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第116章 梅菀思一 北遼西京城,定昭三十四年三月中旬。 北遼三王子元真聽著下屬回報,得知自己本已安排的萬無一失的擄獲瑾惠郡主的計劃失敗,大怒,他惡狠狠地踢了回報的下屬一腳,道:“怎么會失???用了這么多的人力物力還會失敗,還被人追殺的這樣狼狽?” 他在陵安城收買的探子本來就不多,為了擄獲瑾惠郡主,幾乎損失了大半,說不定還把那嫁給韓忱的宜欣這么好用的一枚棋給暴露了,可能還要影響韓忱被大齊那邊懷疑,這回可真是得不償失! 年前,他收到緋莎的傳信,得知原來嫁來北遼的并不是真的宜欣郡主,而是成郡王府的外孫女,韓忱的未婚妻,那想必那個宜欣,必然是會嫁給韓忱了。 當時他還很高興又覺得頗為搞笑。當初韓忱不想娶那個宜欣,讓自己幫忙替札木給求娶了,結果兜兜轉轉,他最終還是得娶那個宜欣。只不過札木又多了個未婚妻,不,老婆而已。 札木本來在北遼就已經有了一個未婚妻,身份還不低,是元真叔叔阿烈王的女兒朵兒郡主。 朵兒和札木青梅竹馬,感情也不錯,但札木看著老實,實則有點喜歡沾花惹草,因著札木的這個性子,朵兒不知道虐殺了多少不小心被札木看上的少女,因此在北遼,少女們是見著札木便躲,哪里敢沾惹他。 這次大齊給札木賜了個未婚妻,札木把事情都推給他,為這事,朵兒不知道找他鬧過多少回,因著不想得罪他叔叔,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樣,所以索性就離開了敦京城,跑到了西京。 但在當時,事情演變成那樣,他還是很得意的,因為知道了這個消息,就等于捏住了真正的宜欣,很多事情都能方便下手了。那個嫁過來的叫什么梅菀思的假貨,聽說還和他那好二哥攪和到了一起,說不定到時候有什么別的妙用。 結果就為了去搶瑾惠郡主,把自己在陵安城的布置打得一團亂,還浪費掉了宜欣這個棋子。那安王世子說不定已經盯上了宜欣和韓忱。 他很郁悶,其實他還真不是因為對那瑾惠郡主姜璃有多么癡情執著,才要專門跑去搶姜璃的,他腦子抽了才花這么多力氣干這種吃力不討好還肯定一屁股麻煩的事情。 他只見過姜璃幾面,美人是美,但再美也不值得他損失力量的,此時可是他和他二哥二皇子元術爭奪北遼皇位的關鍵時刻。 他是被他的師叔千菖道人請了幫忙才做這件事的。 千菖道人是他父王的座上賓,他父王已經老了,越發的剛愎偏聽偏信,對這千菖道人越來越信任,他不想得罪他,再加上那瑾惠郡主又的確得他心水,所以才答應了他。本來布置好了,以為十拿九穩,結果踢了鐵板,還損兵折將。 “跟他們發什么脾氣,失敗了就失敗了,我不過是看那丫頭神魂古怪,又水氣十足,應該是很好的爐鼎,擄了給你用正好,我也能看看她那神魂到底是怎么回事,說不得能突破極品圣香的桎梏。既然失敗了也就算了,也是不確定的事?!痹嬲诟旅娴娜税l泄著怒氣,千菖道人從外面走了來勸他道。 元真收了收怒氣,勉強道:“失了此次機會,再難擄到她,豈不是壞了師叔的大事?” 千菖道人擺擺手,道:“也不一定。此事可從長計議,我還要在這邊待上一段時間,看看西夏王府那邊的情況吧。只是我看你最好還是回敦京去了,聽說札木的那個未婚妻攀上了二皇子元術,陛下已經把她賜給了元術?!?/br> 見元真不以為意的樣子,千菖道人哼了一聲道,“這丫頭有點本事,竟然哄了那悅陽公主,又讓陛下厭了阿林玉,現在陛下對那悅陽公主頗有點另眼相看呢,而且據說札木竟然還對她有些不舍,現在鬧得朵兒和札木已經生隙,可能婚事生變。