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侯5
“你干嘛呀?怎么今天火氣這么旺?” 青藤嘴上吐槽他,腳依舊跟著他走,畢竟要住人家吃人家的,總得給他點面子。 “你傻子嗎?”白陽在她耳邊怒吼,震的她雙耳嗡嗡響。 “他說了他叫趙元淳?!卑钻柹詈粑?,壓低聲音說道,“濮陽能有幾個有錢的趙元淳!他就是濮陽侯的第四子趙元淳,字敬辛!資料里不都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嗎!” “你是來殺他爹的!和他做朋友干嘛!”白陽氣不打一出來。 “但是他沒準和他爹關系不好,還備受兄弟欺凌……”一個沒有靠山的大戶人家孩子,青藤還是知道下場很慘的。 白陽沉默了一陣,隨后嘟囔,“你以后還是別去聽說書了?!?/br> 不怕傻子會說話,就怕傻子有文化。 “什么?”青藤疑惑的皺起眉頭,這和說書的有什么關系? “我說!就算他家庭在不和睦,那也是他爹!血濃于水的親情是割舍不斷的,你殺他爹和他就是血海深仇,離他遠點!”白陽將她按到椅子上,把大魚大rou的菜都放到她面前,“況且憑他的萬貫家財,家里人都對他好著呢,輪不到你瞎cao心?!?/br> “哦……我就是覺得他人還不錯?!鼻嗵賷A起一塊排骨就整個往嘴里塞,“耳且塔耶不自道唔似撒搜?!?/br> 白陽拿筷子一敲她的腦袋,不耐煩的說道,“閉嘴,吃你的飯,噴出來惡心死人了!” 青藤吶吶的閉上嘴,吃人家嘴軟,住人家手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回京城了再和他計較。 青藤狠狠的咬下一塊紅燒rou泄憤,白陽咬著筷子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威脅她麻溜的吃飯,別想些有的沒的。 “吃完你就去窗口站著?!卑钻栠淞丝谇寰?,“觀察濮陽侯府守衛的布陣時間,筆墨紙硯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天黑前畫完?!?/br> “哦?!鼻嗵俾耦^扒飯,“那你去干嘛?” 白陽也埋頭扒飯,只要一個停嘴,就會有大半盤菜rou消失,“閉目養神?!?/br> 青藤一愣,停下筷子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這個懶蟲,這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的?!卑钻栆娝O驴曜有闹幸幌?,風卷殘云的把排骨都夾到自己碗里,“偵查本來就是你干的活,而且你吃我的住我的,還要我去干活嗎?!” 青藤被他說的一時語塞,只得低頭繼續默默的扒飯。 誰叫她的愛刀之前裂了道口子,為了賣到和刀鋒一樣的材質費了不少打探消息的錢。 雖然如今刀是修好了,但錢袋也是空了… 她摸著腰間的彎刀回春,眼神空洞的往嘴里扒飯,什么時候才能攢一筆小錢,歸園田居啊…… 白陽見她一直只吃那碗紅燒rou,現如今吃到只剩幾塊肥rou了,就拿筷子將她的筷子打開,隨后夾了一大筷子青菜梗到她碗里。 “不挑食長得好看?!彪S后白陽將剩下為數不多的rou都夾到自己碗里,過著紅燒rou湯,將熱乎乎的米飯一股腦都吃了下去。 他將碗吃的很干凈,隨手朝桌上一扔,就摸著圓鼓鼓的肚子,大搖大擺的躺床上了。 等青藤回過神來,桌上就剩下了八角大蒜小蔥花… 這都還沒吃個半飽呢!青藤委屈的摸摸還是扁平的肚子,又摸了摸同樣扁平的錢袋,長嘆出口氣,認命的起身去門口搖了鈴鐺。 