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我不是——” “雖然太上老君那煉丹爐里啥玩意都有指不定還有止痛藥” “我只是——” “但是最難的是本君并不好龍陽啊?!?/br> “我沒說——” “呀,小蠢貨,你往后不會用解放封印要挾本君,逼本君就煩吧?本君同你講,強扭的瓜不甜,強行播種生下來的孩子也不夠聰慧美麗,孩子不夠聰慧美麗問題很大,到時候本君要被眾仙群嘲——”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快閉嘴!誰要同你生小泥鰍了,我就是隨便打個比方!打比方你懂嗎!你又腦補出個故事!你就是一張畫!紙片兒龍!生什么生!” 張子堯蹦起來伸手要去捂畫里男子的嘴,后者一臉嫌棄往后仰了仰躲開—— 同時翹起腿。 一條龍尾突然從畫卷里探出來啪啪很重地拍了拍張子堯的腦袋—— “紙片兒龍說誰?有本事再說一遍嗯?” 啪啪啪又是連拍三下。 張子堯被拍得腦袋差點從脖子上搬家,連忙用雙手抓住對方那滑溜溜的尾巴,強行胡亂塞回畫里——一道光后,畫中英俊男子重新好整以暇端坐于松枝上,用修長的指尖彈彈翠色靴子上的灰,掀起眼皮子賤兮兮地瞥了眼張子堯:“龍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停雨是要讓人嘲笑的?!?/br> “民間小本天天嘲笑你,也沒見你怎么著了,這會兒成了紙片兒龍反倒有了偶像包袱算了不跟你說這個,咱們講道理。這雨再下就要鬧洪災了,鬧完洪災是饑荒,饑荒完就是瘟疫——你就找回條破尾巴犯得著讓天下人死光光為你慶祝?” “喔?!睜T九陰完全不為所動,“普天同慶?” “普天同慶才不是這么用的!”張子堯氣得抓住畫卷下面瘋狂地抖了抖,看見畫卷里的人跟著晃了晃險些摔下樹枝這才停下手,“書里都說好人才能成神仙,怎么你這樣壞的家伙也成神仙了——” “邪神也是神?!睜T九陰撓撓下巴,淡定反駁。 雖然他的另一只正有所預防死死抓著樹干的手暴露了他。 張子堯見他這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就氣——本來他就憋著一肚子邪火——這會兒氣血都快沖上頭頂了,他又抬起手,啪地一下對著那畫卷來了一巴掌—— 墻都被他捶得微微震動。 隔壁房傳來陌生人謾罵:“大晚上哪家沒娘東西不肯睡在那自言自語這會兒還唱上戲來了?有完沒完?!” 張子堯猛地縮回手,同時聽見掛在墻上的畫中人難得用嚴肅的語氣道:“張子堯,隔壁的大兄弟說得可沒錯,大半夜的你同本君消停點兒別得寸進尺——同你說了一百遍,這龍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多一時,少一刻都不行,這是規矩,你祖先出生之前就存在的規矩,沒人能改,沒人能變!停雨沒門,你別心心念念犯圣母病了,王母娘娘那仙器失蹤數日的消息剛在天庭傳開,玉皇大帝替你背了鍋這會兒正一肚子邪火本君都沒告訴你!” “我拿的衣裳,要玉皇大帝背什么鍋!你不說王母娘娘衣裳多得喘不過來,少一件她能知道?” “你個小屁孩就是不明白,女人的衣柜她就是多了根毛少了塊布她都能發現跟穿不穿沒半兩銀子關系現在人家非說是玉皇大帝拿去討好別的女神仙了!” “什荒謬!前些日子不是把衣裳還回去了嗎?!” “那就說玉帝被發現行蹤心虛又要回來了唄,”燭九陰滿臉同情,“死得更慘?!?/br> “” “所以你最近安分點,別惹事。這降雨的事鬧不好不僅驚動上面,還要驚動之前同你說的那位到時候那麻煩的主兒出現了,咱們是殺了它還是殺了它?!” “你滿腦子除了殺生還有什么?” “有!比如說揍你!倘若今兒個你求本君個別的什么,說不定看在這些日子情分上本君還——” “我想吃油炸龍尾?!?/br> “放肆!” “你停雨不停?” “不停?!?/br> “行?!睆堊訄蛱鹗?,又是狠狠一拍畫卷,“好!” 言罷,張子堯蹭地一下后退一步,同燭九陰相互瞪視幾秒,見畫中人也是態度堅決絲毫不為所動——他終于咬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轉身回到床邊,一把抓過丟在床角的包袱,大步流星往外走,路過畫卷時目不斜視! “去哪?!”畫卷中人終于動彈了,他化作龍型,雙爪扣在畫卷邊緣,似乎正拼命伸腦袋往畫外看,“大半夜的你去哪?!” “回家!”張子堯不耐道。 “我說你這小蠢貨,驢似的倔脾氣,外頭下雨水漏你腦子里了吧?快晃一晃是不是能聽見大海的聲——” 此時張子堯的一條腿已經邁出了門檻。 畫中龍將沒說完的嘲笑吞回肚子里,似乎極不耐煩地甩了甩尾巴,在開口說話時語氣里難得沾染上了一絲絲煩躁:“你等等,你給我回來?!?/br> 張子堯回頭,無聲地看著他,臉上就寫著清清楚楚一句話: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說錯咱們就拜拜。 