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
“我也不信?!痹瞥醯?,面色明顯緩和許多,看著孟良辰因為她的話而微微怔然的面色,這才淡起幾絲笑意,“我不是相信你父親,而是相信你?!?/br> “相信我?”孟良辰眸光睜得老大,明明英氣豪邁的女子,此時一襲勁裝,對著云初竟露出小女子般疑惑的神色。 云初上下掃眼孟良辰,也不藏著掖著,很坦然,“其實,你的父親很愛你,能讓自己的女兒無拘無束的長大,能讓她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以小見大,由此看來,你的父親都不會差?!?/br> 孟良辰眸光閃了閃,美麗而堅韌的眸子里,有隱隱水霧而動,只一瞬,又消失,“我沒想到,我良王府出了事,所有人都不站出來說話,竟然是你,一個從未見過我父親的人,說,相信他,相信我?!泵狭汲窖鄣椎母袆尤绱嗣黠@。 云初卻輕輕揚了揚頭,“我也覺得,你能遇到我這樣的女子佳友,實乃人生中之大幸?!?/br> “撲哧?!泵狭汲叫念^那微熱而澀,讓五臟肺腑都開始彭拜的心情一下子被云初的話給壓了回去,竟忍不住笑,“這話,也就你敢說,不過,似乎,鐵證如山?!闭f到最后四個字,孟良辰的面上笑意又一瞬不再,眉目間隱有悲涼,“我當時遠遠趕到時,只看到父親躺倒在地,而北皇,確實受了傷,面上,也是難以置信?!?/br> “有時候,眼睛看到的真相,也不一定是真的?!痹瞥鯀s道,相較于孟良辰悲涼的態度,面上卻是無比輕松,“凡事不必看太過,至少,這般大的事,你滿府牽連,可是北皇卻獨放過了你,這其中,至少……”云初說話間眸光似有所指的看著孟良辰,“至少,努力這般久,你在他心中,不是當真一點地位沒有?!?/br> 至少……北皇對孟良辰,真的不是一點不喜,這句話,云初卻沒說。 而此時孟良辰聽到云初這般說,面上倒是有了喜色,可是下一瞬,呈柳如裁的眉毛卻是擰在了一起,“可是,如今這境地……” “行了,別杞人憂天了,你父親雖被下了死牢,至少,性命不是還在,留得青山在不握沒柴燒?!?/br> 孟良辰眼底隱隱升起淡淡的笑意,“云初,你是在安慰我嗎?!?/br> “難不成你當我在催眠?”云初一個白眼一翻。 孟良辰有些無奈。 云初卻上前一步,拍拍孟良辰的肩,“等這邊事情辦完,我隨你一起去北拓?!?/br> “你,要幫我?” “只是順路?!?/br> “我就知道?!?/br> “我先去看看秋蘭和青衣?!痹瞥醮蛄藗€哈欠,已經對著孟良辰擺手,剛走了一步,又自顧自念叨,“算了,我先去換身衣裳,這大晚上的,真容易感冒?!痹捖?,便直接轉身,朝前走去。 孟良辰看著月色下,云初纖細的背影,眸光突然有些深,隨即又是一松。 云初,明妍燦亮的女子,看似心狠,萬事不放于心,可是,一席話句句不煽情,卻字字都是在安慰她。 人生得此知己,死而無憾。 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我會盡快找到蕭石頭,將他帶回北拓,為我良王府求得一線生機之時,查清事情真相。 只是,孟良辰和云初都不知道的是,暗處,一道幽紅幽亮的目光,一直在靜靜的看著她們,直到云初離開,那道目光這才消失。 云初尋了半天,這才由人帶著到了黑袍早已經為太子和她準備好的屋子。 呵呵…… 云初一進門,看著布置得干凈整潔的屋子,再又看到繁復錦繡絲滑的床榻,便笑了,而且,內室竟然還早已準備了一大桶熱水。 這個黑袍,因著方才,就算是沒真的全然猜到她的身份,這下看來,估計也猜到到了七八分,這房間和水,明顯就是給太子和她同時準備的。 也好,累了這一整天,能泡個熱水,真是爽極之事。 云初當下向著內室而去,剛一動,眸光一冷,隨即腳步一頓,下一瞬,身姿陡然而起,不過眨眼間,人便已經到了屋外,神色沉冷,同時間,云初的身旁落下二道身影,皆是羽林衛打扮,顯然是景元桀之前派來保護她的。 