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只可惜,她的手剛抓到面具的邊緣,就被對方察覺到了企圖,他立即又抬起頭,誰知紀清晨卻轉而抓住他衣袍的領口,原本的交領長袍,居然被她硬生生地扯開了,露出一截修長的脖頸。 此時空氣仿佛凝結,身后的葡萄和玉濃,怎么都沒想到,自家的七姑娘居然這般,這般…… 連她們都羞得說不出口了,哪有第一次見面,就扯人家衣裳的,虧得七姑娘年紀小。 可紀清晨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笑嘻嘻地松開手,歪著小腦袋,白嫩精致的小rou臉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還伸手指了下,說道:“大哥哥,你臉上有蟲子哦?!?/br> 所以我是想幫你捉蟲子而已。 紀清晨說完,笑瞇瞇地把小手背在身后。 此時帶著面具的少年,低著頭,竟是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笑。這小姑娘,小小年紀,倒是個睜眼說瞎話的。 很好,不錯。 紀清晨可不知道此時對面人心里的想法,只心底暗暗遺憾,剛才怎么就沒加把勁兒,把他的面具給掀開了呢。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在意那個人。 不過一想到,上輩子她和他也算是做伴了那么多年,她也是看著他怎么飛黃騰達,從一個國公府里誰都不在意的小少年,一躍成為全天下最有權勢的人。 一開始她剛成魂魄的時候,還心底怨怪,生前想盡法子鉆營,卻屢屢不得法子,別說高門了,就連一般官宦人家的門都沒鉆進去。反倒是死后,竟成了一縷魂魄,附在了定國公世子嫡長子裴世澤的玉佩上。 說來這個定國公府,那可是大魏朝赫赫有名的勛貴世家,自大魏建朝起,太、祖封裴家先祖為定國公,更是納裴氏女進宮。而繼任的皇帝,更是裴氏所生??梢哉f如今的皇族中的血液里,也流著裴家的血脈。 而定國公府更是不負所望,代代能人輩出,便是如今的定國公當年都有勇退塞外強敵之威名。 當年她初初附在裴世澤的玉佩上,得見這世上竟有如此絕色之人,不言語時清冷矜貴,猶如雪山之顛遙不可及的皚皚白雪。只可惜,那時候外人只道,這定國公一脈百年來,可算出了一個敗家子。 他身為定國公府世子爺的嫡長子,長房嫡孫,卻最是喜歡江湖上的幻戲,甚至還不練槍法卻苦練這變戲法的招數。 初時她也和世人一般,只當他是個不求上進的??墒呛髞硭冻隽苏婷婺?,所有人嚇得倒是寧愿他不求上進。 原以為她得當一世的旁觀者,卻不想竟還有重活一次的機會。 不過她在前世時,也曾嘗試著離開??墒撬幕昶悄芏虝旱仉x開那枚玉佩,卻不能長時間地不回去。她曾有一日獨自出去游蕩,卻不想裴世澤那日未回府中,待第二日他回來后,她的魂魄已衰弱至極,差點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所以當她看見這臺上變戲法的少年時,第一個就想起了裴世澤。也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上一世時,裴世澤是感覺到她的。只是這個想法太過荒誕,就連她自個都覺得可笑。 只是在她的身上發生的事情,都已經這般奇怪,便是生出更奇怪的,她也不覺得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而此時這少年這般利落地躲開她,卻讓她心底又有幾分認定,這個人真的就是裴世澤吧? 不過他躲著不見人…… 不對啊,按著年齡來說,他今年也不過才十四歲,離他呼風喚雨的年紀還有一段時間呢。他這會應該在京城啊,他這樣的身份,定國公府怎可能讓他隨便離京,還跟著這么個小幻戲班子四處表演賺錢? “大哥哥,你表演的都好厲害哦,”紀清晨甜甜地看著他。 