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節
只見其中一位個子較高的長老點頭,神色有些嚴肅,“回夜大人,我和右長老觀察了近一月才確定下來,的確較之以往不一樣,光澤,根莖,枝葉,都比以往更甚,夜大人你是知道的,這玉蘭花本就不同于平常的花朵,自神隱山存在便有,早吸收了我們霧氏一族這得天獨厚的霧法之息,可謂是與我們霧氏一族息息相關,如今這現象,不知到底是好是壞?” “此中事,霧氏數千年的史案中也未曾記有?!绷硪晃惠^矮一點的右長老老眼里閃著銳利的光束,此時也附和。 “會不會是夜華救我之時,所漏霧法之息過于強大,而擴散到整個神隱山,導致花朵怕瑩亮光澤枝葉肥大?!币谷A沒有答話,云初站在門口輕輕開口。 夜華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卻是若有所思。 左右長老左右想想,也不有開口,不過,二人看向云初的目光,明顯可以看出,有少許的擔憂在見到云初安好這一刻,松了一松。 云初心里知曉,也沒有矯情,直接話鋒一轉,“請問左右長老,這些日里可有關于外面的消息?!痹瞥跛f的外面,自然是天下,是大晉。 左右長老武功不弱,看上去有些中庸儒雅,卻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是此下,卻被云初一言給問住了,沉吟了一瞬,左長老這才率先開口,蒼勁有力的聲音道,“回小姐,自從那日夜大人了戒嚴,神隱山已經算是與世隔絕,所以,外面如何情形,我們也不知?!?/br> “很快就會知道?!币谷A這時開口,細長的而清亮的目光落在云初身上,“本以為需要足足兩月方才能穩定,沒曾想提前了,也不知這一月多間,天下局勢如何,我也想知道?!痹捖暵?,夜華走了下去。 快兩月了。 云初看著夜華的背影,看著也溫和告退的左右長老,心里突然有些恍惚,抬手,摸了摸小腹,唇角有些欣慰,這些難熬的日子終算告一段落了,輕撫的動作又輕然一頓,五十多天……景元桀,你過得可好。 不過,云初很快知道了答案。 知道答案時,正是午時,整個神隱山都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分外靜謐而美好,可是,云初整張臉都快成了黑青色。 “這個死木頭,白木頭,純心吧,故意吧……”簡樸卻格外干凈的小屋里,云初坐在榻上,一邊抬手撫著小腹,一邊咬牙切齒,“大晉怎么可能如此力不能抗,竟然還節節敗退,一連退了好幾座城池……” “是啊,沒想到,你夫君為了你能做到這般程度?!北藭r,夜華輕挑眉宇,面色不悅。 他如何能高興的起來,兩個時辰前,他一下令,戒嚴解除,不出一會兒消息便如雪花般飄來。 不止是大晉戰敗已被退至周城——這個,他不是太關心。 他關心的是,那個粘人的青青兒,據說,竟然還在當上了大晉太子的先鋒兵,如今,還成了鎮守周城的副將。 那丫頭別看素日里對他擁長擁短的,可是骨子里卻有著好色的天性的,若不是然,當初也不會粘上他,而大晉太子又是天人之姿,加之三軍之中也不乏能人之士,萬一她…… 可是,眼下,他還不能離開。 云初只是穩住了胎息,后續她的身體也需要不定時的觀察,所以,對于心里不平衡的夜華來說,打擊云初,或者找她絮叨幾句,她心里不好受,他的主心里好像就能好受一些。 不過,云初又豈是省油的燈,直接瞟一眼夜華,“當然,我那是夫君,有名有份,你那個可是八桿子都還沒打到一處?!?/br> 夜華表示很受傷,氣得牙癢癢,抬手指著云初半天,硬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云初對此直接無視,她關心的是大晉的戰敗,如今已經退守周城,而南齊可謂是勢如友竹,士氣大增,而觀察細來,這稍微深透點的就可知是景元桀故意在示弱,不是有陷井,而是真的,就好像沒有要和南齊相爭的打算,別人一進城來,自己的人便退…… 這哪里是景元桀的作風。 “太子是當真想見你想瘋了?!币谷A還是甘示弱,看著云初沉穩的小臉,一語揭穿事實。 云初不置可否,手指都緊得泛起了青筋。 那難不成她若是不出現,景元桀就要交出整個大晉江山? 云初輕吸一口氣,她相信,景元桀做得出這種事。 而且,眼下雖說,雖然兩兵交鋒并未擾民,但若是景元桀鉆了牛角尖,又或者,南容凌被勝得給沖昏了頭腦,到時…… 可是,她如何能出現在他的面前。 孩子才三個月而已,他又已經知道了真相,若是…… 她不能,不能。 云初抬手點著眉心,變得猶豫不決了。 “夜華,我要出山?!绷季?,云初突然放下手,看著夜華,語氣堅定。 夜華面色一變,眸光微閃,“你想早點死?!?/br> “你少烏鴉嘴?!?/br> “事實如此?!?/br> “我要去南延?!痹瞥跻膊浑[瞞。 夜華面露疑惑,“不回大晉,也不是去南齊,而是去南延?” 云初點頭,分外瑩澤的小臉上,眸色明亮,“我不會讓大晉戰敗?!痹瞥跽f,字語有力,“南延國師是南容凌的師傅,雖說,南延早已與南齊站于同一陣線,可是局勢如此,我總要知道,南延國師所幫之處的站腳點是什么?!痹瞥踉捖?,又抬頭看著夜華,“我的身體我有數,只要孩子的脈息穩定了,我再小心著些,短時間內是不會出問題的?!?/br> “哼?!币谷A突然一聲冷哼,“你都把一切想得如此清楚了,我還能說什么?!?/br> “夜華大人?!痹瞥跽胝f什么,便見院子外面,修得極淺的籬笆外面,有人快步走來,雖然神色微急,卻步略快,可是整個氣息卻格外沉穩。 霧氏一族個個都是高手。 而此時,夜華看著來人,如清風流逸的眸子里有光微閃,輕點下顎,“說吧?!?/br> “南齊皇上駕崩了?!眮砣苏f。 云初與夜華齊齊一驚。 云初看著那人,當先開口詢問,“死因?” “猝死?!眮砣苏f。 云初當即擰眉,直接否決,“不可能?!彼浺娺^南齊皇上,那可不是個短命的相,而且,心境開闊,很注意保養,就算是再如何疲累,也萬不該是猝死的下場,而且還是在這般時候。 一個多月前,大晉和南齊就已經鋒火點燃,可是景元桀和南容凌同時不接帝位的消息,云初她自然也知道了,正因為如此,她方才能肯定,此次南皇突然猝死必有蹊蹺。 ------題外話------ 說好沒二更來了,不過,還是沒有寫到該寫滴情節呢。 透露一下吧,明天太子和云初要見面了~ ☆、第六十三章 移情別戀? 云初幾乎不用查,就可以當下定論,南皇突然猝死不止有蹊蹺,而且,細思恐極。 南容凌是南齊鐵板釘釘的太子,未來的南齊皇上,不僅憑著他自己的手腕,一路清敵人與一切威脅,更深得南齊皇上看重,于情于理于利于弊,都斷然不可能是他動手,那…… 而這事也不是景元桀的行事手段。 那是已經刻至骨血的一個人,有一種了解與信任就是哪怕他拿著劍向她刺來,她都會認為是那把劍生了詭異。 “南齊現在是何情況?”心思一斂,云初對著來人又問。 那人看看云初,被云初這陡然不寒而粟的氣勢一震,又看看夜華,立馬誠言相述,“南齊京中一退幾日前前線交戰的勝利,氣氛沉暗,滿國戒嚴,而且……”來人氣息沉穩,“而且,南齊現在都在傳,是大晉不滿于戰敗,以及城池被占而背后使詐,暗害南齊皇上,所以,眼下南齊舉國討伐,說要大晉給出一個交待?!眮砣俗詈笠痪湓拵缀跏怯仓^皮說完的,因為,面前,云初和夜華周身那壓過來的氣息,驟然的,太冷,太沉。 “你覺得此事會是大晉所為?”夜華側眸,看著云初,眼神垂詢。 云初面色不變,“你知道,不可能是他,而他手下的人也不會這么蠢?!笨烧且驗椴皇撬?,眼下…… 夜華當然看出云初的心思,清亮的瞳仁微微閃過一抹不勝唏噓的光,“景元桀,堂堂大晉太子,曾經讓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只聞聲名便讓人如喪勇膽的人物,如今卻讓自己讓大晉被這樣詬語這樣冤枉都不站出來說話,還讓這消息如風而起,吹遍天下……” “他不會解釋的?!痹瞥踅酉乱谷A的話,斂了斂眸光,語氣有些自失,“交戰近兩月,大晉節節敗退……不管是為了逼我出來,還是如何,他都不會解釋,他不是個會解釋的人?!