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紀清晨之前也坐過她爹的大腿,可是今天坐的卻是她舅舅的大腿,這可是未來真龍天子的大腿啊。一想到這里,紀清晨便覺得與榮有焉,胖乎乎的小身子也坐地筆直。 殷柏然此時才向殷廷謹請安,“父親?!?/br> 殷廷謹只得他這一個嫡子,平日里素來就要求嚴格,是以殷柏然瞧見他,也是畢恭畢敬的。不過雖然殷廷謹待他嚴厲,但在靖王府里頭,殷柏然卻是再尊貴不過的。 雖然如今靖王府的世子爺不是殷廷謹,可是世子身子一向不好,別說打理王府事宜,就是平時也多是在自己院子里休養。而殷廷謹則是靖王府的長孫,靖王爺雖然礙于世子的臉面,明面上對他并不是十分關注。 可是看著教他的那些師傅,文有進士出身的先生,武有立過赫赫戰功的將軍,隨便挑出來一個都是頂好的。這些人光憑殷廷謹如今的面子,可真是請不來的。 殷廷謹抬頭看了一眼兒子,卻未出聲,只轉頭對紀寶璟道:“璟姐兒,坐吧?!?/br> 紀寶璟輕咬了下唇,看了殷柏然一眼,卻還是乖乖坐了下來。 “我聽說這次的事情,你不是很同意?”殷廷謹親自端起桌上的茶壺,給紀寶璟倒了一杯茶。 紀清晨被他圈在懷中,只覺得舅舅的懷抱怎么那么寬闊,手臂怎么那么長,可真是太溫暖了。 水聲流淌地清靈響聲,叫紀寶璟忍不住低頭瞧著面前的茶盞,只見茶湯呈淺褐色,清亮地不帶一點兒茶沫。雖未端到起,可是那股清新的味道,已在鼻尖縈繞。 “這是舅舅從遼東帶過來的,你喝喝看,”殷廷謹微微含笑,沖著外甥女說道。 倒是紀清晨的小鼻子嗅了嗅,可真香啊,也不知道舅舅這是帶了什么好茶。 殷廷謹聽到懷中小東西的動靜,立即笑道:“小孩子家家可不許喝茶,傷胃?!?/br> 紀清晨有點兒可惜,今個看來是喝不到舅舅的好茶了。只是瞧著旁邊,還畢恭畢敬站著的柏然哥哥,她又有點心疼。于是她小心地扯了扯殷廷謹的衣袖。 殷廷謹低頭,瞧著外甥女這白嫩圓潤的小臉兒,當真是越看越覺得玉雪可愛,柔聲問:“沅沅,怎么了?” “舅舅,讓柏然哥哥坐下來吧,”紀清晨軟軟糯糯地說。 殷廷謹長眉一挑,倒是笑了,“你這小丫頭,倒是心疼哥哥?!?/br> “柏然哥哥可好啦,給沅沅帶禮物,還帶沅沅出來玩,”紀清晨說的可都是實話,如果可以的話,她真希望柏然哥哥是她的親哥哥。 所以她自然不想看到殷柏然被罰站。 殷廷謹輕笑一聲,說道:“既然今個是沅沅求情,舅舅就先不罰哥哥?!?/br> “謝謝父親,”殷柏然在一旁,立即彎腰恭敬說。 紀清晨從殷廷謹懷中探出頭,沖著他眨了眨眼睛,惹得殷柏然無聲一笑。這小東西,倒當真是知恩圖報呢。 等殷柏然坐下之后,殷廷謹照舊給他倒了一杯茶,只是殷柏然只一聞這茶香味,便立即說:“這可是雪芽?” “你倒是好鼻子,”殷廷謹微微一笑。 只是紀寶璟和紀清晨臉上都是迷茫,她們都未聽過雪芽乃是何種茶葉,只是既然這是舅舅喝的,不該默默無名才是啊。 倒是殷柏然瞧著她們不解的表情,立即說:“這雪芽乃是父親偶爾所得的一株茶葉,只是這株茶葉與別的山茶不同,它是生在高山峭壁上,采摘都極苦難。每年也不過就只有幾斤而已?!?/br> 原來是這樣啊,兩人臉上皆露出了然的表情。 而殷廷謹此時則轉頭看著紀寶璟,柔聲問:“璟姐兒,你可有什么話想與舅舅說?” 紀寶璟咬了咬唇,想了又想,說道:“舅舅,你之前所說提前準備我與沅沅嫁妝之事,我并非是不同意。只是我不想要?!?/br> 她剛開始似乎還有為難之色,可是越說到后面卻越堅定。 其實打一開始,她便心中有猶豫,舅舅這么做確實是為了她們好。只是紀寶璟總覺得于心不安,思來想去,便不想要這份嫁妝,只留給沅沅就好了。 紀清晨看著她大jiejie,心里又是感慨又是感動,大jiejie這樣的才是真正的名門閨秀吧,教養好,待人真誠,最要緊的是心胸寬闊,她若是男人,定也能成為不凡之輩。 倒是殷廷謹看著她,說道:“大囡今年也有十四歲了吧?” 提到十四歲,連殷廷謹都微微一頓,竟然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他還記得琳瑯剛嫁到紀家的時候,總是寫信回來,說紀家如何好,老夫人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相公也疼愛她。后來她生了寶璟后,再寄回來的信便是寫滿了關于孩子的一切。 哥哥,大囡今天會翻身了,可真是厲害,我小時候也這么快就學會翻身了嗎? 哥哥,大囡下個月就是周歲了,我好想讓你見見她啊。也不知我們兄妹,何時再能見面啊。 那時候他剛得了父王的青眼,無時無刻不放放松。兄長雖身子骨不好,可是眼睛卻雪亮,他也不能過早地暴露自個的野心。 如今琳瑯已過世三年,他卻依舊不能接受這個現實。他在遼東時,有時候眺望著南方的方向,就想著也許他的meimei,依舊還生活在這世間,只是她太過忙碌,忘了給自己寫信。 紀寶璟點了點頭。 殷廷謹緩緩道:“我聽說前些日子,老太太帶你去京城了??梢娎咸蚕M隳芗薜煤?,這女子在世,能依靠的無非就是父母兄長。你母親如今已不在了,又無嫡親兄長,便是舅舅也遠在遼東。舅舅如今想出這個法子,也無非就是為你求得一份心安?!?/br> 紀寶璟眼眶已濕潤,喉嚨像是堵著什么般,哽在當中。 她又何嘗不知舅舅的心意,只是這世間總是兩難全。 “好孩子,舅舅知道你擔心什么,不過這件事你只管交給你表哥去辦,到時候必不叫你與沅沅兩個為難,”殷廷謹柔聲安慰她。 倒是紀清晨心里可好奇了,為何舅舅會突然來真定啊。 “這次我來真定之事,乃是保密的,所以回家之后,切不可說漏了嘴,”殷廷謹輕聲說道。 紀寶璟因著年紀大,所以比meimei更懂事些,立即保證道:“舅舅只管放心,我們必定會為舅舅保密的。只是舅舅要在真定待上幾日?” “舅舅這次是為了你們的事情來的,也是想督促你表哥早些把事情辦好,”殷廷謹微微一笑,說不出的溫柔。 可是殷柏然卻眉心微蹙,只是未多言罷了。 紀清晨算是里頭最天真的了,可是她都覺得有些奇怪,只不過舅舅既然來了,那肯定有他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