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
俞皓很清楚,殷崇元這樣的人斬草就要除根,絕對不能給他翻身的機會。 此后,他就一直打壓和針對殷崇元,甚至帶人打了他好幾次。 讓他郁悶的是,這個殷崇元,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一段時間之后,就會重新出現,讓他心驚膽戰。 現在,他居然敢進《醉蘭陵》劇組,那就別怪他下手無情了! 看著此刻已然是滾倒在地,鼻血橫流,滿面沙土,額間隱泛青紫,完全讓人看不清容貌的殷崇元,俞皓心頭的火起才漸漸散了。 得意之下,俞皓沒有注意到,從始至終,殷崇元沒挨幾下打就倒了,面上的傷勢看著駭人,其實并無大礙。 就在俞皓也準備加入的時候,一個繞著風情月意的聲音傳了過來,“幾位這是在做什么?” 俞皓聽到這個聲音,不由一個激靈,趕忙調整了一下表情,帶了幾分訕訕的轉身道,“顧女神,不是該吃飯了嗎,您怎么到這兒來了?” 根本不用他吩咐,眼見顧丹陽出現在這里,俞皓的經紀人和助理趕忙停了手,退到了一旁。 此刻,顧丹陽還穿著蘭陵王的戲服,她款步而來,雪色的衣角隨風翩飛,仿若月色流淌,步步生華。 她走到近前,優雅站定,漫不經心的勾了勾唇角,“我來卸妝,順便換個衣服,很奇怪嗎?” 俞皓趕忙搖頭,“不是,當然不……” 只是,還不等他說完,就被顧丹陽一個眼神打斷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br> 俞皓登時神經一緊,眼珠子轉了轉,壓下心底的不甘,笑著的解釋道,“我們也沒干什么,之前我跟這位朋友有點小口角,結果他對我出言不遜,我一氣之下,就有點沖動了,顧女神,您也知道,男人嘛,顧面子,我也不是有意的,真的?!?/br> 顧丹陽不置可否,似笑非笑,“這么說,是別人的不是了?” 俞皓聞言,身體不由一僵,他實在是摸不準某皇后的意思,只得咬著牙,對著殷崇元放低了姿態,甚至從錢包里掏出了一疊紅皮兒,塞到了殷崇元的身側的口袋里。 “這個……我也有錯,我也有錯,兄弟,對不住了,這是我的一點歉意?!?/br> 俞皓塞完了錢,這才起身,朝著某皇后干笑道,“顧女神,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們先過去吃飯了?!?/br> 說完這話,俞皓及其助理五人,就灰溜溜的離開了。 眼見俞皓離開了,顧丹陽才慢悠悠的看向了跌坐在地面上的男子。 說來,她到這里的時候,殷崇元已然是滿臉血污,倒在地上了,她并沒有聽到俞皓對他的稱呼,也沒看到他的相貌。 顧丹陽之所以會出聲,是因為男子的一些小動作引起了她的注意 從頭到尾,這個身形修長的男子看似一直在挨打,蜷縮著左閃右躲,毫無章法,實際上,他完全避開了關鍵部位,身上就算有傷,估計也只是些皮外傷。 最重要的是,每次那幾個人的拳腳落在他身上時候,男子的胳膊,手腕,亦或是膝蓋,手腳,都會無意識的動一下。 動作的弧度相當細微,一般人根本察覺不了,顧丹陽卻一眼發現了端倪:如果按照男子的動作延展下去,他能輕易的擋下俞皓幾人的拳腳,甚至他每一次動作的落點,都會是對方身體的薄弱部位! 戰斗意識! 這是一種本能的戰斗意識! 這種意識,顧丹陽只在兩個人身上看到過:一個是盛世銘,還有一個就是上輩子的那只狼崽子殷崇元。 而這個男子,是第三個! 不夸張的說,剛剛的情景,在顧丹陽看來,就像是幾只羊,在圍攻一頭狼,讓她覺得有趣。 顧丹陽一向隨心所欲,她覺得有趣了,順手就把人給救下了。 就在顧丹陽低頭的時候,坐在地面上的男子正好抬頭。 瞬間,兩人四目相對! 下一秒,顧丹陽墨色瀲滟的眸光罕有的滯了滯。 原因無他,那個男子的雙眸凈若天光,明如雪色,眼底深處凝著還未完全消散的狼性,又狠又毒,這樣的眼神,當真像極了上輩子的那只狼崽子! 