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第一階段的評估報告需要點兒時間才能出來,何況那些專家第一次弄這個,下手還有顧慮并不敢太狠了,于是蕭白也算是拿到了兩天的假期可以歇口氣。 剛好也是周戎看好長時間大家都沒休息了,就和政委賀維澤商量了一下,兩人決定這周周末兩天給隊員們放個假,基地自由出入,但是需要隊長批個條子。 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后,士兵們幾乎全瘋了,軍營和外面的天地畢竟還是兩個樣,就算他們現在是軍人,可誰都是從外面的花花世界里進來的,對于那些塵世間的熱鬧總還有份垂涎和不舍。 因為利刃基地藏得地方實在是又深又偏,好些士兵都不愿意去成都那么遠的地方了,干脆就選了距離基地比較近的康定,那天蕭白辦公室的門檻差點就被前來批條子的士兵給踏破了。 第二天,葉絕還在睡覺,宿舍門就被人給敲開了,蕭白戴著個墨鏡站在他門口,手背在后面,表情很嚴肅。 “隊長?”葉小爺就穿著條大褲衩上半身赤裸著,當著自己室友蘇明遠的面,不知道為啥他忽然有了種很囧的感覺。 “你的假條,”蕭白右手伸過來,夾著一張紙,葉絕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寫著目的地——成都。 “我沒請……” “五分鐘時間收拾,樓下緊急集合,”臨關門前,蕭白按住門把手,對還在床上的蘇明遠說了句:“你去不?” “額,不了……”蘇明遠一腦門子黑線,擺了擺手就翻過身繼續睡覺。 等到葉絕收拾好了東西下樓之后,他鉆進蕭白的車里,還沒坐穩,臉上就被扔了件衣服過來,是件格子襯衫,還挺學院風的。 葉絕提著那件衣服,很費解地看著蕭白,他專心發動汽車,頭往后座上偏了偏:“那還有褲子和外套,換上?!?/br> “穿這個干嘛……”葉絕很無語,但還是把迷彩服脫了把襯衫穿上,然后又爬到后座上去套褲子。 這時候,蕭白轉過半個身子來,嘴角帶著點兒笑意:“不穿便裝,難道穿軍裝約會?” 葉絕異常果斷的瞬間就紅了臉,他忽然就覺得自己這是怎么了,明明臉皮挺厚的啊,怎么最近總是這么小媳婦一樣啊,我了個去,于是暴躁的葉小爺兩眼一瞪,yin蕩笑道:“約會是吧,趕緊的,到了成都,小爺就找個賓館做了你?!?/br>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的影響,那天蕭白開車異常生猛,到了成都的時候,居然只用了六個小時,葉絕被他那來回漂移的車技搞得幾乎沒怎么在車上睡著。 到了市區以后,葉絕提前下了車,蕭白則開著車去找了個軍區的招待所把車停下了,然后兩個人又找了家賓館訂好了房間,這才算是把事兒都搞定了,都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 安定下來之后,蕭白和葉絕相互打量了一下,說真的,他們還沒有見過彼此穿便裝的樣子,平日里所有的印象都是臟兮兮的作訓服,這猛然的穿個便裝,兩人大眼對小眼,都覺得有點兒想笑。 能想象么? 成都市區內,繁華的街道車來車往,街道旁邊,站著兩個相愛的男人,他們相互看著彼此,目光深情,表情抽搐。 如果不說的話,可能誰都想不到他們是軍人,是特種兵,就算有人發現了他們的感情,可能也只以為這是兩個出柜的年輕人,長得還不錯,有人可能會覺得無所謂,有人可能會覺得可惜了。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不管別人怎么看,最起碼這里沒有人認識他們,他們或許可以像普通的情侶那樣,逛逛街看看電影約個會,感受一次站在世人的目光下是什么滋味,當然,以蕭白和葉絕的性子,他們倆估計都對逛街看電影沒什么興趣。 “我們去干嗎?”葉絕雙手抱在胸前,看著穿著黑色夾克外套的蕭白,想笑又得憋著,表情無比扭曲。 “你說呢?”蕭白也很想笑,不過他的表情比葉絕還是要好一點。 “逛街?”葉絕指了指前方的商場,但很快的他就搖著頭把自己否定了。 “看電影?”葉絕嘆了口氣,其實他連電影也不想看,果然他剛說完了,蕭白就也搖了搖頭。 最后葉絕就差問要不要去游樂場了,不過那些坑爹的主意都被蕭白一票否決了,所以現實就是他們倆站在街上大眼瞪小眼了將近半個小時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蕭白沉默了一會兒,沿著街道往前走,剛好看到了一家屈臣氏,他讓葉絕在外面等著,自己去里面買了一盒杜蕾斯,然后就招呼著葉絕一起回賓館了。 兩人進門前表情都很正常,進門之后就撲在了一起直接倒在了地板上,動作粗魯狂野,拼命地撕對方的衣服。 蕭白一用力把葉絕抱了起來,兩個大男人跌跌撞撞的往浴室過去,這家賓館挺不錯的,浴室挺大,里面還有一個浴缸,容下兩個人有點兒勉強,不過湊合湊合還是可以的。 那天,蕭白讓葉絕徹底的體驗了一把什么叫做浴缸里銷魂欲仙欲死,兩個人足足做了三個小時,完事兒之后,葉絕趴在浴缸邊上喘氣,眼睛都懶得睜開,蕭白則圈著他,右手在他腰上按摩。 又躺了一陣之后,兩人都餓了,披上浴巾就濕噠噠的從浴缸里出來,翻出賓館的方便面,每人吃了三桶才算是有了點兒飽的感覺。 早已是晚上了,葉絕趴在床上,看著落地窗外的街道,華燈初上,光怪陸離的世界看著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好像他上一秒種還是s大的學生,橡膠跑道、足球場的草坪、老舊的圖書館里泛黃的窗簾,回憶似乎還在眼前,這一秒鐘他卻已經生死里打了幾圈,居然還能夠在這樣的夜晚和蕭白躺在一起看成都的夜景。 這份感覺很奇妙,好像有些事兒是上輩子注定了的,自己這一生的任務就是將早已注定好的謎題一道道解開,仿佛知道答案,又永遠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蕭白從背后抱著葉絕,手里玩弄著他脖子上的那條鏈子,這還是葉絕上次中毒之后命懸一線時送給他的,戴的也有一段時間了,金屬的質感居然有些溫潤了。 兩個人在床上就這么躺到十點鐘,忽然又覺得餓了,就都穿戴整齊了,向前臺打聽了一下這邊的夜市的方向,便奔著成都的美食而去。 成都真的是個很適合居住的城市,環境好吃得好,活在這里肯定會相當舒服。 葉絕從夜市的東頭一路吃到了西頭,滿嘴巴都是辣椒的味道,爽的不行,也辣的眼睛通紅,蕭白則是酒喝得更多一些,不過這人向來是喝酒不上臉,就算醉了看著也跟清醒一樣。 十二點多的時候,蕭白拉著葉絕回去,兩個人的手拉在一起,誰都沒有推開誰。 路遇了一家花店,讓人很驚喜的居然十二點了還在營業,蕭白又讓葉絕在外面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手里有一捧白色的花。 葉絕這輩子第一次被人送花,而且對方還是一個男人,他的表情很囧臉色很紅,不過也還是認真地把花捧在手中,一朵一朵地數著。 十九朵香檳玫瑰。 十九朵花,象征著忍耐與期待。 香檳玫瑰,愛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驕傲,沒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線的船。 作者有話要說: *葉子和蕭白再膩歪一下也差不多該走了,不管怎么樣,最后一定會幸福的 第95章 第二天早上十點,還在睡夢中的葉絕被蕭白叫醒了,睜開眼就看到床對面桌子上放著的豆漿油條和雞蛋灌餅,看樣子是剛買回來的,還冒著熱氣。 葉絕使勁的吸了口氣,渾身光溜溜地把被子一裹跳下床就想偷吃兩口,只是還沒挨到桌子邊就被蕭白一條毛巾砸過來,然后乖乖的去刷牙洗臉了。 兩人吃飽喝足收拾完東西也才十點半,葉絕去退房,蕭白去取車,兩人上了車以后窩在后座上把軍裝換上,這才準備往基地開拔。 