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節
小喬的心里,忽然像是被一把鈍刀給無聲地劃拉了一下,胸口一陣鈍痛。 “謝謝你,未攻東郡——” “你回去吧,好生照顧腓腓。畢竟你也替我生了個女兒,作為對你的回報,我會放過兗州的。明日我便撤軍?!?/br> 他打斷了她的話。 語氣也和他的神色一樣,平靜的不像是他能說出來的。 小喬怔怔地望著他. 魏劭說完,走到那張案后,坐了下去,隨手翻開一卷簡牘,低頭瀏覽。 小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魏劭起先十分平靜,一直在翻手里的簡牘。 不時發出竹片碰撞的輕微響聲。 漸漸地,他越翻越快,越翻越快,捏著簡牘的那只手的手背青筋,也漸漸地凸顯了起來。 突然,“啪”的一聲,他手里的那冊簡牘被重重地拍在了案面之上。 聲響之大,驚的燭火也隨之跳躍了一下。 “你還不走?還要我如何,你才能滿意?” 他抬起頭,盯著小喬,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地道。 小喬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邊,跪在了他的近旁。 “夫君,你其實已經知道了,是嗎?” 她望著他硬朗宛若雕琢而出的側臉線條,輕聲地問。 魏劭閉了閉目,慢慢地轉過頭。 燭火投在他的眼睛里,令他的一雙瞳仁泛出近乎半透明的冷冷的釉色。 “我在來的路上,很擔心你已經攻城了。傍晚到了這里,發現你還沒有。那時我就知道,不會是因為比彘。倘若你真想攻下兗州,你絕不會因為比彘而停下來。你一定是知道這其中有誤會了,是嗎?” …… 魏劭一語不發。 小喬望著他的眼睛:“我來之前,拜別祖母的時候,我對她說,我想來見你,并非是要為喬家撇清干系。魏梁將軍如今生死未卜,和他同行的戰士無辜送命,一切都和我喬家脫不了干系。喬家人便是以命償命,也不足以撫平親者之痛,這并非是我虛言。所以方才我趕到的時候,知道夫君并沒有攻城,我除了感激,再無別念。經此一事,我也明白了,是我喬家人無德無能,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這許多的事端。我會讓我父親交出兗州。我知這彌補,對比已經造成的過錯,實在微不足道,你或許也根本不屑一顧。但已經造成的傷害,無論是我,還是我的父親,只要力所能及,必會全力彌補。哪怕微不足道?!?/br> 魏劭神色依舊冷淡,慢慢地搖了搖頭。 “你說了這么多,有一句,倒是被你說對了。我還沒攻兗州,并不是因為比彘的阻攔?!?/br> “你知我為何決定放過兗州?” 小喬屏住了呼吸,心跳忽然加快。 魏劭視線投向帳門之外,喝道:“帶進來!” 小喬抬眼,看到一個穿著葛衣的人被推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竟是喬越的謀士張浦。 他面如土色,瑟瑟發抖。 小喬吃了一驚,飛快轉頭看著魏劭,見他目光冷冷地盯著自己:“這個人,你應當認識吧?” 小喬的心跳驀然一陣狂跳,略微茫然地看著魏劭。 從進來后,魏劭轉身對她說的那第一句話開始,她就覺察到了他的反常。 出了這么大的事。從魏劭的角度而言,喬家這一次的行為,如同整個家族再次背信棄義。 他卻只讓她回去,說,作為對她為他生了個女兒的回報,他會放過兗州。 當時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異常的平靜。 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絕不是當時他真正的情緒表露。 越看似理智的平靜,背后或許就是越大的憤怒。 只是她不知道,他當時為什么不對自己大發雷霆,反而要將憤怒以這種讓人更加感到不安的方式給掩蓋了過去。 此刻她隱隱仿佛有些明白了。 或許和這個張浦有關。 但是張浦,到底說了什么? 魏劭從案后起身,一把抓起橫于桌上的寶劍,拔劍,朝著張浦走了過去。 張浦跌坐到了地上,爬行著后退,不住地哀求。 “君侯饒命——君侯饒——” 一道劍光掠過,一顆前一刻還連在脖頸上的頭顱,突然飛了出去,骨碌碌地滾到了墻角,方停了下來。 一道血柱凌空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