那二人此時滿是戒備的看了眼四周,這才看向云初,“太子妃,可是有何異樣?” 云初搖搖頭,方才是感覺到有陌生氣息一閃,可是,似乎就在她一瞬而動之時,便沒了影兒。 不過……太了妃? 云初挑眉看向身后二人,“誰允許你們喚我太子妃的?”聲音淺淺又懶懶。 兩名羽林衛聞言,面色一訕,看不出云初小到底是個什么意思,當即,聲音略微輕了輕,“是……太子,對屬下等吩咐,以后,都稱呼云初小姐為,太子妃?!?/br> “這樣?”云初眉宇一深,看著兩名羽林衛,面上情緒莫辨。 這下,二人更看不透云初是個什么意思了,互相對視一眼,不知如何答話。 “那你們不可以陽春陰違,允許你們多叫一遍?!倍苏诩m結如何應答,下一瞬,卻見云初面上笑顏如花,兩手一拍,顯然十分滿意,兩名羽林衛反應也快,當即道,“謹遵太子妃之令?!?/br> “不錯,孺子可教,真真兒是好聽?!痹瞥趺嫔闲σ獠谎?,然后,對著二人揮揮手,“我準備洗澡了,你們,不許偷看?!?/br> 聞言,二人面色一紅,身影當即一隱,太子妃,真是…… “吱呀?!痹瞥鯇㈤T合上,再次凝思靜神的感受了下,方圓百米外都無異樣氣息之后,這才松下一口氣,看來,是近日自己太疲憊,搞得有些神經兮兮了,景元桀在此,而且,黑袍這才得寨主之位,必定四方警戒,如何會讓人輕易踏足,更不要說,自己如今內力不弱,加之有霧法護身,也不是尋常人就能欺壓的。 這般想著,云初在一旁衣柜里拿了套較素的女子衣衫,這才邁向內室,沐浴,更衣。 “小姐,太子方才傳來消息,他要去見一個人,晚一點回來?!痹瞥跽吹脷g暢時,門外響起秋蘭的聲音。 云初聞言,眉心一蹙,看看窗外的深寂的月色,這般大晚上的,景元桀去見什么人? 不過,這下也不是問的時候,秋蘭若是知道,早就和她說了。 “對了,可有謝瀾生的消息?!表汈?,云初問道。 而這時,門外,突然沒有聲音傳來。 “秋蘭?!痹瞥鯁?。 依然無人應聲。 云初暗覺不好,當即一個起身,手擘一揮,掛在一旁屏風上的衣衫已經瞬間套在身上,連鞋都沒來得及穿,便奔出了內室,一出內室,便見門外綄紗窗上,映著秋蘭站得筆直的身影。 而四周,并無一絲異樣的氣息。 “秋蘭?!痹瞥踺p聲喚。 可是,門外的身影,沒有應聲。 云初心思一緊,當即就要開門而出,然而,腳步剛一動,只覺,面前一晃,隨即眼前一黑。 身子猝然向后一倒,只不過,倒在一個人的懷中。 “要抓到你,可真不容易?!甭曇?,清亮低悅得如晨間的山風輕訴,卻又透著異樣的殘戾。 ☆、第四十二章 賽過羅妖的變態 大晉京城,云王府。 香姆娘的院子里很安靜,來來去去的丫鬟們各自做著手中的活計,看樣子,根本就不知屋里如今的情形。 屋子里,香姨娘看著此時對著她溫柔以笑的皇后,牙齒咬得死緊,面上,眸底,早已死寂一片。 云王爺不在府邸。 云楚被引去了名華府。 云初也不在。 暗處之前云楚派來守著的暗衛…… 顯然,皇后帶來的是高手,所以,到得如今,暗衛都未有所發覺,她想就算是此時她大叫,皇后距離她這般近,那些暗衛也救不到,救不及。 她不怕死,可是她的孩子,這般辛苦,忍得這般久,不爭,不搶,安安靜靜,就是想讓肚子里的孩子好好出生,前半生的時光已逝,她沒有留戀,如今,此生最大的希望就在血rou中,那種每天摸著小腹感受著好像生命的跳動讓她覺得無比幸福,心間那曾經早已沉淀的母性光輝也因此徐徐綻開,才讓她得感覺過往一切后宅爭斗,都像是過往云煙而已,如今,生命伊始。 她只需要等到解毒,就一切…… 香姨娘想到此處,閉了閉眼。 “你可以想想,是忠于云初還是要肚子里的孩子?!倍@時,皇后又道,溫柔的說話間,手指,還在香姨娘的肚腹處輕輕慢慢游移,每一次指尖的一觸,即使隔著衣衫,都讓香姨娘似站在懸崖頂端,受寒風侵襲,渾身,一瞬冰涼,手心,汗漬滿滿。 