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你的火車是幾點的?” “我?好像是中午1點,你呢?” “我下午3點。你爸媽會送你嗎?” “送什么啊,我都18了,又不是小孩子?!蹦泻候湴恋仄沧?。 夜色中,他英挺的眉目是那樣意氣風發,眼中滿是期許和興奮,閃耀著奪目的光采。 女孩嘆了口氣:“第一次離開家去那么遠的地方,我心里特沒底?!?/br> “好好念書,”男孩停步,回身在她腦袋上揉了揉,“誰都會想家的,等到放寒假,我轉車會經過你們學校在的城市,咱們一塊兒回來過年?!?/br> 女孩又高興起來:“好啊,一言為定?!?/br> “一言為定?!?/br> 兩人尾指勾在一起,大拇指摁住畫押。孩提時的習慣動作,從未改變。 導演喊卡,助理們各自迎上去,為兩位演員撐起傘。小杜抖開外套披在明一湄肩頭,她抓過紙巾擦了擦被雨沾濕的頭發和臉龐。 雖然已進了四月,明前雨后,在雨中拍戲還是挺吃不消的。明一湄抓緊外套裹著自己,手指止不住地發抖,嘴唇凍得發白烏青。 導演和編劇、監制等人圍在攝影那邊看剛拍完的鏡頭。 “嗯,用遠鏡頭拍全景,這里不錯……” “男主演是從哪兒找來的?”有人竊竊私語,“雖然長得還行,看著臉挺嫩的,但是跟明一湄站在一塊兒,一點兒氣勢都沒有。我看他念臺詞都替他著急,干巴巴的,一點兒情感都沒有?!?/br> “哎快別說了,”馬上有人制止,抬手往上指了指,“導演說了,臺詞問題可以后期找人來配音彌補。觀眾想看的就是俊男美女,養眼就成?!?/br> 正如其他人討論的那樣,這部電影,明一湄的咖位明顯比男主角高,算是來為男主角抬轎的。所以當時靳尋跟他們談片酬的時候,就根據這一點為明一湄爭取到了不錯的酬勞。 “……片酬到了這個數,就算票房撲了,這一波也不虧?!苯鶎と缡钦f,“水漲船高,將來接別的本子,也能在這個基礎上去跟他們談?!?/br> 明一湄對錢不是太看重,她已經出道一年多了,現在迫切需要一個獎項來證明自己。 五月即將舉辦一年一度的帝都電影節。方念偷偷告訴明一湄,片方已經將兩人合作的電影報名參展,有機會角逐一下最佳電影女新人等獎項。 “放心吧,一湄,你肯定能獲獎?!边@是方念微信發來的鼓勵。 明一湄笑笑,回復了微笑和謝謝過去,她退出app,將手機遞給助理小杜,補好妝再次走進雨中,接著完成電影拍攝。 拍完一段之后,劇組要收拾東西轉場到下一個拍攝地點。明一湄坐在一旁翻看劇本,男主角走過來,小聲打斷她。 “明老師,能不能請您給我說說待會兒要拍的這段戲?” 明一湄悚然一驚,繼而在心中唏噓感慨。 這才一年,自己都被人叫做老師了,還被人請教演技……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不過眼前這個男孩兒比自己還要小點兒,才十七歲,還沒上大學呢,因為外形好,家里條件也不錯,斷斷續續演了幾次配角之后,現在被大公司簽下,花力氣包裝培養他。 明一湄把他當弟弟看待,自己能幫的也愿意跟他多說幾句。一來二去的,兩人關系漸漸變得很不錯。拍完了江南水鄉的戲份之后,劇組來到s市,開始拍攝大學畢業后的故事。 消息傳出去之后,劇組下榻的酒店附近就時不時會有粉絲來制造偶遇,聞訊而動的記者當然也不少。 記者神通廣大,拍到明一湄跟男主演秦濱下了戲之后,一塊兒去買甜甜圈的照片。 與這組照片同時登上娛樂版的另一則新聞,來自海外。 #舊浪娛樂#據國外媒體爆料,新晉影帝司懷安低調加盟好萊塢電影《驚世直播(暫譯)名》,奧思卡影后芭芭拉·蘇珊公開表示對司懷安一見傾心,要與他在戲里戲外展開熱烈如火的戀情。 ※※ 有人敲門,司懷安煩躁地放下手里的平板電腦,將額前碎發捋到腦后,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紀遠,他一身休閑打扮,鼻梁上架著一副復古墨鏡,特意展開手里的中文報紙,將明一湄與小鮮rou秦濱買東西被偷拍的照片擺在自家兄長眼前。 司懷安一手按著門把,看向弟弟:“你上這兒來干嘛?” “能干嘛?”見沒能刺激得對方失態,紀遠無聊地撇了撇嘴,邁步抬肩,將哥哥擠開,大搖大擺地進了總統套房,“聽說你也在洛杉磯,我過來看看你?!?/br> 司懷安無語地看了會兒弟弟的背影,想起明一湄的確跟自己提過,立昇文化斥資給紀遠辦全球巡回演唱會,其中兩場在美國。 在屋里轉了一圈,紀遠倚著墻,彎腰嗅了嗅桌上擺放的一束鮮花,對哥哥露出挪揄的笑容:“你不是從來都不喜歡味道濃烈的東西?這花可不會是你自己買的?!?/br> 對于弟弟的暗示,司懷安選擇了沉默以對。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意外真的很抱歉,再次跟親愛的讀者小天使們道歉我已經機智地找到了解決辦法,所以今天肯定不會再發生意外啦~現在放防盜,十點半之前來替換~小紅包已經發了,大家收到了嗎(比心) ——— 啊啊啊最近網審好慢啊,刷新了快一小時,總算消失了網審字樣,火速來替換qaq 第74章 ||| “你這兒怎么連可樂都沒有?”拉開冰箱看了看,紀遠特別無奈地回頭瞥一眼兄長。 司懷安慢慢踱步到桌旁,拿起一個紫砂茶壺晃了晃:“我只喝茶?!?/br> “嘖,年紀輕輕就跟個老頭兒似的,真沒勁?!奔o遠伸個懶腰,舉手投足有一種率性的瀟灑性感,“就你這副了無生趣的樣子,竟然還有人看上你拼命倒追?看來影后的眼光也不怎么樣嘛?!?/br> 心知他是在調侃被狗仔爆料的那則八卦新聞,司懷安運了運氣,沒跟他計較。 畢竟是自己弟弟,做哥哥的必須包容。 紀遠看了看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無論自己怎么挑釁,這個比自己大了幾個月的哥哥,就是不為所動,仿佛永遠都不會生氣。 他越是這樣,旁人越覺得紀遠不懂事。 紀遠心里就越不平衡。 裝什么啊,大院里的小孩兒一塊兒上房揭瓦搗蛋的時候,這人逞威風的時候從沒落下,闖了禍比誰都跑得快。 蔫壞。 壓根就不是一好人。 可其他人根本就認不清司懷安的真面目,誰見了都要夸上幾句,說老紀家兩個孫兒,大的那個特懂事特沉穩,一看就讓人放心。小的那個…… 總被拿來比較,有比較就有差距。紀遠打小心里就裝滿了對兄長的怨念,他毫不講理地一股腦把自己的憤懣都發泄到哥哥身上。 反正我就是不懂事,我就是有娘生沒娘養,怎么地吧! 即使長到現在,紀遠對這個哥哥的感情依舊十分復雜?;旌狭肆w慕、妒忌和忌憚,別扭了那么些年,已經忘了尋常兄弟之間正常的談話應該怎么進行。 “……過來喝一杯茶再走?!弊呱竦囊粫汗Ψ?,司懷安已經熟練地泡好了一壺茶,頭也沒抬地輕聲招呼。 紀遠滿臉別扭地站了幾秒鐘,還是過去了。 “你特意過來找我,應該不只是為了嘲諷我的緋聞?!彼緫寻才踔璞K的姿勢非常賞心悅目,與紀遠形成了強烈反差。 “誰說我是特意來找你的?”紀遠反駁道,“我剛好經過不行???” 司懷安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唇畔的笑意。 自己住的酒店信息都是保密的,只有通過公司才能查得到。 紀遠看見他那種笑容就來氣,用力撂下茶杯起身就要走人,走到門邊,他腳步一頓,伸手扯來那束包裝精致的鮮花。 “既然你打算跟美艷熱情的國際影后來一段,那么被你拋棄的小可憐,我就大方地收下了。希望你不要介意,畢竟……我是你弟弟,做哥哥應該讓著點兒,對不對?”