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節
也該是難過的,不然,不會是眼下這幅模樣。 可是,殺死羅妖的是南延國師,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親。 “那日傳來說你要離開的信不是你本心愿意寫的吧,所為的羅妖制住南延國師也不過是你們早受了脅迫?”云初一字一句好像早就明白了真相,此時,卻需要一個證明般。 班茵慢慢在床榻上坐定,這才點了點頭,“在那時,我和羅妖已經被制?!?/br> 云初的目光突然有些深,然后,偏眸看向窗外,秋日氣爽,陽光極好,大片大片白色的花開得旖旎妖嬈又美麗,夾雜在綠葉之間,光影斑駁竟說不出的美麗,卻又好像隱藏著無許涼薄。 二人對視良久,誰也不說話。 “有吃的嗎?”須臾,云初自顧自的拿起一旁屏風上的外衫穿上,又自己給自己系帶,不過,她系得比較松。 三個多月,近四月,她的小腹已經凸起一起。 其實她不太擔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換而方之,只要她不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便不會有問題。 那可是夜華與她霧法的相互融合凝粹在她體內表成的保護圈,除非殺死她,否則,不可輕易撼動。 只是,醒來是,心頭一跳,還是怕個萬一。 一旁班茵自沉傷中回過神來,便見著云初已經穿著妥當,青絲披散,可是精致的五官上,明眸善睞,卻別樣風華,眉眼間,更無絲毫階下囚的意識。 “你……” 云初抬眼一笑,“這里是南延吧,我既然能在這里暈睡十日,就說明,景元桀不是沒有找到我,就是未攻進來,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就這樣死了?!?/br> “啪啪啪?!痹瞥踉拕偮?,華麗空大的宮殿外,大門被打開,鼓掌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云初便見著一襲雪衣華衫的頭束玉冠的男子由人擁著走了進來。 長眉若柳,鼻若懸膽,五官勾勒,一筆一畫都似黛青色的遠山般挺直,薄薄的唇,牽起眼底絲絲俊朗溫和。 眸光漆黑溫潤,不管特別出眾的五官,偏偏他那般不緊不慢的走進來,就迫得人不得不看向他。 正是十日前,她在道里昏迷前所見的那位男子。 南延國師,其貌不揚,風華昭昭。 “沒聽見云初小姐說要吃東西?”而這時,男子對著身后之人微微垂睥,看似溫和的語氣,云初卻分明發現,那看似太監的宮人渾身都是一抖,忙不迭的地退了下去。 “那本是南延皇上的近侍總管?!币慌?,班茵壓著聲音給她解釋。 云初點點頭,猜到了。 她從不置疑景元桀的消息來源,可是之前他能篤定的確認就是羅妖制住了南延國師,就說明這消息是經過南延這邊確認的。 所以,幾乎不用多想,南延君主,曾經所見的那個精明又和藹的中年男人一定不是已死就是被這個南延國師關押。 “看來,南延國師已經很順利的控制了整個南延,不過,南延國師要請我來做客是好意,可是這方法太不地道?!痹瞥鯏肯滦纳?,迎著走來的南延國師不退,反而上前一步,紅唇輕啟間,笑意盈盈。 南延國師唇角微勾,同樣笑意清朗,好像是兩個久未見面的朋友在笑著打招呼般,只是,只有一旁的班茵能感覺到二人之間凝固的那種強大的氣壓。 “不過,南延國師也太不知禮,方才稱呼可是錯了,我已出嫁,如今是大晉太子妃,所以,南延國師呼名諱,不太好?!痹瞥跽f,然后,拉過一旁的班茵,在一旁的幾案旁坐下。 “可是,我若并不承認你是大晉太子妃又如何呢?”