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雖然隔著衣裳,但她仍能感覺到來自他身體的冰冷,帶著淡淡的藥草香氣,緊貼著她柔軟的身子。 "你以為本世子是泥捏的不成?這麼容易就傷了?"頭上傳來略帶沙啞的男聲,不滿的語氣中夾雜著一種隨時將要暴發的怒意。 杜薇感覺自己像只青蛙似的,趴在風暮寒的身上。 心中的小人掩面而泣:泥瑪,這樣的姿勢一點美感也木有!可不可以等人家換個姿勢再說? 似感覺到杜薇在走神,風暮寒猛地坐起,一把反將她壓在軟榻上,扳住她的下頜,"薇兒心里可是在怪本世子?" 杜薇眨巴著眼睛,這都哪跟哪???她什么時候怪過他? 風暮寒劍眉深蹙,一雙鳳目宛如幽深的古井—— 有那么一瞬間,杜薇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停止似的。 兩人離的這么近,之前數次"親密"接觸的身體記憶被喚醒,她情不自禁的抿起唇瓣。 風暮寒眸光閃爍,呼吸加重,骨節分明的大手撫上她的腰肢,"今日之事非是本世子不想護著你,只是必有此節,從今往后再也無人敢以此來要挾于你,只是要害你受些委屈。" 他這是在向自己解釋? 杜薇愣愣的,一時竟然忘記了兩人現在的姿勢過于引人遐思。 對于她來說,從沒想過要依靠著誰,今天這事就算后面風暮寒不出手,她也定然要與韓佩瑤之間做個了結。 這渣女總在自己身邊轉來轉去已經有許多日子。若是不處理掉以后指不定還要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這下太守府便徹底安生了。 嫡子韓青山成了太監,再也不能打女人的主意[嫡女韓佩瑤被廢了雙腿,以后就只怕要坐著度過余生。 委屈? 她不覺得。 露出點香肩便能解決一切,倒是再簡單不過了。 見杜薇又神魂出竅。風暮寒這次可真黑了臉,低頭便重重的咬在了她的唇上。 "唔!"杜薇只覺嘴唇一陣劇痛,伸手去推他的身體。 雙手碰到風暮寒肩膀的一瞬間,他卻突然放輕動作,舌尖掃過她腫痛的唇角,帶著點點憐惜,只挑撥得杜薇身體細細顫抖起來,雙臂不由自主的勾上了風暮寒的脖頸。 風暮寒渾身一震,猛地抽身坐起,蒼白的面頰上帶著鮮有的微紅。 杜薇瞥見了險些笑出聲來。 "信不信本世子現在就辦了你!"風暮寒惡狠狠道,一雙鳳眸里卻是找不到半點寒意。 杜薇坐起身,整理好自己身上略顯凌亂的衣衫,見風暮寒將臉轉向一邊,似盯著窗外,越發覺得這個男人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 "十日后皇上要在云霄樓設宴,款待涼州城本地大小官員,天禪寺的慧悟主持要來涼州萬福寺座壇講經,到時他也會到場,屆時皇上會與民同樂,自然少不了各方展示才藝。" "依你的意思我要提前有所有準備?"杜薇詫異道,低調是她一貫的作風,那種場合下她絕不想站在風頭浪尖給自己招引麻煩。 風暮寒冷笑一聲:"縱是你不想,可到時皇后定會點你出來。" 杜薇不由得陷入沉思,風暮寒說的不錯,皇后若將她視為站在風暮寒一邊,那么她定會在這種場合找她的麻煩。 看著風暮寒面沉似水的盯著窗外,杜薇突然低聲道:"皇后可是對你動過手?" 風暮寒面色又沉了沉,無需回答杜薇便已能猜出九分,那些刺客定與皇后脫不了干系。 "十余次"風暮寒回答的輕描淡寫,杜薇心頭卻是跳了幾跳。 "她是否已知道我"杜薇覺出風暮寒最近對自己是他藥引這件事很敏感,故此話只說了一半。 "目前來看,她還不甚清楚。"風暮寒轉頭瞥了她一眼,"你怕了?"呆他場才。 