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 “你難道就不好奇那幾幅圖究竟是什么嗎?”崔太傅一邊下著棋,眼神一閃,想起上次帶齊慕陽去相國寺一事,問道。 “無塵大師說最好不要明白,太傅你不用告訴我,我可不想知道?!?/br> 事關《推背圖》,就連當今圣上都知道這件事,齊慕陽實在是不想牽扯進去。雖說他并不大相信《推背圖》這本預言奇書,但是在這古代,尤其是君王卻是十分相信,要不然又為何會被列為禁.書。 《推背圖》的事他并不想知道,不過有件事他卻想問問崔太傅。 齊慕陽抬頭望了一眼崔太傅,他知道崔太傅是沈星源的師兄,兩人曾一同在仁和書院求學,不過后面沈星源卻是成為帝師,如今入了內閣,而崔延卻只是太子太傅,現在不過是書院院長。 想起之前崔太傅和他說那句意味深長的話,齊慕陽心里有些猶豫。 “有什么話便說?!贝尢悼匆婟R慕陽欲言又止,不滿地說道。 山間幽靜,唯有齊慕陽和崔太傅二人,間有鳥雀飛過,一切都像是與世隔絕。因為是在這個地方,除了他們二人,再無旁人,齊慕陽才會敢和崔太傅說這件事。 “太傅和沈閣老是師兄弟?”齊慕陽猶豫了許久,轉而問了這么一句話。 沈閣老? 聽見齊慕陽稱呼沈星源為沈閣老,崔太傅嘴角上揚,淡淡地說道:“他可是你舅舅?!?/br> 齊慕陽隱隱感覺到崔太傅和沈星源的關系似乎并不大好,心下一橫,微微低頭,眼睛卻一直盯著崔太傅,狀似無意地問道:“太傅,你和沈閣老師兄弟這么多年,想來應該很了解他的事,不知道他有沒有什么把柄——” 把柄? 崔太傅忽一抬頭,直視齊慕陽,目光凌厲,仿佛能洞穿人心。 涼亭里氣氛瞬間凝滯下來,涼風寒意更重。 “為什么問這個問題?”沉默許久,崔太傅才開口問道。 齊慕陽盯著石桌上的棋盤,上面黑白縱橫,絞殺慘烈,他的黑棋已經奄奄一息,在過不久便要落敗。 “有傳言說我——父親墜馬并不是意外?!?/br> 齊慕陽心里一直記著當初沈麒和他說的話,他不過才讓齊全打聽白漸青,沈麒便登門警告他,而且當初并沒有來拜祭武陽侯的除了白漸青,還有沈星源這位大舅子。 按理說,齊府出了這樣的事,沈星源是無論如何也要過來一趟,可他偏偏沒有。 還有就是沈麒為何會知道他打聽白漸青的事,除了一個解釋,那就是沈麒也在調查白漸青,再無其他原因。 崔太傅眉頭一皺,立即明白過來,神色有些詫異,問道:“我倒沒有聽說這個傳言,難道你懷疑是沈星源害了你父親?” 齊慕陽沒有說話,他就是有這個懷疑。 沈麒肯定知道一二,但他偏偏不告訴他,并且還警告他。要知道齊景輝可不單單是武陽侯,還是內閣尚書沈星源的妹夫,要想對付齊景輝,也要忌憚沈星源。 除非沈星源就是害死齊景輝的人,若不然沈麒又為何會警告他不要再查下去。雖說他還只是懷疑,也不知道沈星源究竟有什么理由害齊景輝,但他心里就是有這個懷疑。 齊慕陽沒有回答崔太傅的話,轉而問道:“太傅,我父親在朝中可得罪過什么人?” 崔太傅并沒有回答,望著棋盤,手執白棋落子,神情有些古怪,沉默了許久,才說道:“雖然我不喜那位師弟,但他不會做這件事,更別說他和武陽侯的關系還不一般?!?/br> “那太傅為何會答應沈閣老讓我有機會進仁和書院?”對此,齊慕陽很是疑惑。 崔太傅笑了笑,反問道:“那又如何?我現在看著倒像是你要對付你舅舅?” 齊慕陽一滯,他怎么敢談對付沈星源。 “武陽侯的死誰和你說不是意外?是方家?”崔太傅忽然問了這么一句。 齊慕陽一驚,的確是方少意和他提起這件事,不過方少意卻并沒有說武陽侯是沈星源害死的,這不過是他的猜測。 現在聽崔太傅這么一說,難道方少意是故意說這話,讓他疑心? 可這又是為了什么? 齊慕陽忽然覺得一切變得更加復雜,波瀾詭譎,如一團迷霧,看不透。 “砰”地一聲,棋子落盤。 “你的大龍沒了!”崔太傅望著齊慕陽,笑著說了一句。 …… 回到仁和書院,齊慕陽心里依舊很是疑惑,他不知道為何崔太傅會如此肯定沈星源不會害齊景輝??扇绻皇巧蛐窃?,那沈麒為何會來警告他,那個真正還是齊景輝的人又是誰? 齊全說過,齊景輝在朝中深受圣上器重,并沒有得罪什么人。 難道真的是方少意無中生有,齊景輝的死真的只是意外? 這一切就像是一團亂麻,根本就理不清頭緒,更重要的他現在根本就沒有能力繼續查下去,他可不是父親武陽侯,深受圣上器重。 蔣一清看齊慕陽回來了,面帶笑容,附身頗為神秘地說道:“沒想到太傅居然很看重你,這書院后山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進的?!?/br> 如今書院里的學子也都知道齊慕陽入了崔太傅的眼,現在時不時就往后山跑,甚至有傳言崔太傅打算收齊慕陽為關門弟子。 齊慕陽笑了笑,還沒坐下,就聽見有人走進來說了一句,“齊慕陽,你家下人來書院找你了?!?/br> 仁和書院難進,自然也難出,若是不是書院放假,很少有機會出去,一直都要在書院寒窗苦讀,直到金榜題名那一日。 