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紀傾城的手纏上宙,兩條腿也不聽使喚一般地往他身上蹭,像是一只發情期的母獸,要不擇手段的勾引。 宙似乎也失去了理智,他抓住紀傾城的腿,把她往后一拉,她便倒在了床上。 宙又笑起來,似是初見時的那個笑容,狂妄又誘惑。他似乎終于撕裂了偽裝,露出原始的獸性來。 這才是真實的他,真實的宙。 紀傾城感覺再也無法克制了,她渾身都在發熱,有一股力量叫囂著要沖破她的身體。 宙欺身上前,那股狂熱籠罩著兩個人,這一次誰都無法幸免。 一觸即發。 可是猛然,那心痛的感覺又來了,第三次。 像是有什么要沖破她的靈魂,像是有無數的片段一瞬間在腦海里炸裂,導致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那是一種爆炸后的虛無,世界白茫茫一片,只剩下刺眼的白光和一些刺耳的雜音。 “我們從前認識么?”紀傾城忽然問。 她感覺宙的懷抱似乎一下子就冷卻了,腦袋上飄來一聲輕笑,宙似乎又變回了從前的那個他,無可奈何地說:“你在說什么胡話呢,我們不是已經認識了么?” 空氣冷卻下來,宙似乎又穿回了那身克制的偽裝。 可是好不容易才接觸到真實的宙,紀傾城才不會那么容易放過他。 她伸出那只沒有在打針的手,勾住正準備起身的宙,主動地湊了上去吻上了宙的嘴唇。 紀傾城感覺宙的身體僵了僵,他的手下意識地摟住紀傾城的腰,怕她會下墜。 宙的手緊緊地將紀傾城按在懷里,她薄薄的身子似乎要與宙的火熱的**融為一體。宙的呼吸變得越來越粗重,這還是第一次,宙在紀傾城面前失去分寸,被她蠱惑,為她迷失。 直到紀傾城覺得快要無法呼吸,宙的嘴唇才離開她的嘴唇。 他們離得依舊很近,交換著彼此灼熱的呼吸,目光糾纏,難舍難分。 宙又要欺身上來的時候,紀傾城卻忽然伸出手,按在了他的嘴唇上。 她揚了揚眉,笑得飛揚跋扈,明明身體憔悴不堪,可眼神卻堅定又張揚,像是一個剛打了勝仗的將軍。 “你明明就很喜歡我?!奔o傾城說。 宙輕笑一聲,似乎也興致勃勃,語氣曖昧地說:“我從沒有否認過我對你的愛。我是神,偏愛你如偏愛我的寵兒?!?/br> “撒謊……”紀傾城揚起嘴角,她就像宙平素那樣,笑得高高在上,明明在宙的身下,明明被他籠罩,卻居高臨下地說:“你在騙我,你對我的愛明明不是由上至下的?!?/br> 宙依舊含笑看著紀傾城,目光無奈地似乎在看一個要糖吃的小孩子。 可紀傾城這一回已經不會再被他唬住了,她凝視著宙,沒有一絲遲疑地說:“你由下至上地愛著我,即便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如寵兒,可你已經露餡了……” 宙微微蹙眉,無可奈何地說:“哪里露餡了?!?/br> 紀傾城揚了揚眉,笑得不羈又狂妄。 “你明明就是我的裙下臣?!?/br> …… “臥槽!你們在搞什么!”門口忽然傳來毛軟的聲音,“你們不要老是把我的醫院當成情侶酒店好不好!” 紀傾城探頭一看,是毛軟站在門口。 宙還撐著手壓在紀傾城身上,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毛軟進來了,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快起來?!奔o傾城說。 可是宙還是不動,紀傾城看向他,發現宙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凝視著紀傾城,那眼神既無奈又痛苦,讓她想起上一次在“原佚”教授的辦公室里,她無意間一回頭看到的也是宙這樣眼神。 悲哀又溫柔,是慈悲深處,叫人感到心碎。 紀傾城呆了呆,一時忘了收回目光。 “你們兩個夠了沒有?