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林中靜靜,不同于郊外的地形,到處皆是險山峻石。 二人一路無話,云初沒有問太子為何獨身出現在這里,太子沒有問云初遭遇了什么。 “喂,白木頭,這里兩條路,你說走哪條?!鞭D眼,二人走在一條岔路前,一方是筆挺大道,不見盡頭,一方蜿蜒難行,山石堵路。 云初正在糾結,所以,問身旁的景元桀。 景元桀淡淡掃她一眼,女子一襲淺紫色衣袂,裙角處還有一絲鮮血,當然,他方才就注決過,她沒有受傷,顯然,是別人的,月色下,她傲然著一張小臉,明明是在問他,卻又好像是在說,我是在和你商量。 “喂,走哪邊?”見景元桀半響不說話,云初又催促道。 景元桀卻又偏開了頭。 見景元桀這般冷淡,云初也不理她,當先就朝那筆挺的大道而去。 “那邊有埋伏?!本霸畛雎?。 云初腳步一頓,隨即面色微微一悅,她就知道,這丫的不會不理她的,不就是被她拒絕了嗎,用得著這般小氣。 嗯,不錯,果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下,權高位重的太子,雖然,那啥好像不行,不過這該有胸懷還是有的。 云初這般想著,頭也不自覺得微微揚了揚,那感覺,就像是自己撿到了什么寶貝,當下身子一轉,便朝那蜿蜒難行的小路走去,不過,剛走了幾步,又頓下了,而且,面色變得難看,因為,景元桀又開口了。 “這條路的埋伏想來更多,還是走這條吧?!闭f話間,便已經衣袖一拂,筆直如松的朝方才云初想走的那大道走去,留給云初一個冷傲高大的背影。 靠,你這般傲嬌,你媽知道嗎。 云初心里腹誹,又磨牙,將太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嘰嘰歪歪了不下數遍,又看了一眼前方蜿蜒小路,終,還是身子一轉。 好漢不吃眼前虧,如此時刻,不是講節氣的講自尊的時候,輸給太子不丟人。 對。 不丟人。 而走在前方的景元桀雖然黑著一張臉,月色下,乍一看很嚇人,可是偏就那渾身由內而外散發的氣質,讓人莫名生畏間,又更是不可高視,此時聽著身后輕巧的腳步聲,冰冷無緒的面上,一絲笑容蕩在眼底,然而,不過一瞬,看了眼前方,眉宇凝重。 方才那條路,走不得,而眼下這條,也不好走。 于是,夜晚幽深的寬敞大道上,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前一后,靜靜走著。 男子腳長,總是走走停停,似欣賞月色,又似看路般停下,然后,待身后的女子追上,又更加放慢了腳步,待女子似乎有所察覺,又不經意的加快。 總之,力度剛剛好,既不讓女了累著,又不落下她,時刻就距離他不過兩步之遙。 “白木頭,你今夜一個人來的,真沒帶人?”云初其實早感覺到暗處無人,可是走了這般久還是不死心問一問,萬一向上次落崖一樣,他一出手,就是十萬大軍呢,多牛逼。 可是景元桀點頭,很認真。 于是,云初很心傷。 她走得很累了。 不想走了。 “轟,嘶,突?!蓖蝗?,原本荒寂的道路兩旁傳來讓人心神一跳的聲音。 云初腳步一頓,而幾乎在同一時間,景元桀已經帶著她,足尖一躍,轉瞬飄出好幾里。 “方才那些是什么?”一落地,云初便開口問,那聲音,很恐怖,既不像狼,也不像虎,什么聲音,光一聽,就讓人毛骨悚然。 “鬼人?!本霸羁囱鬯闹?,聲音極沉。 云初瞳孔都是一縮。 鬼人,她在史記里看到過,顧名思義,鬼不鬼,人不人,拒說是被下了蠱,專門飼養的。 就像是變異的人。 由來便不知到底是歸何人管轄,極難遇到。 而這里是…… 靠,這個羅妖,變態形容他都侮辱了這兩個字。 “這里有一個洞xue,下去?!痹瞥跽妓髦?,便聽景元桀道。 “跳?!?/br> “跳?”云初聞言,看著身旁方才沒在意,此時看上去,那深不見底的xue口,再看看景元桀,眼睛眨巴眨巴,老兄,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這可不是之前的斷崖,那是我運氣好,才大難沒死,眼下這是個什么鬼,光聞著里面的氣息,也知幽深難測了。 