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知遇看向何月華,何月華不滿的叫道:“我只借了十萬?!?/br> 知遇冷著臉,“欠債還錢,但是你們要債的就是跟黑社會一樣的嗎?” 男人毫無歉意的笑了下,“我們哥幾個大老粗,若有得罪的,哥幾個賠罪了,既然你是大明星想必也不缺這點錢,你就替她還上,我們哥幾個馬上就走?!?/br> 知遇在心底計算了一下,十萬塊雖然一時湊不齊,但是她再借一點,應該能湊齊的,只是到時候要多找點活干了。 “我現在沒有這么多錢,可不可以緩幾天?” 男人皺了皺眉頭,“好,跟爽快人就是干脆,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樣吧,再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后我們再來,到時候希望你準備好錢,連本帶利五十萬?!?/br> 知遇腦門一跳,“不是十萬嗎?” “高利貸的高利貸你不知道嗎?”男人勾起嘴角似乎嘲諷的笑了一下。 知遇岔怒的瞪著何月華,她自知理虧,此刻縮著脖子不說話,似乎有些不滿。 如果說十萬她還能勉強湊齊,可是五十萬她一時哪里拿的出來。 然而此刻她已經不想再應付這群人,蒼白無力的說:“好,三天后?!?/br> 等送走了這一群男人,知遇沉默了一下,她沉著臉讓秦睿先進房間,留下何月華有些不安的看著她,知遇怒火上涌,“你到底做什么了?為什么去借高利貸?” 何月華囁嚅了一下,張嘴說道:“還不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錢一直不打過來,我需要錢借高利貸嗎?” 她說到后面聲音越來越高昂,頗有幾分興師問罪的姿態。 知遇臉徹底冷了下來,她鼻子一酸,眼淚都要掉了下來,“你還騙我,你不要以為我忙,我就沒關注過舅舅,我打的錢都是按時交了醫藥費的?!?/br> 她胡亂的抹了把眼淚,何月華臉色不是很好,輕聲抱怨道:“不過就是五十萬嗎?你們明星站臺上讓人拍幾張照不是就一大把錢嗎?” 知遇徹底怒了,“你以為錢這么好掙嗎?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那也是我起早貪黑,我辛苦掙得,你是不是又去賭錢了?” 第十四章 知遇從來不會跟人大聲嚷嚷,此刻也是怒到極點,以前舅舅當家的時候,何月華便喜歡去賭錢玩玩,那時候玩的小,因此勸過她幾次后就罷了,舅舅出了意外后,何月華便去賭過幾次,被知遇知道后,才算是收斂了。 那時候她說她壓力太大,所以想要去試試手氣,結果輸了個精光,后來給知遇發誓不去賭了,這才作罷,沒想到過了這么久,她癮又犯了。 何月華也知道自己理虧,雖然她面上不說話,心底卻是不以為意,她平時跟著左鄰右舍的人吹噓自己侄女是個大明星,平時也總是裝著闊綽,不過心底卻有些不是滋味,自從老秦躺在病床上后,房子住的廉價出租房,吃穿用度都比從前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 因此橫看豎看知遇都有些不順眼,若不是礙于她現在是家里的經濟來源,她早就不客氣了。 知遇甚少會回來,她平時自己也很忙,再加之她與何月華的關系本就算不上好,舅舅在的時候便對她沒什么好臉色,現在舅舅這樣,她自然更沒什么好臉色了。 好在知遇從小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從小她便隱約知道點什么,會看人眼色,沉默安靜。 mama去世后,她們當時的鄰居左叔叔收養了她,她的出現又打破了另一個家庭的平衡,左叔叔的老婆也因此時常與他吵架,有一次知遇無意間聽到他們吵架,女人質問道:“她媽就長著一臉狐貍精樣,現在人死了,你還給人養女兒,你這便宜爹當的可真稱職啊?!?/br> 知遇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不受歡迎的,是多余的那一個,無論是在左家,還是后來舅舅找到了她將她帶回了家。 