南延國師走近,聲如弦樂,笑容可掬,完全看不出半絲敵意。 聞言,云初神色微滯,坐下的動也是輕微頓下,眸底飛快的閃過什么,倏然看向南延國師。 南延國師眉宇輕微一挑,“本座還以為,云初小姐并不關心這十日發生的事?” “你說,我自聽?!?/br> “這世上已經沒有大晉太子妃,當然,也不再有云王府云初小姐?!蹦涎訃鴰煵铰妮p緩的走過來,說話間,一掀袍子,優雅落坐。 云實掩在袖中的手一緊,面色卻不變,眼眼抬也未抬,“哦,那不知南延國師又打算如何安妥我?” “聰明人就是討人喜歡,也難怪能得大晉太子之心,能讓南齊太子為你而折腰?!蹦涎訃鴰燀饧殧德湓谠瞥醯纳砩?,每說一個字,都將她細細打量,那目光,不寒卻深,不厲,卻沉。 云初沒言聲。 一旁班茵看著南眨國師,看著這個品貌不凡的男子,卻是從頭到尾只能咬著唇不發一語。 且云初發現,班茵內力充沛,并沒有被點xue,她也沒有。 她的武功如今是個人心底都有底,更莫說南延國師,她在這里暈睡了十日,而且,整個宮殿里除了沒有武功的宮娥太監外,竟然沒有護衛暗守,可見,這個南延國師之能。 若不然,就是他有什么護持能夠篤定她和班茵不會離開。 班茵不離開有可能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畢竟,再多厲害的女子,一旦懷了身孕,心理身理都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這一點,她也沒有看透。 那她呢? “南延國師能夠篤定我不會離開此處的護持是什么?”開門見山。 南延國師這下倒沒答話,而這時,殿外,方才那退下的公公已經帶著一隊宮娥魚貫而入,頓時,清香小粥,十錦小菜,翡翠玉糕,清蒸鱸魚,山藥燉雞……香氣四溢的鋪陳了整張精致若琉璃的大桌。 然后,南延國師一揮手,一應人等備好碗筷便又輕著腳步退了出去。 同時,宮殿門,關上。 云初看著桌上的小菜,眸光卻是輕微一縮。 因為,這桌上的菜,相對于宮廷而言雖不算是什么精工細致的菜,卻都是她喜歡吃的,以往,每每一起用膳,景元桀還不許她獨一樣食太多,怕她消化不良。 一想到景元桀…… 云初斂好情緒,裝作什么也沒有察覺,拿起筷子便吃,同時還不忘叫一旁愣然的班茵也吃。 “云初小姐心可真大?!蹦涎訃鴰熜α诵?,也提筷夾菜,一舉一動竟好似一幅水默畫,優雅得幾乎可以和景元桀媲美。 “不是要吃飽才有力氣逃跑?!痹瞥鯏肯旅冀?,喝了口粥,一點也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自覺,還給一旁半天沒有喝下一口粥的班茵夾了一個雞腿,“來,國師夫人,多吃點兒?!?/br> 南延國師微僵。 班茵也微滯。 “吃吧,放心,沒毒,我若死了,不管他心毒不毒,好歹,也算是拉著他的孩子一起死,不算太虧?!痹瞥跽f。 南延國師眉心一擰,看著大快朵頤的云初,放下筷子,“云初,想知道這十日間發生何事?” “我沒塞住你嘴?!痹瞥趵^續吃。 南延國師滯了滯,也不慍怒,反而像說故事般的慢條期理,“在我將你帶出大晉城門之時,云王爺欲逃,于城門口被亂箭射死,云楚緊隨而至,無動于衷,不過呢,此事很快被三皇子壓住,五個時辰后,大晉太子直擊南齊,天亮時分,南齊幾差丟盔卸甲,連退兩座城池,一日后,你的尸體和大晉皇上的尸體,還有五百護衛的尸體被人同時發現在密道,兩日后,軍心未安,城門未凈,大晉太子……”南延國師頓了頓,沒繼續說,反而在觀察著云初的表情。 云初喝粥的動作未停,只是間歇的抬眸掃向對面的南延國師,然后,眸光鋒厲下來,“你以我之死,讓大晉與南齊,自殺殘殺?” 南延國師滿意的點點頭。 云初冷冷笑了聲,繼續喝粥。 “云初,你就不想知道,大晉太子為你發了什么瘋?做下何事?”南延國師有些摸不透云初在想什么,突然走至云初身邊,“好意”詢問。 云初瞳仁一縮,緊著筷子的食指輕微發白,卻是揚頭,輕笑,“那,大晉還在嗎?景元桀,死了嗎?” “你說的這兩種暫時都還沒有發生?!蹦涎訃鴰熛喈數?。 云初呵呵笑,“也是,畢竟,你都還沒死呢?!?/br> 南延國師呼吸再度滯了滯。 云初卻已經吃飽喝足,將碗和筷子一放,“說吧,既不讓人看守著我,又不給我下藥,那我會堅決不離開的理由是什么?!?/br> “如果說我有改變霧氏一族命數的方法呢?” 南延國師一語,不止云初,縱然一旁從頭到尾其實都沒胃口吃下東西的班茵面色也是明顯一動,清眸倏然看向南延國師,明顯期切。 云初心里也是有期切的,這一瞬,聽到這話,心里即使還是激動的,可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代價?” “你嫁予我?!?/br> 空氣,陡然就安靜了,宮殿里可謂落針可聞。 陽光徐徐,風輕暖,花,潔白,廣袖拂動,眉心卻上浮誅殺。 云初緩緩坐下,冷笑,“青天白日,南延國師做夢還未醒吧?!?/br> “本座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蹦涎訃鴰焻s相當篤定,然后,轉身,雙手置后,朝殿外走去,走了一步又停下,轉身,側顏精致絕倫下,唇角冷意泛濫,“你說,如果景元桀知道,會如何選?” 云初面色沉冷,眼尾泛光,“他會選擇殺了你,然后,和我一起死?!?/br> “可你舍不得他死?!?/br> “要知道,這世上,最難測的,是人心?!痹瞥跞缡钦f。 “讓人死,本座可是不遺余力?!蹦涎訃鴰熜?,即使說著殺人的話也能讓人覺得是輕撫喃語。 云初看著南延國師,看著這個曾經從未蒙面身居國師要位的年輕男子,面上笑,眸中艷冷光華閃現,“我當日被高陽等人那樣對待,逼離出京都不忍傷他們一絲一毫,可是,你一出手就折損了五百……” “所以?” “所以,你要小心一點,不要死在我手里?!痹瞥趼曇羟辶?,面容燦爛,卻狠意不減。 “難道云初你沒聽過一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br> “呵,孕婦都不放過,南延國師品味夠奇葩?!痹瞥醍斎粵]忘密道那五百個變態死法的五百護衛。 可見,南延國師心機之深,手段之深。 只不過,他的狠全部掩藏在那雙看似清朗舒月的眼眸里,讓她縱然閱經兩世,都一時未能看透。 “無謂的口舌之爭,本座不想浪費時間?!蹦涎訃鴰煼餍?,離開。 偌大的宮殿里一下子除了宮娥太監就剩下云初和班茵兩人。 而班茵還坐在那里,姣好的五官木著,一動不動的端著粥,不知在想些什么。 “長得美不是我的錯?!痹瞥跽f,“我此生只愛景元桀,我還懷有身孕?!痹瞥跗鋵嵤窃诮忉?。 這個南延國師,她都還沒和班茵好好談,他一句嫁給他,不管是真意還是故意,卻已經是在無意識的挑撥她和班茵的關系,讓她二人產生隔閡。 要知道,班茵如今懷著身孕,懷著南延國師的孩子,當了這般久的冤枉娘,好不容易找到孩子的爹,結果,這個爹殺了她哥哥,再然后,這個孩子爹當著她的面兒,向另一個女子示愛,言辭奪奪要娶她。 是個人都不能忍。 “哎,我最近實在沒心思來個宮心計,你看著辦吧?!币姲嘁疬€是半天沒反應,云初嘆口氣,隨便了。 ------題外話------ 枝枝很頭痛,無奈,“小南,你特么到底想干什么?” 南延國師,挑眉,笑得暖風徐徐,“娶妻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