你讓我跳,我不跳。 云初搖搖頭,干脆離開那洞xue一步,往一旁草地上一坐,“我不跳,要跳你跳?!?/br> “不跳就等著被戳成血人?!本霸钜膊粍裨瞥?,只是突然抬手,指了指旁邊綠林間那些轉瞬間籠聚過來的人不人鬼不鬼看不清身形此時對著云初和景元桀露出森涼之氣的東西淡淡道。 云初只看一眼,渾身都是拔涼拔涼的,原本坐下的身子陡然就是一個激靈起身,一把拉過景元桀的袖子,“你先跳,你跳我就……啊……”跳。 云初話還來不及說完,便覺整個人一躍,身子急速下降,眼前的天變得越來越小,耳邊風聲呼呼,好似浪風狂卷耳膜,讓人心臟好似都在這一刻急停。 而這一刻,還不是更可怕的,更可怕是,明亮的眼前是一些黑點突然而近,那些鬼人,竟然,也跟著跳了下來,雖不是全部,可是只是那般幾個,就已經讓此時處于掉落而無力施展的云初和景元桀心神俱跳。 云初正想著對策,突然眼前一黑,一柔,似乎有人的袖子在急風中覆在了她的面前。 “別看?!彼f,聲音幽而遠。 可是如斯境地,如何不看,云初拼命的想睜開眼睛,拼命的想拔拉開那衣裳,可是風太大,落下的速度太快,越想睜開,卻越睜不開,只聽得耳旁一陣撲撲聲,不知是那些怪物被景元桀出手攻擊了,還是擦過此時看不清的石壁摔死了。 空氣中,有血腥氣飄散。 云初又想去拔開那衣裳。 “閉上眼睛?!倍呁蝗粋鱽頊厝岬脑捳Z,似乎響在九霄之外,來自另一處世界,越過千山萬水,到達云初的耳邊,云初驀然的就是一靜,似乎此時此刻,聽到這樣的聲音,就好像是沙漠之中的人終于得到了水源,心底,竟一片平靜與熨貼。 然后,聲音好像停知了,不知下降了多久。 “彭”一聲,二人齊齊落地。 以云初壓到景元桀的姿勢。 云初壓在景元桀的身上,沒有離開,她在想方才那一刻,在掉落聞到地面塵息的那一刻,景元桀突然反手一轉,將她輕輕護在懷里,而她,就落在他瘦而有力的身上,頭,正倚靠在景元桀跳得沉穩有力的懷里,甚至于,耳膜貼在景元桀的懷里摩挲著他散發著青雅似雪子的衣衫,讓她,有一些,不想動。 上一次從斷崖落下,因為太高的沖力,她暈了過去,他是不是也這般救過她呢? “嗯,白木頭……景元桀,雖然你當了我的人rou墊子,但是我是不會感激你的,要知道,如果不是你無故讓我成了什么勞什子的太子妃,定然是不會有眼下這般大的劫難的,總而言之,就是遇到了你,我的人生才變得如此危急不平靜……”云初頓了頓,眼底光束閃了閃,“嗯,好吧,這次,就算你救了我吧,我下次見到你,勉強就給你個笑臉吧,那個當太子妃的事情,我就考慮一下下啦,你覺得如何?”云初話落,頭微微一偏,去看景元桀…… 然后,云初很焦慮。 靠,老子在這里深情表白,你卻已經暈死,可真是對牛彈情。 是的,云初掃了圈,此處顯然是一個天然的洞xue,方才那般直線而落,也不知怎么就掉到了此處,因為,這里氣息微微濕潤,可是卻沒有那些和他們一起掉落下來的怪物尸體,顯然,這里肯定是山路十九轉,不是人工設計,就是大自然的天然奧秘,就類似于那些經年歷史而自然成形的巖石一般,雖狹窄,但是空氣卻極為暢通,呼吸流順,流順中似乎還帶著淡淡香氣。 而此時,洞xue內,卻不是很暗,有著微末的光亮,應該是石縫間透射而來,借著這些光,云初這才看見,景元桀一張黑臉上,緊閉著雙目,顯然毫無意識。 不知為何,云初心頭狂然一跳,忙的又偏過頭,趴在景元桀身上去聽他的心跳,然后這才以手撫了撫胸口。 還好還好,活著的,活著的。 可是…… 云初又有些憂傷了,她覺得她可能真是運氣不好,又或者說與景元桀八字犯沖,好不容易遇見一回,好生相處一回,就能遇上這些糟心事,遇見也就算了,她方才算是表白吧,算是讓步吧,可是人家沒聽到,沒聽到,沒聽到也就罷了,她為毛還要對著個毒發的人說這些。 哦,真是見鬼了。 當然,云初的傷春悲秋沒多久,又把了把景元桀的脈搏,見其無恙,可能只是方才一直護著自己,掉落下來,受了高壓沖力才會暈過去時,這才放下心來,起身,四下走了走,沒有路,他們好像就是掉到了一個樹袋里似的,除了頭頂,沒有任何出路,再四下敲敲,墻壁上空有沉重回音,只是每敲一處,回音又好像不同,云初試著用內力擊墻,可是完會不行。 