只是我還有事,不能回去,敦京形勢萬變,你還是回去看看情況如何挽回劣勢才好?!?/br> 元真聽得臉色數變,他只收到消息說梅菀思攀上了元術,不曾想她還在敦京攪起了風雨,他在宮中的消息還是慢了這老道一步,想到這,越發不愿得罪千菖道人,心里卻也對他越來越忌憚。 阿林玉是他的人,這幾年一直頗受他父王寵愛,沒想到梅菀思竟能讓他父王厭了阿林玉,重新寵起那食之無味的悅陽公主,他倒要回去看看,這梅菀思究竟是有什么本事。 梅菀思番外。 定昭三十三年十一月中旬,梅菀思代宜欣郡主和親北遼,嫁北遼左大將軍之第三子札木。 十二月初,送嫁的隊伍在將梅菀思送到了北遼的京城敦京城開外十里處,碰到了來迎親的北遼南院部的人,兩隊交接,除了嘉南候世子鄭暉帶了少量的人繼續送嫁,其余送嫁的隊伍都需駐扎在城外,不能入城。 而嘉南候世子則需要送梅菀思入了敦京城,進入會館入住,直至三日后梅菀思和札木成親,他才能打道回京。 鄭暉心里感嘆,也不知道他之后快馬加鞭,能不能趕在年前回到京都過個年。想到這里,瞥一眼后面馬車,對這嫁到北遼的宜欣郡主也是十分的同情,這還真是不知造了什么孽,好好的皇親貴女,要嫁到這破地方。 梅菀思坐在馬車里,從馬車縫里看著那遠處漸漸成為黑點的大齊軍隊,那忍了幾個月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她答應替宜欣嫁到北遼,也不是不惶恐害怕的,可是她能有什么選擇?外祖父和舅舅雖說是疼她,但真正捏了她前途的是她那個好舅母成郡王世子妃莊氏。 她若是不肯替宜欣嫁到北遼,只要那莊氏有心拿捏她,只需在她的親事上稍作手段,她就一定會生不如死。像她的母親,淑安縣主,她的婚事還是她外祖父千挑萬選的,嫁到柳州梅家,還不是幾年不到就給磋磨死了。 不替嫁,將來她的生活可見的生不如死,替嫁,一切都是未知數,說不得在異族,沒有了各種束縛,能掙得出一片天地來。 不是說北遼,從來沒有女貞婦禮從夫從子之類的教條嗎?既如此,只要拼出去,誰能知道將來如何?所以她沒怎么猶豫選擇了替嫁。 只是看著送嫁的軍隊遠去,她的心里也是一陣惶恐。在這異族他鄉,她實在沒有什么可有依仗的。 “小姐,我可憐的小姐,您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比槟飫邒呗錅I道。 劉嬤嬤原本是梅菀思母親淑安縣主的貼身丫鬟,嫁人后就做了淑安的陪房,后來就做了梅菀思的乳母,淑安縣主自生了梅菀思就身體不好,后來沒幾年更是去了,梅菀思可以說是劉嬤嬤一手帶大的。 梅菀思這次嫁來北遼,并沒有帶多少得力的人,只有一個乳母劉嬤嬤,一個自小跟著的貼身丫鬟歲兒,一個入了成郡王府才跟了她的丫鬟念兒(廿一),其他的一些丫鬟陪房不過是她那舅母臨時買來的,只做了短期的訓練,哪里能頂得什么用。 此時陪她坐在馬車里的便是劉嬤嬤和歲兒,念兒潑辣大膽,向來都是坐在馬車外,有時打探消息,有時便進來跟她說說外面的風景。 聽了乳娘的話,梅菀思反而擦了淚水,笑道:“乳娘,我沒事,不過是看到終于離了大齊,有些傷感罷了。乳娘,您也別哭,這是我自己選的,有什么好哭的,您不是一直跟我說,遇事不要哭,哭著哭著福氣就都沒了嗎?” 劉嬤嬤其實是個能干又強悍的,要不然梅菀思自小到大可能要吃更多的苦。劉嬤嬤拭了拭眼淚,是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落淚也沒有用??墒撬皇切奶鬯齻冃〗?,在她看來,過去的那些苦那些累,是可以預見然后抗衡的,現在,要嫁到北遼,那可都是一群茹毛飲血的人啊。 