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孟良辰又看看那些倒下的美人兒,再看看出現在在面前云初,收回目光,指著墻壁,“一起?!?/br> “當然?!痹瞥醯?,她其實早就來了,早就在孟良辰和蕭石頭演戲想離開這里時就來了,不想和景元桀喝酒就是因為要來這里,只不過,她發現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便一直在房頂偷聽,但是,卻聞屋內一靜,怕這豬一樣的二人打草驚蛇,這才現身。 不過,此時她看了看那厚實的墻,卻是對著二人指了指屋頂,然后,當先一躍。 孟良辰和蕭石頭緊跟其上。 于是,三人各自接開一片瓦,趴在屋頂看向二號雅室。 “誒,我說大公子啊,你此次初到京城,我約了你好幾次,你都忙,今次終于有空應約,我可是面上無限榮光啊?!?/br> “客氣了?!?/br> 屋內此時圍著一個大圓桌,坐了五六人,年輕的,年老的,談吐不俗,身份不低。 更重要的是,這些人,云初都沒見過,看一看看孟良辰,孟良辰也搖頭,表示沒見過。 云初這才收回目光,又看向主屋內。 之所以這些人能吸引她,并不是這些人談話,還有身份,還有所為的不認識,而是在那圓桌旁,相較于這圓桌上的熱鬧,卻從頭到尾安靜不語,互相下棋對弈的兩名男子。 一人青衫似樹,一人白衣勝雪。 二人皆樣貌普通尋常,可是,偏就那樣一坐,卻自成一片天地,讓人忽視不得,此時此記得,太子的卓絕氣質他們自然比不得,可是若是北皇往這里一站,竟也壓不去他們的氣質。 京城里,何時有這般人物。 聯想著今夜云王府的厭勝之術,云初自然就多了一個心眼。 而此時,屋內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人人看似客氣寒暄,卻又眼底冷漠,互相試探。 親近又疏遠,親切又防備。 有意思。 而已經這般久了,那兩名男子還在下棋,從頭到尾未發出過聲音,連呼吸都幾不可聞。 “聽說,白兄來自北拓疆域?”而恰在這時,下棋的兩人中,那青衣長衫的男子當先開口,聲音低啞醇厚。 而隨著這邊青衫男子開口,屋內,方才還推杯換盞,互相寒暄的眾人動作突然緩緩停下,盡皆看向此處,一時間,屋內安靜得可怕。 圓桌這邊坐著的五六人,除了一人看向白衣勝雪男子的目光較為柔和之外,其余的皆是審視又好奇的目光。 那白衣勝雪的男子,這時輕輕笑了笑,恍若不覺屋內突然的安靜般,手中執棋的動作也并未停下,看著棋面,輕輕落下一子,這才對著上青衫男子的目光,“秦兄消息真是靈通?!甭曇舨患辈恍?,很是干凈。 聞言,那青衫男子面上笑笑,“那不知,秦兄此次攜友進京,是有何事處理?” “不過是四處游遠,廣交好友?!蹦前滓履凶佑值?,語聲很客氣。 “也好,如今正值皇上壽辰,京里到時必定十分熱鬧,能有幸與白兄相識,到時一起結伴相游,也是一佳事?!?/br> “秦公子好心性,如此盛情,白某,自然隨迎?!?/br> 青衫男子點點頭,也已經落下一字,青瘦的指尖還在棋子上輕輕一點,薄唇輕勾,“那不知,白兄家里可還有兄弟姐妹,你只身進京,還只帶著一名書友,這萬一遇上歹人的,豈不是……”那青衫男子說著,好似很為白衣男子擔心。 白衣男子卻是從容的搖搖頭,“白某這書友,會幾手武功,白某自小也會一些,所以,倒還不至于……” “也對,也對?!蹦乔嗌滥凶哟藭r當先朗聲笑聲來,又落一子,然后對著圓桌旁那些一看就以他馬首示瞻的人輕微點點頭,那些人這才又舉杯敬酒。 屋內,一時間,笑聲融融,一片熱鬧。 云初看著,目光最終在那白衣男子身上多停留一瞬。 依這青衣男子這打扮,家里非富即貴,大府世家,聽口音,也不像是大晉京城人士,大晉藏龍臥虎,一山還比一山高,她不識識的人自然很多,而這個男子此次應該是帶著手下來京城,做什么不清楚。 顯然的,這青衫男子和白衣男子應該是偶然相識,方才不過幾句交談,青衫男子對白衣男子是字字試探,白衣男子字字在答,誠善無欺,可是卻也沒答出什么有營養的。 看似,氣勢上,這青衫男子更甚一籌,云初卻覺得,很明顯,光是白衣男子這份從容淡定,就不能讓人忽視。 而且,不知這白衣男子對這青衫男子是真不感興趣,還是如他話里所說,只是結識好友,又似乎是真的沉迷于此時的棋局,從頭到尾,看棋局的目光多過看那青衫男子。 