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簫岳相當難受,卻又不知道怎么消食,肚子漲得凸起來,體內靈力爆棚,像有什么要破體而出一般。他又化作了人形,這樣消耗的靈力會比較多。 他現在難受得腦袋都有點暈乎乎,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不是在犯困,側歪倒在床上便一動不動,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著天花板,仿佛又次回到吃化形草的情景,一團白光將自己籠罩著。 簫岳心想:自己會不會像金魚一樣,因為吃得太飽而把自己的身體撐爆,所以這白光是準備自爆的節奏? 第6章 敗絮其外金玉其中 清晨來臨,柔和的晨光普照大地,小鎮的一個宅邸已經熱鬧起來。 商隊的隊員忙上忙下,整裝待發。三輛馬車裝載著滿滿的貨物,二十幾名健壯的隊員圍繞在馬車周圍,身上都穿著簡陋的鎧甲,腰間別著鋒利的配劍。 胡侯皺著眉頭在人群中搜索那個瘦小的身影,卻發現少年并未出現,頓時眉頭皺得更深,表情越發兇悍殘暴。他大步走進宅邸院落,來到昨天給簫岳安排的房門前,重重地敲了三下門板。 那木門板狠狠抖了三抖,像是弱不禁風的柳葉,差點被拍散。 房中傳來弱弱的少年聲,“來了,等等?!?/br> 簫岳醒來發現自己側躺在床邊上睡了一夜,如果不是有人敲門,估計他還能繼續睡到下午。他整理了一下因睡眠而亂掉的頭發,確定自己是少年的模樣后,才快步走去開門。 簫岳一出來就滿臉歉意道:“胡大哥對不起,對不起。我睡過頭,現在就可以出發了?!?/br> 胡侯見少年臉色蒼白,相對昨天蠟黃的臉色更顯糟糕,心中的不悅立即變為憐憫,也不出言責備,還從懷里掏出個熱包子遞給簫岳。 簫岳抱著小小的麻布包袱,接過熱包子后泫然欲泣。 胡侯以為他這是太過感動,一言不發轉身走出院落。天知道,簫岳這是太飽了,聞到食物味道就想吐…… 還好胡侯已經轉過身,簫岳急忙用手捂住嘴,為防自己真的吐出來,迅速把熱包子悄悄塞進包袱里面。 胡侯耳朵很靈敏,一聽就知道簫岳的動作,心道這人也太節儉了,居然還把包子藏起來,這是準備等中午在吃嗎?這人實在太可憐了,自己必須多多照顧才行。 胡侯轉頭看了一眼乖巧地跟在身后的簫岳,那蒼白瘦削的小臉蛋越發襯托出一雙大大的漆黑雙眸,柔聲道:“你父母呢?怎么這么小就自己跑出來?” 簫岳搖了搖頭,平靜道:“都不在了?!?/br> 胡侯知道自己說錯話,越發憐惜這少年,卻不知如何安慰,以至于一路上兩人的氛圍都很沉重。 簫岳頭昏昏的,只知道緊緊跟在胡侯身后,當他被后者扶上馬的時候,還有些愣神。 簫岳有些驚慌地看向身下的龐然大物,這馬簡直就像犀牛和馬的雜交種,又高又壯,站起來足有兩米,頭頂上還長了一只厚實的犀角。 他立即從迷糊中醒過神來,看著一旁走路的胡侯,以及一眾隊員投來的異樣目光,心里總是怪怪的。 簫岳彎下腰,盡力湊近胡侯,小聲道:“我不會騎,還是你來吧,我走路就好?!?/br> 胡侯看都不看他一眼,面無表情道:“讓你騎就騎。這是一階魔獸犀馬,比較溫和,不會把你甩下來的,放心吧?!?/br> 簫岳心道:我大象都騎過,還怕你一頭馬?不過全商隊三十來人,也就五個人是騎著魔獸走的。這么高待遇,我怕你的隊員會眼紅,更怕以后會要求增加路費…… 簫岳現在思考問題幾乎都離不開錢。他以前吃喝不愁,錢多得不知道怎么用?,F在沒錢了,對比下,更加深刻體會到錢的重要性。 三番幾次想要下馬的簫岳被胡侯黑著臉拒絕,為免把人惹火才終于閉上嘴巴,乖乖地被馬兒騎到下一個落腳點。 