燭九陰:“外頭淹水了,你游回去?” “要你管!” 這是張子堯跟燭九陰說得最后三個字。 剩下附贈給他的,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關門聲。 “” 畫中龍愣了愣,剛開始還沒回過神兒來,在房間終于冷清下來后,他終于意識到那個人類不僅真的走了可能還走遠了爪子松開了畫卷邊緣,變回人形,他坐回破山亂石之中,翹起二郎腿,一只手撐著下巴,劍眉緊蹙,一臉暴躁。 ——看來老子是真的老了。 燭九陰想。 要不就是更年期。 想當年孫猴子大鬧天宮踢翻了老子的神兵架,別人夢寐以求的極品神器碎一地老子眉毛都不帶抖一下,今兒倒是好,被個人類小破孩氣得不要不要的。 這他娘的是咋回事??? 燭九陰越想越煩躁,再加上外面的雨還在噼里啪啦瘋狂地下,那聲音傳入他的耳朵,也越發的像是噪音了……實在是,吵耳朵得很。 張子堯說得挺對的。 嗯? 對個屁,我呸! “破雨,下什么下?就不能消停會兒!” 空無一人的房間里響起男子的謾罵。 片刻后,只聽見“啪”地一聲清響,原本被掛在墻上的那副畫兒以一種充滿了煩躁情緒的方式合了起來。 第28章 燭九陰和張子堯吵架了。 他們怎么會吵架呢? 關上畫卷隔絕了雨聲,畫卷中漂浮在云層中的龍翻滾了下,用尖銳的爪爪“呱吱呱吱”地刮了刮肚皮,彈彈指甲里的龍鱗金粉,燭九陰百思不得其解,那小蠢貨氣得不輕的樣子——這就沒道理了呀,不是說傻子幸福又可愛,從來不會生氣的嗎? 嘖嘖。 燭九陰“閉門謝客”自顧自地煩了一會兒,但是煩躁并不是他的風格,所以沒一會兒,他就開始樂觀地想張子堯那個小蠢貨跑哪去了—— 也許他只是假裝生氣實際上跑到樓下去吃宵夜了。 也許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又下不得臺來,下樓買酒準備拎上來討好本君去了。 也許他就是氣鼓鼓地又掏銀子在隔壁開了個新廂房氣鼓鼓地睡覺去了,夢里跪在地上哐哐哐給本君磕頭認錯。 唔,不對不對。 燭九陰你要樂觀一點,也許他是真的跑出了門,這會兒已經被外面的洪水沖走了呢? ……哎呀。 這個倒是有可能,聽說外頭積水挺深,那小蠢貨腿又那么短—— 燭九陰抖抖腿,被自己的幻想逗弄得挺開心,擰了擰身子換了個舒坦的姿勢飄在云層之上,又繼續胡思亂想了沒一會兒,他就…… 樂觀地睡著了。 …… 燭九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總之他做了個挺美的夢。 夢中,找回半拉尾巴的事兒不知道怎么傳了出去,天庭眾仙因為他的覺醒而震驚,于是玉皇大帝不上朝了,王母娘娘不研究她的衣柜了,嫦娥把那個砍樹的給甩了,織女同牛郎離婚了,七仙女也跟董永恩斷義絕了,南海龍王在南海龍宮大擺宴席跪著跟他認錯當年不應該丟下他獨自跑路…… 燭九陰正夢得開心。 突然畫卷被人從外面一把拽開,燭九陰嚇了一跳,美酒美人不見了,他猛地睜開眼,猝不及防對視上一雙濕漉漉、烏黑的瞳眸……正四仰八叉飄在云端里的龍狼狽地擰了擰身子調整了下姿勢,勉強恢復了“真龍神君”該有的英姿——龍臉貼近了畫卷,這才看清楚畫卷外站著的正是渾身濕透、猶如落湯雞一般的張子堯。 喲。 憋不住又回來啦? 燭九陰以為自己贏得了這場爭執,心中正暗自得意,正想開口傲嬌地來一句“怎么知道錯了嗎下次別這樣了”,結果還沒來得及張開嘴,就聽見張子堯略微沙啞的聲音傳來—— “你總算是知錯了?” “?”燭九陰一愣。 “下次別這樣了?!?/br> “????”燭九陰懵逼了。 幾個意思? “早知道自己會服軟,何必不早些停手?現在才停,城外的莊稼都淹了大半了……那么大的洪澇,明天百姓起來排水也不知曉幾時才能排得完,也不知這樣耽誤能有多少作物能搶救下來……唉,不過這也沒辦法,以前你是高高在上的真龍神君,自然不曉得這普通人還需要五谷播種,吃喝拉撒——” 張子堯一邊說著,一邊伸了個懶腰轉過身去抓了塊干凈的布擦頭上的水珠,散了頭發推開窗,就著外頭吹入的涼風擦擦頭試圖讓頭發快些干……而此時窗外月朗星稀,烏云散開,整個街道靜悄悄的,唯獨又屋檐的積水滴滴答答地滴落,蟲鳴聲響起,屋外充滿著夜的靜謐。 燭九陰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 “小蠢貨你說什么認錯?”燭九陰問張子堯,“誰認錯了?你說清楚?!?/br> 張子堯擦拭頭發的動作一頓,片刻之后轉過身來微微蹙眉奇怪地問:“不是你還有誰?” “本君?”燭九陰愣住,“何錯之有?” “你不知錯怎么把雨停了?”張子堯說,“我才走到一條街外上次賣捏泥人那,雨就停了,若不是晚上再加上洪澇捏泥人的不出攤,我還琢磨著要不要買個泥人回來獎勵你?龍型的,上次路過你嚷嚷著想要那個大個的很貴的——明天給你買?!?/br> 燭九陰反應過來哪里不對了。 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