鈴鐺的聲音意外的很好聽,如梵音般醇厚悅耳,青藤輕輕一拉,帶動了酒樓整片頭頂暖黃的燈籠。 那些暖黃的燈籠下都墜著一個小鈴鐺。此刻漫天的鈴鐺脆響起來,在中空圓形的酒樓廳堂里綿綿回蕩。 像是身處于初夏竹林,暖陽被細小竹葉切割的婆娑,小風拂過葉片頭帶動一浪接一浪的沙沙。 這身處鬧市而心不喧的感覺,讓青藤有絲感到愉快,仿佛白陽偷懶也不是什么壞事。 來收拾碗筷的小二還是陳大發,詢問了需不需要熱水后與青藤嘮嗑了幾句,就托著盤子下樓了。 陳大發走后青藤還是在凳子上坐著發了會兒呆,見白陽一點要起床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打起了鼾聲,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想必他是不會再起來調查濮陽侯府的守衛布局了,青藤只得拿起他放在桌上的地圖,單腳跨坐在窗框上接著畫。 這一畫就畫到日暮快要垂落,遠處橙紅的夕陽一半掉到地平線下,像是被攔腰切了一刀的大餅,此刻這該死的半個大餅直楞楞的照著窗框,刺的青藤眼睛泛酸。 她氣惱的發現濮陽侯府的守衛每一個時辰就換一班,整了一天分毫不差,這么點時間換一班自然是個個精神頭十足,連交頭接耳聊八卦的人都沒有,站的姿勢那叫一個標準。 銅墻鐵壁似的,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盯了一天白用功,青藤不由發泄的一腳踹到白陽睡的舒坦的屁股上。 “起來!太陽曬屁股了!” 白陽睡眼惺忪的打了個哈欠,滿不在乎的把被子蓋過了自己的頭頂接著睡。 青藤一把將他的被子掀開,捏著他的臉就對準了窗外紅橙橙的太陽。 被亮光猛的刺眼,白陽不由自主的閉緊眼睛,惱火的把青藤鉗固他臉的手拍開,沒好氣的罵道,“你干嘛!” “起來!”青藤把手里的圖紙劈頭蓋臉的扔過去,“咱們進不去?!?/br> 說到正事,白陽才坐起身來,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強打起精神,展開圖紙仔細瞧了起來,本來還只是一張建筑圖的圖紙,此刻在圖紙的西南角已經畫滿了守衛布局,還在一旁注滿了蠅頭小楷。 這跟珍珠項鏈排列似的守衛,連一個空檔都沒有,還一個時辰換一班,確實有些麻煩,雖說進去也容易,但他們強行進去必定會打草驚蛇。 到時候刺殺不了濮陽侯不說,還會被大部隊包圍,要是里面還有陷阱,光憑他們兩個,就是插翅也難飛。 “這濮陽侯是吃飽了撐著錢沒地方花是吧!”白陽暴躁的踹了一腳被子,踹過頭了剛好踢在床框上,疼的他抱住自己的腳趾頭嘶嘶吸冷氣?!袄贤醢说啊?/br> 青藤不知道他是在罵濮陽侯還是在罵床框,不過濮陽侯有趙元淳這么個兒子,想必錢自然是不缺的。 “我剛剛看了,寅卯交替時他們就換成半個時辰一隊守衛了?!鼻嗵偻仆迫寥恋陌寻钻柵酱皯艨?,“想必晚上比白天捂的更嚴實,翻墻進去肯定不行?!?/br> 白陽思忖了片刻,忽的雙眼發亮,一句,“我去去就來?!?/br> 人就翻出了窗外不見蹤影… 青藤樂的清閑,踹了腳上的鞋子鉆進白陽捂熱還沒冷掉的被窩里,舒服的呼出口氣。 輕飄飄的蠶絲被一捂就熱,貼身的綢緞料子滑溜溜的,舒服的青藤都要熱淚盈眶了。 有錢的生活真好??!青藤暗暗發誓,等干完這一票一定要去買一床這樣的被褥。 雖然被子舒服,但房里就青藤一人的關系,她并不敢睡的太深,凌晨白陽從窗戶里翻進來的時候,青藤一下就睜開了眼睛。見到來人是白陽,才放松了緊繃的神經。 此時天空翻著魚肚白,涼颼颼地連空氣都帶著寒冬特有的灰青。 