只是劉嬤嬤想著將來艱難,再也沒想到大齊送嫁的主部隊才分開沒多久,她們還沒入敦京城,就已經被人攔了。 來人不是左大將軍府來迎新娘的新郎官札木,而是新郎官札木的前未婚妻北遼阿烈王的女兒朵兒郡主。 “里(你),大齊的驢(女)人,給我出奶(來)!”朵兒攔在了隊伍前,拿著馬鞭手指著華麗的馬車喝道,用的是坑坑洼洼的大齊的話。 這一句話簡直震驚了大齊所有送嫁的人,雖然人不多。 嘉南侯世子鄭暉皺眉,他側頭去看那迎親的北遼南院部的官員,卻見那官員一副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嘉南侯世子和那攔車的小姑娘。 鄭暉惱怒,這北遼簡直是欺人太甚,這算是怎么回事?! 鄭暉冷聲沖那攔了馬車的小姑娘道:“姑娘,不知姑娘是何人?攔轎又口出狂言所為何事?” 朵兒轉頭打量鄭暉,見是個還算上是青年的男子,長得也還俊秀。呃,其實嘉南侯世子已是而立之年,只是大齊人面嫩,又素來保養得宜,同風里吹雨里曬的北遼人相比,比那二十歲的小伙還要看著年輕些。 但朵兒姑娘不知道,她上下打量了鄭暉一番,便微仰了頭笑著嘰里呱啦的說了一通,旁邊的黑臉侍女用同樣蹩腳的大齊話翻譯道:“公子是那大齊女人的情郎嗎?若是如此,還是快快帶了你那情人離開北遼,我們郡主就當她沒來過。不然我們郡主會讓她有命來,沒命搶人夫郎?!?/br> 什么亂七八糟的,鄭暉簡直覺得不可理喻!竟然還是什么郡主,簡直比那大街上潑婦還要不如! 鄭暉覺得對著這樣的潑婦簡直是沒什么好說的,只沖那南院官員道:“于松大人,這里已經是北遼境內,就快到北遼都城,這里有人挑釁是不是應該由大人來出面解決?” 那名喚于松的南院官員內心也是一萬匹馬咆哮而過,娘的,還讓不讓人活了,怎么這么倒霉接了這個活?誰能阻止那個煞星???你們大齊有本事,敢把自家郡主賜給這煞星的未婚夫為妻,還要讓我們來出面幫你們解決? 可是于松也還真不敢當場就讓朵兒把大齊的這個郡主和世子給剮了,兩國啥時候要打仗他不知道,但由頭不能是由他這里引起的就行。 于是于松用北遼話對朵兒郡主嘰里呱啦說了一通,大意便是:“郡主,大齊的姑娘嬌弱膽小,您要干掉她什么時候不可以,干嘛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徒留人口舌?您還是放過小官我吧,只要不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您想做什么都成,我看您還是再挑個好的時間吧。再說了,您看,札木公子早聽說了這位大齊的姑娘要來,根本影都沒一個,您還不知道他的意思?我看那,這姑娘不過就是大齊硬塞過來的,您根本不用費什么心?!?/br> 果然那郡主聽了于松的一番話,臉上便露出了得意驕傲的神情,沖著馬車“哼”了一聲就揮鞭叱馬掉頭就走了。 于松松了口氣,轉頭笑著就想跟鄭暉說“好了,沒事了,我們繼續走吧”,卻發現鄭暉鐵青了臉惡狠狠的瞪著他。 于松自以為用北遼話說是萬無一失??舌崟熂热皇莵肀边|送嫁,自然也是帶了翻譯的,那翻譯聽完了于松的話,慘白了一張臉把于松的話翻譯給了嘉南侯世子鄭暉聽,自是把個本就已惱怒的鄭暉給再次氣得七竅生煙。 但他不是莽夫,此種情況下,仍是鐵青著臉逼著那于松把這攔轎姑娘的來歷和攔轎的緣由都問了個清楚。 可是問清楚了,他又能做什么呢?連說他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跟宜欣郡主說?;仡^看那紋絲不動的馬車,他心里對這宜欣郡主簡直同情到了極點。 