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
青安卻猛然看向太子,太子明明語氣只是冷,氣勢只是懾人,可是他卻終于,見得太子這一瞬真正動怒的表情,以及,那掩藏不了的,絕頂的,擔憂,然后,太子的聲音比這夜更涼,“而我,也可以?!?/br> 青安眸光閃了閃,“如果是陣法,而又是他親自所置,那……除非云初自己覺察到他,否則……” “否而,她會在陣法中沉睡,死去,就如那次范寧心所設的陣法樣,而且,這個陣法不明顯,說明顯……卻很簡單……”景元桀說到最后,眸眸一瞬合上。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不過,越是明顯的簡單,越不會在意,越不會覺得看似溫和無害,實際,殺機重重。 青安看一眼太子,猶豫半響,“穹瀘山的確是一個適合設置陣法的地方,只要是他親手所設置的陣法,陣中人不意識到,就算我們再搜尋數百次,也找不出人,而那人既然把云初小姐擄了去,顯然,也不會在意穹瀘山的人的死活?!?/br> “他會在意的?!?/br> “他那么殘忍鐵血……”青安小心的看一眼太子,話到此,卻又沒再說下去,這么殘忍不會在意別人的生死,而云初小姐…… “找不出,就讓他自己出來?!比缓?,景元桀這一瞬,倏然的睜開了眼。 “太子您想……” “把謝家夫人請來?!本霸畹?,然后,有羽林衛以最快的速度退去。 “太子?!鼻喟餐蝗豢粗霸?,“我曾經以為您一直在容忍,為了云初小姐,一直在與虎謀皮,而今日,我才發現,誰是虎,真的,猶未可知?!?/br> “他若傷云初分毫,我必讓他死無全尸,千秋萬載,尸骨無全?!币癸L微涼,太子的聲音冰冷的響起,懾得所有人心發慌,卻又絕對相信,太子有這個能力。 …… 而同樣的這個夜里,另一處,一名唇紅齒白,遠遠一看俏至娃娃臉的男子原本坐在屋子里養息調氣的動作一頓,然后,猛然睜開眼睛。 因為夏季將至的關系而微微燥熱的空氣中,京二的眸光一瞬似乎也添了灼熱之氣。 為什么,方才在調息霧法時,心神一痛。 也不知道那個狠心的女人事兒辦得如何了,他明明帥得玉樹臨風人見人愛卻偏要每天頂著她那女扮男裝的打扮,真的是…… “你們那位狠心的大小姐有沒有消息傳來,什么時候到?”京二沒好臉色的對著空氣中招手。 空氣中律嚴現身,面色也有些黑,“沒有,之前說,這幾日就會到?!?/br> “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知道不知道本少爺很忙的,有多少美人等著我去臨幸,真是……”京二顧自念叨著,然后又對著律嚴揮手,“行了,你先下去,查探一下這北拓的大大小小的消息,估計有用,之前進城時,聽說前幾日,良王府行刺北皇,還被下了死牢,這事……有些意思,你順帶也查一下?!?/br> “是?!甭山潼c頭,欲退,腳步剛一動,又轉身,很認真的看著京二,“我家小姐不狠心?!?/br> “我說,你們是被你家小姐灌了迷心湯了,這么昧著良心說話,不腰疼?!本┒]好氣。 律戒聞言,聲音嗆了嗆,卻道,“京二公子你沒被小姐灌迷魂蕩,為何這幫不遺余力的幫著小姐隱藏身份?!?/br> 聞言,京二一滯,隨即反應過來,就要上前…… “咚咚咚?!倍@時,門外敲門聲傳來,緊接著響起一道極為稚嫩的少女聲音,“出云大哥,天色還早,北拓京都的夜市不錯,你要出去逛逛嗎?!?/br> 聽著門外的聲音,京二頭疼,只能看著律嚴淡然飄走,然后,又嘆氣,果然,云初這張男人臉,真是帥得過了份,生生將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了也給誘得開始春心蕩漾了。 