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節
南容凌看著云初,方才沉下的面色卻在此時,聽她如此說之后,緩緩平和,笑意一起,迷麗又耀眼的面上竟在明亮如晝的夜明珠光輝映下,閃過更為瑰艷的光芒,眼中,又似乎有著絕對自信不可被超越的神色,“如何量身定做?” “只針對于我和景元桀的機關,當然時量身定做?!痹瞥鯎P頭,冷笑,“南齊太子這般多年穩坐南齊太子這位,國昌民富,無人敢悖,所以,一切微笑和溫柔的背后都是讓人想不到的手段?!痹茖嵾@話說得極不客氣。 南容凌的面色好似終于,又輕微一變。 而云初的聲音依舊繼續,在外人眼中似云初和大晉太子在和南齊太子道喜之后的熱情和氣的交談寒暄,可實際…… 云初看一眼景元桀,然后,以南容凌那含笑迷離的光束中聲音自唇瓣緩緩而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以重力為誘因,只要坐到那個位置,一定的重量達到,再配以定好時機,機關自動開啟?!?/br> 重力? 有人一怔。 “南容凌,可對?”云初又既而冷笑,其實方才,她也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結合之前她和景元桀提前進殿查探的種種跡象方才猜透,她記得,那時,墨月雖然很在意那個位置,可是,卻只站在那桌案處看了看,如果真的是如此精密的設下埋伏,為了以防萬一,又以墨月對南容凌這般的絕對忠誠度,如何不會一絲一點,再仔仔細細的檢察,再有那些打掃的丫鬟,似乎于那一處,也沒有多刻意打掃,就好像,有些下意識的遠離,那種感覺,不是說她們知道什么,應當是上面有人吩咐過。 再者。 這些個機關的東西,在她眼里不過是小兒科了,只是穿越太久,快忘了以最簡單事物尋求依據而已。 她也是在想明白之后,心底都不禁陡然升起一絲絲后怕,如果不是她心思計較那么一瞬,改于云楚坐在一起,不知道,當那一處地方在南容凌的如意算計下裂開,她和景元桀掉下后,是什么等著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是好事。 而無論如何,到時,南容凌就是真的贏了,他不僅因住了她,更困住了景元桀,想深一點,再趁此,南容凌再在外面攪動點什么,那后果,是兵臨城下,還是民心大亂,亦或是假扮景元桀或她的人以另類手法行事,那……所以有的連鎖反應帶來的后果…… 細思恐極。 云初眼睫輕微一顫,心思收回,而她由始至終的一貫清麗的語調甚至帶著一絲柔軟的氣息,可是一字一句,卻都足夠讓在場聽見之人的心思一動。 如此之法,的確是高明,且高超。 而不管會不會有誤會,只針對于那兩人的位置,兩人的重量,便一直不會錯,而這又需要多么精妙的計算…… 而云初其身旁,景元桀看著云初,看著這個永遠不論何時不管站在那里明明纖細卻給人堅毅的女子,聽著如此鎮定如斯的侃侃其談,幽深的鳳眸里,一抹灼熱的光閃過。 那是其于對自己所愛女子的深情注視的同時,最高的欣賞。 當然,云初此時全部注意力都看著對面南容凌的表情,看他在聽到她的話后,眼底顯現出微微的詫異,隨即,又好像釋然什么般,沒有任何失望之色。 云初暗嘆南容凌其人的心思強大之際,自然沒有注意到,否則,這將會成為她以后每一個床弟間制肘的絕對性籌碼。 可是,景元桀這灼熱而溫柔晶亮的目光,云初好像是有些習慣成自然,而對面,南容凌卻不一樣。 強者面前,目光相觸,便是火花,皆帶著挑釁。 當云初說看穿他機關時,他相信,因為,她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心里突然各種情緒交雜矛盾著,心底某一處也好像缺了一個口子似的,卻又有什么東西在體內固執不停的狂亂叫囂著。 讓他面上連怒意都沒了。 當然,面上的怒意,而已。 “云初,我說過,我不會讓你離開南齊?!弊罱K,南容凌開口,當真不計較機關被她如此輕易的看穿,話落的同時時,又看向對面的景元桀,“景太子,你我的賭約仍然有效用,今夜,你和云初不會順利離開南齊?!睅Φ恼Z調,說的卻是威脅的話語。 “好?!本霸蠲婺咳绯I畛?,不茍言笑,聲音一貫的從容輕緩沒有一絲急促,“試目以待?!?/br> 當著滿大殿人有面,兩名這世間讓多少人望其項背遙不可及的年輕男子,與此時一個眼神間,達成的,不是合作,是永深無盡的敵意。 