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爐35
白陽忍著自己褲子上的臭味在茅廁里蹲了一下午,直到連肚子里的水都拉沒了才脫力的站起來扯褲子。 但他才扯了一半,他褲子里的屎包兒就順著他的褲管滑了下來“啪嗒”一坨掉在地上。 這粘稠順滑的觸感…… 白陽忍耐住惡心,深吸了口氣平復心情,隨后脫下里褲,光穿著外袍往自己的屋里溜去。 幸好已是夏日,白陽拎了桶冷水就在井邊沖洗起來。 初夏的小風還有些涼,吹拂過白陽帶水珠的身體,激蕩起一陣雞皮疙瘩。 他趕緊擦干了身體套上干凈的衣服,罵罵咧咧的將沾滿屎味的衣服團成一團扔在泥地里跺了兩腳。 “看我怎么收拾你!臭青藤!” 他纖細的小胳膊憑借一股怒氣提起了后院的小斧頭,頗有氣勢的沖進他們算不上廳的小廳堂。 卻見琉夏在那里氣的招待兩個彪形大漢,全然不見青藤的身影。 他疑惑的皺起小眉頭,撅著嘴問道。 “青藤那個王八蛋呢?死哪兒去了?” 琉夏百忙之中回頭看了他一眼,只對他搖了搖頭,又去幫兩個大漢添茶了。 白陽更疑惑了,這兩個人他怎么從來沒見過,大老爺似的坐在這里干嘛? “你們誰???” 白陽穿的頗為考究,腰間還掛著兩串對稱的珍珠裸子,兩個彪形大漢一時捏不準他是干嘛的,也沒敢對他使臉色,氣的抱拳說道。 “我們兩是給青藤引路的,現在來收消息費,只要六兩,給了我們就回去交差了?!?/br> 什么消息費?引什么路? 白陽面色古怪的“哈?”了一聲,這兩個人,擺明了就是騙子,居然敢行騙到汝陽王府來了! 白陽輪起斧子就對著他們兩中間的案板來了一刀。 斧子尖深深陷進桌面里頭拔不出來。 “放你們的屁,王府里需要什么引路的!還消息費,不想活了嗎!敢來汝陽王府行騙!” 兩個壯漢被他嚇的一愣,剛要發火,就見白陽霸氣的一揮手,沖門外喊了一聲。 “來人吶!給我把這兩個騙子扣起來打上六十大板再丟出王府去!” 破舊的小屋子外頭齊刷刷的擠滿護院,領頭一人還恭敬的在白陽身后跪下。 “是!白總管!” 隨后領頭護院手掌一揮,護院齊刷刷的進來扣住著兩個彪形大漢。 大漢蒙了,這是唱哪兒出??? 絡腮胡大漢被扣押在地上也有點心急了,扭動著身體從胸口處掉落出青色的發帶來。 白陽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目光,蹲下身來拾起了發繩。 絡腮胡大漢見他認識這個發繩,連忙說道。 “這是青藤姑娘交給我的,我們兩真的是奉小王爺之命,來給拿木牌的人領路的!” 白陽嘲笑的冷哼一聲,傲然的看著他,“主子可不會做收消息費這樣小家子氣的事?!?/br> 聽聞此話絡腮胡大漢臉色大變,不住的磕頭。 他的腦門兒撞的青石板“砰砰”響,一會兒就在他額頭磕出了血。 “是小的該死!是小的被豬油蒙了心了!但小的真的告訴青藤姑娘哪邊的熔爐安全了!小的沒有半句謊言??!” “什么?!” 白陽目眥欲裂,一把揪緊他的衣領。 “你把青藤帶到熔爐里去了?!” 絡腮胡大漢害怕的吞咽口水。 “是…是啊,她有小王爺給的梨木掛牌,我們…我們得帶她去啊……” “去了多久!” 白陽打斷他的語無倫次,掐著他脖子問他。 “剛剛…才剛進去…” 白陽甩開他奪門而出,琉夏眼見情況不對也趕緊追趕上去。 “怎么了?青藤怎么了?不是說去熔爐呆七天就可以安全的拿到錢出來嗎?” 白陽瞪了琉夏一眼罵道。 “哪有這么好的事!是小王爺吃錯藥了要拿人練蠱!里頭關卡步步死機!絕不能讓她進去,得趕緊在熔爐關門前把她帶出來??!” 琉夏被白陽的話說的心肝獰痛,他將體內的內力飛快的運轉起來,瘋狂的沖向熔爐。 青藤,青藤你絕對不能有事! 入了熔爐的青藤在熔爐內部的二道門里遇見了收牌子的守門人。 守門人只是收了牌子就放青藤進去了,都沒瞧上她一眼,也沒好奇這么小的小孩子一個人來進熔爐。 不過他不來問最好,也省的青藤來編一堆謊話來騙他。 過了這道守門的二道門,才算是真的進了熔爐。熔爐里頭已經擠滿了人,摩肩接踵的一時令矮小的青藤望不到邊。 待看清了里頭這些人的面孔,青藤才了然守門的人為何如此寬松。 