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她看見自己粉色的短褲上,藍色的內褲上,無一例外都沾染了醒目的紅。 天要亡她! 就在周笙笙在廁所里急得團團轉時,對此一無所知的陸嘉川正在吃面。遲疑地看了眼她消失的方向,他頓了頓,慢慢地夾起一筷子面條,送入口中,然后—— 哧溜一下,呼呼地吸了進去。 在吸面條的同時,他做賊心虛般目不轉睛盯著廁所的方向,片刻后,收回視線,心不在焉地想著:好像是有好吃一點……? 只是周笙笙這趟去得太久,久到陸嘉川不知不覺把一大碗面條都呼呼吸完時,她都還沒出來。 他皺皺眉,擱下碗筷,走到廁所門口,敲了兩下。 “掉進馬桶了?” 周笙笙慌亂的聲音從里面傳來:“我,我便秘!” “……” 他頓覺胃部不太好,轉身往客廳走,經過餐桌時,余光瞥見她坐的椅子上好像有點什么不對勁。腳下一頓,他低頭看去,這下是真的愣住了。 白色的餐桌,白色的木質靠椅,這樣的顏色令座椅表面的那一抹紅顯得越發鮮艷起來。 陸嘉川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回到廁所門口,隔著一道門對立面的人說:“我下樓拿個快遞?!?/br> 周笙笙支支吾吾答應了。 他轉身拿起鞋柜上的錢夾,出門去了。 十分鐘后,當陸嘉川又一次回到家里時,餐桌上的面已經成了一團面糊,椅子上的那抹紅色不見了,而周笙笙還在廁所“便秘”中。 他拎著只塑料袋,走到廁所門口:“你到底是憋了多少排泄物,全堆在我家來釋放了?” 周笙笙在這十分鐘里一直急得團團轉,趁他走了,趕緊去把椅子上的痕跡清理干凈,然后又跑回廁所,咬牙扯了一大把衛生紙,折得整整齊齊代替缺乏的姨媽巾??赏庋澤系暮圹E遮不住,她只能脫下來在水池里洗干凈,然后擰干,就這么濕漉漉又穿上了。 于是她若無其事打開門時,對上陸嘉川的眼:“好了好了,這不是出來了嗎?” “……”陸嘉川的視線定格在她那條濕漉漉淌著水的粉色短褲上。 她特別鎮定地解釋說:“剛才一不留神碰到花灑開關了,褲子都給我淋濕了?!?/br> “……” 陸嘉川看看她,又看看那條褲子,沒說什么,只把手里的塑料袋輕飄飄地擱在洗漱臺上,扭頭走時還順手帶上了門。 周笙笙一愣,趕緊扒拉開那只袋子,整個人石化在原地。 好幾袋不同品牌不同用途的衛生巾,外加一盒一次性內褲…… 他到底還是看見了那椅子上的痕跡。 她絕望地長嘆一口氣,拿著衛生巾神色復雜站在那里。 片刻后,去而復返的陸嘉川又一次敲響了廁所大門。周笙笙一臉無語凝噎的表情,將門打開,就看見他靜靜站在門外,伸手遞給她一條棉質長褲。 “我的睡褲。干凈的?!彼崎_視線,看都不看她一眼,說完就把褲子塞她手里,再一次合上門離去。 “……” 最后,周笙笙換好了一次性紙內褲,也打理好了一切,最后套上了他的棉質長褲。褲子應該是家居服的下半部分,淺灰色,對她來說太大太長,她不得不把褲腳卷了好多圈,又在腰部系了個蝴蝶結,這才走出廁所。 一臉尷尬地站在餐廳,她偷偷去瞧那個正在廚房洗碗的背影。 陸嘉川背對她,水流嘩嘩作響,而他身影頎長,每一個細微的舉動都顯得居家而有煙火氣息。 遺憾的是,餐桌上屬于她的那碗面沒有了。 像是后腦勺長了眼,陸嘉川頭也沒回地說:“面糊了,吃不了了。茶幾上還有面包蛋糕,冰箱里有純牛奶,你自己找找,解決一下溫飽?!?/br> 像是又記起什么,他動作一頓,下一刻,聲音也低了好幾度:“廚房里有微波爐,牛奶拿進來,熱了再喝?!?/br> 最后這句應當是顧慮到她正處于生理期,所以特意加上的。 周笙笙站在餐廳,看著他的背影,望著望著就彎起了嘴角。她轉身去茶幾上找吃的,打開冰箱拿牛奶,最后沒忍住,用力揉了揉眼眶。 于是陸嘉川從廚房出來時,站在客廳門口,就看著她一手抓著袋草莓蛋糕,胳膊肘夾著一罐純牛奶,另一只空出來的手則在用力揉著眼睛。她的頭埋得低低的,背對他,看樣子似乎在……抹眼淚? 痛經有這么痛? 陸嘉川一瞬間覺得有些驚悚,片刻后,走到她身后,拿過那瓶牛奶,也沒說什么,轉身進了廚房,放進微波爐幫她加熱。 再一次把牛奶遞給她時,他看見她低頭腦袋,紅著眼圈說:“謝謝?!?/br> 他與她自打相識以來,不是劍拔弩張,就是你追我躲,不是打一耳光,就是激烈運動,仔細想想,還真沒有哪一刻和平共處過。而此刻,她終于不再沒臉沒皮纏著他,他也忽然間不再覺得她是個不知羞恥的膚淺女人。 原來她也會垂著頭,面頰緋紅地低聲道謝啊。 陸嘉川覺得很不自在,她這副模樣,他連重話都不好意思說了。媽的,本來還打算用她弄臟他椅子這件事化解大老爺們兒出門買衛生巾的尷尬,這下好了,說不出口了! 他憋了半天,一個屁都沒憋出來,最后只能把牛奶瓶往她懷里一塞,默不作聲扭頭就走。 “電視在那里,書房也有書,愛看看,不看拉倒?!彼穆曇魪呐P室里傳來,帶著一點刻意的冷淡,“我上完夜班,要補覺了。你房東回來就走吧,把門給我帶上?!?/br> 你瞧瞧,前半句還那么窮兇極惡不耐煩,后半句就出賣了自己,這不是依然在耐著性子跟她交代他為什么不奉陪嗎? 周笙笙站在原地,抱著溫熱的牛奶瓶,眼里是一片暈開的熱氣。 怎么辦,她好像,真的沒辦法放開這個外表兇惡內心卻溫柔得一塌糊涂的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