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阮安梅一陣無語,道:“你蘇家表姐的事,自有她娘給她cao心,我打算過兩個月就把她送回京都。你勛表哥對你一心一意,他又不是什么東西,是可以讓的嗎?” 梁萱低垂了眼,就不吭聲了,任阮安梅再問,也問不出個話來。阮安梅一陣無力,只好把她打發回去了。她這個女兒表面溫柔和順,其實內里倔強得很,她自己主意定了,你跟她說什么都是沒用的,也真是不知道這個性子到底像了誰。 蘇箐沮喪得從園子里回來,整了整容色,換了個笑容,沒回房間,先去了梁萱的房間。 梁萱看見蘇箐進來,就溫柔的對她笑了笑,道:“箐表姐,你回來了?!眽焊矝]問那香囊的事,因為她二哥出去時間尚短,不可能這么快就回來。 蘇箐笑著應了聲,道:“嗯,我就是剛剛在外面和勛表哥說了一會兒話,勛表哥說外面涼,讓我回來歇著,他去尋二表哥就好了?!?/br> 梁萱默了默,在想說什么的時候,蘇箐就已經自顧道:“萱meimei,我好羨慕你,可以和勛表哥一起長大。還有程家的大表哥,還有大表哥,二表哥,他們對你可真好,你不知道我只有一個哥哥和庶姐還有一個姨娘帶過來的jiejie,可是他們對我都不好?!?/br> 梁萱想開口安慰她兩句,可是嘴巴還沒剛張開,蘇箐那后面的一串話繼續麻溜的往外蹦:“我庶姐會說話,會討人喜歡,從小父親就只喜歡他,哥哥也喜歡她,說我不賢淑,沒有閨秀風范??墒悄憧?,他眼里最賢淑的庶姐做了什么事,背地里勾引了我的未婚夫,和他上床??删瓦@樣,我父親和哥哥也沒給我一個好臉色,父親說這都是我母親的錯,挑了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連帶禍害了庶姐。哥哥竟然還說我,要賢良淑德,姐妹共侍一夫也能傳作一段佳話……” 蘇箐說著說著眼淚就嘩啦啦的掉,梁萱聽得也是心惻惻,覺得她實在也是忒可憐了,可是她也沒安慰到她,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始終插不上話。 看吧,有一個人三天兩頭在你面前這樣哭著訴說著自己的悲慘遭遇,梁萱一個未經世事的善良少女哪里經得住,反正只要蘇箐想要什么,只要算不得什么緊要的,梁萱能讓給她,也就讓她了。 這一晚,蘇箐足足捉住梁萱訴說了小半宿,才口干舌燥的回房歇息了,直把梁萱給困得呀,她平日里生活簡單,可是少有超過戌時睡覺的。 很快就到了六月初二,正是姜璃辦了賞花宴,邀請了眾世家女眷在荔園賞花的日子。 姜璃給西夏的幾大世家,姬家,祁家,楊家,連家以及項氏西府那邊的幾位夫人都派了請帖,邀請她們攜女兒或兒媳出席,但送帖的人都特意強調了每張帖子只限帶三個人。 不過姜璃沒有邀請她的大伯母項大夫人和堂姐兼弟媳明惠郡主。 當然了明惠對有沒有收到請帖這回事壓根沒留意,因為畢竟她也是王府之人,她覺著沒理由姜璃辦個賞花宴邀請妯娌還得派張帖子的,而且她的實際身孕已經有八個多月快九個月,這一個月以來,她那肚子就跟巨型饅頭似的,突然發了開來,肚子大的仿佛孩子隨時就要落地似的。 但她實際才成親六個月,因著這個,她連王府的大夫都不敢讓看了,最近也很少出去見人,哪里還對什么賞花宴有什么興趣。 這也是當初她亂傳謠言的時候姜璃不急著出手的原因。孕婦嘛,總要擔待些的,萬一這力度掌握的不好,四五個月就早產出了個活蹦亂跳的小子,不還挺嚇人的不是。 但項大夫人沒收到這賞花宴的邀請,那心就跟被貓爪給撓了似的,實在又心癢又難受。她出自項氏西府,是土生土長的西夏人,幼時更是經歷了當年荔園在文華公主住的時候最風光的年代,雖然只參加過幾次文華公主舉辦的賞花宴,但那實在都是非常美好的少女記憶。 她幾十年沒回西夏,原本對回到西夏還是有很多期待的??墒腔貋砗?,她卻發現自己竟然開始和西夏世家眾人都有點格格不入的感覺,別人對她面上雖然也是笑容滿面,她卻看出其中多有疏離。