原來里頭有不少老弱婦女,甚至有些直接進來了一整家子人,父母兄弟一堆孩子圍坐在那里吃瓜果糕點,和開家庭會議似的。 倒是真正身強體壯的練家子的人,來的稀稀拉拉,不少人帶著輕傷各自占據一個角落,或提防戒備、或虎視眈眈。 想來真如絡腮胡大漢說的,有不少拿到梨木掛牌的人慘遭暗算,把手頭的掛牌賣出去了。 而那些帶著一大堆棉被吃食,和來郊游踏春一樣的人,大抵便是買來木牌來賺錢的。 青藤低下頭,順著墻邊的邊緣往里擠,尋了一處亮堂的火把下頭,靠著墻壁坐了下來。 反正她也不去爭奪第一,這些人也和她無關。 她舒坦的伸了個懶腰,畢竟要在里面呆七天,總要找個睡得舒服的地方才好。 另一頭白陽與琉夏趕到了熔爐腳下,卻見兩座山峰般的熔爐屹立在這。 一片死寂,了無人煙。 熔爐很好的隔絕了里頭的嘈雜,令在外頭的人了無頭緒。 “她進了哪個?” 琉夏眼看熔爐的石門緩緩關閉,焦急的詢問白陽。 “我也不知道,出來的太急,忘了問了!” 白陽也急的滿頭大汗,他是曉得小王爺的計劃的,放任青藤一個人在里面,估計等她出來就是一把渣子。 但現在回去再問那兩個大漢已然是來不及了,只能冒險一搏。 白陽挑了西邊的熔爐跑去,邊跑邊對琉夏喊。 “我去這個找她,你去東邊那個找她!我們分開找,沒找到的就先出來去叫倉衡?!?/br> 語罷,他一頭扎入西邊的熔爐。 琉夏也急忙往東邊的熔爐跑去,卻在跨入熔爐外側大門的時候頓住了步伐。 他猶豫了,懷疑自己是否有這二分之一的運氣遇到青藤。 若是…若是青藤在西邊這個熔爐里…… 那自己豈不是與她失之交臂…… 她或許會與白陽患難與共,互生情愫。 她又或許會感恩于白陽對她的施以援手,奮不顧身。 卻不會知道我也這樣擔心她… 我也這樣為她奮不顧身,肝腦涂地…… 琉夏掙扎的捏起拳頭,在熔爐最后就要關閉的剎那,閉著眼睛跑入了西邊的熔爐。 絕不能,絕不能讓他們單獨相處! 厚重的機關石門在他身后轟然緊閉。 走廊一片漆黑,琉夏睜開眼睛,堅定的向著光源走去。 又過了一道石門,里頭突然變得嘈雜起來。 他舉目望去,里頭稀稀拉拉的或坐或立了幾個俠,都在竊竊私語。 只有白陽一人在略顯空曠的熔爐中間扯著嗓子吶喊。 “青藤!青藤你在不在這里青藤!” “青藤!” “青?。?!藤?。?!” … “青藤你聽見我的聲音了嗎?” 他邊喊邊抬頭找,舉目四望卻沒有一個和青藤身量相似的。 忽而他回頭看到了琉夏,他臉色嗖忽一白。 “你怎么在這?!” 他小跑過去質問琉夏,“不是讓你去東邊那個熔爐了嗎?你怎么也到這個里頭來了!” 琉夏眼神閃爍著避開白陽的目光,垂的劉海遮擋住他一半的目光。 “那個…那個關的快,我來不及進去…就跑到這個里頭來了…想著萬一在這里,我們三個人也安全些……” 說話間琉夏袖口里的手微微顫抖著,沁出冷汗的手心掩飾著他的緊張。 “哎呀!要是我們三個在一起就好了!”白陽又急又氣的跺腳,“青藤她不在這??!她在東邊那個熔爐里!” “什么?!” 琉夏錯愕的瞪大雙目,上前箍住白陽的肩膀。 “你說什么?青藤不在這里?!” “是??!她在東邊那個熔爐!我們剛好與她錯開了!” 白陽哭喪著臉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可怎么辦,她一個人怎么活的下去啊……沒幫到她還把我們兩個給搭進來了……” 白陽懊惱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自己真是吃錯藥了,剛被青藤整過就上趕著來陪她送死。 琉夏顫抖著眼眸不敢置信的后退了兩步…… 不……不是這樣的…本該,本該是我與青藤同甘共苦…互相依偎…… 他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連后頭白陽說了什么都沒聽清楚……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 一念錯,一步錯。一步錯,步步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