中途休息的時候,簫岳覺得自己大腿快要被磨破皮了,下馬時還有些踉踉蹌蹌。 胡侯看著這弱不禁風的少年,嘆了一口氣,兇巴巴地把人扶了下來,一臉嫌棄地遞給簫岳一瓶擦傷用的藥膏。 簫岳痛得齜牙咧嘴,還是相當有禮貌地接過藥膏道謝,跑到沒人的角落去涂藥。犀馬雖然溫和,但走起路來也比較顛簸,簫岳大腿內側都被磨紅了。 少年的身體還沒長開,皮膚細嫩容易磨傷,簫岳對此很無奈。 聞著不遠處傳來的一股股香味,簫岳才感覺胃部的靈草靈果總算消耗完了,還好靈力很充足,估計能維持兩三天人形。 簫岳眼睛轉了轉,將靈力運轉在受傷的大腿上,不過一息時間,紅腫消失了,皮膚恢復白皙如玉的色澤。 簫岳開心地拍拍大腿,而后找了塊大石頭,乖巧地坐上去,從包袱里掏出今天早上胡侯塞給自己的rou包子,現在已經冷了,他連生硬的靈草都能直接啃,更不會嫌棄冷包子了,高興地吃了起來。 胡侯吃飽喝足,又看見少年正一臉滿足地啃包子,惻隱之心蠢蠢欲動。說好的不提供食物,可他就是爛好人地偷偷拿了一塊rou夾饃和一顆靈果,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悄悄挪到少年身邊。 隊員們早已習慣隊長這軟脾性,對此睜只眼閉只眼。 簫岳頓時覺得好笑,接過胡侯遞來的食物,又從小包袱里面掏出一株靈草作為交換物品,塞到胡侯手中。 簫岳說:“其實我昨天跑出去就是取這靈草,之前在藥店里寄賣。臨走就將它取了回去,店里能賣十個金幣。我半價抵給你,當作伙食費吧?” 簫岳撒謊從來不需要草稿,可謂信手拈來。 胡侯對植物并沒有研究,卻感受到這靈草的不同之處,充滿了靈力。他不解問道:“這是什么?能吃嗎?還是藥用?” 簫岳心道:能吃是能吃,我還直接啃了好幾株,飽過頭,差點吐呢。不過你們人類不行,一個不察就容易靈力爆棚,爆體身亡。 簫岳無辜道:“不能直接吃,有什么用其實我也不清楚?!狈凑叶际前阉旓埑?。 胡侯聽聞這東西值十個金幣,手上動作變得小心了些,將藥草輕輕捧在掌心,大聲喚了一名隊員過來吩咐了幾句便將藥草給了對方。 簫岳想過采幾株來賣,但是藥店老板太會壓價,他還不如自己吃掉。在外面賣太過不安全,萬一被人踩場子直接搶了,他又不能直接變成毛團和對方打,最保守的做法就是留著自己用,而且還要盡快用。誰知道這藥草是不是和雪山靈草一樣,天氣一熱就壞掉? 見那隊員與幾人討論后,便將藥草和雪山靈草放到了一起,簫岳摸了摸包袱里剩余的兩株藥草,心痛地又淘出一株遞給胡侯,道:“既然你們收靈草,這就抵剩余的路費吧?!?/br> 胡侯毫不客氣地接過藥草,盯著簫岳的包袱問道:“還有嗎?” 包袱里留著的那株藥草是給自己補充靈力用的,簫岳并不打算交出去。他的圓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堅決道:“沒有了,里面都是我的衣服和一些書籍?!?/br> 胡侯拿著藥草又回到之前那名隊員身側,幾人像商量著什么。 簫岳緊了緊抓住包袱的手,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雖然一番相處他相信胡侯的為人,但其他隊員他可不敢保證。他像是漫不經心地玩弄自己指甲,事實上卻是警覺地觀察周圍,見勢不妙就打算逃跑。 只有胡侯向自己走回來時,簫岳緊繃的身體才漸漸松懈下來。 胡侯將手中五個金幣壓在簫岳的包袱上,道:“我們是生意人,不占你便宜,那藥草的進貨價是8金幣,加上你給的7金幣,你一共給了23金幣。我們的路費只要14金幣,伙食平均1金幣一天,四天應該就能趕到。晚上都是在路邊搭帳篷,不用住宿費。