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甚至,那位老先生也走了過來,拿起了她的作品仔細看了一番,滿意地點了點頭,“寫的不錯,字體剛勁有力,又不失秀氣,很少有女孩子寫成這樣。就是還缺了點火候,需要多加練習?!?/br> 他把宣紙還給了她,隨口一問,“練字有多久了?” 紀唯算了算時間,“半年多吧,一年不到?!?/br> 老先生這回才正眼瞧了她,重新拿起她的字,頗有點不可思議,“一年不到寫成這樣,小丫頭很有天賦啊?!?/br> 紀唯被他夸的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每天回家都有練,應該是比較勤奮吧?!?/br> “勤奮和天賦都是不可缺少的?!崩夏晟餍跃桶崃艘巫舆^來跟她聊天,“你的楷體練得已經不錯了,有開始練別的字體嗎?” “最近開始練行書?!?/br> 在老先生的要求下,紀唯寫了一段歐陽修的《灼艾帖》,行云流水,儼然已成體系。 其實在楷書練得差不多的時候,就可以接觸行書了,但紀唯沒有這樣,而是選擇穩扎穩打,直到沈照和認可了她的楷書,才漸漸練起行書。 行書本就由楷書演變而來,有了基礎之后,并沒有多難。 老先生顯然很滿意她的書法功底,在之后的社團活動中,她成了“答疑小老師”,幫老先生回答一些小問題,在社團里,人緣還不錯。 就連一開始面對她,顯得怯生生的童謠,也漸漸和她走的近了。 紀唯自己都有些不明白,要么誰也不愿意和她講話,要么就有的是人來問她問題,可她明明也沒做什么。 童謠在聽了她這段話之后,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知道班里平常都怎么說你的嗎?” 紀唯也是好奇了起來,“怎么說的?” 童謠神神秘秘地一笑,“說你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心里眼里只有你那圣賢書?!?/br> 圣賢書?好像孫洲洋也這么說過。 “你一開始和我打招呼的時候嚇了我一跳,心里一直在想,仙子居然會跟我講話,簡直不敢相信?!闭f著說著,她自己也樂了起來。 童謠是那種長相很萌的女生,黑長直、齊劉海、包子臉,關鍵是,性格也蠢萌蠢萌的,從內萌到外。 “而且,你是不是和林佳佳關系不太好?” 紀唯收拾筆墨的動作停了下來,抬頭看她,“為什么這么說?” 她見四周沒人注意,這才湊近她,“林佳佳跟好多人說你性格不好,叫她們少和你接觸?!?/br> 童謠身材嬌小,也就到紀唯的肩膀處,此刻她踮起腳湊到她耳邊來講話,而紀唯為了讓她不那么吃力,稍稍蹲下了一些,兩人的樣子,一看就是在交流什么小秘密。 果然是林佳佳,紀唯簡直覺得頭疼。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的過去了,泄題的事情似乎漸漸被大家淡忘,紀唯也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錄制和市里的預選上。 因為月底要參加青州市的選拔,紀唯可能沒有時間去錄制《星空》,所以錄制的時間只好往前挪,她找了一個周末去了錄音棚,足足在里面待了兩天。 《星空》仍然沿襲了關瑞云一貫的風格,唯美中帶著淡淡哀思。 這首曲子,表達的更多情感,是等候旅人歸家的那份殷切盼望,只是上次沈一丞彈出來,卻仿佛是情人間的低語。 關瑞云一再跟她強調,“要唱出那份等候,苦苦地等待卻總是看不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就像歌詞里寫的,信箋已經堆滿角落,你卻仍未歸家,千萬不要被你那位同學帶跑偏了?!?/br> 他還真沒說錯,沈一丞的確是跑偏了,整首曲子的情感都發生了巨大的差異,只是別人一般也不會聽出來就是了。 因為紀唯從未體會過這份等候的心情,所以她的情感總是不能讓關瑞云滿意,最終這次錄制,以失敗告終。 結束之后,關瑞云向她傳遞了一些經驗,“唱歌其實與生活有很大的聯系,你可以在生活里找一些靈感,比如,你最殷切盼望的,卻苦苦等候不到的東西,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br> 回到家,躺在床上,紀唯仍在思考,自己殷切盼望的不就是能夠重新站上t臺嗎?