接觸到某皇后的身影,男子眼底深處的狼性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幾絲清凈到沒有溫度的暖意,“謝謝顧小姐,出手相救?!?/br> 對于男子認得她,顧丹陽沒有任何意外,在《醉蘭陵》劇組的地界,如果有人不認識她,那才是怪事兒。 讓顧丹陽真正感到意外的,是男子的聲音,磁性而又溫潤,仿若天池凈水,清涼凈透,仿佛能滌蕩人心。 這個男子的聲音居然也跟那個狼崽子,那么相像! 這還真是嗶了狗了! “其實,你并不需要我救,不是嗎?!?/br> 許是因為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跟狼崽子太像了,顧丹陽眸光轉暗,似嘲似諷的勾了勾唇角,“為什么不還手?” 面對某皇后近乎懾人的冷淡,殷崇元怔了怔,實話實說道,“如果我還手了,就會麻煩不斷,我不想給自己惹麻煩?!?/br> 他只是一個群演,如果真把主演打了,這次的機會恐怕又要泡湯了。 捕捉到男子眼底的隱忍,顧丹陽眼底的冷色稍退,意味深長的慵懶道,“人是貪婪的生物,如果有人誠心找你麻煩,退讓只會讓對方更加得寸進尺,就算是一只狼,羊皮戴久了,也會失了狼性,到時候真的變成一只羊,可就無趣了?!?/br> 殷崇元那個狼崽子也善于隱忍,但他的情緒從來不會顯露于外,這一點,兩個人就有些不同了。 就是因為這樣,顧丹陽才難得大發慈悲,提點了男子一句。 殷崇元聞言,不由心神一震,蘊著天光雪色的雙眸醞釀出了幾絲別樣的華彩,滿是泥污的雙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回神之后,他看望向顧丹陽,卻見她轉身欲走。 殷崇元眸光微動,本能的抬高了聲線,“等等!顧小姐,我叫殷崇元……” 這位傳說中的百花影后,跟他想象中的不同,容顏更盛,氣勢更強,雖然幫了他,卻對他毫無所求,最重要的是,她剛剛的話,就像是打開了他心靈的桎梏,讓他猶如醍醐灌頂! 這讓他不由的想要告訴她自己的名字。 出人意料的,顧丹陽聞言,驀地停下了腳步,居高臨下的回眸,聲音里帶了幾絲迫人,“你說你叫什么?” 殷崇元不由呼吸一窒,聲音頓了頓,“殷崇元,我叫……殷崇元,謝謝你……救了我?!?/br> “殷崇元?” 居然連名字都跟那個狼崽子一樣! 顧丹陽當下回身,一步步的走近殷崇元,微微俯身,伸出冰白色的玉指,毫不憐香惜玉的捏起了他的下巴,墨色瀲滟的眸光宛若實質的描摹他的五官輪廓。 殷崇元沒想到某皇后會突然會如此動作,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香風和柔軟滑膩的玉指,明明下巴又痛又緊,他的心跳卻是又快又急,渾身又麻又僵,竟是有些動彈不得。 盡管殷崇元的面上滿是沙土,血污還有青紫,顧丹陽細看之下,還是拼湊出了他的容顏。 居然跟上輩子那個狼崽子一模一樣! 這個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相像之人! 不對,確切的說,這個時代跟上輩子的大殷朝是兩個世界,有相貌聲音一模一樣的人,似乎也不奇怪…… 不奇怪個鬼! 顧丹陽的雙眸夜色流淌,涌動著莫名的復雜,捏著殷崇元的下巴,將人拉近了幾分,近到呼吸可聞,這才邪氣叢生的冷笑道,“我真的有點后悔救了你?!?/br> 殷崇元聞言,登時渾身一震,他還沒從二人急速靠近的迷離中清醒過來,就被顧皇后的話狠狠的砸進心里,整個人驀地有些呆愣。 恰逢此時,林修白從劇組那邊,過來找顧皇后。 從他的角度看去,顧丹陽似是正在俯身撫摸男子的臉頰,這幅畫面,讓他陡然一驚,腦門上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我的姑奶奶,你干什么呢這是?” 