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她的面上帶著一抹潮紅,額間有細微的汗珠,垂著腦袋四處瞟的模樣像是犯錯的小孩,胸口還因為剛才的動作略微急促地上下起伏著。 樓道里一時陷入了奇異的沉默里。 直到陸嘉川伸出手來,輕輕覆在她的背部,聲音從容,冷靜:“在練舞?” “……” “一起?!?/br> 他單手拿出手機,調出了音樂,俯身放在墻角,然后起身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剎那間,她與他貼近,身軀契合。 性感到無可救藥的音樂,狂野到無邊無際的心跳。 周笙笙像個木偶一般被他牽著線走,卻聽他低聲問了句:“剛才的恣意妄為到哪里去了?” “……”她的神情頗為復雜。 “那就閉眼跳?!比绻]眼會讓她更放松,更放肆。 “……閉眼會踩到你的腳?!?/br> 陸嘉川笑了,低頭看著她,不疾不徐:“不會?!?/br> 她對上那雙漆黑透亮的眼,耳邊是他輕若流螢的兩個字:“信我?!?/br> 于是寂靜無人的樓道剎那間變成了那個冬夜,她安安穩穩倚在他的背上,被他背著一步步往前走。黑魆魆的樹影,冷冰冰的北風,都化身為春暖花開、梨花滿頭。 她愿意信他。 她毫無條件相信他。 周笙笙做夢似的閉上眼睛,把手交給他,把整個身體交給他,由著他引領她走向放肆歡愉的節奏中。 在這一刻,肆意起舞的不只是身體,還有靈魂。 他溫熱的大手幾乎能覆蓋住她整個腰部,上移一寸是弧線優美的背影,下挪一點是令人遐想連篇的起伏。 那只手明明是溫熱的,卻帶來一種guntang的錯覺,仿佛隨時都要燙傷她。 周笙笙與他跳著跳著,便覺心臟不由自主就要跳出口中。 音樂聲在最高↑潮處戛然而止。 他與她靜止不動,停在原地。而她喘息著,慢慢睜開眼來。 引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的臉,大概是看久了,竟也說不出它到底為何這么賞心悅目。眼是他的眼,眉是他的眉,唇齒都漂亮,每一寸弧度都優美到不可方物。 她的胸口大起大落,額間的汗珠更加晶瑩透亮。 陸嘉川失神片刻,耳邊明明清晰響過她曾經的揶揄話語:“陸醫生,你是腦子被門夾了嗎?” 是啊,被夾了。 大概曾經被夾過,如今愚蠢到想要一再被夾。 那只覆在她腰部的大手沒有松開,反而用力將她朝自己一送,她柔軟的身體剎那間與他緊密相貼。 周笙笙渾身一僵,抬頭怔怔地望著他。 然而觸目所及是一片鋪天蓋地的陰影,他站在這個與她陰差陽錯有過無數意外的樓道里,頭腦清醒、毫不遲疑地吻了下來。 沒有酒精,沒有沖動。 吻她是刻意為之,哪怕她沒有姣好的面目、討人喜歡的性格,不那么嬌滴滴的,說話也不會輕言細語,可是就是讓他莫名其妙覺得熟悉,忍不住一再靠近。 他曾以為自己是在意外貌的動物,畢竟追過他的人不計其數,長相好的他也曾多看兩眼,長得難看的才會一眼不看直接拒絕。 可是這個女人,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卻不知為何,一再令他側目。 到底哪里好看了? 哪里都不好看。 可是當她笑起來,當她眉飛色舞與他斗嘴置氣,當她一臉溫柔地對待拾荒老人,當她眼含失望對他一個巴掌打下來。 那眉那眼都似乎被賦予了新的意義。 他覺得他看見了一個五彩斑斕靈魂,隱匿于這平淡無奇的軀殼之下,散發著她曾說過的,靈魂的香氣。 而這一刻他吻了她,不再是因為她令他想起周安安。 事實上,遇見她之后,就好像心中某處空隙得以填補,他終于不再失魂落魄,終于如同靠岸的扁舟。哪怕總是在與她斗嘴,表面上相互嫌棄,可確確實實,滿心滿眼都是她了。 他從前總覺得他分不清薛青青與周安安。 而今,是覺得已沒有必要早去分清。從前是周安安,而今是薛青青,一次心里只能裝一個,別的不能再多。 花心是吧? 花心也罷,真性情也罷。他不再去與自己的意志做無謂的抗爭,他甚至說不出他對薛青青究竟是不是愛情。 可是只要看見她,哪怕是在斗嘴,最后也能笑出來。 愿意努力克制一下自己的別扭,只要在不把她氣跑的限度內。 陸嘉川緊緊地箍住她,用力地,毫不克制地吻著她。唇齒交纏,身體相依,就連靈魂也有了靠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