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
“先前那件事……” 她想解釋與完顏修的事。 可不待她說完,他的唇便低下來,堵住了她的。 蕭乾是一個含蓄穩重的男人,很少主動熱情地與她親熱。墨九被他急促的氣息一撩,微微怔了怔,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想笑,又想不出來。也來不及說話,就被他發現了她的偷窺。 深睨她一眼,他一只手蓋住她的眼睛,微涼的嘴唇繼續在她的唇上輾轉…… “唔!”墨九是喜歡與他親熱的,他的唇很小心,很輕柔,灼灼的氣息卻暴露了他蠢蠢欲動的內心,那溫軟的呼吸拂在她的臉上,迅速激起一層雞皮疙瘩,那種戰栗一般的感覺,讓她頭腦幾乎暈眩。 她是一個熱情的姑娘,并不喜歡掩飾自己的感情。她拿下他蒙在臉上的手,雙手就蛇一樣纏上去,攬緊他的脖子。 “六郎……” 聲若呢喃,細若蟲鳴。清脆、勾人。 蕭乾身子微微一僵,摁住她的后腦勺,就勢將她壓在榻上,熱情地撬開了她的唇。同樣的一個吻,纏綿里便有了一些粗暴,像是迫不及待,他褪去隱忍,咬疼了她的唇。 “嘶……”墨九沒有掙扎,更緊地擁住她,就著喘息的機會,猛地勒緊他的脖子,將腦袋埋入他的脖窩,聽著他怦怦的心跳聲,含笑輕嗔,“傻子,我與完顏修沒有什么的……你也不想想,我這么聰明的姑娘,怎么可能讓他得逞?” 蕭乾身子停在上方,頓了頓,視線凝在她的臉上。 似乎為了先前的對她的誤會有些告歉,又似是新一輪的烈火燃燒了他的神智,他沒有回答,掌心寵溺地輕撫她頭上青絲,一只手撐在她的身側,另一只手慢慢伸向她的領口。 墨九一窒。 身子哆嗦一下,他已解開了她一個盤扣。 “六郎!”墨九微驚! 幾乎下意識地,她摁住了他的手。 “不要?!?/br> 一來她只有十六歲,身子骨還可以再長長,二來陸機老人的話也確實嚇住她了。雖然她是一個相信科學的人,可自己都是穿越人士,而且墨家寡婦之事也處處透著玄幻,對于陸機老人最為“科學合理”的解釋,她想不信都難…… 不能因為一時的歡愉害了蕭六郎。 深呼一口氣,她再次盯住他的眼睛,搖頭,再搖頭。 她的拒絕,很直接。蕭乾黑眸幽深,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阿九……不愿意?” 墨九不曉得他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她的病癥,可在這樣的時候,她不想說出“天寡”之事來敗壞彼此的興致。 “其實我有一個更好的法子?!彼龥_他飛了個媚眼,在他失神般的專注目光下,猛一把翻身將他壓下。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拉好衣服與他玩笑,而是緊緊抿唇直視著她,一舉一動都帶著一種妖惑的味道,慢騰騰將他的身子壓在榻上,自己跪趴在他的面前,慢慢吻上他的唇,任由一頭青絲散落在他的肩膀上。 “六郎,我伺候你一次,算是賠罪,也算是對你失去兩城的補償……”她反被動為主動,雪白的臉蛋兒上帶著一抹小小的嬌羞,靈動的眸子里也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暗示。 然后她輕輕拉開他的衣袍。 “阿九……”蕭乾呼吸一窒,幾乎僵住。 “乖,不要動?!蹦诺皖^,含上他的喉結。 她聽到他喉結滾動,心跳加速,不由低低一笑。 “我會好好對你的……” 小婦人甜軟的嗓子像雨后的甘露,聞之心醉。蕭乾手指微微一抬,像是想推開她??稍诎肟疹D了頓,慢慢地,他又圈上她的腰。 “……這才乖?!彼慅X輕咬。 “唔”一聲,他脖子一仰,喊出一道消魂的“阿九”,便慢慢闔上雙眼,由著她為所欲為…… 夜暖,春深。 情重,義濃。 