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他們會把你一起拍進去，然后頭條就叫‘江淼不修邊幅，岳舞太不上心’?！?/br>
    “去你的！”岳舞嗔了他一眼，作勢要抽回自己的手，“剩下的扣子您老自個兒來吧?！?/br>
    “別別別?！彼阶∷氖滞?，笑道，“好事做到底呀?！?/br>
    文曉清早已退回原來的位置，安靜地垂著眼，仿佛沒有聽到他們的笑鬧聲。

    岳舞幫他整理好衣服，又看了下時間，六點過半了，這會兒真的急了：“真得走了，說不定外頭還堵車呢……”

    江淼深以為然，兩個人都要出門的時候，文曉清忽然出聲了，她聲音有點猶豫：“那個，我還帶了早點，要不，先吃點？”

    江淼剛想說不用了，岳舞卻看著他：“算了，你還是吃點東西吧，之前就想讓你，不過那時候你空腹呢，正好現在塞點東西到胃里，之后吃藥正好?！?/br>
    文曉清用力地點了點頭，顯然也是這么想的。

    兩個女人都是這個態度，江淼有點無奈：“再耽誤下去的話，真的要趕上堵車了?！?/br>
    岳舞不由分說，從文曉清手里接過另一個袋子，發現是兩份打包的皮蛋瘦rou粥，還是溫熱的，又瞅了一眼文曉清，發現這姑娘的臉凍得通紅，顯然出來的很趕。

    這粥主要肯定是給她自家藝人帶的，不過這姑娘懂得禮節，給她也來了一份。

    文曉清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道岳小姐喜歡哪種口味的，所以就隨便選了一種?！?/br>
    岳舞感激道：“沒事，我什么都能吃，謝謝你啊曉清！”她說著把粥遞給江淼一份：“不是很燙了，快吃吧?！?/br>
    江淼聽話地把粥給喝了，岳舞卻問文曉清：“你吃了沒？要不還是你吃吧？”

    文曉清擺擺手：“我吃過了?！?/br>
    岳舞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不過這樣，便也不再多說什么，三口兩口把粥給解決了。

    這時候又有人進來了，江淼一看便笑了：“安安，你是不是睡過頭了？”

    李安安的頭發還凌亂著，滿臉的困意，還沒開口先打了個大哈欠，岳舞見狀嘆了口氣：“所以說我真羨慕你啊?！?/br>
    這話自然是玩笑的口吻，李安安被說的十分難為情，又見岳舞已經吃過早餐了，文曉清就站在一邊，怎么也猜出來了，她撓撓頭：“天太冷不小心睡過頭了，對不起啊小舞，我明天的鬧鐘會提早一個小時的……”

    “行了，我就開個玩笑?！痹牢枧呐乃母觳?，又對文曉清說道，“對了曉清，昨天我幫他買的藥就放在床頭柜上，你一起帶上吧，半個小時后記得讓他吃?！?/br>
    “好！”文曉清說著就走過去把藥收了起來。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很是陰霾，再加上烏壓壓的云層，大有黑云壓城的末日感，雪一直在落，像是紛紛灑灑的鹽粒，周邊的景物都蒙上了一層白霜。

    今天的幾場戲把四位主演都匯集了，ab組在同一個地方，岳舞正好跟江淼同路了，上車之后岳舞就開始犯困，加上車多路又滑，車速偏慢，她不由自主地就東倒西歪了。

    江淼見狀，心說昨晚果真沒睡好，便拍了拍她的肩：“至少還有半個小時才能到，你靠著我睡一會兒吧?！?/br>
    岳舞困得要死也懶得多想了，直接歪在了他肩上，但很快又覺得肩膀不夠舒服，反正車廂空間挺大，干脆直接趴在他腿上了。

    江淼哭笑不得，手卻輕輕按在她腦后，生怕突然來個剎車她掉下去了。

    六七點的b市已經有忙碌的氣息了，他們在路上用的時間比預想的還要長一點，岳舞像是定好了鬧鐘一般，趴了半個小時準時醒過來，只是人還有點混沌：“到了啊，怎么還不下車呢？”