可為什么唱歌的時候,完全唱不出那份感覺? 按照她的思維慣性,想不通的東西,就先放一放,或許過兩天就豁然開朗了。 預選其實很簡單,主要是看一看外貌形象、身材等是否符合模特要求,如果有相關經驗的自然就可以優先。 經過這兩年的發展,snow在業內已經小有名氣,去年底的時候,趙陽更是在上海開了一家分店,整個生意重心也漸漸移到了上海??梢哉f,snow現在已經算是國內服裝自主品牌中的佼佼者了。 光是snow專用模特,就已經夠紀唯直接參加選秀節目的錄制了。但她并不打算借用這段經歷作為自己的跳板,還是希望自己能夠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預選對于紀唯來說毫無難度,一周后她就接到了去上海參加海選的通知。經過層層篩選,最終留下了60個女孩。 她們被要求當場走秀和展示自己的才藝。 重生后這幾年,紀唯再也沒走過秀,這個t臺雖然簡陋,卻足夠讓她熱血沸騰。站上臺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紐約最大的秀場,周圍環繞著各大時尚雜志的攝影師。 每踏出一步,她都覺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份感覺,才是自己追逐良久的、并且永遠都割舍不下的。 走完t臺之后,又篩掉了20人,接下來的才藝展示還要再淘汰10人。 《我是超?!愤@個節目,整個錄制時間近大半年,三十個女孩,分為三個隊伍,經過層層角逐,最終選出本次的冠軍。 而冠軍則有機會與國際一線大牌雜志進行合作,并且在著名的時尚編輯的包裝下,進入巴黎或者紐約走秀。 只要自己本身爭氣,幾乎可以說是一步登天。 在這里,紀唯還遇見了一個老熟人,丹妮。 丹妮的才藝表演是街舞,帥氣隨性,加之她帥氣的長相,看的旁邊一群小女生差點撲上去。 而其他所有模特幾乎都選擇了歌舞秀,紀唯另辟蹊徑,選擇了書法。 一來是怕唱歌的話,暴露自己就是vivian,二來,在一眾歌舞的表演中,選擇其他的才藝,或許能讓評委印象更加深刻。 紀唯寫的是杜甫的《望岳》,行筆大氣豪放,全不似一般女孩子般嬌小秀氣,整幅字寫完,一氣呵成,宛若一副畫。 表演完之后,就要回家等通知了。 回程的路上,紀唯和丹妮同行。 兩人在火車上坐定之后,紀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怎么想到來參加這個節目?” 丹妮對她就像是大jiejie對待小meimei,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我雖然在國外走過一些秀,但是那種地方,人才太多,要出頭太難,而這個節目是個很好的機會?!?/br> 紀唯何嘗不明白,國外優秀的模特太多了,這個年代走出去的亞洲模特,實在是少的可憐。 兩人漸漸又聊起了暑假的那次拍攝。 紀唯關心起了趙雪的近況,“雪莉姐最近還好嗎?” “她最近都很忙,接了好幾個設計在做。你應該想象不到,snow現在在倫敦已經有了自己的門店?!?/br> 這才幾年???在倫敦那樣寸土寸金的地方,擁有了自己的門店,而且還不忘擴大國內市場。如果擱在別人身上,紀唯一定覺得是在騙人,但是趙雪的才能加上趙陽的運營,還真叫人不得不信。 紀唯來了興致,“快和我講講,這些事,她寫信的時候都沒有告訴我?!?/br> 丹妮淡淡一笑,“其實就是一個小門店,十平米都沒有,也就這段時間盤下來的,現在也不知道情況怎么樣?!?/br> “倫敦街頭,能夠盤個十平米的小店也很不容易了?!闭Z氣里帶上了些嘆息。 “是啊?!钡つ莸难凵駶u漸淡下去,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出神,“我認識她那會是在去洛陽前不久,那時候她還挺失意的,背井離鄉來到倫敦打拼,一面要完成安德利亞交代的任務,一面卻要艱難求存?!」饴佑啊@組片子,應該可以說是她最后的一根稻草吧?!?/br> 只身一人在國外拼搏的確不容易,紀唯完全能夠體會這份艱辛。而丹妮,應該也是在她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吧。 丹妮的眼睛是好看的丹鳳眼,眼皮很薄,不笑的時候格外清冷。