香姨娘眼下,也不知是被嚇,還是痛到極致,睫毛輕輕的顫動著,渾身都如痙攣般,抖著,眼瞧著,皇后的手指在她肚腹上游走,由無力到有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卻是緊抿著唇,沒說話。 “果然夠忠心的?!表汈?,皇后游動的手指停下,面色,微微冷了冷,眼底沉暗光束波動,“不過,你如此忠心,可知,或許別人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里呢?!?/br> “臣婦只是一個小姨娘,還請皇后,高抬貴手?!毕阋棠锱φ一刈约旱穆曇?,輕弱無力的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聞言,皇后也不生氣,反而輕輕一笑,這下,吐著鮮艷蔻丹的手指突然在其肚腹上輕輕一點,然后,移開,順著往上,最后,在香姨娘的臉下落下,眸底光束一瞬凜寒,聲輕溫言,“如果,本宮現在就能給你解毒,你又會如何呢?” 聞言,香姨娘眸光豁然一怔,本來痛得嚇得發顫的身體都是一震。 解毒。 之前的事,她自然知道,本來,云初派人帶來了藥方,雖然那藥方有問題,但是后又消息傳來,藥方這一兩日就會到了。 所以,她等著。 滿懷信心的的等著,等著她和孩了解放的那一天。 可是,現在,皇后,說給她解毒?她有解藥? 當然,香姨娘正想著,一旁皇后卻對著身后的黑衣人點了點頭,那黑衣人立馬上前一步,將一顆只有拇指大小的青色小瓶恭敬的遞給了皇后。 皇后接過,然后轉崦遞給香姨娘,“這是根據那解毒藥方所煉制的藥丸,你一旦服下,困惑多日的毒就會解,你的孩子,也注定會平安健康落地?!?/br> 這世間,最復雜的是人心,人心如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只是相對于而言,你要找準對方的弱點。 無疑的,這是香姨娘的弱點,解藥就以咫尺,只一步,她便可以解毒,不必受苦痛折磨,不必擔心隨時撒手而去,不必擔心肚子里的孩子會不會活不過明日。 但是,香姨娘沒有去接那小瓶,反而身子往后縮了縮。 “你難道不相信這就是解藥?”皇后見此,再上前一步,身子微微下傾,直接撫上香姨娘的秀發,“要殺你,輕而易舉,本宮,可沒功夫,還這般多此一舉?!?/br> 香姨娘神以微動。 “其實,我若是你,眼下,就應該想,這藥方如此難得,你忠于的云初為何還未將藥方送來,而本宮卻已經拿著此藥方提煉了藥?!被屎舐曇糨p誘著,又輕柔的明顯的挑撥著。 香姨娘唇瓣動了動,目光又盯著皇后手中的小瓶,似有所動,她此時如果不是腦中想要保護孩子那一點點殘留的心思,早就痛得昏死過去了,但是,她也并非痛得沒了腦子。 的確,皇后既然能不驚動任何人的出現在她的屋子,還能提前算計好這一切的出現,想殺她也易如反掌,根本沒必要多此一舉,所以,勿庸置疑,皇后所說的解藥,是真的。 可是…… 確實如皇后所言,她也知道此藥方應是難得,為何皇后會有?還連解藥都提煉好了。 皇后身處深宮,憑心而論,她不認為云初會弱過皇后,所以,此中…… “如果云初真將你看得如此重要,應該盡一切可能的將藥方早日送達,而不是現在,你還在這里忍著著極劇的疼痛,隨時可能命喪九泉?!被屎罂粗阋棠镅鄣椎囊苫笾?,冷笑一聲,及地的衣裙流動間,流光溢彩,卻襯面色更加冰冷,似乎一提到云初的名子,眸子里都是仇恨。 香姨娘的眸光動了動,似有松動。 眼下,不管如何,解藥就在皇后手中,只要用了解藥,她就不會再痛,不用再擔憂,孩子,也終可以保住。 “其實,本宮呢,也不過就是不想看著云初和太子成婚而已,所以,對你所求不會太多?!被屎笠姷孟隳纺镅鄣姿蓜又?,這才又道,聲音比之才更輕,手中小瓶還往前遞了遞。 身為皇后,后宮這主,如此,客氣,如此,溫柔。 少傾,香姨娘眼眸突然一合,手握成拳,似乎在做著極其劇烈的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