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節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人,是那個瘋子——天神祭洞里的瘋子。 “宋驁?” 蕭大郎第一個喊出聲。 可瘋子滿臉污垢與黑灰,卻依舊認不出他。 嘴里喊著“饒命啊,饒命”,他迅速往外面跑。 跑了幾步,又像害怕什么似的,又呱啦呱啦叫著,飛奔回來。 “救命啊,救命!” 他是怎么從那個地方逃出來的,沒有人去管。因為他們也是那樣跑出來的,瘋子會跟著跑,也不奇怪。這個時候,他們只來得及看見,就在瘋子的背后,有一條冒著火的引線,不停往甬道上延伸—— 或許不是一條引線,只是一種可以燃燒的東西,在往下流動,就像有一條線拉著它似的……一邊流動,一邊燃燒,閃爍著噼里啪啦的火花。 若不是他們被關在這里,那光景倒是好看的。 “那是什么?” “鬼知道??!” “是這個瘋子帶來的?” “鬼知道??!” 千鈞一發之際,誰來得及想那么許多?也許是宋驁觸動了機關,無意中把關押他們的葫蘆形山洞的鐵柵欄打開了,同時觸發了引線似的火苗。也許是宋徹干的,畢竟他一心想要他們的命。 “快踩熄他!” 宋驁低喝一聲,完顏修左右一看,蕭長嗣要護著墨九,闖北要管擊西,而這個還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宋驁的人,也是一個不曉事的瘋子。 娘的,辦差的人,只剩他自己? 來不及多想,他跑著狼兒就沖了過去。 可他的腳踩上去,那燃燒的火線居然沒有半點兒影響,“嗖嗖”躥動著,還在繼續往前燃燒,差一點點兒就點燃了他的袍角。 “我cao!” 這位偉大的后珒國主也爆了粗。 “你他娘的害我?!?/br> 吼完了,他脾氣也爆怒到了極點,提起手上彎刀,就砍了下去。 “鐺”一聲,火星四濺,苗兒卻沒有絲毫影響,還在往甬道那一頭躥—— “什么鬼東西?” 蕭長嗣穩穩扶住墨九,冷冷的眸中,倒映著火花。 “撒尿,淋它!” 什么?完顏修猛地回頭。 在沒有水的情況下,好像只有這么一個辦法。 “可老子是珒國國主——” “尿!” 蕭長嗣冷冷的聲音,帶著斬釘截鐵的威嚴,讓完顏修身子震了一下。然后,他咬牙切齒的拿刀指了指蕭長嗣,眼看那一點火星越躥越兇,還邪門兒似的堅挺,怎么都弄不滅,雙眼一闔,“哐當”一聲丟了刀,拿胳肢窩夾住“吱吱”叫喚的狼兒,單手去摸褲腰。 “行行行,老子拼了——” ------題外話------ 明天開學報道了,祝上學的小主們……學習開心(可能性很?。?,不過,咱們又可以一起期待下一個假期了。 嗯,二錦也去做ppt了,明兒孩兒報道要用,還要給他準備些東西,就醬。新的學期,新的開始,一起加油吧。 坑深225米,火!火!火??! 以國主之尊撒尿滅火,完顏修也算是拼了。 “噓噓——” 這種聲音,大概不會有人覺得動聽。 可在這個時候,卻是眾人的希望所在。 然而—— 液體淋上去,那火苗子不僅未滅,還嘲笑般“咻”了一聲,以更旺的燃燒姿勢,繼續往前躥去。 完顏修懵了。 眾人也沒了聲音。 “啥雞丨巴玩意兒?老子又不是撒的桐油?”完顏修收拾好褲子,咬牙回頭,指著那火苗吼,“來啊,都他娘的來尿!” 那瘋子好像有點兒怕他,癟了癟嘴,就要走過去??刹坏人统鲽B鳥,蕭長嗣雙眼一瞇,突地俯身抱起了墨九。 “夠了,大家跑!” 那火苗引子不大,如果淋尿有用,一個人就夠了。 淋不滅的火,再多人去尿也無用。 蕭長嗣讓完顏修幫她把墨九扶到背上,然后撕了外袍結成條,緊緊綁住她,深吸一口氣,指著火苗躥動的方向。 “往那邊!” “我cao!”