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斯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去解釋這份自己都不知從何開始的感情。戀愛經驗的空白，當真是硬傷。

    可沈高妍是心思多細的人，這一下自然就確定下來，她笑了笑，傾身去握住斯陽的手，“行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喜歡他，是不是？”

    斯陽愣怔半秒，眸子錯愕瞪大。沈高妍無語橫她一眼，“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知道不？”

    “……”

    “不過你也真能憋，我不問你就一直不說是吧？虧我們倆還是最好的閨蜜呢，你連這個都不告訴我！”

    斯陽撇嘴，小聲：“沒有不告訴你啊，我也就比你早一點點知道，況且……”

    “況且什么？”

    “況且……”她又開始習慣性絞手指，聲音愈來愈輕，近似耳語，“暫時只是我單方面而已……”

    她又……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樣。

    沈高妍算是明白斯陽究竟是怎么想的了，敢情這人還不確定對方的心思，她簡直要被打敗了，沒談過戀愛的人真的可怕！

    俯身雙手捧住斯陽的臉，沈高妍簡直恨鐵不成鋼：“你覺得，一個不喜歡你的人，會無緣無故對你這么好？你是他親人還是怎么的？”

    斯陽哽住。

    “而且你認為，以前一直單身零緋聞的人，會對你特殊？拜托你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

    斯陽未做聲，腦子里卻不受控制地開始回想和他一起時的點點滴滴，寵物醫院臺風九清山咖啡館……

    原來和他一起會讓她這么開心，只是她明白的有些遲。

    “是不是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你真該好好反思，哪有你這樣的人？他都追你這么久了你還云里霧里，我這外人看的都捉急，”戳戳斯陽臉頰，沈高妍頓了下，“反正你倆現在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接下來怎么做，總不要我教你了？”

    “……怎么做？”

    “……論談戀愛我就服你，真的，”沈高妍扶額，“就這兩天，一鼓作氣多撩撩他，保準你們這事就成了，哎我跟你說，你以后得給厲總吹吹枕邊風，給我多加點工資，好歹我也算媒人不是……”

    見沈高妍越說越離譜，斯陽連忙打斷她，并轉移話題：“好了好了，別總說我，你來找我有事？”

    沈高妍打住，想起正事，“上次不是丟你家一本書，我過來拿，順便說件事?！?/br>
    “什么事？”

    “我們部門一個同事李躍給他兒子過生日，四天后要辦個小聚會，她們都帶朋友或者家屬，我可不想落單，所以你陪我一起吧？”沈高妍笑瞇瞇，“我知道你肯定會答應的?！?/br>
    “這種場合，我去干什么？”

    “陪我啊，你舍得我一個人孤零零？”她轉了轉眼珠又道，“而且他也會去哦，你不想多和他在一起嗎？我看情侶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啊……”

    “喂，”斯陽瞪她，“八字都沒一撇的事別亂說啊……”

    “哪里沒一撇了，這不……行行行不說了，我去拿書，拿完我就走了，公司還有事呢，你好好休息，不過這事你一定得答應，知道沒？”

    “我考慮一下！”

    “考慮什么考慮，就這么定了！”聲音消失在玄關。

    “……”

    房間里拉著窗簾，光線晦暗。斯陽望著前方出神，一旦靜下來，方才的聊天就像慢電影一樣在腦海里無聲播放，一幀一幀格外清楚。很自然想到了他，想到了他長久的喜歡，斯陽嘴角徐徐彎起，手指抬起捂住仿若映著星辰的眼睛，開心到無所適從。

    *** ***

    月明星稀，萬籟俱寂的黑夜。剛結束應酬不久，厲北辭坐在車后座，閉眼微憩。約莫等了十幾分鐘，景行低問：“厲總，現在回去？”

    厲北辭聞言輕嗯了聲，手指搭在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輕敲，在車子往前駛去幾米時，他忽然睜開眼，面色沉冷微淡，吩咐：“先去她那里?！?/br>
    景行秒懂，點頭：“好的?！钡角胺铰房谑炀毜纛^。