就是自家的兩個嫂子,對她也不過是爾爾,讓她心里著實有些失落苦悶的滋味。 前些日子她還三天兩頭的跑到王府來看看女兒,可最近明惠因為身子沉得很,身體也是各種不舒服,各種折騰,脾氣跟她肚子似的見漲,項翊又不知去哪里了,有火也找不到人發,項大夫人每次一去,都會被她拽著一頓狂訴,這樣子,親娘也有些受不了,所以最近這些日子她連王府都過去的少了。 所以苦悶的她還是很想參加賞花宴,見見舊友,給生活增加點情趣啥的。而且荔園的請帖,歷來還代表著在世家圈的地位,這是文華公主時代給眾人留下的殘留印象。 可是一直到六月初二正日子這一日,項大夫人也沒有收到請帖,更沒有收到自家嫂子的邀請,她在自己房里坐的心焦,卻拉不下面子去問自己嫂子,直到聽到打探消息的小丫鬟說嫂子們備了馬車準備走了,才不敢相信的確認自己的確沒有被邀請。 項大夫人氣得臉通紅,又怒又憋屈的就自個兒跑到了王府,跑去了女兒明惠郡主那里,打探打探情況再說。 項大夫人去到西夏王府西園,卻覺得有點不對勁,好像這一路都被人盯著似的,看她那目光就跟看賊似的。 項大夫人入到明惠房里,看到估計剛發完脾氣蔫蔫的明惠,還沒開口問,就已經被明惠抓著好一頓哭訴,待她好不容易哄完明惠,都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 待明惠平靜下來,用了點燕窩羹,項大夫人才終于找了機會略帶了些小心問道:“琪兒,我怎么覺得你院子里好像有很多人在監視著這院子?” 項大夫人問完,明惠的臉又黑了,她道:“是啊,這院子早被人監視了,現在我做個啥見個誰都是在人眼皮子底下的。不過現在我也沒辦法,等孩子生下來了再說吧?!?/br> 項大夫人何時見女兒這般妥協過,再看女兒臉色蠟黃滿臉雀斑有氣無力的模樣,想到那風光無限的瑾惠,心里真是各種滋味難以形容。 項大夫人再想問女兒那賞花宴的事,卻是有點問不出口了,看女兒那樣子,也不像是能知道什么的,所以哄了女兒睡覺,就極其郁悶的離開了。 項大夫人拖著沉重的腳步心事重重的往外走,轉過回廊時正想著要不要找個借口直接去荔園時,就聽到兩個小丫鬟坐在石柱下面的臺階小聲說話。 一個丫鬟道:“素芽,你說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調走呀?在這個活監牢里服侍,真是悶也悶死人了?!?/br> 叫素芽的小丫鬟道:“噓,小聲點,紅兒,你怎么說話總這么口無遮攔的。這位脾氣那么差,這要是被她聽到了,還不活剝了你的皮?!?/br> 叫紅兒的小丫鬟就道:“哼,她走到哪里動靜都大得不得了,哪里就能聽到我們說話了了。再說了,她也就沖我們發發脾氣了,你看看這院子,早被世子妃娘娘派人管得密不透風了。哼,前段日子還敢亂傳世子妃娘娘的謠言,我看她的好日子也就這么些時候了?!?/br> 素芽皺眉,嘆氣道:“是呀,這位也真是個拎不清的,竟敢傳世子妃娘娘的謠言,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br> 紅兒一笑,道:“她呀,還好意思傳些世子妃娘娘亂七八糟的謠言,我看呀,她自己才是有大問題呢。我看她那肚子,說是六個月,怕是得有九個多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五公子的種?!?/br> 素芽“哎喲”一聲忙捂了她的嘴,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什么話都敢說。就算五公子在府里沒什么地位,五少夫人的身份算不得什么??蛇@位也還是我們世子妃的堂姐,那項大夫人今兒個不還來了嗎?那可是世子妃的大伯母?!?/br> 紅兒推開她的手,“切”了聲,道:“你沒聽如熏jiejie說嘛?那項大夫人在京都安王府就沒什么地位,五少夫人更是嫁不出去的,要不然也不能嫁給了五公子,那項大夫人還跟著女兒跑來西夏的。