墨九豁出小命兒不要,確實是為了報答蕭乾對她的一番情義,也是為了“兩城之重”給她帶來的心理負擔。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么“伺候”了某人一次,從此,她總會無端端背上一堆稀奇古怪的債務,然后某人會厚著臉皮來找她“補償”,而且他臉皮越來越厚,花樣越來越多,一副食髓知味的樣子,不知饜足,讓她悔之晚矣。 此是后話,暫且不提。 卻說墨九次日醒來,太陽都曬到窗口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手,又齜了齜牙,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就像被“鬼壓床”一樣,整個人都沒有精神,打著呵欠起床,她并沒有見到蕭乾,只兩個丫頭低著腦袋站在門口,看到她出門兒,臉上飛起一片紅云。 “姑娘起了?” 兩個小丫頭都是均州知州安排的,她們并不認識墨九,只曉得這姑娘一身艷妝,大紅衣袍,是被蕭大帥從外面抱回來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經人家的姑娘…… 也不怪人家亂想,墨九本來長得就又美又妖,加上大婚的妝容,人家自然以為她是哪個青樓的花魁,得了蕭大帥的“臨幸”,那目光里又羨又妒。 “大帥說姑娘起來,先去前廳用膳?!?/br> “哦?!庇蒙攀悄畔矚g的,“從哪走?” “奴婢這便帶姑娘過去?!?/br> “哦哦?!蹦艙狭藫想u窩一樣的頭,沒注意看兩個小丫頭的眼神兒,大步走在前面,袖袍飄飄??伤€沒有走到前廳,就聽見了兩個熟悉的聲音,一個是據說“暈過去”了的陸機老人,另一個是本應在臨安的溫靜姝。 這,又唱的哪一出? 坑深141米 巧舌如簧 陸機老人和溫靜姝會在蕭乾的宅子里,說來意外,可仔細一想,其實也不算太意外。 想來陸機那老頭兒也不是誠心想給完顏修做什么“隨軍醫生”,南榮與珒國的戰事一開,他就曉得他的寶貝徒弟要披甲上陣,事先去了完顏修的大營,估計也是為了在關鍵時候可以助徒弟一臂之力。 當然,如今仗還沒有打他就找來了,估計原因有二。第一,相比在完顏修那里受煎熬,他自然愿意在蕭乾這里來吃香喝辣。第二,那一個讓他大呼三聲“天要亡我”的瘟疫,蕭乾可解,他卻不可解。 這種醫之圣手,對于世俗的功名利祿或許沒有那么大的追求,可是對于醫道上的攔路虎,尤其是自己解不了的麻煩,一定會心生好奇,不破難題誓不休。 如此一來,這老頭兒怕是賴上蕭乾了。 墨九進入膳食廳的時候,陸機老人正端坐在主位的一張紫檀木雕花大椅上,蕭乾并不在室內,只有溫靜姝一個人陪在他的身邊,一雙素手輕撫茶盞,笑意盈盈地與他大道茶道。 什么茶韻、茶色、茶香、茶味的……墨九聽得頭都大了。不得不說,人無完人,她對機關巧術一道堪稱大悟,可是對于茶道……與那些琴棋書畫一樣,皆是一竅不通。 不通也就罷了,關鍵這貨還有一個缺點。 她見不得不喜歡的人談得興高采烈。 懶洋洋走進去,她端過溫靜姝沏好的一小杯茶湯,看著那清麗誘人的顏色,微微抿唇一笑,如牛飲水一般倒入喉嚨。爾后在陸機老人和溫靜姝一副見鬼的目光瞪視下,哈哈一笑。 “好極好極,果然是好茶?!?/br> 她也懂得?陸機老人目光微亮,“好在何處?” 墨九道:“好處太多?!?/br> 陸機老人道:“何不一一道來?!?/br> 墨九道:“你看這大熱天的,此茶解渴最佳……可稱圣品。一入喉嚨,水一樣流下肚皮,干焦焦的喉嚨管,也一下子就滋潤了……好好好,太好了!” 陸機老人:“……” 他像看怪物一樣的瞧著墨九,又心疼地瞥一眼被她喝光的茶杯,就差捶胸頓足了。 溫靜姝則是抿著唇微微低頭,帶一點笑意,對陸機道:“術業有專攻,嫂嫂不懂茶道,把如此精靈一般美妙的茶湯,當成解渴的普通茶水,屬實是暴殄了天物?!?/br> “呵呵!”墨九干笑一聲,“靜姝此言差矣!” 