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不過!”景璇璣皺了皺眉頭,有些不高興,“本宮還遇見那什么舒大人了,本宮最是煩他了!也不知曉他近來是在忙些什么,可當真是叫人覺得害怕?!?/br> 舒大人近來沒鬧出什么動靜,那可當真是可喜可賀了。 只誰知曉,他是不是又準備什么大招式呢? 待到將景璇璣送走后,屠鳳棲亦是有些乏了。她揮了揮手,將桑支與空青屏退了出去。 將門關上,桑支半垂著腦袋,眸中閃過了一抹冷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拉著空青的手,將她給拽到了一旁無人的角落之中。 “你??!”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空青的額頭,語氣頗為恨鐵不成鋼,“方才璇璣公主的話,你沒聽明白?若不是有我,你都要被當成jian細了!” “???”空青很是不解,她眨了眨眼,“是你想多了,不是還有姑娘在嗎?奴婢與姑娘一起長大,奴婢是什么樣的人,姑娘還會不知曉?不過是璇璣公主與奴婢開個玩笑罷了!” 她說罷,抬起腳來便往往外走。只桑支卻忽然握緊了她的手臂,她皺了皺眉頭,桑支的力氣太大了,她覺得手疼。 桑支道:“是你沒心沒肺,姑娘是與你一起長大,可她若當真是信任你,上回便不會……”她猛地停了下來,目光中帶著幾分憐憫,“算了,總歸與你也是說不明白,你自己好好兒想想,這段時日姑娘待你如此,也許你便能找著答案了?!?/br> 桑支帶著怨氣離開,空青卻是愣在了原地,桑支說什么? 是了,桑支素來比自己聰明,她能發覺姑娘對自己的不同,卻也不奇怪了。她早該想到的…… 空青抽了抽鼻子,有些可憐兮兮地望著桑支的背影,“可是,便是這般,我也總還是姑娘的丫鬟呀……” 可她眼中的光,卻是一點一點的熄滅了下去。 空青是在入夜后方回來的,桑支已經用了晚膳,見著空青滿臉的失魂落魄,不必問,她亦知曉是怎么一回事兒了。 “我本想瞞著你的?!鄙V@了一口氣,將自己給空青留的飯菜端上來,“姑娘……咱們當奴婢的,自然不能說主子的不好,你我二人畢竟與姑娘一同長大,起初我亦是以為,無論發生什么,姑娘總歸是相信你我二人的。只上回姑娘丟下了你,我本也想瞞著你的,好好兒勸勸姑娘,大抵一切便能這般過去了?!?/br> 空青的眼睫毛動了動,安靜地聽著桑支說話。 “我本也以為此事便這般過去了,畢竟你是無辜的。當時你肚子痛,本也是事實了,姑娘素來明事理,又怎會看不清誰方是真心的?只是今日璇璣公主這般一說,我卻是有些心慌了??涨?,你我二人情分這般深,我自是不會糊弄你,姑娘……也許姑娘是有什么苦衷吧……” 一番欲言又止,卻是成功的叫空青落下淚來。她哽咽著問道:“你早便知曉姑娘懷疑我了?那你為何不說?姑娘,姑娘怎會這般……” “你傻??!我若是與你說了,依著你這等性子,你還不是得沖到姑娘的跟前,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今時不同往日,姑娘身邊有了素錦和連翹,她們二人,連翹是王爺送來的,素錦又是六皇子的人,你我二人算是沒用處了!”桑支幽幽的嘆氣了一聲,“可見這情分,也最是個沒用的玩意兒!” 空青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所幸桑支不曾注意到。 空青擦了擦眼淚,狠聲道:“你說得對,姑娘早便不需要咱們了!是我魔怔了,只以為姑娘還是當初的姑娘!” “口技商人的消息,你莫要走漏了出去才好?!鄙Vб姞?,唇邊帶上了點點笑意,卻是不忘囑托空青,“姑娘到底是姑娘,便是她再不是,咱們亦是不能失了本分??傆幸蝗展媚飼獣阅阄业暮玫?,放心?!?/br> 空青亦是被安撫到了,抽抽噎噎地點點頭。 “明日伺候姑娘的是素錦與連翹,我許久不曾出去走走了,你可是要一起?”桑支問道。 空青低著頭想了好一會兒,“可是咱們出去了,姑娘會不會覺得,咱們是去給玉丞相送消息了?” 她仍是心有余悸呢! 桑支忍不住笑著安慰:“咱們躲著丞相府的人走便是了,正好我還要去買一朵頭花呢,先前見著府中的丫鬟們戴著玩兒,覺得有意思呢!” “可是你從前,不是不喜歡這些?”空青撓了撓頭,不等桑支回答,便又自言自語道:“也是了,連姑娘都會變,你不過是……” 桑支神色變都不曾變,“不過是朵頭花,瞧著新奇罷了?!?/br> “那我隨你一同去?!?/br>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大師?大夫? 