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毛軟真的覺得心好累,作為一個已經多年沒有沾雨露滋潤的單身女青年,她萬萬沒有想到,在醫院里,還是這種腫瘤科病房里,還要被人硬生生地塞狗糧。 宙終于回神,一瞬間回復正常,起身站到了紀傾城的病床邊,對毛醫生微笑點頭。 “毛醫生,好久不見?!敝嬲f。 聽到宙叫自己的毛醫生的時候,毛軟只覺得渾身過電,腿都差一點軟了。 她克制了一下自己花癡的心,沒好氣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紀傾城,冷哼一聲道:“我看你真的是好了,都有精神在我的醫院里亂搞男女關系了?!?/br> 紀傾城覺得毛軟真的非常需要重新回高中學一下語文,她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措辭。 “檢查結果出來了?”紀傾城問。 “嗯!”毛軟大大地舒了一口氣,笑瞇瞇地說:“各項指標都正常了,你明天出院完全沒問題!” 紀傾城愣了愣,又問:“我好了么?” “加強ct和pet的結果找出來都已經看不到病灶了,你的血液里也檢測不到腫瘤標志物,簡直就可以說是奇跡啊。不過為了防止復發,你在家好好養兩周,把身子養好一點,養胖一點,然后再來醫院做兩個療程的化療和放療,避免復發。如果沒有什么大的問題,你以后只要定期來醫院復查就可以了?!?/br> “所以我是好了嗎?”紀傾城不安地追問。 “基本上可以這樣說?!泵浶Σ[瞇地看著紀傾城,心滿意自地說:“你要是能好好活個四五年,我覺得我跟厲時辰可以一起去申請諾貝爾醫學獎了?!?/br> 紀傾城從來沒覺得毛軟這么可愛過,她簡直就是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的消息,她激動地床上蹦起來,撲到宙身上,興奮地說:“我好了!毛軟說我不會死了!” 宙接住紀傾城,無奈地笑著。 毛軟對紀傾城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哎呀,看不下去了,辣眼睛……你這個愛人記得一會兒去辦出院手續啊,我走了……” “毛醫生?!敝娼凶∶浀溃骸拔乙煤酶兄x你?!?/br> 毛醫生冷哼一聲道:“得了吧,你們倆別給我撒狗糧我就謝天謝地了!” “你需要什么嗎?”宙又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臉上是神秘又高高在上的笑容,道:“你只管提,我可以滿足你所有的要求?!?/br> 毛軟覺得這個愛人也是蠻裝的,長得那么好看,可做人怎么那么浮夸,還所有的要求呢,當他是神啊…… 毛軟想了想道:“我需要一個男朋友,要求也不高,有你一半帥就行,高,博士畢業,性格好,會做飯,愛做家務,包容我所有的缺點,哦,經濟條件要好,不需要特別有錢,有個三四套房子,有個百來萬的車子,存款七位數就行。對了,父母還要都講道理。最重要的是,這個人還要鬼迷心竅地愛我,除了我對所有的女人都硬不起來,你辦得到么?” 宙笑起來,點了點頭道:“好,這很容易?!?/br> 毛軟忍住了,她沒有笑。 “相信我,我說有就會有,很快,你等待已久的那個人,你夢里的那個人,就會回來找你?!?/br> 毛軟微微瞇眼打量著宙,忽然有些懷疑,他是不是有毛病。 “呵呵……”她干笑兩聲,麻木地點點頭,只當是遇到了神經病,心里可惜著,這么帥的人怎么說瘋就瘋了呢?“那謝謝你的吉言啊……” 毛軟轉身出了病房,還沒有走到辦公室手機就響了。 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軟軟,我是李云瀚,我回國了,我們可以見一面么?我很想你,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你……” 臥槽,這不是她從穿開襠褲暗戀到青春期的白馬王子么! 