知遇生氣的沖何月華說道:“以后每個月的生活費我會固定打給你,醫藥費我會準備打過去,還有秦睿的學費,我會跟學校聯系?!?/br> 何月華也怒了,“秦知遇,你可真有本事啊,以前是誰供著你讀書的?現在有出息了,翻臉不認人了是吧?” 知遇渾身發抖,秦睿忍無可忍的打開門沖何月華叫道:“媽,你說什么呢?” 何月華越說越起勁了,“我就要說,我憑什么不能說了,她現在是明星了,看不起我們了,拿錢也推三阻四的?!?/br> 秦睿過來推著他媽進屋,不經意間便見知遇眼眶通紅,他歉疚的叫了一聲,“姐,你別往心里去,我媽沒別的意思?!?/br> 何月華還想再說什么,被秦睿給推了進去,不過即使關了門,何月華那極具穿透力的大嗓門還是格外清晰。 “我就這意思,我從小就看她是個災星,整體冷著臉陰森森的,我們家欠她的嗎?自從她到了我們家,我們就沒一天順心過,你爸現在不死不活的躺在那,都是她這掃把星害得?!?/br> 知遇一直壓抑著的眼淚終于崩潰,她再也沒辦法忍受在這里多待一分鐘,她提了自己包,關上門便走了。 知遇一口氣從六樓跑了下來,最后一個臺階的時候,沒注意腳下踩空,直接一個踉蹌栽倒在了地上,全身都遲鈍的疼,四周一片漆黑,天上掛著幾顆稀疏繁星,星光很暗淡。 知遇從地上爬了起來,也來不及擦身上的灰塵,臉上似乎被擦破了皮,知遇的眼淚不知不覺涌了上來。 她突然想起了一個許久不曾想起的名字。 左執。 她的眼淚洶涌出眼眶,如決堤的河流般奔騰不止,左執,我疼。 知遇想,若是他在自己身邊,或許會如往常那般,少年的語氣桀驁而帶著憐惜,“笨蛋秦小遇?!?/br> 她幾乎能夠想象他說話說話嘴角上揚的模樣。 可是如今沒有了,她將左執弄丟了,她生命里為數不多的溫暖,如今都遠離了她。 知遇從小區出來后,一個人如幽魂般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夜晚的城市,燈火璀璨,一輛輛汽車從她面前駛過。 萬家燈火,可是沒有一盞是為她點亮的,知遇內心深處突然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疲憊,她太累了,一個瘋狂的念頭涌上心頭,她突然覺得人生似乎沒有什么好留念的了。 當然,這也僅僅是那一瞬間的念頭,她怕死,她害怕未知的一切,如今的生活就仿佛她獨自一人行駛在一片迷霧之中,前方究竟在哪里,她不知道,看不清,也無從分辨。 衛俊老遠就看到知遇了,他第一眼便覺得有些相似,因此他放緩車速在她旁邊,誰料知遇一直未察覺到,衛俊有些郁悶了。 不得不按了鳴笛,知遇被這聲鳴笛嚇了一跳,她連忙轉過身,衛俊搖下車窗對她說:“秦小姐,你怎么一個人在這?” 知遇渾身透著狼狽,她愣了幾秒后才回答說:“沒什么?!?/br> 衛俊又說:“你要去哪里?我順便送你吧?” 知遇搖頭拒絕,她彎了彎腰,“不用了謝謝你衛先生?!?/br> 衛俊蹙眉,“這么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在大街上不安全,還是我送你吧?” 知遇猶豫了一下,若是再拒絕反而顯得自己矯情了,她索性便答應了。 上了車后,車內的暖氣吹散了幾分知遇體內的寒意,她的腦子亂糟糟的,衛俊解釋道:“我正準備回家的,剛送了陳先生回去?!?/br> 知遇懵懂的點了點頭,她側頭看了看衛俊,腦子里突然涌起一個更加瘋狂的念頭,她幾乎是脫口而出。 “衛先生,你可以帶我去見他嗎?” 第十五章 衛俊疑惑的看著知遇,卻到底沒有多問,而是撥通了陳隨的電話。 那邊響鈴半分鐘后才接通,陳隨那低沉極富磁性的悅耳男聲響起,只是語氣不善,“你最好有天大的事情,不然明天就別來見我了?!?/br> 衛俊很無語,但是誰讓他是老板呢? 他只得說道:“你現在方便嗎?有人想見你?!?/br> 陳隨冷笑一聲,夸張的扯起嘴角,“看來我有必要提醒下你,衛特助,如果是公事跟我秘書預約?!?/br> 衛俊委婉的說:“是私事?!?/br> 陳隨挑眉,“是誰?” “秦小姐?!?