第二日便是景鳳梧的受封大典了,屠鳳棲今日穿了蓮青色萬字曲水織金連煙錦裙,梳了百花髻,瞧著很是精神。 出門前,連翹還與她說了,桑支與空青一大早,便已出門去了。 到了宮中,一切卻還算平靜,只在景鳳梧的受封大典上,景子默到底還是被放了出來,雖說臉色不大好看,卻仍是裝模作樣地站在了昭德帝的身側。 屠鳳棲心中膈應,所幸她不必在宮中待得太久。今日的舒大人神色有些不自然,屠鳳棲看了他好幾眼,他竟都不曾發覺,似乎是在想什么什么一般。 回王府的路上,屠鳳棲卻是遇見了一個奇怪的姑娘。 她本是與司湛一同回府,只在半途中,馬車卻是突然停了下來。連翹在外頭道:“是一個公子犯病了,前面有一位姑娘正在給他救治呢!” 屠鳳棲心中好奇,亦是聽到了外頭的喧鬧聲。她朝著司湛看了一眼,司湛捏了捏她的手掌,牽著她的手,走出了馬車。 這本是沒什么人走的路段,只因著出了些許意外,卻也圍了好幾個人。見著馬車上的標志,幾人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 “不必多禮?!蓖励P棲忙說道。 犯病了的公子穿著一身寶藍色鼠灰襖,雖已是早冬,他卻是被凍得臉色蒼白,雙眸緊閉,嘴角帶著一抹鮮血,瞧著倒是不大妙。 而在他的身側,正蹲著一個身穿碎花布襦裙的姑娘,那姑娘的肩上披著披風,雙眸緊盯著那公子的臉頰看,她的雙手仍按在男子的胸口上,手中還捏著一顆小小的藥丸,正欲塞入男子的口中。 “姑娘,你會醫術?”屠鳳棲輕聲問道。 那姑娘抬起眼來,淡淡地“嗯”了一聲。 屠鳳棲歪著腦袋看她,卻見著她沒有半點兒猶豫地將藥丸塞入了男子的口中。不過一會兒,那男子便睜開了雙眼。 “公子!” 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從遠處跑來,見著倒在地上的男子,不免紅了眼眶,“奴才不過是去給公子取了件衣裳,公子竟都犯病了!夫人早便說過了,公子不必自責,公子又何必非是要如此?” 又轉過頭來對著襦裙姑娘道謝,“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奴才沒什么能報答姑娘的,只……” “我救他,不是想要報答?!瘪嗳构媚锶允且桓崩淅淝迩宓哪?,聲音中帶著幾分涼意,“他不能見風,平日里最好不要外出,今夜應是會下雪,帶著你的公子,在屋里好好兒待著?!?/br> 她說話的時候,雙眸中卻滿是掙扎,她能救這個人的,只是不知曉自己貿然地提出這話來,會不會叫人覺得奇怪。 “是是是,多謝姑娘?!毙P扶著男子站起身來,男子臉色蒼白,卻也半分不損他的氣度。 這個人……與鳳梧哥哥有些相似,只是他卻比鳳梧哥哥更是真實幾分,更像是一個長輩一般。 屠鳳棲目露沉思,對上那男子的目光,便見著他朝著自己笑了笑,如沐春風般的感覺,不禁叫人心情愉悅。 男子被小廝扶著走遠,屠鳳棲方是注意到,襦裙姑娘的身后,還站著一個戴著帷帽的姑娘。那姑娘似乎還是害怕見著她一般,她看過去的時候,那姑娘竟還望后頭躲了躲。 “你是戰王妃?”襦裙姑娘皺了皺眉頭,低頭看了一眼屠鳳棲的肚子,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你的孩子很健康,不過再過一段時日,便說不定了。我看你的面相,應當是會有一劫,切記莫要相信了旁人?!?/br> 屠鳳棲瞪圓了雙眸,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您是……大師還是大夫?” “我姓云?!?/br> 司湛漫不經心地掃了襦裙姑娘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那躲起來的帷帽姑娘。 “哦?!蓖励P棲點點頭,心中卻是有些驚奇,她總覺得,自己日后仿佛會與眼前這姑娘,有很深的牽扯一般。 “我住在醉鄉樓中?!瘪嗳构媚锍烈髁艘粫?,面上的神色仍是不曾有丁點兒的變化,只看著屠鳳棲的目光中,卻是多了些溫和,“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差人過去找我。醉鄉樓是你們王爺的產業,對吧?” 她果然是大師! 屠鳳棲肅然起敬:“是的,云姑娘可是要隨我一同回王府?” 得將大師帶回王府供著呀! 云姑娘搖了搖頭,身后的姑娘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她“唔”了一聲,“下次吧,你要記得不要相信旁人?!?/br> 這是她第二回說這話了。 屠鳳棲鄭重地點點頭。 