李云瀚,留洋多年的醫學博士,家境殷實,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又高又帥,無數女生的夢中情人。 手機又響起來。 “軟軟,見我一面,盼你的回復?!?/br> 毛軟有些驚恐地轉過身,遠遠地看著紀傾城的病房,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復雜的心情,到底是應該覺得高興,還是應該覺得毛骨悚然比較好? 紀傾城那個愛人到底是什么人,巫師么? 毛軟走了好一會兒,紀傾城卻還沒有從宙的身上下來,她心情大好,笑瞇瞇地掛在宙身上,像是一個小女兒。 “你怎么了?”紀傾城察覺到宙有些不對勁,問:“你怎么有點不高興的感覺,我好了你不開心嗎?” “開心,沒有什么比你健康、快樂更讓我感到高興了?!?/br> 紀傾城又笑起來,摟著宙不撒手,可是宙卻把她放回了床上,按了回去,道:“好好打針,不要亂動?!?/br> 紀傾城一愣,她覺得宙對她的態度似乎忽然變得特別冷淡…… 剛剛還好好的,怎么說變就變。 忽冷忽熱的,男人心海底針。 宙不說話,只是沉默地坐在她的病床邊,屋子里的氣氛忽然變得尷尬和詭異起來。宙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道:“無聊就看看電視?!?/br> “你怎么回事?我哪里讓你不高興了么?” “怎么可能?!敝嫔斐鍪置嗣o傾城的頭發,轉移話題道:“你現在身體好了,有什么打算?出院之后,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做的事情?” 雖然知道宙在轉移話題,但是紀傾城決定從善如流一次,回答道:“沒什么打算啊,不就是跟原來一樣生活么?你覺得我應該做什么嗎?” 宙微笑道:“像原來一樣生活就很好?!?/br> 紀傾城覺得宙有點不對勁,但是病好了的喜悅沖淡了心里的疑惑,她看著電視機笑瞇瞇地說:“我好久沒看過電視了?!?/br> 身體好了之后,紀傾城才發現,生活里任何一件小事都來之不易,就像現在,沒有煩惱地坐在床上,看看跟自己沒有關系的人的喜怒哀樂,多么難得。 電視上正在播娛樂新聞,人氣巨星江子歸,終于拿到了人生第一個國際a類電影節的影帝稱號,擺脫了大家多年來對他偶像派的成見。 “他真的挺帥的呢……”紀傾城漫不經心地說:“我記得我原來的辦公室有好幾個人都是他的迷妹,大家怎么說他來著?哦哦,行走人間荷爾蒙!”想到這里紀傾城忍不住回頭看向宙,道:“這一點倒是跟你挺像的呀?!?/br> 宙眼里有一絲淡淡的不屑,輕揚嘴角問:“是么,看來你挺欣賞他的?!?/br> 不知道為什么,見到宙這個反應,紀傾城本來對江子歸沒什么感覺的,卻忍不住故意說:“對啊,我覺得他挺有吸引力的啊?!?/br> “嗯?!敝鎽艘宦暡徽f話了。 紀傾城心里覺得宙的反應很有趣,但今天心情好,懶得打趣他,又高高興興地看電視去了。 真的,人一開心,看誰都覺得面目可愛起來。 “紀傾城……”宙忽然叫她。 紀傾城一愣,疑惑地轉過頭看向坐在她身側,一臉嚴肅的宙。 “你為什么忽然這么嚴肅的喊我……”紀傾城莫名其妙地看向宙。 “我希望這一回離開醫院,你能夠真正的開朗起來,能夠真正的享受你的人生?!敝嫱蝗徽f。 紀傾城忍不住輕笑一聲,但是心里也懂宙的意思,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希望你快樂,幸福,自由,強壯?!敝嬗终f。 “我知道?!奔o傾城無可奈何地看著宙,問:“去愛,對不對?我答應過你的,我知道,我沒有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