你看賞花宴這么大事,世子妃請遍了西夏各大世家的女眷,也不見世子妃請項大夫人,顯然沒將她放在眼里的……” 項大夫人聽到這里早已氣得全身顫抖,先時是乍聽這些話氣得痹了,光顧著顫抖身體沒反應過來,此時終于能抬起腳了走路,直接沖上前去一腳就把那叫紅兒的小丫鬟給踢下臺階去,罵道:“死賤蹄子,我看你是活膩了?!?/br> 那兩個小丫鬟乍見到突然出現的項大夫人也是嚇得魂飛魄散,但這兩丫鬟的反應卻更是把個項大夫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因為這兩丫鬟背后說主子閑話,被當場抓包了竟然不是跪地求饒,而是愣了片刻就咕嚕一聲爬了起來,然后一溜煙跑了! 項大夫人看著兩人溜得比兔子還快的身影,真是“賤、賤、賤、人”了半天,終于再也不想忍抬腳就往姜璃的荔園走,后面跟著她的丫鬟婆子也不敢吭聲,只低著頭跟著她走,生怕項大夫人想起她們來,拿她們出氣。 項大夫人徑直就走到了荔園門口。 今日賞花宴,荔園門口一直有姜璃的管事婆子和大丫鬟們候著迎接客人。不說原來姜璃從京都帶來的大丫鬟輕沙,就是本來荔園這邊的丫鬟婆子,項大夫人常來王府,也是認識她的。 只是眾人看到她,微微就有些吃驚,顯然她們也是知道自家主子并沒有邀請這位項大夫人。唯有輕沙秀眉一挑,心道,來得可真準時。 輕沙最是熟悉項大夫人,便笑著上前行禮道:“大夫人,您怎么過來了?是找我們世子妃娘娘嗎?娘娘在里面,不若奴婢帶您進去小廳里候著,奴婢給您去傳個訊給娘娘?” 項大夫人看輕沙從容淺笑的樣子,再聽她左一聲“世子妃娘娘”,右一聲“娘娘”的,心里壓抑的火氣真是直翻滾著騰騰往上冒,但是她也還知道注意自己的身份,在今日這人來人往的大門口,不能和個丫鬟計較,尤其是瑾惠的丫鬟,那都是一只只笑面虎,一個個的蔫壞,沒得瑾惠還沒見著,就先在她丫鬟面前失了身份的。 因此,她咬了咬牙,一個字一個字蹦著道:“那就帶我進去,快把瑾惠給我叫過來,我有事找她?!?/br> 輕沙輕輕一笑,仿若沒看見她那咬牙切齒,恨不得吃人的表情,只對著旁邊嬤嬤點了點頭,就一派從容的領了項大夫人往里走,從后側小路領了項大夫人到了今日設宴的景明院。 此時賞花宴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眾人皆已到齊,也已經相互見了禮,坐到早已排好的席位上正品嘗著各色點心。 這些點心不同西夏的粗獷豪放味濃,全是精致小巧的或京都或南邊的點心,因著今日是賞花宴,不少還都是各色鮮花制成,襯著桌幾上以及宴廳各個角落的奇花異朵,真個是色香味俱全,叫人不能不感嘆這些京都貴女果然心思靈巧。 正氣氛和洽時,就有輕沙派過來的小丫鬟來請姜璃,躬身在她側身低語稟報了幾句。姜璃聽完,便有一絲笑容微微揚起,心道,果然是來了,這請君入甕一招對付其他人可能不靈,但拿來用在她這大伯母身上,必是有效的。 姜璃跟眾人打了聲招呼,道是有客來訪,稍后再來和大家品茶,交代了幾個大丫鬟,拜托了項煙菱幫忙招呼西夏世家女眷,便去了項大夫人候著的小花廳。 項大夫人一見到姜璃出現,還不待姜璃出口問候,就怒斥道:“瑾惠,你現在是翅膀硬了嗎?竟敢這般不將我和你堂姐放在眼里?” 宴會廳中眾人還在喝著茶,吃著點心,間或小聲交談著,突然間,不知從哪個角落就傳來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加了五百字,唔,大家不要嫌煩~~~么么噠~~~ 第134章 意外猛料 瑾惠?大家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就有機靈的想起來,瑾惠,不就是世子妃皇貴郡主的封號嗎?這,誰這么大膽這般訓斥世子妃娘娘? 