不過是從便裝到軍裝,換了身衣服又不僅僅是換了層皮那么簡單的事兒。 穿著便裝的時候,可以隨便的將手插在褲兜里,可以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甚至可以假裝自己是個地痞流氓??梢坏┐┥线@身軍裝,所有的責任和光榮都壓了上來,就好像被扔進了另一個地方,那里跟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相似又不似,你所做的所說的都要對得起這一身軍裝。 蕭白和葉絕坐在前座上,沉默著相視一眼,很默契的笑了笑,然后一人開車一人睡覺,高速公路上,車窗外所有的景物都在快速的倒退。 再見,我的成都,我的人間。 回到基地之后,蕭白去停車,葉絕直接往自己宿舍走,本來想著東西放下了再去食堂吃個飯,卻沒想到他的好兄弟蘇明遠那么給力,直接猜到他快要回來了,給他留了一盒飯扔在桌上。 葉絕開心地捧著飯盒站在窗邊吃飯,拉開窗戶,傍晚的風帶著濕漉漉的潮氣吹了進來,其中還夾雜著些塵土的味道,葉絕往訓練場那邊看過去,不少隊員在踢球呢,再遠點兒還有人玩摔跤,圍成了一個大圈,群情激昂的,估計是都堵上了自己半個月的津貼。 迅速的吃完了飯之后,葉絕把自己攢了半個星期的襪子洗了,然后很歡樂的奔下了樓,他本想去訓練場那邊跟他們練練手,沒想到剛下樓就被賀維澤截住了。 “政委,”葉絕停下來,利落的敬禮,賀維澤看著他笑了笑,右手搭在他肩膀上,很親切地說:“放松放松,沒必要這么拘謹?!?/br> “是,”葉絕平時前方,跨立站著,不算拒絕也不算答應,賀維澤看起來有點兒無奈,指著自己的辦公室說:“上去坐坐?” 葉絕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賀維澤笑著說:“跟你們的任務有關”,葉絕沒多想也就跟他上去了。 賀維澤的辦公室當然比蕭白的要大很多,擺設看上去也很氣派,書桌后面的那堵墻上掛著一副字,還是某位偉人的真跡。 葉絕是第一次進賀維澤的辦公室,沒控制住好奇心,還是到處打量了半天,等他再轉過神來,賀維澤已經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手搭在書桌上,前面擺著一杯剛泡的茶,對著葉絕把手一伸,很有氣勢地說了句:“坐,喝茶?!?/br> 幾乎是正襟危坐著,葉絕把背挺得非常直,他一旦緊張或者覺得不能認輸的時候經常容易這樣,后來蕭白說起他參加選訓時候的事兒,說是那時候的他看上去就像個啞彈,可實際上隨時都會爆炸,攻擊性還挺強。 “葉絕,”賀維澤從抽屜里拽出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里面放著葉絕的檔案,看那樣子他應該已經看過幾遍了:“你是孤兒,你的收養人也已經去世了,親戚也基本沒有來往?!?/br> “是,”這么答話的時候葉絕沒忍住,笑出了聲來,賀維澤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笑什么呢?” “報告政委,我想起了一些電影,”笑容忍不住的越加大發了,賀維澤眉頭皺了皺:“什么電影?!?/br> “香港警匪片?!?/br> “嗯?” “警方在找臥底的時候,總是會問那些新來的警員,你現在沒有家屬在香港也無依無靠,家底清白,很適合打入黑幫內部……”說到最后,葉絕也忍不住嘴角抽抽了,賀維澤剛開始還很嚴肅,到最后也囧了,想皺著眉頭裝嚴肅,終究還是忍不住的破功了。 “想象力很豐富,”沉默了半天,賀維澤這么總結了一下,然后把檔案放到桌上,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語氣沒有之前那么嚴肅了:“今天找你來當然不是當臥底?!?/br> 葉絕依舊挺得很直的坐著,賀維澤停頓了一下接著把話題引向了一個詭異的方向:“我看過你選訓時的資料,刑審的時候你的疼痛忍耐力最好的?!?