紀遠臉上又恢復了倜儻玩味的笑容,他做個夸張的屈膝禮,拉開房門就要離開。 “站??!”司懷安聲音里隱有怒意,“把話說清楚?!?/br> “說清楚?”紀遠低頭輕笑著搖了搖頭,“你知道嗎?上次我小師妹受傷住院,我去醫院探望她。結果出乎我的意料,她親口跟我說……她喜歡我很久了?!?/br> 提到這個,司懷安也回憶起自己在醫院走廊上聽到的那番對話,他不由得閉了閉眼,臉色微微泛白。 “我以前都不知道,原來自己身旁藏了一個對我癡心如斯的迷妹。她跟我說是為了我才決定闖蕩娛樂圈的,我都被她感動了?!?/br> 見哥哥臉色劇變,便知道他還沒從明一湄那兒聽說她把弟兄兩人給搞錯了的事。紀遠心里大呼痛快,臉上的笑意更深。 “我替你擋了一次緋聞,現在又主動上門幫你解決被你厭倦的女人,嘖,你應該感謝我這個弟弟才對……” 司懷安腦子里嗡嗡作響,紀遠嘴巴在他眼前一張一合,但是他卻聽不清紀遠究竟說了些什么。 他最在意的就是明一湄對紀遠那種特殊的在乎。 一開始引起了他淡淡的好奇,后來漸漸被明一湄身上那股純粹的執著所感動,再后來,明一湄對紀遠的在意,就化作了他心頭漫過的尖銳小刺。 時不時扎一下,疼得他極不舒坦。 他不是沒有掙扎糾結過。 一邊是想要努力修補關系,努力對他包容照顧的弟弟。 一邊是不斷牽引他注意力,讓他越來越放不下的姑娘。 這種ntr親弟弟的罪惡感始終縈繞在司懷安心頭,他告訴自己,人總是自私的,別的事兒上他都能讓,唯獨明一湄不能讓。 于是,司懷安在面對紀遠時,心頭淡淡的愧疚感就更深了一分。 可是現在,當紀遠跑到他跟前,站在他面前,親口說他對明一湄感興趣,司懷安身體里所有尖銳、負面的情緒都被激化了。 怒火左沖右突,最后化作了揮出去的一記重拳。 紀遠還在滿嘴胡說八道,他其實心里很清楚,上次醫院探病,自己跟明一湄已經把話全都說開了,還順帶幫明一湄解除了誤會——當年那個讓她惦記的少年英雄,不是他紀遠,而是紀遠的同胞兄長,司懷安。 不過他現在就是故意說來刺激司懷安的,看著永遠八風不動的兄長臉上出現了冷靜、理智與謙和之外的表情,紀遠看得特別解氣,仿佛能借此把自己十幾二十年來的委屈都狠狠報復回去。 “……想一想,明一湄也是挺可憐的。滿心期待你拍完戲回國跟她團聚,哪曉得你在好萊塢正意氣風發,左擁右抱快活得不得了。想到她獨自難過,紅了眼圈的樣子,哎喲,我可真是心疼得緊。剛好,下禮拜我演唱會開完就可以回國了。哥,我得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安慰美人芳心的機會。將來啊,我和她真成了,少不得要給你包一個大紅包……” 說著說著,紀遠眼前一花,接著就是砰地悶響,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去。 他盡可能避開了臉部,嘴角還是被拳風掃到,爬坐起來,紀遠反手在嘴旁一擦。 流血了。 先是一怔,紀遠隨即大怒。 “你他媽的竟然打我?還打了我的臉?你知不知道我馬上……” 司懷安沉聲打斷他:“對,我是打了你。對,我知道你馬上要開演唱會。但你開演唱會關我屁事?” 紀遠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他哥? 這是他那個永遠都斯文優雅的完美哥哥? 不僅動手揍了自己,還爆粗說臟話? 甩了甩手,司懷安整理襯衫袖口,他垂著眼不去看弟弟:“以前你每一次演唱會,我都會買一張票,坐在看臺上欣賞你的表演。但是從現在開始,紀遠,我不會再管你的事。我努力想要填補你沒爸的空缺,現在,我發現我做不到。我不是圣人,沒法兒再無條件容忍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