等到眼底的霧氣散去時,里面暈起了清淺光暈,她朝著紀唯微微一笑,“好在已經過去了,那組片子也會登在《vogue》六月刊上,你我沾了個光,也算是《vogue》女郎了,沒準還能給咱漲漲身價?!?/br> 兩人相視一笑,她們都相信,用不了多久,趙雪和snow的名字,將會唱響國內外的設計界。 紀唯和丹妮在火車站分了手。因為這次選拔的時間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料,所以不可避免地向學校請了將近一周的假。 第二天,她照例坐沈一丞的自行車去上學,可是從見面起,他的神色就透著古怪。直到進了學校,這份古怪就更加嚴重了。 等他停好自行車后,紀唯正準備問問,就看見在公告欄那里圍了很多同學,一見到他們走過來,瞬間一哄而散,邊走邊忍不住回過頭來偷看他們兩眼。 這什么情況? 紀唯走進公告欄一看,上面貼了好幾張a4紙,每張內容都一樣,匿名舉報。 第43章 所有a4紙上都打印著同樣的內容,總結起來就兩點: 第一個意思很明顯,紀唯就是那個偷了高一物理月考試卷的人,還賣給了別的同學,以此賺錢。本來偷試卷泄題已經夠惡劣了,這還扯上了錢,一下就上升到了法律層面。 這還不算完,還舉報了第二點,她和某高年級學長談戀愛。并且詳細描述了他們的交往日常,什么一起上下學呀、在學校里秘密幽會呀。 紀唯氣得真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了,伸手把這些紙全撕了。 幽會?!哪只眼睛看到他們幽會了! 公告欄每星期都會公示本周事宜,所以很多學生都有看公告欄的習慣,這上面寫的內容,估計不出兩節課的時間,就能傳遍整個學校。 而看某高年級學長的樣子,顯然這些告示之前就有了。 紀唯揚了揚手里的廢紙,表情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波動,“你早就知道了?” 沈一丞微蹙著眉,應了一聲,“沒想到今天還會被貼出來?!?/br> 從他的話里來看,顯然這些告示之前已經被處理過了,但是現在又有人繼續貼了上去。而看沈一丞的樣子,到不覺得有多惱怒,甚至還挺淡定。 紀唯反手瀟灑地把這些紙全部扔進了垃圾桶,很是稀奇地看著他, “你就沒什么反應?這可是在造謠你早戀呢,某高年級學長?!?/br> 在一高這樣治學嚴謹的地方,這年頭要是真被抓到早戀,估計是要被勸退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只要做了,總會有疏漏,這個人遲早會被抓出來?!彼凰蔷洹澳掣吣昙墝W長”逗樂了,慣性地揉了揉她的頭發,“走吧,紀唯同學,上課快遲到了?!?/br> 沈一丞的反應也太淡定了吧?紀唯不禁疑惑,難道這個時代變了?早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一到教室,紀唯就接受了一波眼光的洗禮,各色各樣都有。她很是淡定地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只是這回她也是被氣到了,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幾乎張口就來,甚至還做出了“舉報”這樣的事情,比后世的那些“鍵盤俠”還要讓人討厭。 真是難以想象,這么大點的孩子已經有了這樣的心思,長大了還得了? 看著她淡定自若的樣子,孫洲洋有些疑惑,試探著問道:“那個,你早上看見……” “公告欄?”紀唯一邊歸東西一邊回他,“看見了?!?/br> 她深吸了一口氣,把心里面那些煩躁的情緒統統清空,翻出請假時候落下的作業做了起來。 孫洲洋糾結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那個學長是沈一丞嗎?” 做題果然能讓人鎮定,做了兩道數學題后,紀唯都快忘記公告欄的事情了,直到被孫洲洋提了起來。 想起他那云淡風輕的樣子,紀唯自己都快要懷疑,他是不是那個“某高年級學長”了。 見她沒反應,孫洲洋斟酌了一番,繼續試探著問道,“你們兩真的,真的在……那啥嗎?” 紀唯回過了頭,微微瞇起了眼,眼神有些不太友善,“哪啥呀?這可要說清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