眾人臉上都是驚疑不定,耳朵卻不自覺的豎了起來,女人嘛,很多時候,八卦是天性,更何況最近這世子妃風頭太盛,且不說那奪人的姿容和特殊的身份已經忍不住讓人想窺視,接著就是接踵而至的不堪的謠言,然后這位世子妃突然借處置顏家的機會表現的強勢,未理會謠言卻讓謠言戛然而止,這些都已經把西夏眾世家對她的好奇拔高到了頂點。 唯有項氏西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臉上更多的是驚懼而不是好奇和八卦,因為她們聽出那憤怒尖利的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她們的姑奶奶,守寡的安王府項大夫人項娜珠,而那口中的堂姐則是嫁給了項五公子項翊的明惠郡主。 她們欲起身做點什么,卻立時就有幾個侍女站到了她們身邊,她們也非常人,立即便明白自己這是在人家控制之內了,心頭恐慌更甚,這,到底是要做什么? 且回到項大夫人和姜璃所在的小花廳。 姜璃一進花廳,就被項大夫人憤怒的質問,姜璃一笑,揮手讓眾人退下,只留了初蘭和十華在身邊。然后坐到一側的太師椅上,對項大夫人溫聲道:“大伯母,您這是怎么了?自從到西夏,我也沒見大伯母您幾次,怎么一見面大伯母就這么大怒氣?難道大伯母最近有什么煩心事,又想以前一樣,但凡有什么不滿,就對侄女發脾氣不成?” 姜璃微笑著,聲音溫柔圓潤,聽之如山泉水流過,清涼舒適,但流過后,揣摩其內容,才發現這山泉水里面全是釘釘,戳的人生疼。 項大夫人看見她這樣的笑容,聽她這樣不急不緩帶了些傲氣的說話,簡直覺得對面的姜璃是被安王妃趙氏附了身一般可惡可恨。 項大夫人氣得胸脯起伏了好幾下,勉強忽略掉她的譏諷,怒問道:“少跟我扯有的沒的。瑾惠,我問你,你是不是派了人軟禁你堂姐?還讓人糟踐她?她現在還有孕,你就這么糟踐她。雖然你現在是位高權重的世子妃,她比不過你,可你也不能喪盡天良,行那不仁不義之事,她可是你的堂姐!” 姜璃聞言詫異的挑眉,道:“大伯母慎言,什么不仁不義?大伯母何出此言?堂姐有孕,雖然不是我經手,我也聽說王府都是以最高的規格照顧她,人參燕窩魚翅雪蓮的每日如流水般的送去,就是王妃娘娘自己也沒這個待遇的。你又說什么軟禁,不錯,王府的確是有派了人在堂姐的院外,但那都是為了保護堂姐,怎么叫軟禁她,糟踐她?他們是碰了她一根手指頭,還是扯了她一根頭發?據我所知,大堂姐現時不是還好好的在養著胎嗎?” 項大夫人“呸”一聲道:“保護?她要你的什么保護?你不害她就不錯了!她但凡有什么事,都是你使的壞!” 姜璃皺眉,道:“大伯母難道不記得了嗎?因為五弟的身份,不少人欲對五弟不利,當年他在外流亡六年,不就是說有人追殺他。就是到了我們安王府,那些人還不肯放過他,刺殺了好幾次。這事情很明顯,就是有人要借著刺殺五弟,然后把這刺殺的罪名按到王爺和世子的身上,挑撥王府內訌,好漁翁得利。如今堂姐有孕,這些人自然也會趁機對堂姐不利,然后將這謀害先王世子遺孤的罪名再按到我夫君身上。所以于公于私,王府都要加強人手保護堂姐的安全,不被小人得逞?!?/br> 說完又嘆口氣,道,“不說別人,就是大伯母,如今堂姐無事,你都要對外說,但凡堂姐有什么事,那都是我的錯。我聽了心里更是惶恐,覺著先前派的人手還不夠,需得再多派點人手去保護堂姐,不然若被人得了機會害了堂姐,我豈不是要被冤枉死了?!?/br> 項大夫人聽她這樣一長串的話,心里又驚又疑,心里不免也想起項翊被追殺的事情,臉上除了先前的憤怒之外,就又添了恐憂之色,手指了姜璃,嘴唇顫抖“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成句的話來。 姜璃又嘆了口氣,對著項大夫人道:“大伯母,侄女自小就被教導,大伯父為國捐軀,您被刺激過度,行為異常,凡事無論您多么無理,我們安王府所有的人都要看在去世的大伯的份上,順著你們,哄著你們。哪怕您再怎么喜歡無事生非,只要不鬧出去,就不要跟您計較,反正京都人也都是了解我們安王府情況的??