再過幾日,便可回府,也不知這時候為什么下人會來書院。 石溪看見齊慕陽走了出來,眉頭緊皺,神色猶豫,糾結了片刻,才說道:“少爺,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你?!?/br> “怎么了?可是府里出什么事了?”齊慕陽看見石溪一臉為難的樣子,追問道。 “不是,不是!” 石溪連連擺手,望著齊慕陽,說道:“是——是揚州來人了?!?/br> 揚州? 齊慕陽一想,有些疑惑,揚州來人了,這和他有什么關系? 石溪一看齊慕陽疑惑不解,連忙解釋道:“是少爺你表舅母帶著帶著一大家子來京城了,現在就在府里?!?/br> 石溪這話要是給沈氏聽見,絕對少不了一頓板子,什么表舅母?,F在齊慕陽記在沈氏名下,莫氏揚州那邊親戚根本就不算親戚。 “表舅母?”齊慕陽很是詫異,轉念一想,便明白過來石溪說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母親楊氏那邊的親戚來京城了? 不過,他們怎么這會來京城,并且直接找上齊府? 表舅母是說楊氏的表嫂? “他們和母親什么關系?為什么突然來京城?”因為沒在沈氏面前,齊慕陽也就直接稱呼莫氏為母親,只是他卻不知道他這個做兒子的,連母親的姓氏都給弄錯了。 石溪倒是知道齊慕陽并不大了解他們,畢竟這是突然從揚州過來,解釋道:“他們說是莫氏的表哥,表嫂,還帶著孩子,應該是少爺你的表哥表姐?!?/br> 因為莫氏沒有進齊府,石溪倒是沒有稱莫氏為莫姨娘。 莫氏? 等一下!齊慕陽一怔,問道:“莫氏是誰?” 石溪聽見齊慕陽這話,有些不安,緊張地說道:“少爺,你畢竟記在太太名下?!?/br> 齊慕陽一聽石溪這話,立馬就明白過來,這莫氏是說母親楊氏。 她姓莫,不姓楊? 齊慕陽扯了扯嘴角,忽然覺得有些可笑,他一直以為母親姓楊,名悅,就連菩提寺后山的墳墓前的墓碑也刻著楊氏,而不是莫氏。 他并不知道母親的姓,也不知道母親的親戚在揚州,一切都不知道,更可悲的是那墓碑的名字都錯了。 石溪看見齊慕陽臉上的笑容,有些害怕,擔心齊慕陽生氣,剛準備說什么,卻是聽見齊慕陽問道:“那他們來京城干什么?” “他們說是來看少爺你,得知少爺你的生母死了,哭得很傷心,太太要把她們給趕出去。我這才趕過來和少爺說一聲?!?/br> 第38章 |4|14| 聽完石溪的話,齊慕陽一時間也有些怔然,不知該做什么?,F在是生母莫氏揚州那邊的親戚來了京城,說是看望,這肯定是來投靠。 這么多年,他們一直都沒有出現,齊慕陽并不認為他們和莫氏的關系有多好。只是他們畢竟是莫氏的親人,如果沈氏就這么把他們趕出府,這不是讓他為難。 石溪一看齊慕陽皺著眉頭不說話,心里緊張,猶豫著問道:“少爺,你看這件事該如何?” 齊慕陽覺得無奈,現在齊府本就是沈氏做主,這件事問他又能如何。只要一想到沈氏能夠直接派人去槐樹胡同接莫氏,最后害得莫氏上吊自縊,他心里就很煩悶。 “母——太太既然不愿他們進府,那就聽照太太的話?!?/br> 說著這話,齊慕陽心里也有些無奈。雖說他對莫氏揚州那邊的親人沒什么感受,但是沈氏將人趕出去,的確是不大好。 畢竟大老遠從揚州趕到京城。 石溪一聽齊慕陽這話,心里便后悔了,他就不應該過來告訴齊慕陽這件事,讓齊慕陽心煩,府里本就是太太做主,齊慕陽也沒有說話的權力。 “還有一件事,少爺你表舅母說要見你?!?/br> 齊慕陽點了點頭,他大抵已經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表舅母方夫人,還有他的那兩位表哥表姐是來投靠他的。 不過,他們可能也沒想到如今齊府不再是當初武陽侯府,也不會想到就這么直接被人趕了出去。 “他們現在住在哪?” 石溪面色猶豫,回道:“李夫人帶著表小姐他們現在住在西府?!?/br> 西府? 齊慕陽一怔,眉頭緊皺,怎么西府這會子也冒出來湊熱鬧? “你告訴他們,等書院放假,我會過去見一下他們?!彪m然心里驚訝,但齊慕陽還是點頭說了一句。 石溪自然應是。 齊慕陽自以為他這位表舅母并不知道武陽侯離世,齊府被削爵一事,不過他卻是猜錯了。他這突然冒出來的親戚,正是因為知道武陽侯離世才會從揚州趕來,若不然—— 他們根本就不敢入京。 …… 西府,一間偏院。 相比起齊府那邊的宜蘭院,還有熙和堂,這一間偏院顯得十分寒酸。院子里還長著荒草,一看便知是很久沒有人居住,廊檐屋梁也都看著年代久遠。 雖說西府邢老太太做主讓揚州來的方氏一家暫時住在西府,不過卻并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不過是想著借方氏一家來惡心林老太太和沈氏。 要不然又怎么會讓他們住在偏院,還是沒有人住過的屋子。 說起來,這幾間屋子倒是離東府那邊更近一些,緊靠著東府那邊的熙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