    江淼把她拉起來：“還沒能，路上有點堵?！?/br>
    岳舞從李安安那里要了兩張濕紙巾，擦過眼角之后總算清明了一些：“哎，又堵！我有預感咱們今天要遲到了……”她哀嘆一聲：“我在潘導面前豎立起的良好形象就這么崩塌了！”

    “這不是還有我墊底嗎？”江淼安慰道，岳舞撇了撇嘴：“是啊，到時候就把所有責任往你身上推！”

    江淼笑起來：“你這么說的話，可是很容易讓人想歪的?！?/br>
    岳舞有點臉紅，啐道：“去你的，不要臉！”

    “好了，說點正經的?！苯档氖种冈谙ドw上輕輕敲著，“這部戲再過兩星期就要殺青了，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他問的自然是工作安排，岳舞毫無保留地告訴他：“收到了幾個片約，古偶還有類似《她，他，她》那種風格的喜劇，我還在考慮中?！?/br>
    古裝偶像劇是當下流行的一大類，但就是因為太流行了，所以市場的資本一窩蜂都流向了這個類型，太過趨之若鶩的后果就是供大于求，劇的質量參差不齊，而精品永遠是少數，古偶雖火，但大體來說，算不上什么好資源。

    江淼可以理解為什么岳舞現在還只能收到這種質量的片約，雖然她看起來勢頭還不錯，可畢竟參演的兩部大制作都還沒上映，甚至現在這部還在拍攝中，再怎么樣都至少明年才能上，精明的投資商們還在觀望中，他們還不確定岳舞是不是真的有那個資質大紅，不會就這樣輕易遞出橄欖枝。

    還有一個關鍵的原因是，岳舞沒有一個足夠強大的經紀公司，和光的影視資源平平，這方面人脈也不夠，無力為岳舞爭取到更多更好的資源。一個人如果能在娛樂圈里一炮而紅那已經是極幸運的事情，但如果沒有足夠的后續資源支撐，也不過是曇花一現。

    而且岳舞遠稱不上是一炮而紅，她在路人中最大的標簽仍是江淼女友這個身份，除了一部網劇，沒有別的代表作。

    所以，她真的很需要加血。

    江淼斟酌了一下，還是開口了：“考慮一下換經紀公司的事情吧，和光帶不了你多遠?！?/br>
    岳舞抬起頭，肩頸部很明顯地緊繃了一下，她的眼神看起來有些茫然，但更深處又藏著幾點清明。

    她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選擇，而江淼只是點破了一層窗戶紙，把她不愿正面面對的事實擺在了面前。

    第101章 心猿意馬

    她沒有回應江淼的那個建議，盡管她的腦子里一直在考慮著相關事項，江淼也沒有進一步追問，因為他知道她正在苦苦思索中。

    藝人換經紀公司絕對是一件關乎演藝生涯的大事，岳舞當年跟和光簽的是長約，算一算到現在，還有一年才到期，提前解約的話要考慮的因素很多。

    對方肯不肯提前放人、不松口怎么辦、松口的話違約金怎么算……以及最重要的問題，離開了和光之后該何去何從？

    哎喲，這些麻煩事兒！還是等這部戲殺青之后再說吧！

    她甩甩頭決定暫時先不去想這些令人頭疼不已的事情，眼光一轉，掃到車窗外的景象，發現已經距離目的地不遠了，偏偏趕上堵車隊伍的最后一截，車隊磨磨蹭蹭地往前爬，像是一排黑沉沉的烏龜橫亙在路面。