直到累得沒勁了,云實這才又靠著景元桀坐著,深吸一口氣,然后瞄一眼景元桀,竟然很好心的給她理了理有些散亂的衣衫,理了理又不出氣,又摸了摸。 看著稀拉平常的,料子是真不錯,再摸一摸呢,然后好像衣衫就被云初劃拉開了,直直可見里面白色的中衣。 嗯,云初突然想起,上一次景元桀毒發,她還想看他被衣裳遮擋的地方是不是也是如此發黑,可是被景無桀阻止了。 那這一次呢。 再瞄一眼景元桀,如果剛開始,云初以為景元桀是當真暈過去了,那眼下,她也摸出個道道來,以景元桀這般身處高位,時常被人暗殺的人,如何可能睡得這般沉熟,就算是毒發,都能在如此沖力之下護住她的同時對付那些落下來攻擊他們的怪物,不可能如此不警覺,如此不提心,就這樣安睡著,再看其面色雖然發黑,可是總覺得那黑粗的皮膚下閃著盈盈光。 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屬于自我修復之類的吧,之前翁老不也說過,太子會醫,可是卻又不用嗎,估計,指的就是這樣吧,他的醫術,只醫自己。 不過,眼下這般好的機會,云初眼底閃明亮的光芒,再度注視一景元桀半響,見其絲毫沒有醒來的打算,然后,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拉開景元桀的衣裳,頓時,云初一呆。 大片肌膚呈一線鎖骨如玉,一瞬間,好似洞xue被肌膚光芒照亮,而肌骨不過一觸,好似手中就生了熱,直接躥至心頭。 云初愣然看著半響,然后,心情不美妙了。 搞什么,一個大男人皮膚這般好,她還以為會看到一身黑,然后可以算是把柄,以后拿來取笑景元桀,這…… 或許,只是這一處白呢。 云初有些不甘心,干脆又直接去撩景元桀的褲子,小腿挺長而緊致,媽的,比宋仲基可是有看點多了。 這……云初眼睛直了直,然后,深呼吸一口氣,將景元桀褲子放下,再然后,坐至一邊。 景元桀依然閉著眼睛沉睡著,呼息輕淺若無,整個洞xue內于是便明顯的只聽云初的呼吸聲。 這樣安靜的過了許久,云初好像有些焦躁,又起身走了走,繞著整個洞xue走了走,還蹲了蹲,再又跑了跑,最后,目光又落在躺大地上的景元桀身上,然后,又走過去。 云初突然伸手,直接在景元桀面上一掐,哇靠,看著粗糙,黑得能嚇死人,摸上去這般水嫩,再摸摸鼻子,好挺,壓一壓,不錯,還有唇瓣,好軟,耳朵,好精致,眉毛,誰造出來的,這么帥得人神共憤,摸一摸都讓人想法飄飄,心尖兒如貓撓。 云初將景元桀的一張臉摸了又摸,捏了又捏,然后,又打住,猛的一打自己的手,自己什么時候成色女了,沒見過男人嗎,只是這般,便心尖火燎原的,傳出去,不被人笑話死,就不說傳出去,就算讓景元桀看到,她也不要活了。 于是,云初又安靜了,靠在一旁石壁上坐著,只是心頭卻好像總也平不下來,腦中一直想的都是手中觸及景元桀肌膚的觸感,以及他完美到無可挑剔的五官,還有那就連最好的畫師也描摹不出來的完美唇線。 更有那矜貴冷傲,似天生而在的傲如雪般的氣質。 靠,云初拍拍自己的臉,自己一定是荷爾蒙太過旺盛了,一定是,一定是這樣的。 不能再想了。 而就在這時,旁邊,突然有動靜了,云初于是正襟危坐了。 “你醒了?”云初正色道。 景元桀微微起身,偏頭看著云初,“方才,有人摸我?!?/br> 聞言,云初突然一個蹦子跳得老高,神色激動,“你腦抽吧,這里就我們兩個人,怎么可能有人摸你,你救了我,我再沒良心,也不可能讓人摸你,讓你被人占便宜不是?!?/br> 景元桀看著云初,眉峰卻端得極穩,“我只是隨便一說,你何故如此激動?!?/br> “激動?”云初當下收了收神,輕咳一聲,“我哪里有激動,我只是覺得這里太靜了,方才你睡著了,我一個人又太無聊,所以眼下制造一下熱鬧的氣氛而已?!?/br> “哦?!本霸铧c點頭,然后在云初有些摸不清的眼緒中,突然似明白般道,“對啊,這里就我們兩個人?!?/br> “對啊,對啊,所以,你放心,我不會扔下你的?!痹瞥跤X得自己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