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景元桀,我說你倒是快著點,再慢下去,門外那個荀mama一會真會闖進來,那我們可就得不償失,功虧一潰了?!痹瞥躏@然有些不耐煩了,同時自動忽略了屋內那極細極輕的衣衫摩擦聲,只是話一落,便見空中,自屏風外扔來一團閃著絲柔光澤的白布,當下抬手接過,就要往自己胸口塞,可是又頓住,這布料,這般滑,這花魁用的東西真高檔。 不對啊,這手感,這顏色,這氣息,還有淡淡溫度,加上這味道……好熟悉,似曾相識,這…… “靠,景元桀,這是……這是……”云初話沒說完,盯著手中布料,開始變結巴,因為,她實在有些無言以對。 而景元桀此時站在那里,依然身姿挺拔,俊美如玉,好似方才那隨意一拋的動作都未曾做過,聽著云初的話,眉心輕微動了動,鳳眸里幽深如海的光束也晃了晃,卻是沒說話。 “靠,景元桀,我……”半響,云初又傳音入秘,但是其實,聲音是有些發虛的。 猛然想到,上次,景元桀將貼身衣物脫下給她當姨媽巾,這次又當裹胸布,她這是分分鐘,從上到下的和景元桀……的貼身衣衫來了個親密的大接觸啊。 要不要這么讓人臉紅心跳。 “那些,都太臟?!边@時候,景元桀終于道,雖一貫的云淡風情,不動波瀾,但是仍可聽出里面一絲絲尷尬與別扭。 太臟?他是說,別人的衣物都很臟,所以他才……難道,他知道她要拿這個東西做什么用?云初怔了怔,還保持著拿著手中景元桀的貼身衣物看著的姿勢。 空氣中好尷尬,好安靜。 “我說姑娘啊,你可要快著點啊,這換個衣裳怎么也這般久啊?!边@時,門外隨著敲門聲,又響起催促,云初瞬間回神,當下學著那花魁柔媚的聲音回道,“哎呀,mama,我我不打扮得好看一點,不是給你丟面兒,再說了,讓他們等上一等,不是更能體現我的金貴?!?/br> 云初這聲音一出,屋內原本飄動在空氣上空那一絲抹尷尬也瞬間消散而去。 門外的敲門聲停止,響起那荀mama滿意而帶笑的聲音,“姑娘真是是可心人兒,得,您說得都對,不過,也不能讓他們等太久了?!?/br> “曉得了,mama盡管放心,快了快了,立馬就好了?!痹瞥跤值?,然后,隔著屏風似乎想要看外面景元桀的身影,奈何屏風太緊實,完全的看不透。 但,其實,這個時候,云初有一個細節忘了,或許說,沒有注意。 在這個時代,如這種花樓里的屏風,本就與常人住家中不一樣,這是為了增加沐浴時姑娘與客人間的情趣,特意而造的,外面可以朦朧看到里面,可是里面,卻全然看不到外面,所以云初這一瞬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管了,當下將景元桀遞給她的貼身衣衫胡亂塞進胸口。 觸感柔滑,一如那日她腹痛之際,他的溫柔相助,他的大手內力相導,一瞬間,那地洞內相處的種種突然也就這般如堤了的湖在腦海中飄蕩不散,場場景景在腦海中轉悠著。 “景元桀,下次別忘了一起去弄鉆石?!痹瞥跸氲阶詈?,突然道。 腦中飄蕩著云初的話,景元桀輕應了聲,“嗯?!鼻逖哦统?,竟讓人此時此刻聽著莫名心頭熨貼。 而景元桀也早就背過身,移開了幾步,不看那屏風。 少傾,身后有動靜,景元桀這才轉身,看著內室里走出來的云初,看著素日里,不著妝粉卻已經清麗絕倫,明眸燦爛的云初此時身著艷紫衣裳,眉眼媚柔,青絲如墨,衣裳上光片閃閃,似擁著一個精靈走來,讓人目光迎接不暇。 本就白皙的肌膚也在那紫色映襯下,顯得奪目而耀眼,如果說云初之前是一幅每一絲線條都讓人心動的山水畫,那現在,就是一幅名貴到了極致,讓人不敢輕易觸摸的珍寶畫。 此時,云初在笑,等夸獎,“是不是很美?!?