的。 散了散了,下邊兒的熱鬧不是您們能看的啦。就這意思。幾輛越野開來,下來的全是軍裝。幾人走向至愛,圍站一處又是點了煙說笑會兒。 再開來的車后備箱全裝著一籠一籠鴿子。 “這是干嘛,”至愛不冷不熱問, “不知道,祁陽叫運過來,全是撿最好的鳳尾鴿挑來。喲,來了?!?/br> 都望過去, 那頭車庫出來拐彎的坡上停著一輛黑色小轎,只見祁陽一人從車里下來,向這邊稍快腳步過來。 先微笑著看向至愛,“今兒真辛苦你了?!?/br> 至愛一哼笑,“老子樂意,縐什么?!庇挚匆谎勰沁叺能?,“小照來了?” 祁陽一點頭,明顯話鋒一轉,“鴿子多不多?!敝翋垩凵竦挚戳搜勰沁叺能?,沒繼續深問就是。 “你看這幾車都是,夠不夠?!?/br> 祁陽扒拉幾只鴿子看了看,“鴿子倒不錯,就是……”眉頭微蹙, “你到底要用做啥,”至愛干脆問, 祁陽看他一眼,“簡單講就是鴿子浸在香水里,飛起來的話,香味能傳開?!?/br> 至愛想都不想,“那這幾只鴿子夠個屁!趙可,給老槍打電話,叫他把金耀大廈頂層的鴿子全運過來?!庇挚聪蚱铌?,“是不是就在這兒看?!逼铌桙c頭。至愛又看向旁人,“現在關鍵是弄香水來,越多越好,搞個氣墊的那種移動蓄水池,弄一池子香水,鴿子倒一籠趕一批,找他們專業的馴鴿人來做……” 祁陽憂心,小聲,“這得多長時間,她可等不了……” 好像至愛聽得出他說的是哪個ta,稍一抬手,“沒事,快得很,保準半小時內叫她看見?!?/br> 至愛就是不食言, 他親自安排, 果然半小時不到,如此氣勢磅礴的場景愣叫他實現了??! 夏又的案頭繪本《香氛夢》里有這樣一段圖畫記載: 嗜香的法王路易十五,命令宮中的香水師每天要創造一款新香水,他宮殿的別名就叫“香水宮”。在香水宮設宴時,仆人會把鴿子浸在香氛中,然后將它們放飛在宮中,在宴會廳上空飛翔的鴿子,每扇動一下翅膀就會在賓客間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這一刻, 西肆半邊街區都是芬芳四溢, 千百只展翅的鳳尾鴿如下凡在世的天使,傳遞著優美、矯健、純潔、自由, 而這一切美不勝收都不及一人的笑臉力量, 扒在車窗邊的又又,她才是為你真實展現了什么叫做“純粹的幸福感”,又又的小世界暖暖的,暖的韓照都不敢輕易打攪,坐在她身后一手支著頭,惟愿永遠也這么充盈幸福地看著她…… ☆、2.76 可這是在人間,幸福,總是相對而言。 有幸就有不幸。隴川巴塘一場突如其來的大地震牽動著全國民眾的心。元首第一時間親赴災區,他的一雙兒子更是深入救災前線,這是他韓家最應挺身而出站在最前沿的時刻!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順和宮就有大舉措。 它不正迎來一位小活佛么。 不日將在香危山山頂為災區祈福。 香危山可是響當當的“佛守山”,它對面即是聞名天下的莫元窟。 《山海經》記,“舜逐三苗于香?!???梢娝侨A夏文明的早期屏障,早得與神話分不清界限。那場戰斗怎么個打法,現在已很難想象,但浩浩蕩蕩的中原大軍總該是來過的。當時整個地球還人跡稀少,噠噠的馬蹄聲顯得空廓而響亮。