    車子行駛在夜色下，連成一排的暈黃路燈仿若燈河，因著這無法推脫的商業酒局，他并沒能遵守下午約定，因此現在，即便知道已晚，也執意要過去看看。

    很快到達，林立的高樓一片漆黑，整個小區仿佛陷入沉睡中，厲北辭就站在樓下，樓道忽明忽滅的光將他的身影拉的極長。

    她這會兒應該已經睡熟，就像早上在他肩口一樣，又乖巧又文靜，纖長的睫毛輕輕搭著，鼻息均勻噴灑，一想起這些他獨有看過的模樣，心口便軟的一塌糊涂。

    他怎么就……怎么就這么喜歡她……

    思及此，厲北辭低下頭看著地面的影子，想象如果以后在一起，她窩在他懷里雙影高矮交疊的樣子，良久笑了。

    站了約五分鐘，冷風吹得酒意都清醒了不少，他復又坐回車上，“走吧！”

    吊了三天水總算是恢復，才休息沒兩天，又被沈高妍強行拉走，斯陽拗不過她，加之知道他也會去，就同意下來。

    在商場買好一整套玩具，沈高妍臨時要上衛生間，斯陽就在外面等，百無聊賴地逛著旁邊的店。而衛生間里，沈高妍偷偷找了個角落，東張西望確定斯陽沒有跟進來，才偷摸著打電話。

    等了幾秒就接起。

    “景行，”沈高妍壓低聲音，“晚上我們部門李躍不是要辦聚會？厲總去么？”

    關于這個問題，景行早已收到了厲北辭的指示，“厲總不去，等會兒我會代送禮物過去?！?/br>
    沈高妍心想這可不行，她可是已經把厲北辭要去的大話放在了斯陽面前，于是：“你確定是不是？那我跟你說，你再去問他一遍，就說斯陽會去?！?/br>
    景行愣怔了會兒，道：“你稍等?！?/br>
    敲門后進入，景行垂手站在辦公桌旁，沉聲：“厲總，關于今晚運營部李躍的聚會，我有事要匯報?！?/br>
    翻動文件的手停下，厲北辭側眸：“你說?！?/br>
    “是這樣的，根據您之前的交代，等會兒我會將禮物送去，但是剛才沈高妍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斯陽也會去?！?/br>
    話音一落，厲北辭便會意，眉角微挑有稍許詫異，他盯著手中文件少傾，起身：“走?！?/br>
    景行跟上。

    一分鐘后沈高妍收到景行的回復，暗暗比了個成功的手勢，她收好手機淡定出去。

    兩人一道進入酒店包廂，沈高妍送出禮物，拉著斯陽找了一位置坐下。來了很多人，斯陽目光裝作不經意掃視，尋找想看見的人。

    而厲北辭就是在她顧目四盼時出現，視線在空中交匯膠著，斯陽看見他抬步朝自己走來，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她正有些手足無措，卻見他中途停了下來，原是有人和他說話。

    恰好包里鈴聲大作，包廂里比較吵，斯陽便走到外面去接，等掛斷想回去，又覺心口煩悶，她索性走出酒店找了處無人的草坪，蹲下蹂/躪小草。

    腦子里很亂，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斯陽糾結玩草，壓根沒發現身后有人遠遠跟來，停頓片刻靠近，隨之蹲下。

    “剛才在找我？”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因為昨天好多潛水黨桑心了，沒話想說t^t

    第三十一章

    聲音和人都來的讓她毫無防備，斯陽嚇得渾身一抖，僵立回視時眼神虛飄，結結巴巴：“沒沒有啊，你看錯了?！?/br>
    厲北辭沒答，目光在她手中碎草上定了定，“怎么出來了？”

