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謀朝篡位,如此要命的事,就算是權勢滔天的沈閣老,他們也絕對不敢沾惹。 “父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現在外面都在傳我們——”沈睿華神色緊張,他也是知道最近京城里面的一些傳言,想到那些傳言若是傳到圣上耳朵里,那沈家可就危險了。 “那幅圖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星源眉頭微皺,看見兒子緊張不安的神情,很是不滿,冷哼一聲,說道:“你若是有閑工夫,還不去查究竟是誰把這些話傳出來的?!?/br> 這些傳言一出來,沈星源就吩咐沈睿華去查,可是到現在都沒有個結果。尤其是這一幅圖還是從沈家這邊傳出來的,更是讓人心驚。 沈睿華一看沈星源對他不滿,不安地低下頭,眼神閃爍,正聲說道:“兒子已經派人去查究竟是誰說了那些話,那幅圖又是怎么回事,可是一點線索也沒有?!?/br> “這不知道究竟是誰想要對付我們沈家!” 最關鍵的還是圣上對此事的看法,沈睿華微微抬頭,望著沈星源,低聲問了一句,“父親,圣上他可是相信了那些傳言?” 沈星源對沈睿華沒有好臉色,不過他也知道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對付沈家,肯定不會那般容易就留下線索,可是居然有人敢對沈家下手? 沈星源半瞇著眼,眼神晦暗不明,嘴角微微一勾,冷聲道:“還真是不知死活!” 沈睿華一聽沈星源這話,心里一喜,他知道父親沈星源性子剛烈,這些年雖說修身養性,但也不是好惹的,現在鬧出這么大的事,這后面肯定會有好戲。 敢得罪沈家,的確是不知死活! “圣上那,你不必擔心,謠言終歸是謠言!” 沈星源半闔著眼,身子微微往后靠著那太師椅背,面色平靜,似乎一點也不為外面那些傳言煩惱,淡淡地說道:“你讓人去查一下方家?!?/br> “對了,還有崔延!” 沈星源可還記得前不久,崔延便拿著幾幅古怪的圖畫找過他。那個時候他還疑惑,崔延居然會過來找他,而且還是那般奇怪的圖畫,現在想來說不定這件事是崔延一早就計劃好的。 不過,崔延為什么要這么做,畢竟弄出謀朝篡位這樣大的事,一個不小心,最后他崔延也逃不過。 沈睿華聽沈星源這么說,點了點頭,查方家和崔太傅并不是什么難事,只是他心里卻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要知道這可是事關大周朝天下江山的大事,圣上怎么可能會無動于衷? “父親,圣上那真的不用去解釋?” 沈星源搖了搖頭,沉聲道:“若是圣上不追問,那就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般?!?/br> 沈星源想的不錯,一切如舊,在圣上沒有調查過問那些謠言的時候,他只需安分守己,一如既往。只是沈星源卻不知道當初圣上早就知道那幾幅圖,而且還看得特別重,要不然也不會吩咐無塵大師早日解開。 …… 相國寺內很是安靜,內殿外面一排侍衛站在紅磚院墻下守著,手執利劍,氣勢不凡。 這在相國寺內能夠帶著兵器進入,普天之下也沒幾個人。 內殿里面,無塵大師手執佛珠,一身白色袈裟飄然出塵,雙手合十,嘴唇微動,手中佛珠轉動,靜心默念著佛經。 殿內正上方楠木矮榻,一深色長衫的男子坐在上方,身旁擱置一張小幾,上面放著一套白瓷茶具,另有幾張宣紙鎮石壓在上面,隱約可見那宣紙上寫了好些個字。 男子身材魁梧,氣勢不凡,目光深邃,右手輕叩了幾下小幾,聲音不急不緩,清脆響亮,每一聲都落在殿內的崔太傅和四皇子周慎心頭,隱隱發顫。 “當初你可是拿那幾幅圖去問過他,現在又是怎么回事?” 崔太傅恭敬地站在殿下,側頭望了一眼平靜如常的無塵大師,正聲回道:“沈星源他博覽群書,那幾幅圖難以解開,無奈之下,這才想著讓他——” 周慎站在一旁,忍不住說了一句,“父皇,現在京城里面的那些傳言愈演愈烈,眼下還是要想辦法解決此事?!?/br> 端坐在矮榻上的男子正是當今圣上——建元帝! 建元帝轉過頭望著一直沒說話的無塵大師,問道:“那些傳言可是真的?” 周慎和崔太傅聽見建元帝問這話,心里都不禁一緊。