他喜歡美人啊,雖說以他見慣萬花的目光來說這個明家家主明萌萌過幾年必定是美色傾城,可是,現在太嫩,他很有節cao,殘害幼苗這種事,他還是下不去手,而且,最重要的的是,他不想頂著別人的臉去和美人逛街。 云初,云初,云初,你這個狠心的女人,這都是到了北拓了,你到底什么時候來。 京二要瘋。 “出云大哥,你休息了嗎?”門外,又傳來明萌萌的聲音。 京二撫額,手輕輕在臉上一撫,再抬頭時,已經是一張較之自己那張娃娃臉更帥氣俊逸的臉——云初女扮男裝的臉。 然后,京二理理衣袍,從床榻上起身,走向門口。 “吱呀?!遍T打開,少女青萌的氣息伴著晚風花香而來。 “出云大哥還沒睡,要一起去逛街嗎?!泵髅让妊鲋^道,少女明亮的眼眸中有微微的緊張,微微的矜持,微微的期盼,卻一點不矯揉造作,不自憐自棄。 京二勾了勾唇,“也好?!?/br> 明萌萌看來很高興,當即讓身,讓京二走出來,一邊還道,“這里是北拓帝都的中心,明日一早我們就要北下穿過鬼葬林,然后,進入襄派?!?/br> “鬼葬林?”京二流逸的眸光輕怔,他游歷大江南北,卻似乎,沒聽過這個地方,而且,要進入襄派,不是很可能會要路過疆域,死人谷嗎,怎么又有個鬼葬林。 …… “鬼葬林?”而方才那片荊棘叢生的荒林里,云初看著前面謝瀾生的背影,很好奇,“你方才說,”鬼葬林是襄派的寶地?“ ”曾經?!?/br> ”然后?“ ”毀了?!爸x瀾生似乎有些不太想說,一邊走,一邊揮斷著兩邊的荊棘。 云初也不開口了,二人只是走得無聊,便隨意聊了起來,然后,便聊到疆域,聊到了死人谷,就扯到了襄派,云初本來最終的目的就是要去這里,自然能多打聽一些就打聽一些,不過,這個謝瀾生,看著懦弱無力的,知道得還不少。 而有,總沉獨,這個懦弱單薄的貨,似乎,自信不少。 ”鬼葬林曾經是這個世間上最恐怖的存在?!爸x瀾生的聲音又再度傳來,似乎有些譏諷的意味。 云初鎖眉,”你為什么突然和我說這些?!?/br> ”我說了,我喜歡你,所以,我感覺你可能想聽,就告訴你?!爸x瀾生道,語氣輕柔很純良。 ”謝瀾生,你娘對你如此不好,你怨恨她嗎?!叭欢?,云初這時候卻轉移了話題。 謝瀾生聞言,卻沒有絲毫情緒變化與停留,反而很沉靜的道,”一個足夠強大的人,不需要去怨恨誰?!?/br> ”你強大嗎?“ ”可以自保?!?/br> ”原來如此?!霸瞥醯?,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什么?“謝瀾生疑惑的轉身,看著云初,然后,面上露了一絲很純善的笑意,”你說什么?“ ”你知道么,這個世間上,有很多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云初卻答非所問,然后,隨意扯起一旁的一截草枝,輕松的掰斷成兩半,“你說這世間上,會不會有一個人同時扮演兩種角色?!?/br> 謝波生聞言,一怔,眸光緊鎖著云初。 “謝瀾生,你有癔癥?!痹瞥醯?,一字一句,眸光堅定。 謝瀾生聞言,突然微笑,很好看的那種笑,襯得不出眾的五官也明亮得生輝,然后,他走上前,更加純良的看著云初,“我只是想娶你而已?!?/br> “謝瀾生,你有癔癥?!痹瞥鯖]笑,又道,一字一句,比方才還要清晰。 這下,謝瀾生的面色微微變了,“云初,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br> “所以,你現在是余生,而非謝瀾生?!痹瞥醯?,把手中的草徑丟掉。 謝瀾生方才還弱弱純良的氣息陡然一變,眉峰有些凌厲,“你如何看出來的?!?/br> “謝瀾生膽子小,走路的氣場,沒你強?!痹瞥鹾芴谷?。 “這樣……簡單?!?