/br> 葉絕看了他一眼并沒有接話,于是賀維澤干脆繼續往下說:“未來半個月你將配合我們完成一個項目?!?/br> “可能……會很疼,但這不是邀請而是命令,明白么?” “是,堅決服從命令,”葉絕在看到賀維澤遞給他的文件的時候,其實就明白了不管那個命令是什么,他都沒有拒絕的余地。 “明天,會有專人來帶你過去,今天回去了之后好好休息一下,不用太緊張,沒事兒的,”賀維澤又交代了幾句,那個文件袋里的東西只交給了葉絕一張紙,上面寫明了他要帶的東西,和一些相關事項,有一點是要特別注意的,這件事情要完全保密,誰都不可以提起。 葉絕覺得挺奇怪的,不過還是服從命令,從政委的辦公樓下來以后,他往上又看了一眼,賀維澤也站在窗口,像蕭白似的,看著遠處的群山抽煙。 第二天集合哨聲吹響前,葉絕就在規定的時間醒過來,非常小心的沒有弄醒蘇明遠,然后帶上了他自己的東西下樓,越過訓練場,走到基地大門那里,有一輛車等著他,一位軍醫在那里等著他,接了人之后就把他帶走了。 軍用吉普在一處山谷前停下,正面是圍著鐵絲網和高壓電的大門,四周有很多塔樓,上面架著重型機槍,葉絕跟蘇明遠混的時間長了,眼里也相當不錯,還被他發現了一個狙擊手的隱藏位。 吉普開進了大門之后,東拐西拐一直進了這一片建筑群的最里面,停下來之后,軍醫很有禮貌地把葉絕請了下來,帶著他進了那個看起來很矮的二層建筑。 走進去了之后,葉絕才發現這房子地面上看來只有兩層,地下卻是另有乾坤,就地下這個樓梯目測已經有了三層。 墻壁雪白,真的是白到別的一點兒顏色都沒有,從他們所站著的樓梯延伸出去了四個走廊,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一間間小隔間,有的有門,有的連門都沒有。 這偌大的建筑物是出奇的安靜,不知道是因為隔音效果太好,還是根本就沒有人在這里面待著。 不過,很快的就有人打碎了葉絕的這個想法,因為對面的走廊傳來了房門打開關上的聲音,一個人推著個床出來了,床上躺著一個人,穿著破爛的病號服,眼睛死死地閉著。 葉絕緊緊皺著眉頭,這個地方讓他感覺很不舒服,看上去根本就不應該是部隊,而應該是個精神病院。 第96章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過來,帶著葉絕進了一個玻璃房子,四周都是鏡子,葉絕在他的指導下交出了自己所有的裝備,包括生活用品,脫下了軍裝,換上了純白色的病號服。 “請問,”葉絕的字典里有服從命令這個詞,可更多的情況下他總是習慣性地要個說法:“為什么要穿病號服,需要我做什么?” 那醫生低著頭整理葉絕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標好了記號,當他要把葉絕掛在脖子上的那個鏈子扯下來的時候,卻被葉絕一把抓住了,擰著眉毛瞪著他,殺氣已然起來了。 “怎么?”看樣子,那醫生也不是個善茬,被葉絕這么瞪著,居然沒什么感覺,淡淡笑著說:“這個東西很重要?” 醫生的手指戳在那個子彈頭的墜子上,微微用力掐進了葉絕的皮膚,葉絕能感到自己的骨頭和那個墜子相貼的感覺,冰冷的白金早已染上了自己的體溫,他站直了,低吼:“很重要?!?/br> “也好,”醫生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旁邊的拖車里,看也沒看地說:“東西會在你結束這次的任務之后還給你?!?/br> “你們的領導大概也有告訴過你,這次是模擬審判的試驗,會很痛苦,你考慮退出么?” 醫生拿過桌上的文件,掏出簽字筆就開始勾勾畫畫,葉絕翻了個白眼,相當無語地開口:“我都到這了,還有選擇的機會嗎?” “沒有,”醫生倒也是干脆利落,一口就把他給否決了,然后推開門帶著葉絕往走廊深處走。 安靜,真的是絕對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