云初在二人之間,明明二人氣息龐大,卻偏不驚擾她,就好似,她是圣潔無詬的一抹光橫更于二人之間。 云初感覺到,二人的宿怨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雖說,她也知道,這二人曾經于暗處,不知相斗過多少回,但是,就好像此時,二人的的敵意方才搬上明面似的。 又或者。 云初蹙眉,她尤記得,她和景元桀曾經在景知煦的追逐下,她和景元桀一同掉入那天然移動的洞xue時,他說,這洞是移動的,他說,他兒時曾掉落過,他說,那時,那洞xue最初所在位置在南齊。 南齊是…… 當年,對于景元桀的暗殺…… 云初心思一觸即發間,突然不想再想,似乎,近些日,有些事,只要一想,心頭就會好痛,好痛的同時,就會猛然間想起曾經的夢,虛幻的夢中,那永遠看不透面容撫琴女子,難以分辨的朦朧情緒……讓她的心頭,無比的空洞與矛盾。 當然,云初也很快會知道,景元桀與南容凌的敵意,原來,確實是長久的宿怨,然而,卻是很久以前,從很久很久以前,便根深締固的存在,而延襲。 再后來,當她對著藍天白云限入無限空洞孤寂的時候,她方才真正的明白,這個她終于傾心相愛的男子,到底,為她放棄了什么,那是圣人也難以做到的事情吧,那時,云初想,如果,早知會這般愛他,生命,為何不早經輪回。 又虛情客套幾語之后,幾人方才回座。 南齊太子的選妃大典,終于在如此正式熱鬧卻又如此讓人意想不到情況下結束。 似乎,誰也沒想到,最終摘得南齊太子之心的人,竟然是襄派一名不見經傳的女子,雖說,她的傾城舞的確是讓人流連忘返,贊賞有加,可是,女子并不是無才便是德,有才,反而…… 南齊皇上最終在盡數掃了一大殿一圈之后,起身,與所有人舉杯共飲之后又對著景元桀和云初說了幾句明白會給他們一個交待后,攜著南齊皇后出了和悅殿。 隨即,陸陸續續的朝臣,勛貴也都帶著自己的女兒,自己的人,向外涌去。 謝余生到底還是代表著謝家的家主身份,在南齊太子手下的引導下,陸續走出和悅殿。 云初也放心看著他離去,放心看著季舒軒離去,同時,沖其點頭,還是感謝他說服了俞小柴相幫,俞小柴于她沒有任何利益沖突關系,又是俞家大小姐,南容凌不會為難她。 當然,云初也知道,此次,南容凌最不會為難的便是十大世家,不管里面是不是有被他拉攏的他都不會,聰明的上位者,除了殺伐果斷,卻永遠讓人捉摸不透的心思,更精于頂尖政客的權術玩弄。 他不會在十大世家眼中留下他南容凌心胸薄窄的映象。 只是,云初的目光,還是又朝走在十大世家最后的玉無洛看了一眼,年輕少語的男子,背脊挺直,孤傲中又給人清爽宜人的感覺,可是,她為什么又會覺得他身上有一種病態,更有些淡淡又陌生的熟悉。 云初只看一眼,還是收回思緒。 當然,南延與北拓的使者也緊隨而去,他們將會回到行宮,明日啟程回國。 而北拓的使者卻在走過她面前時,微微側眸,頗有深意的的看了她一眼。 云初頷首,有什么,心照不宣。 所有人好像陸陸續續都走了,而大長老卻是被南齊皇上派來的人給請去了。 而名玲瓏卻從頭到尾坐在那里,沒有動,直到云楚從云初身邊起身,難得主動的走過去,不知和她說了什么,她方才起身,朝云初和景元桀看一眼,離開。 大殿中,最后便剩下了云初,景元桀,以及,對面的南容凌,和她剛新立太子妃蒙宛心。 四人,目所對視。 安靜而空曠的大殿里,是無上壓抑的氣息回旋。 “大晉太子難得南齊一行,眼看明日就要離開,不如,我和我的太子妃,送你們出宮?!?/br> 送他們出宮? 云初冷笑,偏頭,看向景元桀,卻見景元桀已經起身,如玉般的手自然而然的執起她的手,然后,沖南容凌微一點頭,“好,勞煩?!痹捖暵?,還難得的好像是極其屈尊紆貴的伸手,“請帶路?!?/br> “撲哧?!痹瞥跻姶巳滩蛔⌒?,這廝,感情是真把南容凌當帶路的了,這還真是……不客氣。 不過,她喜歡。 而反觀對面的南容凌,云初原本以為,他此時面色多多少少會有一絲隱怒,可是,沒有,明明明白景元桀話里的深意,竟還是含著笑意,處變不驚的的同樣抬手,如琉璃暈染的眸光里光耀綻放間,一股子高貴的優雅,“請?!?/br> 好吧。 平分秋色。 只不過,南容凌身旁的蒙宛心就有些尷尬了,大長老被南齊皇上叫去了,眼下,除卻別人,南容凌也不用在云初和景元桀面前做樣子,方才那本來就假意虛扶著蒙宛心的手,早就如退去什么臟物般退去,是以,蒙宛心此時站在那里,倒真應了她給人的外表形象。 