這般想著,云初也看向那棋局,方才沒注意,這一看,云初目光一怔,悚然一驚,這竟不是普通的棋局,不說棋局縱橫交錯如戰亂沙場,那些細小的棋子里竟然似有黑白云霧流動…… “娘,那棋……”而此時一旁的蕭石頭看著云初,傳音入秘,顯然是看出那棋局有問題。 “別看?!痹瞥鯀s已經快速的捂住了蕭石頭的眼睛,將她快速推向一旁此時也面色悚然一驚的孟良辰,“帶他離開這里?!?/br> “你呢?!?/br> “我有事做?!痹瞥踝?,話落,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 孟良辰看看云初之前所站的位置,又看看顯然已經被云初弄暈的蕭石頭,猶豫一瞬,又看了眼屋內,那些面生的人,終是帶著蕭石頭騰空一躍,向遠處而去。 ☆、第四十四章 公子,求放過 清輝如幕,圓月如勾。 夜色似乎也給大晉京城這一處熱鬧之地渡上一層輕薄的銀紗,錦繡笙歌,絲竹靡靡,酒酸醉意濃。 紅袖飄風的花樓里,二號雅室內,此時飲酒寒暄,棋局依舊。 與別處不同,別間屋子或多或少美人站著倚著,真真酒色生香,這里卻只有飲酒的男子,就連一旁斟酒的也盡是男子,因此,顯得有些與眾不同。 “咚咚?!倍谶@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而隨著敲門聲,屋內喝酒的人動作一頓,就連在一旁下著棋的青衫男子和白衣男子此時聞言也停了動作,看向敲門處。 而且,眾人面上的情緒很明顯。 不悅。 不過,所有人中,只有白衣男子只看了門口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又看向棋局,動作雖輕微,可是卻沒逃過青衫男子的眼底,眼底流過輕諷的笑意。 “不是已經吩咐過不讓任何打擾嗎?”青衫男子已經開口,說話間看向一旁圓桌邊喝酒的其中一名男子。 那男子聞言,面色暗了暗,頭低了低,這才走上前,對著屋外喚,“何人?” “貴人們好,你們這屋里一直沒喚人吩咐,mama特地讓我進來給各位上點酒菜?!蔽萃忭懫鹋計汕斡志d柔的應答聲。 上什么酒菜,一聽這聲音,就知道不是簡單的酒菜,上酒色還差不多。 “滾蛋,這里不需要?!遍T外聲音方落,屋內就響起那男子的驅趕聲。 門外聲音靜了靜,須臾,又道,“小女子生自疆域……”說到此處,似乎極盡悵惘,聲音一頓,而屋內,圓桌旁喝酒的人眉心皆輕微一蹙,然后盡皆看向正對弈的兩人,卻見兩人無半絲情緒波動。 門外聲音繼續道,“小女子自幼顛被流離,然后落腳大晉,父死又母死,只能一手琴藝讓人心情愉悅,今日見著客人們有著疆域口音,所以才向著mama舉薦自己……”聲音到最后近似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堂堂大晉第一花樓,還是頂級雅室,竟還有人自薦枕席?!边@時,那青衫男子說話了,開口間,又落下一子,似笑非笑。 對面那白衣男子卻沒答話,全神灌注,似乎所有心神都傾注于面前的棋局上。 而屋內,一旁那男子看一眼青衫男子,見其沒有吩咐,當下又對著門外擺手,“想活命就快點滾蛋?!?/br> “小女子……”門外,聲音再嘆了嘆,聲音終是輕了輕,“那小女子這就告退?!甭曇艟d柔似軟云,然后,便聽到腳步走動,似要離去。 “等等,先進來?!遍T外身影剛動,屋內,那青衫男子突然抬了抬衣袖,對著門外喚道。 門外,腳步聲頓住。 而,得到到青衣男子的首肯,那方才驅吼的男子這才上前幾步,拉開門,然后,看著面前美麗的女子,眼底有什么光色動了動,喉結也輕微的涌了涌,卻是掩飾得極好,側開身,聲音不變,“進來?!?/br> “多謝?!迸游骞倬?,膚白勝雪,長眉鳳眼,細腰婀娜,淡著妝粉,卻是楚楚可人,讓人一見便似看到無辜的小鹿,毛茸茸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生生就能激起這世間最暴怒男子的保護欲,此時,身著一襲淡粉色衣衫,不似花樓其他女子酥胸半露,盡顯風情,反而更似大家閨秀般的小家碧玉,盈盈移步間氣息清雅,普一走進來,便似清風送爽,聞者怡心,讓人莫名的酒氣上涌又清醒。 “好一個清新脫俗的美人啊?!