所以找你5金幣,有沒有意見?” 簫岳瞪著一雙漆黑的圓眼睛,心中不無感嘆:這么老實的生意人,真是平生第一次碰到! “沒意見?!焙嵲罁u了搖頭,疑惑問道:“胡大哥,你們這生意真能賺錢嗎?” 這么老實的人真的不會被騙嗎?換作自己原來的世界,說不定被賣了還替別人數錢…… 胡侯不屑道:“肯定賺的,要不然誰愿意做這買賣?!?/br> 簫岳:“……”話不能說得這么滿。街上的店鋪倒閉了不少,還不是有人不死心地嘗試開店嗎?有人愿意做,可不代表一定有錢賺呀! 胡侯對上簫岳質疑的目光,給他分析道:“進貨價8金幣,去到古月帝國能賣60金幣。假設我買10株靈草,一般運輸過程毀掉了一半或多點,剩下四到五株,那我能賣250金幣左右。而成本只要80金幣,扣去中間運輸費用,能掙150金幣?!?/br> 簫岳看了看滿滿的三車貨物,起碼有一百箱,假設每箱有三十株,一共三千株。這意味著運一次貨能掙四萬五千金幣! 商隊一共三十來人,來回大概十天。十天里,這些人平均能賺一千五金幣!要是一個月不停歇,他們的月薪就是四千五百金幣! 在小鎮里,普通伙食一天就半個金幣就夠了,超級豪華的也就五個金幣,一個月下來,奢侈生活也只能花150金幣,四千五金幣對于他們而言,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此刻的簫岳對于金幣又有了一個新高度的認識,原來倒賣這么賺錢!他很心動怎么辦! 見簫岳從質疑的眼神變為星星眼,胡侯相當驕傲地揚起下巴,繼續道:“賺錢吧??少嶅X的生意都不好做,要是遇上劫匪,我們損失也是很慘重的。財物是其次,有些時候還會有兄弟犧牲。我寧可舍棄財物也不希望兄弟們出事?!?/br> 簫岳從幻想中回過神來,有些敬佩地看像胡侯,霎那間覺得這才是真男人。慶幸他活在這個世界,慶幸他遇上現在這群兄弟,若是換了環境,這人不知要受多少打擊。 簫岳右手握拳,在左胸上捶了三下。 這個世界贊美別人厲害的動作就是捶胸…… 胡侯又次猙獰地笑了,露出兩排森森白牙,可怖之極。簫岳卻覺得他這模樣挺親切的。 作者有話要說: 胡侯雖然外表丑陋又口是心非,但他其實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真好人。真誠相待,不占便宜,照顧弱小。他是蕭岳正式認識這個世界的引導者。 前面的內容則是介紹故事背景,透露一下蕭岳的性格信息。希望大家會喜歡~ 第7章 會飛的船 接下來的路程,讓簫岳這個從大雪山里艱辛走出來的孩子震驚得面無表情。 原來這個世界的船只不是在水上漂的,而是在天上飄的。連高科技的現代社會都做不到哇,這讓簫岳感覺自己從原始社會來到了未來世界,為避免被當作鄉里巴人不得不將目瞪口呆改為了面無表情。 就像在海面上一樣,船只漂浮在半空中,如同被海水托起來一般,左右兩側探出長長的船槳,整齊劃一地前后晃動,特制的船槳周圍靈氣晃動,猶如水波般蕩漾著,推動船只前行。 簫岳所處的船只并不算大,長約二十米,寬七米,載著幾車貨物和三十來人,顯得相當擁擠。反正不管簫岳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商隊的壯漢們…… 從幾百米的高空中向下望,簫岳的思緒有點多,一時覺得自己在下面一定會顯得很渺小,一時想船只萬一傾斜了,大伙們會不會掉下去全掛了?一時又想會不會有人特意跳船自殺? 胡侯對他比較照顧,見簫岳上了船后像得了多動癥般來回走動,就上前來解說:“坐船的費用相對便宜,它是按一船多少錢計費,尤其是人多的情況下,它相對費用便宜?!?/br> 簫岳疑惑問道:“為什么租用船只作為代步工具?