楚楚可憐,婉約無奈。 可憐,又無奈。 當然,連眼神都還很委屈,心里明明是恨云初的要死,偏還要裝作一副溫和的模樣,蓮步輕移。 都不是矯情人,又不用遮掩,裝給誰看。 云初暗誹一句,倒是跟著景元桀已經朝殿外走去。 夜色如水,涼風生暈,花香馥郁,甫一走出大殿,便好似有一股子清新的空氣越過青山遠黛,與那厚重的夜色襲擊到他們的心間似的,以至于遠處錯落有致,層層林立的宮闕都宛如夜色下的雕塑,讓人眼底生暈。 只不過,一踏入大殿,云初心頭這般清爽的同時,頭腦也更加清明。 因為,她深知,今夜,方才大殿里的一切一切,一切算計與勾心,都不過,是開謂小菜而已。 而眼下,她和景元桀要如何在南容凌已然的公然挑釁中,安然的走出南齊皇宮,再而,走出南齊京城才是真正的開幕。 夜,好像更深了。 “請?!蹦先萘柽@一瞬,好似在極其的盡著地主之宜,同樣白凈修長的手指在月光下卻有些譏諷,而其眼底似笑非笑的深意,也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帶起一抹血色的長鳴。 云初偏頭,看向景元桀,四目交視,目光如水,又深淀平靜,然后,二人到底是眾容不緩的跟上了南容凌的腳步。 方才的喧囂與熱鬧就好似與此隔了幾個世紀般的久遠。 景元桀緊緊的牽著云初的手,二人并肩而行,就這樣,一步一步隨著南容凌走著,四人,靜靜的走著,就當真好似閑庭散步般。 當然,南容凌的背影永遠不會突然完全的暴露在他二人的眼皮子底下。 “景元桀,你相信之前,南俏靈所說嗎?”云初微微側眸,以氣息鎖住二人氣息的同時,對著景元桀傳音入密。 景元桀鳳眸幽然,面色平如波,“你心中所想,正是我所想?!?/br> 聞言,云初本來還微微沉重的心底頓時一輕,隨即有些苦笑,“我總覺得,有人在和我捉迷藏,那個背后的人我不知道是誰,但是,我總覺得,他離我,越來越近,如此的,近,好像在引領著我,又好像……而眼下……”云初的語氣突然有些沉,然后一嘆,“景元桀,有些事,我總想知道答案?!?/br> 景元桀眸光微微動然,而這時,云初已經微微揚眉,看向前面的南容凌,“南容凌,繞了這般大的圈了,選妃大典……”云初冷笑,“不如直說吧,你引我來南齊,到底是何目的?” 聞言,南容凌腳步一頓,隨即轉身,看著云初,面上笑意在百花晃影中一點一點緩緩綻開,“原來,你早就看透?!?/br> 云初不置可否,“你在周城的一切所為,我如今想來都別有深意,但我只是想不通,你之前,故意引我和景元桀進地道,看到幾百年前,姜國公主的畫像是何目的?” “你可知道,當年,姜國公主的尸體是被誰給帶走?!蹦先萘鑵s也不急,磁迷的聲調在夜色中醉人又低沉。 云初怔了一愣,看著南容凌,突然就笑了,“南容凌,你該不會說我是姜國公主的后人,而為了報答南齊先祖當年的相救相助之恩,姜國公主立下誓言,自后,所生女兒盡皆嫁入南齊……”云初冷笑,“云王府在大晉早已存在幾百年?!币馑季褪墙^對,一千萬的不可能。 她不可能是姜國公主的后人。 南容凌卻搖頭,深魅的眼眸里,更綻放出一絲篤定的光束,“不是,你并不是姜國公主的后人,幾百年前,救姜國公主于大晉的也并不是我南齊祖先,而是我南齊世代,由始至終,都是姜國公主的后人?!?/br> 南容凌話一落,四周皆靜。 云初面色當即一沉,倏然看向南容凌,目光如刃卻很是詫異,“你是姜國公主的后代……不可能?!痹瞥醍敿捶瘩g,她不太信。 “如何不可能?!?/br> 云初明顯怔住,同時間,偏頭看向一旁的景元桀,景元桀的容色在此時或明或暗中更似鍍上清輝的美,卻又透著異樣的沉默,顯然,他猜到,或者說,早就知道。 “姜國滅時,南齊便已搖搖欲墜般的存在,根本不可能……”云初覺得這事太讓她有些回不了神了。 她如何想,也沒想到,南齊竟然是當年姜國公主的后代。 而姜國公主被大晉的祖先害死得國破家亡…… 南容凌的聲音卻格外平靜起來,“云初,如果,我的祖先,姜國公主,以她之血,貫穿南齊呢,替代了整個南齊的血脈呢,而且,你要相信,姜國公主的強大,她可是兩千年前烈國那位神秘而強大公主的后代?!蹦先萘璧?,晚風拂起他精質華麗的袍角,衣袖鼓動,是說不出的情緒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