    車窗的外層也布滿了細細的冰霜，里層卻是氤氳著一層薄薄的水汽，岳舞看著有趣，伸出指尖在水霧上亂畫，幾筆就勾出了一幅丑丑的簡筆畫，她瞅著自己的得意之作，笑出聲來，手肘撞了一下鄰座的肩膀：“你看，我給你畫的肖像?！?/br>
    江淼凝神看了兩眼，發覺是一張憨丑的毛驢臉，自然明白她這是在拿昨晚吃火鍋時的玩笑話在打趣他，不覺莞爾：“不如把你自己也畫上去?！?/br>
    他說著探過身捉著她的食指繼續畫，岳舞機械地任他cao作著，身體和神思都有些僵硬。

    不是說好了要跟他保持距離的嗎？怎么又……她無聲地嘆了口氣，總覺得自己陷的越來越深，卻又甘之如飴。

    江淼也利索地畫了個豬臉出來，胳膊順勢了戳繞過她的肩膀直接戳臉：“這個是不是更像？”

    岳舞肩膀一扭，擺脫了這個半摟的姿勢，她揉了揉鼻頭：“不要靠那么近啦?！?/br>
    江淼先是一怔，隨后想起自己還在感冒，自嘲地笑笑：“怕我傳染給你??？”

    岳舞也沒解釋，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悄悄抬眼看他，發現他面色如常地看著手機，她的一根弦說不清是松還是緊，只是心里頭有點空落落的，余光又瞥見剛畫的一驢一豬，抬手想把兩張臉擦了，臨了卻又舍不得。

    岳舞啊，你是不是真驢??！她在心里恨鐵不成鋼地罵著自己。

    ………………

    另外一邊，蘇茉莉的戲份本來就不如其他三位主演多，按照正常進度，再拍個三天就能把剩下的戲份全部拍完，她這女二也快殺青了。

    辛苦的拍攝馬上要告一段落了，蘇茉莉本該高興，可這會兒卻是悵然若失，這根源呢，自然還是出在某人身上。

    拍完戲馬上就是畢業演出，連下家都還沒找好，哪有時間去想這些有的沒的？賺錢都沒空還談什么戀愛？！蘇茉莉賭咒發誓一般，情緒上頭還惡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本意是想靠自虐的方式讓自己更清醒些，卻不曾想，痛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身邊的助理注意到面色驟變的蘇茉莉，嚇了一跳：“茉莉姐，你這是怎么了？不舒服嗎？”

    蘇茉莉苦笑著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總不能跟人說自己一不小心把自己掐哭了吧？

    化完妝候場的時候，發現旁邊基本沒人，正好今天的戲服又是條及膝的裙子，蘇茉莉便撩起裙角看了一眼大腿，好家伙，對自己下手夠狠的，竟然直接青了一大塊。

    蘇茉莉仗著沒人就肆無忌憚了，干脆把裙角折起來，手里揉著大腿嘴里哼哼唧唧的，連有人進來的動靜都沒聽見。

    汪明則冷眼瞧著蘇茉莉那難以言狀的行為，還是出聲問了一句：“你這是在做什么？”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茉莉驚醒過來，聽到這耳熟的聲音更是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她第一個動作是把裙子翻下來蓋住腿，然后才裝模作樣地理理頭發抬起臉強忍羞恥沖他笑了一笑：“早上好?！?/br>
    汪明則不置可否，臉上還是不忍直視的表情，蘇茉莉便嘆了口氣：“我不小心弄傷自己了……揉一下?！敝笥中⌒÷暤匮a了一句：“我以為沒人來著?！?/br>
    汪明則聞言瞟了一眼她的腿：“怎么傷的？”

    蘇茉莉當然不好意思告訴他真相，于是嬉皮笑臉地糊弄過去：“你現在怎么這么關心我，我有點不習慣了誒?！?/br>
    果不其然，汪明則甩了個冷臉給她，沒接這個話。

    蘇茉莉翻了幾頁劇本，卻根本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她煩躁起來，劇本攤在膝蓋上，她做了個很不尊重編劇的行為——把劇本扉頁當折紙玩了。

    汪明則手里翻著自己的劇本，嘴上卻問：“你在煩惱什么？”