我還以為能坐一坐飛禽?!?/br> 胡侯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們請不起飛禽類魔獸,太貴了,那樣會虧本的。雪山靈草太過較弱,陸地行走容易損壞,飛船的行走速度和陸行類魔獸的速度差不多,而且平均費用低一點,用來運貨物最方便不過。飛船最大的缺點是防御力太低,被搶劫的幾率高。畢竟陸地有士兵把守巡邏,上空可沒有?!?/br> 簫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沒遇過海盜,不太明白飛船被搶劫是怎么個場景。然而,他很快就能見識到了…… 這船直接通往古月帝國的碼頭,大概飛兩天才能到。船只的空間就這么丁點大,沒有房間讓隊員單獨休息,大家基本上都是累了就在甲板上席地而睡。 簫岳第一次在飛船上露天而眠,平躺在堅硬卻不冰冷的木板上,雙手交疊置于腦門后,眼前是一片深藍深藍的星空,上面繁星點點,一閃一閃地散發著獨有的白色亮光,遍布整個夜空,是城市里從來沒有過的景象。 簫岳去過很多地方,看過許多不一樣的夜空,卻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無暇的,如同走進夢幻的漫畫里,又像漂洋在璀璨銀河中。讓人的心情如同這夜晚般平靜,不知不覺間漸漸陷入睡眠中。 嘈雜的聲音,劇烈碰撞帶來的震動讓簫岳和商隊隊員們立即從深眠中轉醒過來。 所有隊員如臨大敵般盯著船只右側的方向,簫岳也側頭望了過去。 那是一艘巨大的輪船,船身上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展翅飛鷹,眼神銳利兇狠。輪船的體積大小足足是船只的十倍有余。 輪船上有幾十個身穿統一服飾的壯年大漢,右肩上綁著一條布帶,布帶上正繡著那只飛鷹的標志。他們正笑得一臉猙獰,連續不斷向船只發動攻擊。 簫岳看到船只的周邊浮現出一層薄薄的光圈,在對方絢麗的攻勢下蕩漾起一層層漣漪。這光圈是船只的防護罩,能抗風御寒,外加一點點抵抗攻擊的功能。 這個世界的人類是有異能的??上Ш嵲罌]有摸索修煉的方法,一直不知道人形的自己該如何外放靈力。這也是他想去大城市學習見識的原因之一。 作為毛團,他好歹還會噴火。作為人類,簫岳表示他就是只辣雞,只比普通人強一點。 現在的情形明顯是遇上劫匪了,船只的防護罩撐不過半刻鐘就破開一個大口子,而后整個破碎開來。 簫岳的胳膊被人狠狠一扯,踉蹌一步,差點摔倒,而后被身后人拉著往船只的cao控室走去。 胡侯邊走邊沉聲道:“你和船長呆在一起,千萬別出來。如果劫匪沖進來,你千萬別反抗,他們一般不傷弱小和船長。記住了嗎?” 簫岳呆呆地沒有回應,胡侯將他推進cao控室后就反手關上門離開。 簫岳看向坐在cao作椅上的船長,只見他臉色灰敗,嘴唇泛白,一直嘟囔著“完了”、“死定了”、“怎么會遇上這群家伙”。 簫岳走向船長,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問道:“他們很難對付嗎?” 船長像被忽然驚醒一般,渾身一顫,嚇得腰都直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幅見鬼了的表情,恐懼道:“他們是最兇殘的劫匪,老人小孩女人都不會放過,只要被他們成功洗劫的船只通通都血流成河,一個不剩。他們臭名遠播,他們沒有人性!他們是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