/br> 陳隨腦袋轉了一圈才想起了哪位秦小姐,陳隨的眼眸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他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知遇咬著唇驚慌失措的懵懂眼神。 小白兔,他呵笑一聲,原本慵懶的語氣帶著幾分興味,“好啊,你帶她過來?!?/br> 衛俊掛斷電話后,側頭對知遇說道:“陳先生讓我帶你過去?!?/br> 知遇掩面垂了垂頭,雙肩纖弱,十分惹人憐惜,她開口,嗓音還帶著幾分沙啞,“謝謝你衛先生?!?/br> 衛俊搖了搖頭,他思考了幾秒,“秦小姐,冒昧問一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 知遇的身體微微顫抖,不知為何,寒意從身體某處傳遍四肢百骸,她僵硬的抱著雙臂,許久沒搭話。 衛俊又歉意的說:“你別誤會,我看你看上去不是很好?!?/br> 知遇搖頭,又鄭重的跟衛俊道謝,“謝謝你衛先生?!?/br> 她突然有些語無倫次了,“我不想說?!?/br> 衛俊理解的點了點頭,“你如果有什么難處,可以讓陳先生幫你?!?/br> 知遇的臉色一下煞白,她的腦海里又浮現出那個混亂的夜晚,只是如今的現狀已經不允許她再作多想,因為車子很快便來到了一處高檔小區外。 衛俊下了車后,領著知遇過去,夜色清冷而寂寥,道路兩邊種植著不知名的灌木植物,有微風刮過,發出沙沙的聲音。 還不等他們敲門,門已經從里面開了,陳隨站在門口,情緒不明的看著她,知遇低著頭,絲毫不敢抬頭。 “進來吧?!彼f。 知遇整個身體都僵硬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她只能麻木的跟在陳隨的身后,直到他領著她坐在了柔軟的沙發上。 室內溫度適宜,陳隨穿著棉麻的白衣黑褲,沒了往日的冷硬姿態,反而透著幾分溫和,他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兩腿微微交疊。 知遇低著頭,她的視線落在陳隨修長白皙的腳踝上,茶幾上放著精致的茶具,茶具的顏色黑紅相間,顯得沉穩而儒雅。 陳隨動作恣意,熟稔,他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挑眉看她,“喝杯茶暖暖?!?/br> 知遇遲鈍的抬起頭,一杯茶下肚,驅散了幾分知遇體內的寒冷,身體仿佛逐漸恢復了意識,她放下茶杯,視線一下撞入陳隨的眼里。 男人的眼眸深邃,知遇一開始便知道這個男人長的好看,光芒萬丈。 兩人的目光短暫相接,知遇很快移開視線,陳隨嘴角噙著笑,“你怕我?” 知遇連忙點頭,隨后又很快搖頭,雖然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此刻她不愿意自己顯得太卑微了。 “哦……”陳隨發出一聲助詞,語氣微微上揚,帶著幾分興味,他坐姿隨意懶散。 “聽說你找我,說吧什么事?” 明明在來的路上,知遇已經打了一肚子的腹稿了,然而此刻真的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她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來,只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 她為什么要求助他?難道就因為那個荒唐的夜晚嗎?明明之前已經故作清高的拒絕了他的補償,現在卻轉頭又求上門,這樣的她,連自己都厭惡了。 她囁嚅了一陣,終于開始輕聲開口道:“我想要跟你借錢?!?/br> 她說完后,臉色便漲的通紅,又低著頭不敢再去看他。 陳隨一聽,嘴角微微上揚,“多少?” “五十……萬”這下聲音更低了,只是安靜的房間里還是能聽到。 陳隨挑眉看她,“我記得之前不是很有骨氣的什么都不要嗎?現在為什么來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