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
她揚起了下巴,嘶聲說道。 魏劭盯了她片刻,眼底眸光陰沉而晦暗,叫人摸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忽對門外的兩個虎賁道了聲“關她入地牢”,抬腳往外而去。 蘇娥皇驚叫一聲。 她聽了出來,他的語氣里沒有絲毫的感情,甚至連一絲厭惡也無。如一把喂滿了血,卻依舊冷冰冰不沾半點活人氣息的殺劍。 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地牢是什么樣子,她再清楚不過。 從前洛陽府邸最陰森黑暗的地下,也有那樣一座地牢。 被關進去的人,即便意志再堅強,沒有一個能熬過半年。 她至今還記得,她將那個害了她嗓子的劉利寵姬關了進去,才三個月,她下去看那個女人的時候,女人已經變得面目全非,瘋的連遞她面前的屙物都抓起來填進了肚。 蘇娥皇的臉孔再次血色褪盡,爬了幾步,從后死死地抓住了魏劭的一只腳,不肯放開。 “仲麟!你不能這么對我!我沒有害你的祖母!我沒有!” 她嘶聲力竭地喊著,眼淚成串成串地往下滾落。 魏劭抬腳掙脫了她的手。蘇娥皇倒在了地上。 “是誰?到底是誰和你這么說的?是那個喬女?是了,一定是她!仲麟!她的話你怎能信!你忘了你的父兄當年是如何死的?被喬家人害死的??!你也忘了你當年曾在家廟發下的重誓,要將喬家之人滅盡?如今怎就會被這喬女所惑,聽她一面之詞,不信于我!喬家和你有仇!他們送她過來,就是怕你日后報仇,讓她防備你,謀算你??!” 她原本倒地,哀哀地痛哭,忽然爬了起來,沖著已經往外去的魏劭背影喊道:“世上女子之于男子,全都脫不開謀算兩字?;蛘咧\心,或者謀利!仲麟你想,她和瑯琊劉琰原本青梅竹馬,兩情相投,還定有婚約,何以被喬家人一送過來,便對你婉轉柔媚,曲意承歡?仲麟你一向睿智,想想就會知道,她怎可能對你真心實意!如此心機深沉,必定另有所圖!如今更是因你不忍我被幸遜迫害,加以庇護,這才在你面前污蔑于我……” “是了!” 她猛地雙目放光,從地上一骨碌地爬了起來。 “姜媼便是被她買通,替她做事也未料定!喬魏兩家結仇,喬家送女過來,絕非聯姻如此簡單!背后目的,仲麟你不能不防——” 魏劭原本已經跨了出去,正大步離去,忽定住腳步,身影停頓。 俄而,他猛地轉身,返回朝著蘇娥皇快步而來。 他停在了蘇娥皇的面前,雙手背后地俯視著她,起先目光陰冷,面無表情。 蘇娥皇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站立不穩,又跌坐回了地上,仰頭望他,神色凄苦:“仲麟……你要相信我……喬女不可信……我才是一心對你好的……” “你這賤婢!” 就在一個瞬間,魏劭似乎突然就爆發了出來,箭步到了蘇娥皇的面前,張開五指,攥住了她的脖頸,便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抓了起來。 他的面肌扭曲,目露兇光,狀極可怖。 “你謀害我的祖母!便是如此,我祖母信中尚言,叫我先不必動你!你若好生認罪,看在我祖母面上,我不定也就放你全身而退了!不想你竟如此不識好歹,末了還用這等惡言構陷吾妻?” 他額角青筋突突地暴跳,指節兀起,五指漸收,蘇娥皇脖頸被他箍的無法呼吸。臉龐漲紅,雙眼翻白,雙手胡亂凌空舞動,喉嚨里的赫赫怪異之聲不斷。 就在她的一只手胡亂捉住了魏劭一側衣袖的時候,魏劭松了手,蘇娥皇一下軟倒在地,痛苦地咳嗽了起來。 “軍規如何懲治殺人未遂?” 他冷冷地問身后虎賁。 虎賁低頭道:“割鼻示懲戒?!?/br> 魏劭道:“處置?!甭曇衾淠?,說完轉身而去。 身后發出一道不敢相信、撕心裂肺般的刺耳呼號之聲。 又戛然而止。 …… 亥中,魏劭還沒回。 夜雖深了,小喬卻無半點睡意,躺在枕上,閉目想著魏劭離去時候勃然大怒的神色,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她翻來覆去,一直等到了亥末,才終于聽到外頭起了熟悉的腳步聲。 門未上閂,魏劭推門而入。 小喬急忙下床,披了件衣裳,迎了上去。見他臉色凝重,似乎余怒未消的樣子,一時也不敢問詳情。只柔聲問他可進宵夜。魏劭搖頭,她便服侍他入浴。 他從浴房出來,兩人相繼上了床。躺下去后,小喬閉目片刻,復睜眼,見他仰面,閉目,眉宇間神色疲乏。遲疑了下,便伸手搭在了他腹上,撫摸,柔聲道:“夫君怎么了?” 魏劭睜開眼睛,轉臉和她對視了片刻,忽然伸臂將她反摟到了自己胸膛前,答非所問:“蠻蠻,你可曾有事瞞我?” 第118章 小喬一怔,感到奇怪。 他的問話和今晚的事有點風馬牛不相及。 他傍晚回來后,先從自己這里得知蘇信和鄉侯夫人有往來,再看了祖母的信,當即臉色大變,轉身出去了。 當時他沒跟自己說去哪里。 但小喬自然知道,他去驛舍找蘇娥皇了?;驅|,或別的如何。 然后直到此刻,方回來。 過程和結果,因為這兩人和普通的人不大一樣,都屬于拔萃的那一類型,加上少年時候還有所牽扯,所以小喬也不敢下論斷。只是從他回來后的臉色來判斷,似乎并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