/br> 景元桀眸光閃了閃,極力掩下心中動蕩,聲音如常,“不覺得?!痹捖?,便偏開了目光,似乎,真是不覺得云初美,更甚是有些嫌棄的模樣。 云初方照鏡子都覺得挺美,誠然,她對外貌不是太注重,可是有哪個女子不愛美,她自然不例外,原本好心情的等著高大上的景元桀能夸上幾句,可是看人家那嫌棄的眼神,那不在意的模樣,真是…… “換掉?!本霸钸@時卻道,他是真的后悔了,之前,其實,以他的武功,帶走她輕而易舉,可他就是想和她般獨處,欣賞她的新詞淺語,看她一顰一笑,可是,現在他真的后悔了,這樣的云初,只是還未著妝粉的換了一身衣裳的站在那里,卻已經讓一貫萬事不動,最能守身守心的他都一瞬間心湖攪動,那一會出去…… 他不敢想。 向來從容鎮定,就算天塌下來的也能面不變心不跳的景元桀,邊一瞬面色瞬間很差,心里就似被人用東西涌著,渾身氣息都詭異的讓云初有些不爽的想打人。 是的,云初不爽,景元桀不稱贊就算了,還這般嫌棄,嫌棄也就算了,現在還黑著一張臉,是幾個意思,老子有這么差嗎。 靠,云初憤怒,當下湊近景元桀壓著聲音怒吼道,“換毛,老子不換,老子就要這樣穿,不止今天,以后以這樣穿,你不高興看,可以不看,哦不,你不高興看,是不是,老子以后天天穿這樣在你面前晃悠?!痹捖暵?,不待景元桀出聲,當先去開門,手抬起,又似想到什么,頓了頓,突然又走了回來,站在景元桀的角度朝那內室里那屏風看去。 當下好像是松了口氣般,還好,這個位置里面什么也看不到。 安啦。 然后,云初恨瞪一眼景元桀昂了昂頭,還故意理理那艷紫色光片閃亮的衣衫,自袖中換出那輕薄精美的面紗戴上,這才轉身,去開門。 景元桀看著云初,看著她一系列動作,也借著她方才目光的方向,向內室的屏風看去,這個位置,早不是他之前所站的位置,她自然是看不到的。 “吱呀?!遍T在這時已經被云初拉開,與此同時,景元桀的身影早一閃不見。 云實看著站在門口的荀mama,又掃了眼其身后幾名丫頭護衛,眸光含著醉人的笑意,“讓mama久等了,我們這就去?!?/br> “如姑娘這般明月之姿,讓那些貴人看見了,怕是覺得等上一等,也是心頭舒爽之至極?!蹦擒鱩ama早在云初一開門便將云初上上下下掃了一遍,同時也將云初身后的屋內看了個遍,這才道。 云初抬手,抿唇不語,卻笑得風塵柔眉,“mama你可真會說話?!?/br> 話雖這般說,云初心里卻是心思轉著,看來,這個荀mama很敬重送這花魁來此的人,不然,縱然她現在國色生香,顏亂傾國,這個荀mama也該是要客氣的對她警告幾句的,不過想歸想當下卻是隨著荀mama向出一房門,向著一旁走去。 方才在屋內除了聽著外面靡靡絲竹之聲,歌聲歡語,倒不覺得有多的熱鬧,眼下一看,還真是熱鬧非凡。 花樓? 云初心頭劃過冷笑,隨即腦中又飄過景元桀的臉,似乎她和景元桀都跟花樓有緣,前前后后,他們二人都來過兩次了,只是不是同一處花樓罷了。 不過,大晉富庶繁饒,大晉京城更是繁榮不盡,各種高雅場合皆有之,但是此處花樓……顯然,不是最頂尖,因為,云初跟著荀mama轉過幾處院子,看格局,還有途中所遇那些對她露出猥瑣貪婪光芒的人便可看到,更是露過一些屋舍時,還能聽到里面傳來女子的驚呼尖叫聲,還有男子猥瑣的yin笑聲。 云初的眉心緊了緊。 光天化日下,如此…… “看來,有很多女子也不是很愿意啊?!痹瞥跬蝗恍χ_口,似乎只是覺得走累了,隨意說著話兒。 那荀mama聞言,卻是笑道,一張人近中年而生了褶子皮卻涂著妝粉的臉上,全是風月般的假笑,“花樓經營哪有那般容易,客人只們也都是想著要玩些花樣的,喜歡新鮮的,自然便要去找些女子來,如果不使些手段,誰還會上門?!?