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安琪恨她。 她懂。 紀傾城什么都不需要做,她只是好好的活著,就足以讓安琪恨她了。 安琪是她人生的另一種可能,她的人生又何嘗不是安琪的另一種可能呢? 雨滴砸得人痛。 已經是秋末冬初的日子了,寒冷穿過皮膚,刺破骨髓。 紀傾城經歷過各種各樣的痛,身體的,心靈的,而今天有事全新的一種。 成長是一件非常復雜的事情,要經歷很多個一夜之間。 成長是陣痛,是每隔那么一段時間,就要痛那么一陣子,每個那么一段時間,你的骨頭要刺穿你的身體,要你變得更強壯。 然后呢? 要么你屈服于疼痛,選擇不再成長。 要么你戰勝它,變得更強壯。 有多少人選擇不再成長了? 有人永遠是一個要糖吃的小孩子,有人永遠是叛逆黑暗的青春期,有人永遠是迷茫的中年人。 而安琪,停留在她人生最混亂和痛苦的日子,再也不愿意離開。 她呢? “放我下來吧?!奔o傾城說。 天上的雨小了一些,宙將紀傾城放下,擦了擦她臉上的雨水。 紀傾城轉過身大步地往前走,宙便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什么都不多說。 他相信她。 雨越來越小,紀傾城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宙。 “我沒有朋友了?!奔o傾城苦笑著說。 宙微笑,嚴肅地神色稍稍松弛了下來。 “我知道?!彼f。 “我問你,我到底是剛剛才失去我的朋友,還是我其實從來都沒有過朋友?” “從來都沒有?!敝鏇]有一絲的猶豫。 紀傾城笑起來。 “靠……”她說:“真的是狗`日子?!?/br> 宙看著紀傾城咒罵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來。 “笑什么笑?”紀傾城沒好氣地問。 “我喜歡看你咒罵的模樣?!敝媸?。 紀傾城忍不住皺了皺臉,不可置信地問:“你有什么毛病么?” “你這樣看起來特別有生命力?!敝嬲f:“生機勃勃?!?/br> “切……” 紀傾城被宙這奇怪的邏輯給弄得哭笑不得,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又問:“我的神,你告訴我,人生為什么這么孤獨?是只有我的人生這么孤獨,還是人人都一樣?” “人人都一樣?!敝嫖⑿Υ鸬?。 紀傾城又問:“我們不是群居的動物么?為什么群居動物還要覺得孤獨?” “因為只有群居的動物才會感到孤獨,對于獨居的動物來說,并不存在孤獨這種感受?!?/br> 紀傾城忍不住笑起來?!澳憧傆械览??!?/br> “因為我是神?!?/br> “神也會孤獨么?”紀傾城看向宙,忽然問:“你說你在這個星球上獨自活了幾十億年,這么多年,你會覺得孤獨么?” 宙溫柔的笑起來,并不回答,只是凝視著紀傾城,深情而眷戀。 “回答我?!?/br> “孤獨的并不是獨活,也不是獨自等待,而是只有你一個人記得?!敝嬲f。 …… 紀傾城皺皺眉,不耐煩地說:“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你總是不說人話?!?/br> 宙笑起來,語氣更加溫柔了?!澳悴挥枚颐恳痪湓?,你只需要活著,站在我面前,然后讓我愛你就夠了。你也許孤獨,但是你永遠擁有我的愛?!?/br> 紀傾城忍不住“嗤”的一聲笑出來,她白宙一眼道:“你能不能不要這么rou麻?” 宙溫柔地搖搖頭。 紀傾城收了笑,她看向宙,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柔和又堅定。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愛你?”紀傾城問宙。 宙點點頭?!昂芏啻??!?