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他每每想到此處就覺得莫名的沉悶和煩躁,明明是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卻仿佛自己親身經歷了一般。 這樣沉重又難堪的往事并不適合用來作為談天的話題,一味的沉默卻又顯得太過尷尬,齊錚不知該說什么,想了想索性直接進入正題:“你的手怎么樣了?好些沒?” 母親之前說她的指甲劈了,他上次光顧著去探查她的身份,沒想起問一問,等想起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分開了。 那晚她還曾經問過他手上的抓傷,他卻沒想起問問她的指甲,事后總覺得有些莫名的慚愧,便想找個機會問一問。這樣你問過我我也問問你,也算是……禮尚往來嗎。 誰知馬背上的女孩兒卻有些詫異的開口:“手?我的手沒事啊?!?/br> 沒事? 齊錚看向她挽著韁繩的兩只素白玉手:“你的指甲不是劈了嗎?” 指甲? “沒有啊?!?/br> 蘇箬蕓松開韁繩,將兩只手攤開給他看。 這動作嚇了齊錚一跳,忙將她的手又按向馬背:“抓好!” 女孩子手背上的皮膚細膩白嫩,短暫的碰觸讓他手掌一陣灼熱,趕忙縮了回來。 蘇箬蕓似明白了什么,唇角微微勾起,眼中閃過一抹促狹:“是齊夫人跟你說我的指甲劈了嗎?” 齊錚此時也意識到自己又被親娘忽悠了,臉色微紅,尷尬的同時又有些氣惱。 偏偏身側的女孩子緊接著卻又說了句:“多謝你關心我?!?/br> 關心? 齊錚的臉頓時像滾水里煮過的番茄,騰騰地冒著熱氣:“我……我就隨便問問?!?/br> 蘇箬蕓點了點頭,低聲輕笑:“謝謝你的隨便?!?/br> 隨便? 他才不隨便呢! 齊錚目光閃躲,耳朵里一陣嗡嗡的輕響,女孩子輕柔的聲音與這嗡嗡聲摻作一團,似真似幻:“你不舒服嗎?臉怎么這么紅?” 臉紅? 不知道,他只覺得很熱! 他下意識的轉過頭去,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一頂帷帽卻忽然罩在了自己頭頂,耳邊傳來女子清脆的笑聲:“這樣我就看不見了?!?/br> 這是他第一次聽她這樣笑,原來她也可以笑得這樣開心這樣好聽,而不是平日里那副對所有人都一樣的若有似無的淺淡笑容。 齊錚心頭莫名的一軟,僵硬的肩頭松懈下來,聲音里帶上了一絲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別鬧?!?/br> 說著將頭頂的帷帽摘下來給她戴了回去。 可是這樣就看不清她的臉了…… 他有些遺憾的想。 “可是這樣我就看不清你的臉了?!?/br> 戴上帷帽的女孩子又忽然說道。 齊錚的臉色再次漲紅,聽到跟在后面的小雅發出壓抑的低笑,知道自己又被眼前這個女人調.戲了,放松的身子再次緊繃,梗著嗓子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先走了?!?/br> 說完便要狼狽離去。 女孩子卻忽然伸手扯住他的衣袖,開口道:“等等?!?/br> 齊錚回過頭去,便見她掏出了一個小木盒子,抬手遞了過來:“過幾日就是你的生日了,那時我不見得方便出府,生日禮物就提前給你吧?!?/br> 生日禮物? 齊錚愣在原地。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他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齊夫人在我們府上打理三妹婚事的時候曾與其他的御史夫人聊起,我當時就在一旁,正好聽到了?!?/br> 然后記下了,給你準備了禮物。 齊錚握著盒子的手緩緩收緊,心頭仿佛有什么東西要溢出來一般,灼熱guntang,四肢百骸都在跟著低聲叫囂。 女孩子卻偏了偏頭,再次勾唇笑了笑:“你的臉怎么又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諸事不順,晚上快九點才到家,然后侄子過來了,陪他玩兒哄他睡,自己收拾完了就快十二點了……明天白天還有事要出去不能碼字,所以今天熬夜碼的,明天就沒有更新了哈~大家勿等~ 第047章 驚險 蘇箬蕓剛剛趕到獵場,還不曾踏入成安侯府的帳篷,就被秦襄派人叫了過去。 “你總算是來了!” 秦襄上前親昵的挽起她的胳膊,將她帶至眾人面前。 蘇箬蕓笑著對她點了點頭,旋即對坐在高位上的順帝大禮參拜:“臣女蘇氏見過陛下?!?/br> “免禮?!?/br> 順帝虛抬了一下手臂,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這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女。 少女眉眼素雅,并非讓人眼前一亮的驚艷,但那清麗的姿容淡然的神態,卻也讓人過目不忘。 “總聽靖康提起你,今日總算是得見真容了?!彼θ轀睾偷恼f道,“你上次寫的那幅字朕甚是喜愛,本想從靖康那里要過來,誰知她非不肯,說那幅字只是帶進宮里給朕看看,改日還要還給你的??晌铱此@么久也沒見還你,想來是她自己扣下了卻又不肯給我!” 眾人聞言紛紛湊趣笑了起來,秦襄則嗔了順帝一眼,道:“還不是您總說我的字寫的不好,我這才將那幅字多留些日子日日觀摩臨帖嗎。您自己想要那字就跟蘇大小姐直說是了,何苦挑這個時候拿我做筏子?!?/br> 敢當著眾人的面這樣指責順帝,即便是玩笑,怕也只有她敢如此了。 順帝果然未見氣惱,反而朗聲大笑:“那你日日臨帖,可有長進?” 秦襄聞言撇了撇嘴,脆生生的蹦出兩個字:“沒有!” 說著又轉頭看向蘇箬蕓:“那字實在太難練了,我問過好多先生究竟怎么才能練好,他們卻都說我定然練不出來,讓我有那功夫還不如去干點兒別的!真是氣死我了!” “同樣都是女孩子,為什么你練得出來我就不行!你是不是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妙法?快說快說!” 秦襄說著還捅了捅她的胳膊,看上去就像是自家姐妹親昵玩笑。 可眾所周知,習字能有什么妙法?唯苦練爾,所以這一問也不過是與她玩鬧罷了。 誰知蘇箬蕓卻輕聲笑道:“方法倒是有一個,卻不敢說妙?!?/br> 還真有??? 秦襄睜大了雙眼,帳中的其他人也都好奇的豎起了耳朵。 那幅字在場很多人都看過,無不嘆其精妙,若真能得其妙法習得一二,自然是件樂事。 秦襄原本只是與蘇箬蕓玩笑一句,卻不料真問出了什么,一時間不免有些尷尬。 時人若有妙法總喜歡自家藏起來,好比許多大家閨秀的嫁妝中都有一些秘而不傳的食譜或是偏方,這些都是可以作為傳家寶的。 蘇箬蕓若是將自己的妙法說了出來,那豈不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了?這豈不是害了她? 偏偏剛剛是自己開口問的,這時候也不好再開口讓她不要說。 秦襄為難的工夫,蘇箬蕓已娓娓道來:“閔先生的字最是需要力道,女孩子在這方面遠不如男孩子,我起初練的時候也是不得其法。后來為了能讓自己的手臂有力,便開始練習射箭。長此以往,箭術和書法都略有小成?!?/br> “你還會射箭?” 順帝詫異的問道。 “是,”蘇箬蕓點頭作答,“臣女初到平苑時,外祖家的小舅舅曾來探望,那時他便要求臣女練習一些防身的功夫。臣女懶怠,旁的學的不好,唯有箭術學的十分認真。待有了臂力之后,再練習閔先生的字,便事半功倍了?!?/br> 可是京城那么多善于射箭的大家公子,卻也沒見誰寫出那么好的字,可見最重要的還是勤練不輟,那這方法還真稱不上什么妙法,最多算是輔助的練習罷了。 不過話說回來,又有誰家的長輩會要求一個嫡出的小姐自幼習武呢?這位蘇大小姐的舅舅會有如此要求,想來也是知道她被家族所棄,所以希望她能有些自保的能力吧? 眾人看著蘇箬蕓的神情不禁有些復雜,唯有十二公主秦汐眸中一亮,傾身問道:“你的箭術很好嗎?” 蘇箬蕓轉頭看向她,福身施禮:“尚可?!?/br> 尚可?那就是不錯嘍? “那我們比試比試?”秦汐仰頭說道。 “汐兒,別胡鬧!” 年長的九皇子在旁瞪了她一眼,旋即又看向蘇箬蕓:“汐兒玩笑的,蘇大小姐不要放在心上?!?/br> “誰開玩笑了!我認真的!” 秦汐站出一步,看向座上的順帝:“父皇,我想和她比試箭術!” 順帝膝下十四子,六男七女,這位十二公主秦汐在眾公主中也是個特例,自幼不喜歡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偏喜歡習武。 她與太子及九皇子乃先皇后所出,先皇后薨逝,順帝才改立秦襄的生母榮妃為后。 順帝雖然寵愛秦襄,但念及十二公主沒了生母,所以也很少違逆她的意思。加之秦汐的箭術也著實不錯,他還頗引以為傲,便想也沒想的答應了。 秦襄暗惱,張嘴想說什么,身旁的蘇箬蕓卻已應了下來:“既如此,臣女便斗膽與十二公主一試?!?/br> 她都答應了,秦襄便更不好說什么,只得退到了一邊,看人在帳篷外豎起了三個箭靶。 因是女孩子射箭,箭靶并沒有豎的太遠,距離帳篷也不過是五十步的距離。 春獵還沒有正式開始,受邀前來的世家大族還在安置各家的帳篷,并未都聚集到皇帳周圍。 盡管如此,還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里的動靜,紛紛將視線投了過來。 秦汐對自己的箭術很有信心,看著在一旁打量著內侍送來的弓箭的蘇箬蕓道:“你如果覺得遠了,站近些也沒關系?!?/br> 這態度著實傲氣,但她身為公主,自然有傲氣的資本。 蘇箬蕓笑了笑,對她抬了抬手:“公主先請?!?/br> 秦汐倒也沒客氣,抬手拉弓就向五十步外的三個箭靶射去。 誰知第一支箭剛剛離弦,第二箭還未拉滿,一個小小的身影卻忽然跑了出來,人群中隨即響起一陣驚呼:“郡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