/br> 云初聽著荀mama的話,偏頭看一眼,這個荀mama倒是對她相信,不,確切的說,是相信本來的花魁,竟然如此不遮著掩著,直道事實。 不過,確是讓人如此心驚黯然的事實。 “好了,姑娘到了,上面吩咐過了,其他的都要靠你自己來,我不能插手?!蹦擒鱩ama此時和云初站在一座庭院門口道。 云初看一眼前方燈光通明,卻與方才所過之處大相徑庭異常安靜的院子里,這才很是知情解意的看著荀mama,“mama還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蹦歉餸ama似乎極滿意云初這般問,當下面色訕了訕,兩手還在身前輕握了握,“只是,一會姑娘所得銀子……” 云初恍然明了,同時的心里也微微失望,看來,背后之人與這個荀mama也只是很簡單的合作關系,很明顯的利益紐扣,所以要從荀mama這里尋求關于疆域人士來此的突破口,是相當難了。 這世間上,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的事情好辦也不好辦。 “對了,我主子可還有吩咐荀mama什么事給我轉交的?”云初突然道,那荀mama一聽,恍然一笑,“姑娘說笑了,主子是何等人物,要吩咐的事情也是讓姑娘轉交給我,何還能輪到我,主子是什么人物,又豈是我這等人能……”那荀mama說著,好似云初在和她開天大的玩笑,當下對著身旁丫頭護衛招招手,“你們好生跟著,聽候姑娘安排,都提著心?!?/br> “是?!蹦切┳o衛和丫頭對著荀mama點頭應聲是,荀mama這才微笑著和云初打了招呼便搖擺生姿的離開。 云初的眉心卻是緊了緊,看來,屋內那個花魁還不能死了,有些消息還要從她那里套出,不過,眼下,既然如此了,先進去,看看到底是哪些權貴朝臣,又有哪些鬼怪。 云初當下抬腳,學著風塵女了行走若柳拂風的姿態向著那安靜和庭院內走去。 只是,這也太靜了。 吱呀,庭院內的大門卻在這時突然被人從里面打開。 “你來了?!崩锩孀叱鲆蝗?,看著云初,似乎有些等久的不悅。 云初掃一眼面前的男子,黑色勁裝,五官一般,渾身透著陰冷的氣息,顯然和云初所扮演的花魁一樣,是聽人行事,與她身份同等。 只從男子面上掃了一眼,尋求到足夠云初應付的微表情,云初當即擺手,媚態可言,“總得要多打扮一下,不能給主子丟臉?!?/br> 果然,那男子聞言,沒什么異常,反而有種怕被云初的香風煽到似的,轉身,帶著她進屋,朝屋內走去。 “主子吩咐過了,里面這幾位大人都是用了計法才引誘而來,你一會,只需要在他們身上灑下這個藥粉就可以了,到時自會有人接應?!蹦悄凶油蝗粚χ瞥醯吐暤?,說話間,還捂著鼻子,眸中似有嫌棄,“香味太濃?!?/br> “男人不是都喜歡?!痹瞥趺嫔粍?,順手接過男子手中的藥粉掩進袖中,“不過,主子到底是想做些什么呢,這次,我還真是弄不太懂?!?/br> “這藥粉據說是可以催始人內心深處記憶的?!蹦悄凶舆@時道,話落,又覺自己說多,便禁了口。 云初也不再問,跟著男子走,她本來就是假扮的,看似應會得游刃有余,其實心里也發虛。 轉瞬間,二人走到屋內深處,屋內空無一行,更無一人,云初也不訝異,弄得這般神秘,必定有古怪。 果然,只見那男子走至一旁墻壁上,輕輕一敲,當即,那原本看著完好無縫的墻自兩邊移開,露出里面光亮耀目的暗道。 云初正想說什么,卻見那男子突然抬手一揮,頓時,她身后,跟著她走進來的幾名丫鬟和護衛頓時應聲倒下。 云初眸光動了動,卻聽那男子道,“方才就想說,怎么這般不小心,借這花樓只是個晃子,難道你還真打算讓人伺候?!