梅菀思坐在了馬車里面,除了知道有人來鬧事,她偷偷掀了車簾看了兩眼之外,因為風大又隔得遠,完全聽不到他們說些什么,因此具體發生了什么其實她并不清楚。 但這所有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都被念兒(廿一)看了個透,她是專門訓練的暗探,北遼語自然也是精通的,再加上鄭暉后面跟北遼官員的對話,她立即便知道了梅菀思現在的處境。 第117章 梅菀思二 廿一的目光對上嘉南侯世子鄭暉,鄭暉嘆了口氣,便喚了她上前,囑咐了一番,讓她小心著將札木已有蠻橫未婚妻的事回頭跟梅菀思提一提,也好讓她之后提防著點。 廿一在入城前,眾人歇息用午膳時,支開了劉嬤嬤和歲兒,簡單跟梅菀思把事情說了一遍,梅菀思不可置信的盯著廿一,然后看不遠處的嘉南侯世子,嘉南侯世子似有所感,也在看這邊,看見梅菀思的目光,就躲閃似的避開了。 廿一想了想,道:“郡主,如果不行的話,我們想方法把這婚事給攪了?” 梅菀思搖搖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再看看吧,看看情況再作決定?!彼侵兰薜奖边|可能會有很多困難,但不包括原來自己的未婚夫竟已經有了個強悍的未婚妻,還要對她喊打喊殺。 但她說再看看,顯然是低估了朵兒郡主的殺傷力。 南院官員于松也很頭疼,他當然知道朵兒會鬧事,甚至會下手干掉這位大齊來的郡主。但他希望朵兒是在送嫁的嘉南侯世子鄭暉離開北遼后再動手,屆時這大齊郡主已經嫁給了札木,朵兒想怎么鬧騰,那都是札木家的家事,火也燒不到他們南院這邊。 可是朵兒不會忍,她怎么可能忍到梅菀思嫁給札木才出手?所以梅菀思在入了城之后,入住會館的第一日開始就受到了數次暗殺,有明的刺客,還有暗的下毒。 第三日,趁嘉南侯世子在外和北遼一些官員寒暄的時候,又有一撥刺客來訪會館,刺殺大齊郡主。 這一次北遼的人跟本擋都不再擋了,兩日會館已經死了不少人,會館的人根本已經覺得梅菀思是個災星,不愿在前面當rou盾了。 眼看人都殺到了眼前,廿一不得已出了手,截殺了刺客??墒撬攘嗣份宜?,卻沒能救到梅菀思的乳母劉嬤嬤,劉嬤嬤當場被殺身亡。 廿一看著慘白著臉抱著地上不停留著血的劉嬤嬤失魂落魄的梅菀思,嘆了口氣道:“郡主,您可看清楚了,這婚事您還要繼續嗎?這個朵兒想必是不要您的性命便不肯罷休的。而且那個札木到現在也還沒有出現過,指望他是不成的?!?/br> 梅菀思抬頭看廿一,眼神滿滿積聚的都是悲痛仇恨和瘋狂??墒莿倓傌ヒ凰憩F出的武力也讓她驚疑,她問道:“你是誰?” 廿一嘆氣,道:“我是老郡王安排暗中保護你的,你放心,我不會對你不利。你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如果不能在嘉南侯世子離去之前安排妥當,我們只能死在這北遼了?!?/br> 聽念兒(廿一)說她是外祖父派來暗中保護她的,梅菀思心里震驚,那就是說她外祖父知道她是替嫁,但仍然保持了沉默? 可她來不及細想了,現在除了念兒,也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她了,連親信的人都沒有一個剩下了,昨日歲兒已經為了她中毒而亡,今日乳娘就替她擋刀死了,她還剩下什么呢? 她喃喃道:“安排妥當?還能有什么方法?”說完就抬頭盯著廿一,眼睛里像有火在燃燒,道,“你有什么方法,就做吧?!?/br> 她不能放棄!