裴世澤嘴角撩起一抹笑,也不言語,只靜靜地等著小姑娘下面的話兒。 果然,紀清晨又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叫我爹爹把你買下來吧?!?/br> 第18章 抱緊金腿 一旁的班主和葡萄等人皆是大驚,葡萄驚訝,是因為自家的七姑娘是何等眼光啊,尋常長得不好看的丫鬟,都在她跟前走不過第二回。這次居然對一個走江湖的伶人,這般另眼相看? 至于那班主則是滿頭大汗,他這幻戲班子確實是在京城十分有名??墒侵鞍嗬锏呐_柱子,在來真定之前把腿摔斷了,卻臨時找了這么個人,說是自個的師弟。班主看了他變得戲法,不比之前的臺柱子差,便帶來了。 可是他也知道,帶臨時的人進府,那是大忌,所以之前讓所有人都把嘴閉地牢牢地。誰承想,這人居然被這家的小姐看中了。 “姑娘,這話可說不得,被老爺知道的話,只怕會不高興的,”紀家家風剛正,別說是養變戲法的伶人了,便是唱戲的府里都沒養一個。所以葡萄生怕她真的這么做,趕緊勸說。 紀清晨只抬頭瞧著面前的少年,似乎在等待他的反應。只是她巴巴地看著人家,人家卻藏在面具后,她連個表情都瞧不見。 “你愿意嗎?”紀清晨歪著個小腦袋,頭發上纏著的五色絲線垂了下來,上面垂著的寶石薄片閃閃發光,映襯著她白嫩的小臉如珠玉般瑩潤。 葡萄是真不敢再聽下去,她怎么覺得自家小姐,像極了那戲文里頭調戲貌美小姐的無賴,而那伶人身姿挺拔,還真自帶一股立如松柏的傲然之氣。 “我已習慣四海為家,只怕難如小姐美意,”面具少年終于開口,在場除了紀清晨之外的人,心底都霍然松了一口氣。 紀清晨將小手背在身后,也不惱火,依舊笑意盈盈地看著他,說道:“那大哥哥,你把你的名字告訴我吧,等我以后去了京城,一定還去看你的戲法?!?/br> 班主此時頭上已經冷汗津津地,他怎么聽著,都覺得這位小姐是在懷疑這人的身份呢。這要是被主任家知道,他臨時讓一個生面孔進來表演,只怕他們整個班子都得受到牽累。 一想到這里,班主心里那個后悔啊,他就不該圖那點小便宜。 “在下梅信遠,”裴世澤淡淡開口,雖然這是他第一次來真定,自認這里沒有能識得他的人,卻還是改了聲音。 梅信遠,這名字對于紀清晨來說,也是不陌生的?;脩螂m神秘,可是卻一直被當作閑暇時消遣的玩意兒,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而這位梅先生,可是被稱為梅大家的,就連宮里的貴人都喜歡看他表演的幻戲。 前世她雖生前無緣得見,倒是死后看了不少回這位大師的表演,每次都能刷新她對幻戲新的認知。別看方才這個大變活人,看著精彩,可是卻不是什么頂難的戲法,只要想通其中的環節,也是再容易不過的。 若是這個面具少年提別人的名字,倒是還好,可是她說出梅信遠的名字,清晨卻已有八分的確定,這人就是裴世澤。 或許別人不知道他和梅信遠的關系,可她卻是一清二楚的。 堂堂定國公嫡少爺,居然扮作伶人,跑到真定這樣的鄉下來??烧媸怯幸馑及?,想到這里,紀清晨一張粉嫩的小臉兒更是眉開眼笑。 “大哥哥,你能把面具摘下來嗎?我想見見你,這樣等下次咱們再見面,我就第一次時間認出你哦,”紀清晨奶聲奶氣地說道。 裴世澤低頭看著眼前的小奶娃,生得極是精致可愛,特別是那雙烏黑晶潤的大眼睛,靈氣十足,可真是個漂亮極了的孩子。而她奶聲奶氣說話的時候,更是讓人有股立即答應她的沖動。 就連一向被人覺得性情冷清的裴世澤,此時嘴角都是輕輕翹起的。 “我臉上有疤痕,怕傷了小姐的眼睛,不敢隨意摘下?!?/br> 紀清晨能明顯感覺到,他說話的聲音比先前柔和,可還是無情地拒絕了自己。只是他越是這樣,紀清晨心底就肯定,他心中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