痹捖?,便當先朝那地道而去。 云初微微笑了笑,緊跟其上。 而方才云初離開的那間屋子里,景元桀在云初離開之后,這才轉身,走至屏風后看著地上那只著中衣,還被云初“好心”蓋了被子的花魁,聲音冰冷,“還想裝睡到什么時候?!?/br> 聞言,地上原本緊閉雙眸的女子這才睜開眼眸,哪里還有半絲柔媚之意,當即起身,對著景元桀就地一跪,“屬下拜見太子?!?/br> “離歌派你來所為何事?”景元桀凝著眉看著面前的女子直接道。 女子聲音極其恭敬,“先前主上接到你的吩咐讓屬下找秦小姐,卻無意查到,暗中有人竟與大晉京中朝臣有所聯系,看不出其背后目的,便讓我一路查探到此,還說,沒有確切消息,就不要驚動太子殿下?!?/br> 景元桀點點頭,“真正的花魁呢?” “被屬下暗中處理了?!迸诱f話間,這才在面上一揭,當下面上那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被揭下,露出一張極其平常的臉,又道,“屬下去信稟報主上,主上說讓屬下暗中查探,所以才打算假扮這花魁,看背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只是,剛打扮好,太子你便出現了,屬下原本想和太子說明,卻不料,云初小姐又出現,這才……”女子話落,低下了頭。 景元桀這才看一眼女子,女子這才恍然明白什么般,從一旁找出外衫套上。 “這事情我既然知道了,你即刻離開,讓離歌行事小心著些,有些事情定然不是表面上那般簡單?!本霸钸呁庾?,邊吩咐道。 那女子連聲應是,只是緊接著,突然輕聲一“咦”。 “怎么?”景元桀眸光微暗,卻見那女子已經穿好衣衫自一旁屏風后走了出來,撩起手腕上的衣袖看著景元桀,“太子,屬下為了不被人懷疑,身上的記號都按照之前的花魁身上一樣復制,手腕上那一個好似代表武功高低的‘一’也是用特殊藥水弄過的,怎么會不見,屬下真正暈迷,也就是被云初小姐帶進屏風后,這……”女子突然明白過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道,“難道云初小姐……” 景元桀眸光一寒,“她看出你不是真正的花魁,也是假扮的?!?/br> 女子聞言,面色怔怔,她自問從頭到尾且還是那般短的時間不可能露了拙,怎么會…… 那,云初小姐既然看出她假扮的,是不是也看出太子識得她,對她手下留情,那她還假扮花魁…… 是想做什么? “你先離開?!本霸顓s突然吩咐道,一聲吩咐之后,屋內,瞬間便沒了人影。 景元桀已經大概猜想到云初想做什么了。 這是兵行險招。 她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明明看出花魁已不是本人,竟然還…… 該死。 景元桀的那八方不動的面色終于出現一絲龜裂。 …… 燈光通明的地道上,云初跟在男子身后,漸漸的便能聞聽到前方說話聲與歌語聲,琴音聲。 果然,出了此地道應該是另一番天地,云初心底劃過冷笑,隨后卻是抬了抬手腕,她的胳膊上沒有那個“一”字,一會兒,只要一跳舞,便會露餡,而且…… 云初看了眼身后,景元桀,有些你不說的事,我也能查到。 你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你不說,那我就按照我的行事風格來。 “總覺得你身上的香味太濃郁?!边@時前面那男子傳來聲音,云初聞言,微微一笑,“濃郁才能勾得男人心,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