白陽渾身濕漉漉的,俏皮的劉海都倒貼在頭頂粘成了大背頭,他的棉服上粘了不少淤泥,此刻抿著凍成醬紫色的唇沖青藤燦笑。 “能進去了,跟我走?!?/br> 他招呼了青藤一聲,又消失在窗戶口,青藤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飛身從窗戶躍下,才看到白陽站在前面一幢樓的屋脊上等她。 “你去哪兒了?怎么弄成這樣?”雖說白陽的衣衫沒有破碎,但終歸有些狼狽,“跳進去被發現了?” 白陽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罵道,“你以為我是你??!蠢貨?!?/br> 為了速度,白陽帶著她肆無忌憚的在人家房頂上飛來飛去,幸好此刻是凌晨,正是睡的最熟的時候,不然保不準底下的人要對他們破口大罵起來。 “我去另外四面逛了一圈,當真是銅墻鐵壁,連侯府下人進出的小門也安了十幾個守衛?!?/br> 白陽說話間帶著青藤到一處城內的河邊停下,“不過~就是他里三層外三層,也攔不住白大爺我~” “天上咱們飛不進去,咱們從地下走?!卑钻枃N瑟的挑了挑眉毛,無奈青藤卻盯著地面皺起眉頭。 “地下怎么走?明天就得把事情辦了,挖洞來不及啊?!?/br> 白陽真想一棒子敲碎她的狗頭,他說下地就真的是下地了?腦瓜子兒就不能稍微轉個彎? “下水!”白陽懶得再和她解釋,和她說的越多,胸口的氣就憋的越多,雞同鴨講都沒這么累,“跟著我游,我沒出水你別探頭?!?/br> “???”大冬天的游泳???青藤縮了縮脖子,“游進去?” “不然你有別的辦法進去嗎?”白陽橫了她一眼,開始在河邊脫起了鞋子,“這條水道連著濮陽侯府偏院的一口井。出了井之后半個人影都瞧不見,一路暢通,我帶你走一遍?!?/br> 井?那不是還得一口氣憋足了嗎?,要是半道上差口氣,出都出不去,一條小命都得交代在那。 “我不去?!鼻嗵偻撕罅艘徊?,又不是人人都像白陽一樣泅水厲害,保不準自己在這寒冬臘月里蹬兩腳就抽筋了,“我身上帶的武器太多了,這么遠游不動?!?/br> 青藤推脫的話,白陽卻認真思考起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渾身綁滿暗器,就連頭發絲兒里也藏著銀針的青藤。 讓她扛著這么東西下水確實不太講道義。白陽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行吧,我從這里進去刺殺濮陽侯,等我成功了發你信號,你從西南邊吸引他們的注意撕開道口子,方便我跑出來?!?/br> “那我吸不過來怎么辦?”青藤皺起眉頭。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這些守衛看起來一板一眼的,不像是會亂陣腳的人。他們是不是安排的有些太天真了? 白陽抬手搭上了青藤的肩膀,鼓勵的拍了拍,“吸的過來的,你努力一下?!?/br> 努力一下?這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誰還能cao控別的人腦子??! 青藤有一瞬的沉默,隨后又說道,“那你不是說濮陽侯還招攬了一個速度非??斓淖o衛,你一個人進去能行嗎?” 這一瞬輪到了白陽沉默,“那你說怎么辦?!?/br> 青藤和白陽互望了一眼,“怎么辦?到時候再辦吧,明天再說?!?/br> “行嘞~”白陽赤腳走過去穿上了自己的鞋子,把布局的圖紙團成一團往懷里一塞。哥兩好的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