完顏修臉色微變,咬牙切齒地罵,顯然是一尿未成,憤怒到了極點,“你傻嗎?火苗是往那邊去的,我們還往那邊跑?是去送死,還是找地兒安葬?” “隨你自愿!”蕭長嗣淡淡望他一眼,沒有解釋,只托著墨九扶著石壁就順著火苗跑。 “其他人跟我走!” 待他的手挪開,完顏修才發現,他扶過的尖利石棱子上,有長長的一縷血絲……分明是他劃破了手,或者說他在用疼痛來克制著什么情緒。 皺了皺眉,完顏修啐了一口。 “娘的!” 然后他還是抱著狼兒跟了上去。 置之死地,才有后生。 越是危險的地方,往往才是出路。 這時候,大家都只能把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一行人離開了棲身的石洞,順著火苗的方向跑,就像在和火苗賽跑似的,追著,跑著,始終與火苗并進。 路上甬道寬窄不一,不是太好走,卻也沒有遇上什么危險—— 就這樣,大概走了半刻鐘的工夫,背后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震天的響動里,眾人回去,發現就在他們先前呆過的地方,沖天的烈焰在熊熊燃燒—— “呼呼!” 完顏修回頭看一眼。 抹一把汗涔涔的額頭,后怕地望向老蕭。 “有你的啊——蕭兄,我服你?!?/br> 就差那么一點點,死亡就與他們擦肩而過。 如果他們沒有聽蕭長嗣的,而是憑直覺往另一個方向跑,這會兒說不定已經葬身火海了。一般情況下,人的正常思考,不是往火燃燒方向的反面跑嗎?誰會知道,那火苗往前躥,爆炸的卻是后方? “別高興太早!” 蕭長嗣背上伏著墨九,似乎有點疲憊,可目光深了深,看著還在不停往前燃燒,也不知究竟要燒向何方的火苗,眉頭緊鎖。 這個機關設計原理到底如何? 這個地方還會發生什么? ——鬼知道??! 現在他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跑——繼續跑!” 這一行六個人。 蕭長嗣背著墨九,闖北扶著擊西,而瘋子神神叨叨的,害怕得又蹦又跳,死死拖著完顏修就是不放,搞得完顏修憤怒、扭曲、罵娘不止——他好好一個國主,怎么就變成了奶娘? 若非那廝有可能是宋驁,他肯定先把他掐死。 “六郎……這是哪兒啊……” 墨九晃晃悠悠被蕭長嗣捆在背上,顛簸得頭昏腦脹,半睜半合的視線里,影影綽綽,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太清,而與他相貼的男人背上,全是熱汗,像被雨水透過似的,透過衣裳傳過來,把她也熱得仿佛隨時會被化掉。 “嗯……我好難受……” 天知道,她寧愿一直昏迷。 太難受了!太煎熬了! 原就熱得撓心撓肺的身子,被烈焰一烤,五臟六腑仿佛都是火兒,深藏已久的云丨雨蠱好像剎那復蘇,在她身體里狂躁的叫囂著,試圖主宰她的神經,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兇狠。 哪怕墨九并不清楚云丨雨蠱的完整毒性,或者說云丨雨蠱的最終的后果會是什么,卻深深的恐懼著……怕自己這一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會陷入徹底的欲丨望深淵中,無法自拔。 人控人,就是人。 欲控人,就成魔。 所謂“強大的意志力”,人人都會說。 然而真正做起來,卻只是空談。 “忍忍,墨九?!?/br> 蕭長嗣在安慰她。 “我們很快就逃出去了——相信我!” 他從來沒有過這么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