墒?,伯母,大伯父已去了十幾年,您在安王府胡鬧也就罷了,如何如今到了西夏,仍還是一樣的脾氣?怕是這邊的人再大度,也很難如我父王母妃那般容忍您的?!?/br> 項大夫人聽著姜璃一張一合的說了這一番話,氣得臉都扭曲了,終于失了僅存的理性,起身指著姜璃怒罵道:“誰要你們讓?你們這對狼心狗肺的母女,安王的爵位原本就是你大伯的,你父親搶了你大伯的爵位,還要在我們孤兒寡母面前扮好人,我呸。安王府本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大房的,你所有的一切也都是我們明惠的。沒有安王的爵位,你哪里能被封為什么郡主,嫁給我們西夏王世子?!?/br> “對了,就是項墨那西夏王世子的身份,也是從項翊那里偷去的。你們害了項翊的父親,奪了他父親的世子位,西夏王位,還要在這里耀武揚威……” “大伯母!您是得了失心瘋了嗎?”姜璃豁得站起身,怒道,“我們事事讓著您,從京都讓到西夏,可不是讓您得寸進尺,信口開河,亂潑臟水的。您在安王府發瘋也就罷了,我們多擔待些,可是您在京都待不下去了,跑到西夏,又到西夏來發瘋,你當這全天下都是你西府項家的,由著你胡來的嗎?” “怎么?你也開始有脾氣了?這樣才對嘛,你小時候不就是這樣,被我們明惠欺負一下就蹦起來老高嗎?哼,我說怎么了?你還能把我怎么著?你父親的安王的爵位就是我夫君的。你夫君那世子位,公爹那西夏王位,也本該是項翊他父親的。我就這么說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樣?你有本事殺了我???你父親奪了明惠父親的王位之后,女兒再殺了大伯母?哈哈哈?!表棿蠓蛉孙@然是被刺激過度,真的開始發瘋了。 姜璃看她那半癲狂的樣子,反而冷靜下來,重新坐到了椅子上,由著項大夫人發了一通脾氣,最后在她終于停頓喘氣的時候,才幽幽道:“是這樣嗎?因為你們心里一直有這樣的怨恨,所以才和北遼的緋莎公主勾結,行那些齷蹉的手段?” 項大夫人情緒還沒平靜下來,聽言也是一愣,喃喃道:“緋莎公主?” 姜璃道:“怎么,你不知道嗎?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明惠堂姐雖然成親才六個月,但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有九個月。項翊本不喜歡明惠堂姐,明惠堂姐和緋莎公主勾結,用北遼秘藥引得項翊和她一度**,然后有了身孕,以孕逼婚。這些你都不知道嗎?緋莎公主一直幫著明惠做各種事,所以交換條件就是讓明惠來害我嗎?上次我在陜西有北遼人突襲,是不是也是明惠跟緋莎公主和北遼人泄露了我的行蹤?” 項大夫人臉色蒼白,明惠和項翊的事情她知道一些,但知道得卻不全面,被姜璃這么直白的一說,腦子里就“嗡嗡嗡”的響,連姜璃后面的話其實也沒聽清。她不欲在姜璃面前示弱,色厲內荏道:“知道又怎么樣?你堂姐的事情你少管。哼,上次那些北遼人怎么沒把你抓了去,讓你在這里耀武揚威?!?/br> 姜璃看著她,只覺得原來人蠢是可以沒有極限的。她今日目的不過是讓大家了解項大夫人母女性情有點異常,所言不可信,人品不可交而已,可她問著問著,竟然把談話的方向引到了與北遼的勾結上。 姜璃突道:“還是你們做這些事情都是有項皇后支持的?你們和緋莎公主勾結在京都害我還不夠,現在還要跟來西夏來害我,就有這么恨我嗎?就因為你們覺得我父王搶了應該是大伯父的王位?還是你們想和北遼人一起害了我夫君,讓項翊來繼承西夏王位?要不然,是讓你的兄長,項皇后的侄子,西府大老爺來坐這個王位?難道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讓項翊或者您的兄長來坐這個王位?” 項大夫人恨聲道:“少扯些亂七八糟的。怎么,你們怕了嗎?不錯,我告訴你,只要三皇子繼位,你還是小心點你這個世子妃位置還做的穩不穩吧!” 