/br> 紀傾城皺皺眉,她怎么不記得自己說過很多次? “說過我也要再說一遍?!奔o傾城笑瞇瞇地看著宙說:“我愛你?!?/br> “我知道?!敝嬲f。 見到紀傾城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宙才又無奈地笑起來。 “我也愛你?!敝嬲f。 紀傾城終于又露出笑容來。 雨停了下來,紀傾城站在路燈下,抬起頭看著天空說:“這場雨真是下得莫名其妙,停得也莫名其妙的的……” “是啊……”宙意味深長地說:“像是被感召了一般?!?/br> 紀傾城看向宙,他正看向漆黑的夜空,目光深邃又溫柔。 無論她看他多少次,依舊,每一次,她都會重新再愛上他一次,每一次都是一見鐘情。不是因為他是愛與**本身,也不是因為他是神。 而是她愛他,就像是她的本能,是她該做的事情,必須要做的事情,是她的命運。 …… 紀傾城歪了歪頭,微笑著打量著宙。 他渾身都被打濕了,水滴順著發絲滴下來,仿佛是被放慢了幀數的電影畫面,大衣里的薄襯衣因為被水浸濕,貼著里面緊繃的**,顯得更加曖昧和引誘。 宙真的是一個讓人想要撫摸的男人。 “也許這場雨也不是下得莫名其妙?!奔o傾城忽然說。 宙回過神,驚訝地看向紀傾城,還以為她是發現了什么。 然而,他卻看到紀傾城正一臉壞笑的看著自己。 紀傾城走上前去,手放在宙的胸肌上,緩緩往下移動。 宙的身體也因為她的撫摸變得越來越熱,越來越硬。 他嘴角不住的上揚,瞇著眼看著紀傾城,露出一個不懷好意地笑來。 “你的力量回來了么?”紀傾城神色迷離地看著宙,問道。 “沒有?!?/br> “那為什么我現在有一種克制不住的,想要被你擁抱的**?” “因為我是我?!?/br> 宙一把將紀傾城扛起,大步走到等候在不遠處的車里,將她扔了進去。 車子里傳來紀傾城興奮又快樂的尖叫聲,宙也鉆進車里。 明明白天才耳鬢廝磨過,可現在就開始渴望了。 明明正在擁抱,卻已經開始想念了。 他們的愛,就是這樣的濃烈,濃烈得恨不得一夜之間將整個城市都傾覆…… 黑色的豪車緩緩啟動,離開了這片街區。 而不遠處停著一輛不起眼的轎車,也跟隨著一起啟動。 這輛小轎車里坐著鼎鼎大名的私人偵探小周,他拍下了剛才那一幕,記錄下車牌,然后繼續跟隨著這輛車。 這個叫做“原佚”的男人,越是挖掘就越是復雜,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宮,每當小周覺得自己要接近真相的時候,又有一個新的真相冒出來。 道目前為止,小周現在已經發現“原佚”的超過十個不同的身份了,而且還在不斷增多。 不愧是章朝的案子,比普通的案子有趣得多??磥硎赘痪瓦B選擇敵人,也是選擇首屈一指的。 …… 第二天紀傾城就元氣滿滿地復活了,哪里有大哭過一場的人的樣子? 宙靠在床上,毯子搭住下半身,目光一直追隨著在房間里慌慌忙忙、走來走去的紀傾城。 “你還躺在床上做什么!起來??!”紀傾城沒好氣地說:“都九點了!九點半項目組開會你忘了么!我們就算現在出門,也肯定會遲到!你還磨蹭!起來起來……” 紀傾城覺得自己都要被宙逼成老媽子了…… 宙非但沒有起來,反而還伸手給自己倒了杯酒,他舉著紅酒杯一邊慢悠悠地晃著,一邊繼續笑瞇瞇地看著紀傾城,滿不在乎地說:“我的會議,我不到就無法開始,所以你放心吧,我們不會遲到的?!?/br> 紀傾城站定,斜著眼看著宙,瞪著她,氣得都不會說話。 “放輕松,你太緊張了……”宙將紀傾城一把拉過來,抱在懷里,又用那曖昧又熱情的目光看著她,笑瞇瞇地說:“我們應該再慶祝一番再去工作?!?/br> “慶祝?”紀傾城面無表情地問:“有什么可慶祝的?”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值得慶祝?!?/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