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有些難治?!睖卦魄鋼u頭嘆道。 一聽這話,本就慘白臉色的王五,面色越發難看起來,一把抓住溫云卿的手:“大夫你可千萬救救我!我家中還有老母妻兒要養活呢!” 溫云卿自不會做得太過,只讓他們知道這病不容易治便好:“雖然耽誤了一日,但我有祖傳的一套神仙方子,治療惡瘧有奇效,喝了沒有不好的,我寫與你,你先喝上一日,爾后我再作調整?!?/br> 聽了這話,屋里的幾人都松了一口氣,隨后拿了“祖傳仙方”去尋藥。 送走了幾人,溫云卿來到房內,見相思并沒躺下休息,而是盤腿端坐在床上,秀氣的眉毛緊緊皺在了一處,顯然正在糾結著什么事兒。 她見溫云卿進了屋,幽怨凄楚地看了他一眼,又忙收回目光,然后身子朝向床里,用被子蒙了頭。 看了相思這一系列動作的溫云卿,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有些遲疑地走到床邊,溫聲問:“怎么啦?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相思藏在被子下面的頭使勁兒搖了搖,卻不說話。 溫云卿身子本就不好,今日又折騰了好一會兒,此時也有些虛乏,在床邊坐下,又問:“那是進了賊窩覺得心里害怕?” 這次相思不僅搖了頭,還小聲嘟囔:“你在這我不害怕?!?/br> 溫云卿更迷惑不解了:“那這是怎么了?方才還好好的,這就裝起鵪鶉來?!?/br> “我才不是鵪鶉!”相思掀開被子爬了起來,一雙幽怨的小眼睛瞪著溫云卿,小臉兒紅撲撲的。 溫云卿一愣,十分自然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皺眉:“沒發燒怎么臉這么紅???” 相思氣鼓鼓的,把溫云卿的手從自己的額上拉下來,深吸一口氣,吐出一個驚雷:“我是個姑娘家,我的身子被你看光了!” 聽了這話的溫云卿,猛地咳嗽起來,他似急著解釋,卻越急咳嗽得越厲害,好大一會兒才止住咳嗽,然后神色莊重寧靜,自然正直地看向相思,沉聲道:“我是一個大夫,當時又是為了救命,事有緩急?!?/br> “我不管我不管!你看了就是看了!我都被你看光了!”相思耍起賴來。 溫云卿何時見過這樣的破潑皮無賴,哪里是相思的對手,解釋的話她又不聽,狠話又對她說不出,一張臉急得又紅又綠又紫,十分精彩可憐。 “你是個姑……姑娘家,日后要嫁人的,不要說這些壞你名節的話?!睖卦魄鋭駥У脑捜绱松n白無力,根本無法對相思造成任何影響。 “我不管!反正被你看光了,我不要活了!”相思噘著嘴繼續撒潑。 溫云卿神色略苦,若王中道堂主看見自家的溫閣主竟能露出如此神色,定要以為閣主大人燥火太盛,以至于某些地方不甚通暢…… 透過指縫空隙,相思看到了溫云卿此時神色,見時候差不多,便把演技推進到下一層次。 “這事原也不怪你……只是……”相思聲音溫軟可憐,頓了頓才繼續道:“只是總歸你也是占了些便宜的……” 溫云卿聽了這話,恍然有所察覺,卻不點破,只如同誘捕猛獸入籠要放餌,也引誘相思道:“那你覺得該怎么辦?” 竟然這么痛快!相思有些不可置信,旋即繼續做受了欺辱的小媳婦狀,期期艾艾地嘆了幾口氣,然后假模假式地拿被子揩了揩眼角。她自然不會說:你看光了我的身子,要對我負責,你不負責,我就投井,嚶嚶嚶。 也不可能說:你看了我摸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給我一個么么噠好不好。 兜了這么大的圈子,她不過是咬著被角,可憐兮兮地說:“你既然占了我的便宜,就要答應我件事兒,咱們一脫身,你就立刻和我一起離開韶州府?!?/br> 溫云卿沒立刻回答,只是看著略有些窘迫的相思,然后摸了摸她的頭,才嘆息道:“你到底哪里來得那么多小心思?!?/br> 見一計不成,相思就搬出了planb,立刻調整心態,驅散眼中的幽怨,可憐兮兮看向溫云卿:“要不是想勸你和我一起走,我哪里會困在這里呀,哪里會挨這一箭,溫閣主你是有很大責任的!” 溫云卿哪見過相思這般翻臉如翻書的人,嘴唇微張,相思卻已打定主意耍賴到底,抓住溫云卿的手臂搖起來:“答應我嘛!和我一起走嘛!好不好嘛!” 好吧,一向不知節cao為何物的相思同志在撒嬌…… * 這院子本有幾間空房,但溫云卿不放心相思自己在房中,便準備在門外小榻上將就一宿。哪知相思說夜里天涼,若他不肯進屋,她就也在外面陪著。 溫云卿無法,只得進了屋里,又用桌凳把門窗檔好。屋內除了一張床,并無其他可躺坐的地方,相思倒不介意和溫云卿分享一張床,但卻怕自己說出來,他要嚇得拉緊衣襟跳離三步。 于是只多尋了機床厚實的被褥鋪在床前的地上,然后和衣躺下。 相思日間睡了幾覺,此時并無睡意,看著窗上樹影有些百無聊賴。 “云州府是什么樣的?”忽然間,躺在地上的溫云卿開口,但他的眼睛依舊是閉著的。 相思想了想,說:“春天有開不盡的玉蘭,夏天有吃不完的冰碗,秋天有甜蜜可人的果子,冬天就要去泡溫泉?!?/br> “那真的很好啊?!?/br> 相思點點頭,又想起溫云卿看不見的,便開言道:“溫閣主你要是去云州府,我保證帶你吃便美食,看遍美景?!?/br> 聽著少女信誓旦旦的保證,溫云卿唇角微微翹起,說了一聲“好”,便沉沉睡去。 這一晚無人打擾,總算平安度過。 然而清晨,院門便被拍得“砰砰”直響,開門便見四五個神色兇狠的男人,為首的正是陳二。 “溫大夫,我兄弟病了,還請你給瞧瞧?!标惗粔暮靡獾匦χ?,顯然是正打著什么小算盤。 溫云卿已讓相思把屋內門窗插好,便帶著幾人進了前廳,給那病人探脈。 這病人面色蠟黃,嘴里不?!鞍パ桨パ健钡亟兄?,溫云卿在那人腕上一探,指下竟全無脈搏,卻不驚慌,看了那病人一眼,才看向陳二。 這陳二今日就是特意來找麻煩的,見溫云卿不說話,只當他沒摸到脈搏有些吃驚,笑得越發不懷好意:“溫大夫,你說我兄弟到底是什么???脈象可好?” “把他腋下的雞蛋拿出來,自然就好了?!?/br> 腋下夾著雞蛋,脈搏自然無法感覺到,昔日也有頑童用這法子戲弄名醫的。陳二面色一僵,隨即眼珠子一轉,厲色道:“我兄弟這病可不是裝出來的,你說這么是什么意思?我看你也不是個正經醫生!八成是來騙吃騙喝的!” 聽見外面吵鬧之聲,屋里的相思極是焦急,但卻更怕自己此時出去反給溫云卿添麻煩,便只能強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