雖然他們嘴上說外面那些不過是傳言,但他們心里很清楚,若是真的按那幾句批注所言,圖中所畫說不定是真的。 崔太傅心里不安,望著無塵大師,目光忐忑,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傳出這些話,而且還似模似樣,把當朝閣老沈星源都給牽扯進來。 無塵大師面色平靜,念了一句佛,搖頭說道:“貧僧不知?!?/br> “朕看你是的確不知!”建元帝冷哼一聲,猛然拿起小幾上那一只茶杯,朝無塵大師一扔。 “嘩啦”一聲,摔在無塵大師腳邊,破碎開來。 “父皇息怒!” 周慎一看建元帝動怒,連忙上前勸道:“父皇,無塵大師一開始便說過他解不開?,F在既然沈家傳出了這樣的話,那么肯定就有人知道如何解開那幾幅圖?!?/br> 無塵大師望著建元帝,目光平靜,問道:“貧僧愚鈍,倒是想問圣上,圣上可是相信外面那些傳言?” 建元帝眉頭一皺,冷冷地瞪著無塵大師,他到現在都不確定無塵大師究竟是真的不知那幾幅圖暗藏的意思,還是故作不知。 不過,他卻是非常清楚,那幾幅圖所言肯定是確有其事,要不然前朝又怎么會滅亡,大周朝的列祖列宗又怎么會如此看重那幾幅圖,一直都想要解開那幾幅圖。 “圣上若是相信那些傳言,就不應該在這問無塵,而是去沈府問沈星源?!?/br> 建元帝冷哼一聲,望了一眼崔太傅,嘲諷道:“你們不要當朕心里不清楚,你們和沈星源有仇?!?/br> “那如此說來,圣上便是不相信那些謠言,想來又何必擔心沈家會取而代之?” 沈家取而代之? 建元帝和周慎聽見這句話,面色都有些難看。尤其是建元帝一雙眸子泛著冷意,身上透著一股殺意,對于任何覬覦周家天下的人,他都絕不會輕易放過。 周慎知道這件事事關重大,正聲說道:“父皇,現在還是要查清楚,那些傳言究竟是從哪里傳出來。沈家若真的知道那一幅圖,那當初太傅前去問沈閣老,想來沈閣老是故意不答?!?/br> “查!” “自然是要查的!”建元帝猛地站起身,心里又一股火憋著,冷聲喝道:“可是到現在根本什么也沒查出來。倘若真的是沈家傳出這些話,那當真就留他不得?!?/br> 聽見建元帝這話,崔太傅心中一凜,低著頭不敢多說,他心里很清楚從外面那些話傳出來開始,就沒那么容易了結。 不管那些話是真是假,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沈家,陷害沈星源,那幅圖卻是確有其事,而且那些話也未嘗不是真的。 崔太傅微微側過頭,望了一眼無塵大師,心里很好奇,無塵他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第66章 54|55 建元帝重視那幾幅圖,現在沈府傳出這樣的話,他自然不會當做什么也沒發生。 繩子勒住枯柴,長出新芽!尤其是最后那一句“讓源天下自榮華”更是讓他著惱。大周朝的天下哪里容得他人染指,此等妄想就算是想也不能! 建元帝雖說器重沈星源,但現在傳出這樣的話,他又怎么可能會當做什么也沒有發生,而且他私下派人去沈家查,卻是一無所獲。 出了內殿,建元帝一身常服站在院外,于常人無異,只是身上隱隱透出一股氣勢,眼眸深邃,如同寒冰枯井,望著相國寺的參天大樹,眉頭微皺,沉聲說道:“就算沈家是銅墻鐵壁,你也要給朕查出來,這話究竟是從哪傳出來的?!?/br> 站在建元帝身后的四皇子周慎心里清楚,他這位父皇是真的動怒了。 不過細想,就連皇家派出的密探也那沈府沒有辦法,整個沈府被沈星源把持的死死,滴水不漏。眼下又傳出這樣的話,怎么不讓建元帝心存忌憚。 周慎拱手行禮,恭敬地說道:“父皇放心,兒臣定當竭盡所能,查清此事!” 其實周慎心里并不是太看重那幾幅圖,他并不認為這世上真的有預言之事。雖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周慎卻是不相信有人能真正預言未來。在他看來,那些圖畫不過是被牽強附會,故意添了那些話上去。 當然周慎心里雖然不相信預言之事,但眼下京城里的這些傳言的確事關重大。 不管那些話究竟是沈家傳出來,還是有人故意陷害,想來傳出那些話的人終歸是心懷叵測,定有圖謀。 周慎一路恭敬地陪著建元帝出了相國寺,上了馬車,這才轉頭回了內殿。 看見崔太傅眉頭緊皺,一直坐在一旁冥思苦想,而無塵大師依舊平靜地坐在蒲團上,手中佛珠緩緩轉動,似乎一點也不為此事擔憂。 “太傅,父皇他派人去沈府查過,只是沒有結果?!敝苌髯叩酱尢蹈?,神色恭敬,不禁問道:“太傅你看,這些話究竟是誰傳出來的?” 崔太傅望了周慎一眼,最后卻是搖了搖頭。 他若是知道答案,剛才就會告訴建元帝。其實他也想不通,除了他們這幾人知道那幾幅圖的厲害之處,還有誰知道,而且還能給出批注,一語道破天機。 “那幾幅圖是前朝遺留之物,尋常人不可能得知,也不可能解開?!?/br> 周慎聽見崔太傅這話,眼神一凝,沉聲問道:“依太傅所言,那人當真是解開了?” 坐在蒲團上,一直沒開口說話的無塵大師卻是放下手中佛珠,起身走到內殿矮榻上的小幾旁,將那幾張宣紙仔細瞧了瞧,笑著說道:“有沒有解開并不重要,關鍵是圣上他已經相信那幾句批注?!?/br> 周慎點了點頭,又問道:“那無塵大師你看,這究竟是不是沈星源解開的?” 崔太傅細想了想,搖頭說道:“應該不是他。當初我問他時,他并不知情?!?/br> “剛才你在圣上面前可沒有說這話?!?/br> 無塵大師一聽崔太傅為沈星源說話,眼神中帶著一股嘲諷,略一停頓,又說道:“那幾幅圖除了沈星源見過,你還問過一個人?!?/br> “你是說——齊慕陽!” 周慎眉頭一皺,他倒是還記得崔太傅也曾試著讓齊慕陽去解開那幾幅圖,可惜無果,他齊慕陽不過是十三歲,怎么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 周慎并不認為這件事和齊慕陽有關,崔太傅同樣如此。 崔太傅接過無塵大師遞給他的那一幅圖,看著上面的寥寥幾筆,沉聲道:“慕陽他和沈星源有仇,可這件事不會是他?!?/br> “讓他過來一趟,不就明白了?!?/br> …… 齊慕陽心里很清楚,《推背圖》的事一旦鬧出來,就絕對沒那么容易結束。不過,他卻并不在意外面的那些傳言,甚至他到現在就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齊家,沒了武陽侯,不再是當初的侯府,又怎么會知道朝堂上的事。 就連沈氏也不知道京城里面的那些傳言,沈星源和莫氏也不會把這樣的事告訴沈氏。 自從沈氏從齊慕陽口中得知齊景輝的死可能不是意外,她如今便一直調查這件事。沈星源和連氏至今都沒給她個答案,或者說沈星源給的答案并沒有讓沈氏滿意,她還是對三年前的事耿耿于懷,一心想著找出事情真相,替齊景輝報仇。 齊慕陽雖然沒有親耳聽見那些傳言,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話一旦放出去,就絕對不可能悄無聲息。就算是沒有動靜,那也只有一個解釋,當今圣上已經得知此事,將那些話壓下來了。 如此倒是齊慕陽一心所求,他并不認為這些話就能除掉沈星源,他要的便是圣上對沈星源的忌憚! 巧兒得了吩咐,撩開門簾,放慢腳步,看見齊慕陽正在伏案書寫,略一猶豫,說道:“大爺,西府那邊德大老爺讓你過去一趟?!?/br> 齊慕陽手中毫筆不停,墨汁在紙上暈散開來,筆力硬朗,鐵鉤銀劃,端是看著便覺一股氣勢躍然于紙上,那幾個大字甚至隱隱透出了一股殺意。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br> 齊慕陽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右手,凝神仔細看了看書案上的那幾個字,“嘩啦”一聲,直接撕碎,揉成一團,仍在巧兒跟前,冷聲道:“燒掉!” 巧兒點頭應是,她自會照辦??墒撬幻靼诪楹锡R慕陽總是要將自己寫的字燒掉,那些字明明看著很好。 出了陶然居,齊慕陽便直接去了西府。 雖說齊慕陽不知道齊景德突然喚他過去所為何事,不過他也并不好奇,一切自會揭曉,或許還會和那一副圖有關。 齊景德派人讓齊慕陽過來一趟,正是因為京城里面突然傳出來的那一幅圖。 事情重大,牽連甚廣,齊景德不得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雖說他西府和沈府并沒有來往,可這沈星源的meimei還在隔壁府邸住著,株連九族的大事,他不敢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