顧丹陽早就感受到了某經濟人的到來,優雅的起身回眸,不再分給殷崇元一個眼神,“沒什么,怎么了?” 隨著顧丹陽起身,林修白看到殷崇元此刻滿臉血污,凄凄慘慘的真容,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氣,“丹陽,盛先生過來探班了?!?/br> 這是她第一天進組拍戲,某位爺早就說了要過來,顧丹陽對此并不意外,慢條斯理的從腰間拿出了一方手帕,慵懶的擦拭著指尖的血污和沙石,“知道了,我先去換個衣服,一會兒就過去?!?/br> 林修白當下點了點頭,“好,我讓李媛過去幫你?!?/br> 他說完這話,眸光掃過殷崇元,他正想問下剛剛發生了什么,就見顧丹陽隨手扔掉了手帕。 林修白明智的閉上了嘴巴,緊跟著自家皇后娘娘離開了。 直到此刻,殷崇元才算是回過神來。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毫不意外的感受到了一陣刺痛,還伴有幾絲殘留的酥麻。 殷崇元的指尖頓了頓,雙眼浮現了大片的迷茫:顧丹陽為什么聽到他的名字,態度說變就變了呢,還說后悔救了他。 難道他的名字有什么問題? 殷崇元難得的胡思亂想了一陣,眸光漸漸清明,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救他都是不爭的事實。 這時,殷崇元的眸光落在了她隨手扔下的那只雪白的手帕上。 那上面沾染了他的鮮血和她的溫度。 殷崇元動作僵了僵,雙眸變幻不定,這才伸手,將帕子抓了起來,快速的揣進懷里,無視早就習慣的疼痛,干凈利落的起身。 話說兩頭,顧丹陽卸了妝之后,就去了拍攝場地。 離得老遠,她就聞到了完全不同于劇組盒飯的香氣。 果然,盛世銘不但來了,而且還是大包小包來的,他直接帶了三輛車過來,承包了整個劇組的午餐,而且是中西餐點,應有盡有。 說來,謝能臣本以為能邀請到盛家太子爺過來參加開機儀式,就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這么快,能再次得見天顏。 這位太子爺能過來探班,就已經是眾人的榮幸了,結果人家承包了午餐不說,還這么豐盛! 以謝能臣為首的劇組眾人,皆是各種激動。 只有林修白和李媛等人,知道其中的真相:這位爺分明就是沖著顧皇后來的! 許是餐桌拉近了眾人的距離,謝能臣和宋天鈞等人也不那么拘束了,甚至主動出言,跟盛世銘和盛五聊了幾句。 “盛先生,今天真是謝謝你了,給我們準備了這么豐盛的午餐,謝謝您對劇組的關照?!敝x能臣滿臉堆笑道。 也不怪某導演態度如此熱切,一個站在華夏金字塔頂端的人物,能帶著熱騰騰的飯菜過來看他們,他們能不熱切嘛! 盛世銘的反應就比較無波無瀾了,面無表情的矜貴道,“不用客氣?!?/br> 某位爺一直都是這樣的態度,謝能臣也不以為意,“盛先生……” 就在他想要再接再厲,邀請某位爺留下觀看一下他們拍戲的時候,盛世銘卻是陡然站起身來。 原因無他,顧丹陽來了! 此刻,盛世銘已然是邁著兩條大長腿,優雅的走到了某皇后的近前。 想到現在二人的身份,盛世銘頓了頓,這才暗藏灼熱的開口道,“……顧小姐,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午餐,能賞光一起吃飯嗎?” 顧丹陽眸光流轉,嫣然輕笑,“盛先生的邀請,我怎么可能拒絕呢?” 盛世銘聽到某皇后對自己的稱呼,眸光微黯,隨即振奮精神:盛先生就盛先生,反正只要能光明正大出現在她身邊就行了,路要一步一步走,沉著,一定要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