待到她上了馬車之后,云姑娘身后的帷帽姑娘,方是將帷帽給摘了下來,露出了一張清秀的小臉來。她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你若是想回到她身邊,方才便不應躲躲藏藏的?!痹茰\淺上前盯著她那張臉,“你的臉是我親自換上的,雖說面容是變了,可給人的感覺總不會變化。你若是開口,她定是能認出你來的?!?/br> 帷帽姑娘含淚道:“奴婢這般模樣,便是聲音沒變,可誰又能相信這般詭異的事情呢?奴婢不想姑娘為難?!?/br> “你如今不想她為難,可那個人若是當真對你們姑娘做了什么,日后你便是后悔,都來不及了?!痹茰\淺無奈,“罷了罷了,終歸有我在,自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禍害了你們的小主子?!?/br> 帷帽姑娘哽咽道:“云娘,謝謝你?!?/br> 云淺淺別扭地哼了一聲,那張淡漠的小臉上帶上了一抹紅色。她低聲嘟囔:“我是看在你陪著我走了這般遠的路,方是想要幫你的,你莫要太感動,我才不是為著你,才到這個鬼地方來的!不過方才那個男人我見過,他怎會出現在這里,奇怪……” 她擰著眉頭,很是想不明白。 帷帽姑娘卻是有些不解:“他是誰?” “云州的一個公子,幼時誤食了斷腸草,結果命雖是救回來了,卻是成了這般一副病弱的鬼模樣。我師傅在世的時候曾經去給診治過,不過……命該如此罷了!” 云淺淺不禁想到男子那張溫柔儒雅的臉,她方才實在沒好意思說,那男子很是合她的心意,她方會救了他。 不過—— “可惜了,是個娶妻了的,雖說妻子跟著旁人跑了……” 【作者題外話】:愛你們喲~還有一章補更,容我緩緩~ ☆、第五百一十八章 找到兇手 第二日,宮中便傳出了消息,小魚兒受封為玉妃,自此長居宮中。 屠鳳棲幾人并未有多意外,一切皆是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了。只聽聞皇后又在寢宮中砸了好幾套茶具,動靜鬧得很大,偏生皇上仿佛不知曉一般,竟是連見她一面都不愿意。 只如今卻是無人在意,皇后究竟如何了——玉丞相找到那冒充了四皇子殺了騰曄甫的人了! 景鳳梧望著跪在自己跟前的人,那是一個身形矮小的男子,容貌上并不出眾,額頭還被尖刀劃了一道傷疤。他穿著粗布麻衣的衣裳,袖子短了一大截,露出黑乎乎的小臂,儼然不過是個為著生存而掙扎的尋常百姓。 “丞相是如何知曉,此人便是冒充了四皇子的人?”景鳳梧只看了一會兒,便又將視線挪開,嘴角帶著淡漠的笑意,雙眸微瞇,“丞相的消息這般靈通,若是父皇知曉,怕是該高興,我大昭有丞相,倒真的是一件好事了?!?/br> 他話中的嘲諷很是明顯,玉丞相卻是呵呵一笑,“為大昭,老臣自然是萬死不辭。倒是太子殿下,老臣這消息還是聽戰王府的丫鬟說的,老臣很是好奇,太子殿下是不是早便知曉了這一切皆是陰謀?” 昭德帝坐在上頭,冷眼看著二人針鋒相對,卻是半點兒調和的意思都沒有。 景鳳梧神色自然:“丞相說笑了,且不說消息是不是戰王府的丫鬟傳出來的,孤若是知曉四皇兄是無辜的,自然不會看著四皇兄受苦。孤總不至于如此陷害自家的兄弟,若不是琉璃不愛見孤,孤都想要去丞相府看看孤的meimei,聽聞玉小公子又納了一個妾室……孤扯遠了,孤的意思是,孤不是那等恩怨不分之人,” “是與不是,可不是太子殿下說了算的?!庇褙┫嗫粗傍P梧那滿臉坦然的模樣,心中不免有些氣惱。 他算計了幾十年,等著的便是讓景子默成為儲君,只如今因著景鳳梧與司湛這兩個臭小子,這唾手可得的儲君之位,卻是落到了一個妓子之子的頭上! 當真是可笑至極! “皇上,此人是邊關中的百姓,不知為何,竟是到了昭都之中。此人最是擅長模仿旁人的聲音,那日在醉鄉樓中的人,不是四皇子,而是此人!”玉丞相拱拱手,“四皇子是無辜的,老臣本不應過問此事,只是四皇子到底是老臣看著長大的,他的性子,老臣最是清楚不過了,且不說他會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單說那日琉璃聽到的話,便很是可疑、四皇子素來將琉璃公主當成親meimei寵愛,又怎會設計自己的妹夫?定是有人借了四皇子的名義,老臣那不成器的孫子中了計,方會做出這等叫琉璃公主傷心的事兒來?!?/br> 昭德帝雖嘴巴上說著不認景琉璃這公主了,只誰都知曉的,便是景琉璃當真失寵了,旁人亦是不能在昭德帝的跟前,堂而皇之的為難了景琉璃。 畢竟,這到底是關乎了皇家的顏面了。 昭德帝神色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