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
小喬知她哄自己開心。心里雖還盛著離別的不舍,但一想到和魏劭生孩子,又是別扭,又覺得有點奇怪似的,忍不住嗤的笑了出來:“我才不要這么早就生呢!” 春娘道:“年底也沒多少時日了,女君滿十六,正好準備生育之事了。老夫人和男君想必也都盼著?!?/br> 小喬一個勁地搖頭。春娘再說,她就捂她的嘴。 春娘方才不過只是見她因為離別不舍,怕她傷情,這才引開了話題,見她不讓自己說和她和男君生孩子的事,也就作罷了,復又摟住了小喬,自言自語般地道:“男君此刻應已打了勝仗歸家了吧?想必正盼著女君回呢!” 小喬靠在春娘懷里,想起魏劭出征前的那幾天。 頭個晚上,她因為擔心徐夫人接下來要出事,極想他能留下,如此自己心里也覺得有個依仗。他不應便罷,先答應了,次日卻言而無信拿自己開涮。這就算了。畢竟涉及出兵打仗,是大事??蓺獾氖?,對此他竟然絲毫沒有認錯的意思。 好吧,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侯,小喬也沒指望他能開口認錯,但好歹,總要有點那么意思的表現吧。 他倒好,她生悶氣,他居然仿佛也跟著在生氣。接下來的三個晚上,一反常態沒有碰她一下。 小喬自然不是希望他碰自己。只是實在是不解。他到底憑什么生的哪門子的氣,給自己甩這樣的臉子看? 要不是中間還有徐夫人夾著,這趟既然已經回了娘家,她是真的不想這么快就又回去了。 小喬便嘟了嘟嘴,哼道:“他才不會盼我回去呢。我也不想看到他!” …… 馬車和護送小喬的賈偲一行護衛漸漸遠去。隊伍消失在了莊口通往外界的那條黃泥路上。 一個仆婦過來,攙著大喬入內。大喬轉身,看到宗忌立在自己身后不遠的空地上,目光投向黃泥土的盡頭,面上似乎帶了一絲悵然。便朝他走了過去。 宗忌見大喬朝自己走來,忙迎上去。 大喬停在他的面前,微笑道:“我阿妹因走的急,也沒來得及向宗郎君告個辭。阿妹托我轉個話,十分感激宗郎君此前數次相助,幫了極大的忙。往后若有機會,必定回報?!?/br> 宗忌道:“女君言重了。我亦不過是報恩罷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br> 大喬道:“我聽夫君說,薛泰正往這邊發兵而來,恐將有一場惡戰。我阿妹今早已經離去。宗郎君不如也盡快離去。薛泰意欲對付的,是我的夫君。宗郎君閑云野鶴,不必無端卷入?!?/br> 宗忌道:“夫人何出此言?莫說當日我曾蒙你夫君相救。便是沒有當日之事,我與薛泰也是勢不兩立,恨不得手刃其首。既有一戰,我當為先鋒,安敢茍且偷安!我知夫人出于好意,宗忌心領?!?/br> 他朝大喬行了一禮,轉身大步而去。 …… 比彘在靈壁已居多時,于道路了然于心,走了一條捷徑便道,次日便將小喬順利送出了靈璧。 小喬知道薛泰隨時可能發難,一路都在催促,讓他不必再送,盡快回去。出了靈璧之后,比彘便也不再推脫,拜請賈偲路上多加照顧,停于路邊,目送小喬一行人馬遠去,便立刻匆匆往回趕去。 昨日探子的消息更是清楚。薛泰攻打蕭地失利,為挽顏面,同時也是生怕自己的勢力再有擴大,收拾了殘兵敗將,急不可耐就再次要來攻打胡家莊。 按照行軍腳程,三天內必到。 但比彘絲毫不覺恐懼。 薛泰之所以敢剛吃了敗仗,掉頭又收拾殘兵來攻打他,顯然還是沒有將他真正放在眼里。 在薛泰的眼中,自己這邊的人馬,不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之所以還存活到現在,不過是僥幸罷了。 比彘不慌也不忙。 薛泰越看不起他,他越是胸有成竹。 甚至,這一次,倘若上天也站他這一邊的話,他決定抓住這個機會,徹底扭轉之前一直處于被動的局面。 他何其有幸,能以馬奴的低賤出身娶了兗州喬家的的女兒。 配得上她,讓她以成為自己的妻子而榮。這是比彘最大的心愿。 …… 比彘一路疾行,終于漸漸地靠近了胡家莊。 夕陽斜斜地掛在遠處的山頭中間,放射著它白日最后的一點昏黃余暉。 這是一個溫暖的南方冬天的傍晚。它一貫帶著的靜謐,還幸運地沒有被戰亂的鐵蹄所踐踏。 天多日沒有下雨了。通往胡家莊的這條布滿了坑洼的黃泥土路變得十分干燥。馬蹄踏過,就會帶起一窩飛揚的塵土。道路兩旁的田地早已經收割過了,如今空蕩蕩的,地里只剩些腐爛的稻茬。偶有一兩只正在覓著草籽的黑頭雀鳥被他行經的馬蹄聲給驚動,撲簌簌地振翅飛入林間。 離胡家莊不過十來里路的時候,在前方的一條岔道口,比彘看到路邊停了兩匹馬,馬背上是兩個男子。 一個二十多,還很年輕,與自己差不多的年紀。另一個大些,二十七八。 二人雖都是尋常的裝束,但比彘一眼就看了出來,絕非普通人。 并且,那個年長的,顯然聽命于另個年輕的。 他立刻警覺了起來。但并沒有放慢馬速,而是從對方的近旁飛馳而過。 “借問!”身后忽然有人高聲發問,“前頭可是胡家莊?” 比彘停下馬,緩緩地回過了頭。 …… 這問路的男子是雷炎。另一個,自然是魏劭。 趕到靈璧后,魏劭照先前喬平提及過的胡家莊,向人打聽了下方向,留其余隨從在路口等候,自己帶了雷炎,二人立刻趕了過來。 這一路南下,可謂波折重重。數次以為就能見到她了,末了卻又錯過。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里的那種失望和想要立刻就見到她的想法,到了現在,已經堆積的急不可耐,甚至到了叫他無法忍受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