/br> “他是個簡單的人?!背惺苤凶右凰查g放出來的氣勢,云初不慌不亂。 余生卻笑,“你對他挺有好感?!?/br> “比你多一點?!?/br> “呵呵呵……”余生突然大笑起來,然后,云初便親眼看到一個人的一張臉,在自己面前一點一點微妙變化著。 還是那張臉,謝瀾生的臉。 瀾生,卻又不是謝瀾生。 謝瀾生清秀懦弱,五官平常。 而面前這個人,還是如謝瀾生的五官,可是眼尾卻微微上斜,一絲紅線似肌膚天然而生的點勾,徒然就添了妖冶狠戾,長眉畫至鬢角,一層一層,一線一絲,殘戾得讓人心驚rou跳,卻也不得不駐足于他的美。 不是五官司俊逸流致的美,而是天生的自信,強者的狠戾集于一身的美,美中,盡是詭異陰森,好像是從地獄血曼陀羅里爬出來的美人鬼。 “所以,方才,謝瀾生是真的怕你的?!笨粗媲暗拿廊斯?,換句話說就是最之前戴著面具的余生,云初開口,很淡定,沒有半絲畏懼。 “云初,你真的太聰明了,我以為,除了太子在親眼看到我變化時能夠那么鎮定之外就別人了?!庇嗌?,極其妖嬈而詭戾。 云初面上沒有任何情緒,就像是一種面生死反而平淡的那種,唇角,還弧開一絲無奈的笑,“物極必板,我想,你母親不知道,他如何把一個好兒子,逼成了一個瘋子?!?/br> “對,她從來不知道,懦弱的謝瀾生,這般多年如果不是我的保護,早就已經尸骨無存?!?/br> 云初笑,眸光卻死一般的平靜。 沒錯,雙重人格。 謝瀾生竟然是雙重人格,嚴重的心理障礙,簡而言之,就是一個人具有兩個以上的、相對獨特的并相互分開的人格,他的心里住著兩個人,平日里沒什么異常,受到一定的刺激就會引發出來心中另一個人格。 估計,就是最這前她那一踢。 當然,這也就是一種癔癥,心理障礙。環境,自卑,脆弱,絕境,讓他們的性格發生變化,從而演變出另外一個人,來達到自身的滿足感和安全感。 “轟?!?/br> 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速度快到閃電也瘋狂。 一切淡定凝思都是偽裝,云初抬手一掌,余生猝不及防的被揮開,不過,他反應夠快,雖然急退數米,好在,還是穩住了,只不過,嘴角有血,再度溢出。 這可是致命一擊,沒死,算幸運。 “云初小姐可真是不溫柔?!庇嗌?,話剛落,又是一大口鮮血流出。 然后,云初本來以為在打傷了余生后,這個陣法便會有所動搖,可是,眼下,四周,還是和方才一模一樣。 靠! 云初快如閃電的掐向余生的脖子,“是不是殺了我,才能走出去?!?/br> “云初小姐,你想清楚,殺了我,你和謝家自此就是仇不可戴天?!泵髅鞅辉瞥跗?,余生一句話卻還說得完整。 云初眸光凌厲,手中更加用力,“老子長這么在可真不是嚇大的,結仇?無所謂?!痹瞥?,下一瞬,揪著余生便是一扔。 “空?!庇嗌蝗釉诘厣?,砸出老大一個坑,如果不是有草叢所覆,必定,塵土飛揚。 然而,云初的心情一點不見好,看著躺在地上深深吸氣的余生,轉身,插腰,四下望,她就不信,她出不了這陣法。 “我和太子,曾經共同生活了一個月?!鄙砗?,又傳來余生的聲音,比謝瀾生的聲色要沉些,莫名讓人不爽,可是話中的內容,卻讓云初一怔,倏然轉身看著余生。 “大晉的皇后和我的母親一樣,不過也是個利益共生體,而已?!庇嗌藭r竟然慢慢的爬了起來。 云初沒阻止,受了她方才那么重的一掌,余生現在不是她的對手,她不再怕自己受制。 不過,皇后…… 余生提到大晉皇后,那個狠心的,分分鐘鐘想弄死自己的女人,那個親手給自己的兒子種下雙心蠱的女人,那個為了掌控自己的兒子而做出諸般可謂是禽獸不如事情的女人,讓景元桀痛苦二十多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