鼻嗌滥凶拥哪抗饴湓谧哌M來的女子身上,然后落在她手中的古色大琴上,“會彈琴?” “會一點?!迸虞p輕點點頭,手還很是緊張的緊了緊手中懷抱的琴。 青衫男子上下再掃眼女子,然后笑笑,卻又不開口了,與此同時,圓桌旁那些男子的目光也同時落在女子身上,滿是審視。 而那個白衣男子,由始至終都未看向女子一眼,似乎,除了面前這局棋,其他,一切都與他無關。 最是這種無聲的沉抑讓人心慌,見屋內人半響不開口,女子腳步這才退了退,微微倉皇的,“要不,小女子先給各位斟酒?!甭曇舳紟е澮?。 圓桌旁的幾名男子沒開口,而是看向青衫男子,顯然的,在等他吩咐。 “你先給這位公子倒上一杯吧?!鼻嗌滥凶右泊_實開口了,開口間,便看了眼對面的的白衣男子,對著女子手一招。 女子聞言,這才微微抬起頭,又正好對上青衫男子那溫和的笑容,這才拿起一旁的酒壺向著白衣男子走去。 只是,卻沒有有注意到,青衫男子在看清女子面容時,瞬閃而逝的驚艷。 此處,竟還有這等人間尤物,實在是…… “小女子,給公子斟酒?!边@時,女子已經將酒倒在一旁的酒杯上,蔥嫩的手指緊捏碧綠的酒杯向白衣男子遞了過去。 白衣男子沒動,依然看著那棋局,好似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已經不能打動他的心。 女子慌了慌,又抬手道,“公子,請?!?/br> 白衣男子依然沒動,而這時,圓桌旁的推杯換盞已經停下,所有人也都望向這邊,其中一人方才可看出是白衣男子朋友的人,看白衣男子半響沒動,這才起身,似乎想走過來。 然而,才剛走一步,便眼前一黑,然后,“咚”的一聲,便無任征兆的直直的倒了下去,正好倒在女子身后。 女子聽到聲音,回頭間一看,當即嚇得手上酒杯掉落,酒水灑肆。 眼看著酒杯就要碎地,千鉸一發之際,卻見眼前青影一閃,微風生過,一只好看的手已經輕輕的接住了那酒杯,空氣中輕飄化雨幾下,連酒液都未有一絲淌出。 “如此好酒,灑落,豈不可惜,這位公子不喝,便我喝吧?!迸c此同時,手的主人,那位青衫男子,已經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看得女子愣在那里,心跳加快,面色駭變,似乎是想逃離開此處,又生生不敢動的模樣。 隨著青衫男子一飲而盡,屋內,又是“咚”的一聲,云初錯過面前擋著的青衫男子的旁邊,便見著方才還下棋投入得不知外物的白衣男子已經趴在了棋盤邊上,無知無覺,顯然,和他的朋友一樣,暈了過去。 至于為什么,自然是著了這青衫男子的道兒。 女子唇瓣蠕動幾下,驚得面色大變,眼底光色更是顫抖得厲害,“小女子,小女子叨擾了各位,這就走,這就走……”說話間,身子便要后退,卻已經被一只手攔住。 “走什么,本公子正好缺一個絕色生香配得上此人的美人兒,你便來了,既然來了,又豈能是你說走就能走的?!睌r住女子的是那青衫男子,說話的也自然是他,而同時間,方才還在圓桌旁,看似酒意熏染的幾名男子已經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恭敬而謙卑的站在男子身后,那森嚴的目光看得女子發顫。 “小女子……小女子……”女子已經滿是哭腔,“公子,求放過?!?/br> 那男子聞言,面色幾不可微的怔了怔,卻是目光一冷,伸手,掌風流動。 “啪嚓?!狈讲排邮种羞€抱得完好的古琴,轉瞬間化成碎沫,紛飛碎灑間,映照面前男子涼薄而殘忍的眼眸。 那女子頓時嚇得腿都軟了,妥妥的本來是指著這些貴人,來彈個琴,斟個酒拿點讓人眼睛發亮的賞銀,結果,卻看到這嚇人一幕,然后,明顯顯的,自己是狼入虎口,一般被嚇著該是尖叫,可是現在這情形,是已經嚇得連尖叫都被壓在嗓子眼上,渾身抽動得厲害,生生發不出聲音。 “動手吧?!倍@時那青衫男子,已經對著身后吩咐,當下便有人上走上前來。 “對了,你方才說,你是疆域人?”眼看女子就要成為待宰的羔羊,嚇得眼珠子都不動了,青衫男子突然又問道。 女子已經快傻了,點點頭,又忙搖搖頭,“不……不是,是之前聽mama說,你們好像來自疆域……”女子聲音吭吭哧哧的又頓住,一雙如小鹿般純澈可憐的眼看著男子,“……小女了……想著想著攀上貴人們……所以……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