讓這么一座香危山來作莫元窟的映壁,氣概之大,人力莫及,只能是造化的安排。 除此之外,香危山的金光之謎也是為世人津津樂道,虔虔尊膜。 公元366年,一個和尚來到這里。他叫樂樽。戒行清虛,執心恬靜,手持一支錫杖,云游四野。到此已是傍晚時分,他想找個地方棲宿。正在峰頭四顧,突然看到奇景:香危山金光燦爛,烈烈揚揚,像有千佛在躍動! 是晚霞嗎?不對。晚霞就在西邊。與香危山的金光遙遙對應。當時的樂樽和尚,剎那間激動萬分。他怔怔地站著,眼前是騰燃的金光,背后是五彩的晚霞,他渾身被照得通紅。手上的錫杖也變得水晶般透明?!卣局?。天地間沒有一點聲息,只有光的流溢,色的籠罩。他有所領悟,把錫杖插在地上,莊重地跪下身來,朗聲發愿,從今要廣為化緣,在這里筑窟造像,使它真正成為圣地。和尚發愿完畢。兩方光焰俱黯,蒼然暮色壓著茫茫沙原…… 據說這就是莫元窟的由來。 想想,活佛臨此再次發愿,該是何等吉兆浸世! 于是,無論是否真正的援持善心也好,當日真是“千眾捐財,萬心膜拜”之勢,京城民眾只要信這的,紛紛捧著善款往香危山去,不夸張,一路上山,一步一磕的大有人在,只是這些人里有多少是真為災區人民祈福,又有多少是為自身攢福祈愿,就未可知了。 這樣大的活動,又是順和宮組織,至愛猜到夏又不會缺席。 要說這會兒該是有作為的男兒忙著捯飭國事的時候,何至愛咋空了閑?還真怪不得他,簡單講,他是個搞京城軍用土地劃片兒的,大災大難跟前,除了捐錢捐加油的手勢,真報效無門。這不,倒叫他撿了漏,有空關注到夏又。 其實,距上次“香氛白鴿”至愛也有小半月沒想起她了。細想,自己當時那激動還真沒意思,她認都不認得自己,至愛著實有點小喪氣…… 是他家錢嬸兒也是個虔誠信眾,前日正兒八經請了假說回老家一趟,把家中供奉的老佛像抱來一同上香危山請小活佛開光,至愛這才想起順和宮那病秧子小活佛,繼而,無可避免,想到她…… 至愛一大清早趕早兒就開車來到順和宮后街的皇蓮巷。 看上去,他且是一路上逆行樣兒,因為幾乎所有人都是出皇蓮巷,大包小包,一家老小全上陣,往香危山去。也難怪,皇蓮巷里住的多為老幾十輩子的虔誠信眾了,這等盛事,不比過年還隆重! 至愛邊往里走邊就擔憂了, 本來知道她的住處就是個大概,只曉得在順和宮后頭,到底是不是皇蓮巷還不一定, 再,她要起得更早走得更早怎么辦,那不就錯過了? 可也沒放棄,至愛仔細看著過往人,腳步還是往里走, 突然“嘩啦”道旁一小嫂子潑一盆水出來差點濺至愛一身,至愛剛要發火“長眼睛撒!”見那小嫂子是真沒長眼,確切講,人根本對你視而不見,只管扭頭進去罵她老公,“個懶鬼!睡這么晚起來,還要老娘打水伺候你洗漱!什么世道,停一兩次水算了咧,隔三差五停!總說修管子,修腸子都修好了,還叫不叫老百姓活!……”又聽見里頭傳來男聲,軟弱了點,“小點聲小點聲,這是為迎活佛才整治的,這種日頭你說這種話,被人聽了不戳你后脊梁骨……”門“砰”合上了。 至愛微蹙起眉頭, 這一片整修是他主持的,當然曉得連帶地下管網改造的事兒,怎么,還沒弄好? 才一抬眼, 激動了吧,也心塞了吧, 看見夏又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