姜璃定定看了看她,然后站起了身,面對著墻上的山水壁畫,道:“十華,送客吧。宣我的令,以后王府再也不歡迎項氏大夫人,因為這已經不是家事,而是國事。作為侄女,我對你任何詆毀無禮取鬧都可以容忍,但作為大齊皇貴郡主,西夏王世子妃,我不能容忍一個和北遼勾結的jian細?!?/br> 說完就抬手在一邊的墻壁上狀似無意的撫了一下。這一撫,傳至宴客廳中的聲音就驟然截斷了。 宴客廳此時陷在了一片詭異的靜寂之中。眾人面色那叫一個驚愕,五彩紛呈,這聽來的八卦密辛簡直勁爆到不能再勁爆,眾人忍不住都紛紛把目光投向與此事密切相關的人,項大夫人的娘家項氏西府的幾位夫人,少夫人和小姐。天哪,原來他們還肖想王府王位?! 項氏西府的人那臉上的神色可以說或比土還灰,或比紙還白,冷汗涔涔,年紀輕的只驚恐得恨不得今日根本沒有出現過再這里。 姜璃和項大夫人談話的期間,西府大夫人楊氏曾數次想起身做些什么阻止談話,可是身邊站著的丫鬟,只一抬手搭上她的肩,她便全身無力說不出話了,在外人看來,那丫鬟不過是給她盞茶倒水,體貼問候而已,真是苦不堪言。 此時都恨不得消失在這里罷了。楊氏見再沒有聲音傳來,眾人都目光詭異的盯著她們這邊,想張口說點什么,卻發現喉嚨跟堵住了似的,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過了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換了一身衣裳的姜璃重新回到了宴客廳。見眾人神色古怪,姜璃只作不覺,只對眾人道:“抱歉,剛剛有一位舊識過來,過去說了一會兒話。大家繼續用點心吧,這些點心很多還是皇家御膳房秘法所制,就是平日里世家勛貴也是吃不著的,這還是陛下和皇貴妃娘娘看我遠嫁,格外賜了廚子帶過來的?!?/br> 又道,“不過我覺得西夏的點心也是別有一番風味,來之前,我還特意跟良嬤嬤學了些西夏點心的做法,然后融合到了京都和南邊點心里面,你們看,這個花枝千層糕的味道是不是和你們平日里吃的乳酪千層餅有點像?” 姜璃只當眾人不曾聽過那些話,一如先前的說笑,可眾人看著語笑嫣然的她,只覺口中的點心滋味難言,哪里吃不吃得出那點心和什么乳酪千層餅像不像? 唯有程大夫人蘇氏笑著道:“嗯,我們還真是有口福,世子妃娘娘您是不知道,自從來到西夏,我就再也沒吃過正宗的京都和南邊的點心,我還好,自小就是在錦州長大,倒是你阮家姨母,頗在我面前抱怨了好幾回?!?/br> 阮安梅點頭,溫和笑道:“是啊,我們這些在京都長大的世家女可不是不能習慣嗎?就是自己做,少了那配料泉水,味道也是不一樣,世子妃娘娘,回頭我可叫我的丫鬟去你那里學些秘方?!?/br> 如此廳里這才又慢慢熱絡了起來。 但這熱絡絕不包括項氏西府的女眷們,就是姜璃偶爾含笑掃她們一下,她們心里也是不自覺的哆嗦兩下。待眾人用了點心,一起去園中賞花時,楊氏終于以身體不適之由帶著西府眾人退去了。 姜璃自是不勉強,只是關心了幾句,便叫了親信丫鬟送了她們出門去。 回到府中,大夫人楊氏立即就去尋了大老爺也就是現時西府項家的家主項伯燾說話,項伯燾聽了楊氏的話,臉色也是黑如鍋底,緊握的拳頭忍了好久最后還是怒拍了紫檀木桌,咬牙切齒道:“蠢貨,賤人,真是小瞧了這賤人!” 因著姜璃顏色嬌媚容姿出塵,西府的大老爺項伯燾至始至終也沒太把她看在眼里,項墨看不看中她,都不過是個內宅寵眷而已,最多就是個好看的花瓶,尊貴也罷,榮寵也好,也都是供在荔園的雕塑罷了。 楊氏借meimei項大夫人和外甥女明惠的口,傳出姜璃的緋色謠言,這些其實也是項伯燾隱晦示意的。表面針對的是世子妃姜璃,實際目的卻是為了降低世子項墨的威信,讓眾世家人心浮動,輪番出手爭奪那世子妃之位,內宅亂,王城世家人心浮動,各有算計,他們也好渾水摸魚,找機會打擊項墨,進而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