原先她替嫁到北遼,只是想改變自己的命運,掙一掙看能不能有什么出路??墒乾F在,連一手帶她大的乳娘都死了,從小陪她長大的歲兒也死了,她還剩下什么呢?她不甘心,她要讓這些把她當成螻蟻放在腳下任意踐踏的人付出代價! 廿一從身上掏了一把鑲滿了寶石的匕首塞到了她的手中,然后握著她的手用匕首給了地上刺客一刀,再分別給了她和自己一掌,吐血道:“記住,你七年前曾在偶然路過依蘭山脈時救過一個異族男子,其他的事情你就當什么也不知道就是了。真正救人的那個,老郡王已經派人把她給殺了?!?/br> 當然,真正救人的那個,其實是廿一她自己。 她們剛說完這話,嘉南侯世子鄭暉就帶人沖了進來,梅菀思已經暈倒在了廿一懷里。 廿一抱著梅菀思哭著求嘉南侯世子道:“世子爺,世子爺,求您救救我們郡主吧,我們郡主這樣哪里還有命去嫁給那個什么人?;槭撬麄兦蟮?,陛下仁慈,想著要同北遼永世結好,才賜了我們郡主和親北遼??墒沁@剛到北遼,身邊人已經被殺得一干二凈,自己也是生死不知。世子爺,我們老郡王和郡王世子是嫁孫女和嫁女兒來北遼的,不是讓她來送死的啊?!?/br> 嘉南侯的臉色綠了又白,白了又紅,氣得也是全身發抖。 這兩日,他也算是看清楚了,有人分明是不把宜欣郡主給弄死就不罷休! 現在這個樣子,他若就這樣扔了宜欣郡主在這北遼不管,想必每兩日就得聽到她的死訊了。 屆時回到大齊,成郡王世子得到消息,怕得是恨毒了他,氣還不都得發到他身上。當然消息是肯定瞞不住的,他身邊跟著送嫁的人,又不是死人,說不定其中還有成郡王府安排的人。 跟著來的大齊的一個老大夫已經上前先給梅菀思查看了一番,顫抖著聲音道:“郡主受了一掌,雖危不及命,但怕是也要休養上幾個月才能好?!?/br> 嘉南侯世子咬了牙,回頭看了一眼跟著誠惶誠恐的于松,對著廿一道:“你幫郡主收拾一下,今天下午我們就覲見北遼的陛下?!?/br> 本來昨日就應該覲見北遼的皇帝,可是梅菀思受到刺殺,身邊貼身侍女中毒,會館是一片凌亂,便把覲見推遲到了今天。今天發生這事,嘉南侯卻不打算獨自去見北遼皇帝了,他打算抬著宜欣郡主去。 這事負責接待的南院部當然不會攔,鬧到皇帝那里去也好,人真在他們這里出了事,皇帝最多斥責一下朵兒郡主胡鬧,最后背鍋受罰的還不是他們? 所以當日北遼皇帝就見到了滿身血污被抬著進入宮的大齊郡主梅菀思。 被抬去的時候梅菀思還攥著把匕首,北遼沒有大齊那么多規矩,例如入宮不許帶兇器一類的,所以大家看到梅菀思手上那把匕首,臉色都怪異的扭了一下,竟都是沒有出聲。 到了殿中,北遼老皇帝坐在鋪了虎皮的寶座上看著神情激動的嘉南侯世子和生死不明的大齊郡主,神色有些百無聊賴。而坐在他身邊的幾個妃嬪則是面色不一,年輕的新后一臉肅穆,寵妃阿林玉的臉上是若有若無的幸災樂禍,嫁入北遼已經十幾年的悅陽公主則是一臉木然。 除了皇帝和妃嬪們,還有二皇子元術,左大將軍兀也和他的兒子新郎札木,阿烈王和他的女兒朵兒以及其他一些大臣在場。 除了出口替札木向大齊皇帝求娶宜欣郡主的三王子元真,真是相關人士都到齊了。卻是元真回北遼后,因著這場婚事,札木被朵兒鬧得煩了,就把責任全推給了元真,于是朵兒天天跑去元真找他鬧,讓他自己去娶了那大齊郡主,元真不勝其擾,就借口西邊部落叛亂的事,請戰西京去了。 嘉南侯世子奏請北遼皇帝為大齊郡主的安全作出保障。他不敢求皇帝解除婚約,就是想求解除,也不能從他的嘴里說出來。這個婚可是自家的皇帝給賜的。 但嘉南侯世子不提,廿一卻是不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