    蘇茉莉側過臉看他，他的目光卻落在紙上，她狡黠地笑笑，繼續調戲他：“你還敢說你不關心我？”

    汪明則這一回抬起眼瞧了她，居然點了點頭：“我是挺關注你的?！?/br>
    蘇茉莉目瞪口呆，她只是開個玩笑不曾想他卻承認了——雖然用詞稍微有點不一樣，但也差的不是很多??！

    她說不清現在是驚訝多一點還是竊喜多一點，他這么說，是不是意味著……“你來歷特殊，于我而言，是個計劃外的不穩定的因素，目前我覺得自己還有必要就近觀察你?！?/br>
    蘇茉莉頓時覺得自己像是被關在籠子里的小白鼠，隨時準備進實驗室。

    她一下子感覺索然無味起來，同時又覺得自己可笑之極，還真以為能跟他來段羅曼蒂克的故事么？

    汪明則把她的神情變化看在眼里，大概猜得出她從驚喜到蕭瑟是因為什么，但看破不說破，他重復了之前的話：“你有煩惱的話，可以跟我說說?！?/br>
    蘇茉莉忽地又笑了起來：“不懂的人，聽了這話，還以為你要包養我呢?！?/br>
    汪明則忍無可忍：“蘇茉莉，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要是傳出去，壞的是你自己的名聲?！?/br>
    蘇茉莉被他先前的那句話氣到，刻意跟他抬杠：“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汪明則強忍怒氣：“我承認我有私心，但并非要對你不利，你在這個圈子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他說完就出去了，剩下心事重重的蘇茉莉一個人就更無聊了，她撇撇嘴，也跟著站起來，慢吞吞地挪出去。

    我到底在生什么悶氣呀？蘇茉莉忽然有些后悔了，剛剛汪明則那樣顯然被她氣的不輕，可他之前說那么過分的話，她生點氣不應該嗎？

    她郁郁寡歡地跟在他身后，汪明則似乎聽出了她腳步聲里的悶悶不樂，身形一頓，語氣放緩幾分：“如果你不喜歡剛剛我的說法的話，那就當成是我報答你之前的人情吧?！?/br>
    蘇茉莉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前陣子玻璃杯突然炸開的事情，她低聲啐道：“這是什么自欺欺人的說法啊……再說了，你那次不是還嫌我多事嗎？”

    汪明則回過頭，嘴角微微彎起：“所以你這次可以嫌棄回來?！?/br>
    他說完繼續走他的路，蘇茉莉卻是呆立原地：這人……是在跟她開玩笑？他學會開玩笑了？雖然……一點都不好笑。

    幾場戲拍下來，時間過得飛快，ab兩組把各自需要的鏡頭補完，兩組人合而為一，開始拍攝江淼與汪明則兩位男主角在同一場景出現的鏡頭。

    所謂的同一場景倒不是兩個人在一個鏡頭里出現，而是先后出現在同一個場景里，所以粉絲們盼望的二人同框暫時還不能實現。

    今晚是兩位男主角的主場，兩位女主角，基本就是串場打醬油的戲份，但也不可能因為戲份少就提前回去休息，好在江淼汪明則兩位隔了十年的合作，她們倆也很樂意在一旁圍觀，兩人湊在一起樂呵呵地交頭接耳。

    傍晚的一場戲是街邊的外景，本來應該白天就拍好，但由于之前a組耽誤了一點時間，只能拖延到現在拍。這會兒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燈光組在調整設備，意圖人工制造出白晝的光線。

    汪明則一邊補妝一邊候場，他的戲服單調的很，大部分時候都是一身半新不舊的警服，此刻也不例外。

    等到燈光調試完畢，攝影機就位，導演還要先指導一下十幾位群眾演員的走位，群演那邊搞定之后，才算是正式開拍。

    這是一場過場戲，就是汪明則扮演的片警葉正暉和同事外出執行公務經過某條街的情景，沒有什么情節可言，但卻是一個重要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