    “接電話，然后……有點悶，出來透透氣?！?/br>
    他了然，伸手拉她起來，找了處椅子坐下。斯陽知道他肯定想問她怎么會來參加，干脆先行回答：“沈高妍說她同事今晚要給他兒子辦慶生會，同事都帶朋友或家屬，她不想落單，就讓我陪她?！?/br>
    厲北辭點頭，顯然不關注這個，話鋒微轉：“我來找你，是有事要說?！?/br>
    眉宇間嚴肅貫注，斯陽晃了一秒神，莫名其妙想到了前些天沈高妍那句出主意的話。

    “就這兩天，一鼓作氣多撩撩他，保準你們這事就成了……”

    可是……要怎么撩？

    她完全不會啊……

    許是她走神的太明顯，厲北辭很快就發現，他一眼過去正好是她漸生紅霞的耳垂，默默染紅了一大片，他微微挑眉，“怎么？”

    突兀的嗓音強行將她扯回，斯陽喉間哽了哽，忙不迭將那些小心思甩開，盡量面色自然地問：“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天晚上，答應你會過來?！钡珔s失約。

    斯陽回想了下，“那天景行給我打電話了，我知道你有事?！?/br>
    他嗯聲：“有個應酬無法推掉?！?/br>
    “公事更重要?！?/br>
    她話一落卻聽他沒再接口，直直盯著自己眸色暗若深潭，她心里咯噔一下不太明白怎么了，手機進了條微信。

    “斯陽，你跑哪兒去啦？丟下我一人真的合適么，說好陪我的呀！”

    斯陽才想起沈高妍，正起身打算回去，手腕驟然被他扣住，她回頭，見他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暫時不想進去，”他低聲，“陪我去走走？”

    斯陽愣怔，點頭：“好……”

    扣著她手腕的手指順勢下滑，將她微涼的手包入自己掌心，他的手很溫暖，透過掌心熨帖的暖意，一點點傳入她四肢百骸。

    跟著他腳步，斯陽看看交握的手，再看看他又高又直的背影，內心的歡喜似瀑布傾瀉而出。柔軟唇角輕輕揚起，她低下頭去。

    暮色四臨，華燈初上，湛藍天空被黑暗一點點奪去，兩旁路燈點起，車來車往好不熱鬧。慶生會安排的酒店是在市中心，離這里不遠有一處音樂噴泉。

    噴泉每隔二十分鐘一次，現下正好是中場休息期，觀看的人很多，他牽著她穿過人海，找了處人稍少些又能清楚看見的位置。

    還有兩分鐘開始，周圍人聲喧雜，不絕于耳，斯陽靠著欄桿。

    “這個噴泉重建都好久了，沒想到人還是那么多，”她說，“不過你怎么會想來看這個？”

    厲北辭聽聞頓了下，他對這種自然是沒有半點興趣的，但是……女孩子不都喜歡看這種，難道她不喜歡？

    “之前剛建好的時候我本來想來看，可惜人太多，而且一直沒什么時間?！彼蝗挥肿约貉a充。

    聞言他放下了心，也沒想回答她，捧住她的臉轉向湖面，“開始了?！?/br>
    音樂噴泉長達一百多米，遠望去連成一長條，整個噴泉以七個噴嘴為主，可以360°旋轉噴出許多形狀的水柱水球和水霧。水下還精心設計了led燈，能變換出各種各樣的顏色。

    人實在太多，還有增加的趨勢，身側總不停有人擠來擠去，厲北辭腳下微移，在她沒注意時站到她身后，長臂撐在他兩側，從后而看，像是將她整個人納入懷中。

    他低頭凝著她毛茸微軟發頂，若有所思。

    二十分鐘過得極快，一結束人陸陸續續開始散去。斯陽意猶未盡回身，恍然發現他不知何時在背后。

    人來人往，聲音鼎沸，她呆了幾瞬，冷不防他又走近了步，她張大眼。

    “從今天看到你開始，就不對勁，”無視周圍，他眼里只有她，“為什么不開心？”

    這種恍惚沉默的表情，他從未在她臉上看過，他想不出原因。

    斯陽攥著衣角，手心里緊張地出了一層層的汗，她沒有不開心啊，她只是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