痹瞥醯?,說話間,眉心都緊皺在了一起。 心有些疼,有些事,明知不可為,可是,她卻不能看著大晉就如此被他任性的揮霍。 看來,到了必要時刻,那個人該出來了。 “夜華幫我準備行囊,我要立馬出山?!表汈?,云初輕吸一口氣,說。 夜華心知是真的阻止不了云初,準確的說,她一言一行,一顰一動他都收在眼里,她越是平靜,就說明,她已心在決定。 夜華的目光終還是在云初的小腹處落了一眼,三個月,肚子并不顯,而有他的霧法周護,孩子不會有問題,當然,更重要的是,他阻止不了云初,所以,輕嘆一口氣,夜華點點頭,“可以,不過,讓星月和星稀跟著你,她們都是霧氏的人,精奇門遁甲,擅隱匿行蹤,身手并不比之前你身邊的暗衛和太子的羽林衛差,一定能幫到你?!?/br> “好?!痹瞥觞c頭,并沒有拒絕。 她眼下不止她自己,她還有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需要人在身邊。 一個時辰后,云初帶著星月和星稀出山了。 而身后,竟像是默契說好的般,霧氏一族所有人,仍然由左右長老在前,目送她離開,從頭到尾未說一句話,可是,那溫熱又擔憂的眼神,足以說明一切。 云初心里有暖意流淌,這些日子,夜華給他護住體內動蕩的抬息時,自然需要休息有離開之時,而這時,她就會四處走走,然后,她更加深透的發現,這里的人真的是很單純,簡單,又熱情。 他們生活在這個世界,又遠離世間一切紛爭,他們每人都有自保的本事,卻并無心想要參與世間任何爭斗,他們淡泊名利,居朝堂之深遠,氣質出人,是清世流芳。 所以,云初更不會讓他們卷入這天下紛爭。 就正如她來神隱山那一日時說的話,她永會護他們世外嫻靜,這也是她娘的想法,更是霧氏一族的一直流傳下來的潛移默化的信念,不參于任何天下爭斗,不成為任何權力的犧牲品。 而這些人,這些霧氏一族,與她根深相系之人,也不止一次一次的在她終于露出一點笑容欣賞著青山遠影突然暈倒時,幫助她…… 云初從來不是個煽情的人,而且…… 云初揮揮手,“我只是離開幾日,還會回來繼續打擾你們?!痹捖?,腳已經邁向前方。 不過數步而已,便是冬風冷吹,四下曠野蒼茫間,有些許大樹聳天避日。 “小姐,這時夜大人準備的馬車?!边@時,一旁星月正牽著一輛低調內斂的馬車走來。 云初只看了一眼,面上便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看來,他早就想過,我不會安生下于這里待上十月生產?!?/br> 星月長相清秀,瓜子臉,柳葉眉,相貌不算特別出眾,可也算是小家碧玉,聞言,眉眼彎彎有著笑意,“夜大人向來有些刀子嘴豆腐心,對我們也是?!?/br> 云初點頭,倒也是,偏頭看一眼在她身旁的星稀,這倒是個樁腳為靦腆的女子,笑不露齒,眉目間都藏著內斂的氣息。 一個解語花,一個安心神…… 夜華,的確周到。 “走吧,走距離南延最近的路?!毕乱凰?,云初又再看了一眼身后空空一座樹林,當即對著星月和星稀揮手,然后向著馬車走去。 剛坐上馬車,才落下的簾幕卻又是輕輕一動,然后,一個道身影帶著淡淡茶花香氣,掠了進來,然后大剌剌在云初對面一坐。 “見過夜大……” “行了,你們駕馬車吧?!币谷A對著馬車外的星月和星稀直接吩咐。 馬車外,星月和星稀對視一眼,當即揮起馬鞭,驅車前行。 馬車緩緩而行,馬車內,夜華這才看著云初,風逸清流的眉目間,淌淌笑意如流水,“我想了想,雖然我霧氏不管天下紛爭,這天下落入誰手,也并不我們關心的事,但是,畢竟,你肚子里的孩子,刻了我那般多的心血,若是不一個不小心的被你給折騰壞了太不劃算。 云初一直聽著夜華將話說完,只是不動聲然的看著他,并沒有接話的打算。 “算了?!币谷A見此無氣謂的一擺手,“反正,你也不是個會記恩的人?!?/br> “嗯,知道就好?!痹瞥蹰_口了。 夜華卻反而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