她瞅著陸機老人與溫靜姝,似笑非笑地坐下來啃蕭乾讓人為她準備的溫暖牌愛心早膳,懶洋洋地道:“天生萬物,只是各有不同而已。人且從無高低貴賤之分,何況茶?在我看來,能供人解渴的茶,能維系人基本生存的水都是世上精靈。又來普通與天物之分?” 頓了頓,她又抬起眼皮撩溫靜姝一眼。 “就比如你與我。我比你年輕、貌美、逗人喜歡……難道說,我就是人中精靈,而靜姝你就不是人了?換了旁人這樣以貌取人,你會不會心酸難過?” 大言不慚地說自己年輕貌美……也就是墨九了。 可偏生她說的是事實,她確實比溫靜姝年輕貌美。 被她荒誕的對比一噎,溫靜姝臉色微微一變,手心微攥著,臉上維持著僵硬的微笑,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話來。 而陸機老人對她的歪理邪說不以為然,卻對那句“人且從無高低貴賤之分”有點感興趣。 這話完全有別于時下之人的觀念,算得是一種新奇的理論。若換旁人,肯定會覺得此女簡直觀念有駁倫常,該浸豬籠、燒死??伤麉s饒有興趣的盯著墨九。 “人生來皆有高低,有貴賤。為何你卻說并無?” 墨九覺得與古人講“人人平等”的觀念有點牽強,加上水晶包子還有很幾個,等會兒放涼了估計會影響口味。 于是,她不想花時間給陸機老人做科普教育了。 “高低貴賤只是自己給自己上的枷鎖而已,不是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嗎?有些人生來就凌駕于旁人之上,有些人生來就低人一等,表面看來,確實如此……可這高低與貴賤,其實都刻在皮上,而非在骨子里,旁人這么認為也就罷了,若自己也認命,那就真的低了,賤了…噫,難道我說錯了?” 陸機老人琢磨一陣,點點頭。 這個老頭兒,原本就是個異類。從他東一鋤頭西一棒槌的四處瞎蹦噠,就可以看得出來,他是一個不喜歡受封建教條主義束縛的人,所以一般人接受不了的新觀念,對他來說,反倒很容易引起共鳴。 他哈哈一笑,似心情很好,對墨九似乎也添了好態度。 “小小女娃,確有獨到之處。也不枉六郎兩城換你……” 墨九隨口忽悠幾句而已,沒想到老頭子能贊她,微微詫異一下,她咬著包子回頭,瞪他一眼,防備地道:“少夸我啊。這些水晶包子都是我的?!?/br> 陸機老人一愕。 剛想夸她聰慧,馬上就原形畢露了。 看她護食的眼神兒,他又有些哭笑不得。 “小女娃娃,等會兒吃完了,我老人家有事與你說?!?/br> “哦?!蹦牌硿仂o姝一眼,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兒。于是想也不想就拒絕:“那也得看我有沒有空閑了?!?/br> 陸機老人:“……” 墨九懶洋洋咬一口包子,咀嚼著,腮幫子鼓了起來,“等會兒我的事情還多呢。六郎的事兒可都是頭等大事,你一個糟老頭子,有靜姝伺候著你,逛逛園子,喝喝茶,提提籠子,溜溜鳥就得了唄。大戰當前,就不要占用大家太多寶貴的時間了嘛?!?/br> 陸機老人心頭氣血再次翻滾。 那種熟悉的,上一次在金州被墨九氣著的暈眩感又上了頭。重重咳嗽一下,他道:“你這個小娃娃好沒禮數,我老人家是這樣的廢物嗎?你怎就不想想討好我捏,或許我能為你找到失顏之癥的治療法子?” “我謝謝你了!”墨九頭也不抬,咬著包子喝著粥,把那把精致的小勺子在碗里反復翻攪一番,懶洋洋地道:“青,出于藍,而勝出藍。冰,水為之,而寒于冰。有蕭六郎在,我估計是用不上你老人家了?!?/br> 她毫不客氣的嫌棄,讓陸機老人很受傷。 原本因為喝了溫靜姝的茶,與她論及茶道而生出的好心情,不過片刻工夫,就被墨九給破壞完了。他好心好意尊重她的意思,想先與她先說道說道靜姝的事再去找蕭六郎,沒有想到她卻不領情,完全無法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