杜薇吞了一口唾液,她可沒有風暮寒那身本事,若是皇后知道了自己是南王世子的一味藥引,只怕會千方百計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而杜府只是一介商賈,府中只有護院和家丁,根本沒有侍衛的存在,若是那些人真的殺了來,不只是她,恐怕就連杜府一家老小都要受到連累。 想到這里,杜薇不由得臉色煞白,只覺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結起來了。 之前她把事情想的過于簡單,沒想到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被卷入了皇室的陰謀與爭斗中。 自己大不了到時拍拍屁股,帶著幽蘭閣的大把銀子卷鋪蓋走人,可是杜府一家就要變成她的陪葬了。 "在想什么?"風暮寒語氣似有不滿,不知為何,每次見她獨自出神都會令他的心里感到一絲不安。 他不知她在想什么,雖然此時兩人近在咫尺,可是卻讓他有種觸不可及之感,仿佛她隨時都會消失。 他不想再回到從前的那種麻木狀態中去,感受過溫暖,便再也不想獨自忍受孤獨,他想要的,不只是她的人,還有她的心。 杜薇苦笑一聲:"突然發現,我們好像變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以前她只想靠著南王世子這棵大樹好乘涼,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就要變成了猴子,以后就只能生活在這樹上了。 這是古裝女版的人猿泰山么? ☆、第166章 懼我怕我,但卻無人懂我 馬車停在了杜府門口,青衣沉聲道:"杜小姐,到了。" 杜薇下了馬車。帶著跟來的兩個丫鬟進了杜府。 風暮寒挑起車簾一角,目送她的身影直到進了杜府的大門,再也忍不住,放了車簾悶聲咳了起來。 青衣仿佛早已見慣,緩緩調轉馬頭,往舊南王府而去。 半晌,車廂里才恢復了平靜。 "青衣"車廂里傳來風暮寒幽幽的低語。 "是。"青衣沉聲回應道。 "看清路,莫要再顛簸。"顯然南王世子非常清楚剛才馬車顛簸的"意外"是如何來的。 青衣偷偷隱了唇角的笑,不動聲色回道:"屬下知曉了。" 風暮寒一回了舊南王府。崔藥師便像一陣風似的趕來了。 "可是查到了?"風暮寒慢條斯理的換了外袍。一旁侍奉的丫鬟低垂著頭,手里捧著盛衣物的托盤。 "沒有"崔藥師遺憾的搖了搖頭,"屬下幾乎將萬福寺查了個遍,但沒人見過杜薇小姐所說的那個胖和尚。" 風暮寒劍眉深蹙,那日杜薇對他說她去萬福寺后院是為找一個胖和尚,杜薇自是不知道那人是誰,但他卻知道此人,那是他這幾年苦苦欲尋的人。 天禪寺前代主持,將畫骨香帶下山的"持酒僧",慧悟主持的師傅。 只要能尋到他,便能得到畫骨香,可以解開這足足折磨了他三年之久的毒癥。 "杜小姐會不會看錯?"崔藥師小心翼翼道。 "應該不會"風暮寒沉吟道,"多派些人手,將萬福寺那邊盯緊了。"他隨手將換下來的錦袍一丟,略顯瘦削的上半身露了出來,兩道人魚線隱隱可見。 丫鬟拾起衣裳時眼光若有若無的從他的身上掃過。下一秒臉上豁然失了血色。 風暮寒身上傷痕遍布,直叫人看了心驚rou跳。 內袍展開,"呼啦"一下裹住了風暮寒的身體,鳳目微瞇,盯得那侍奉的丫鬟渾身直哆嗦。終于,那丫鬟頂不住目光的壓力,一下子跪在地上,"世子爺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崔藥師也沉了臉,他知道風暮寒向來不喜讓外人服侍,只要身體允許,更衣沐浴這些事他從不假他人之手。 剛才這丫鬟竟然大膽偷看了世子的身體,若是換了平時,只怕早就血濺當場了。 "你這不長眼的奴才,怎么做事的!"崔藥師怒聲喝道。 那丫鬟嚇的只顧著叩頭,連頭也不敢抬。 風暮寒面無表情,只是一雙鳳目中帶了譏諷的意味。"抬起頭來。" 丫鬟全身一震,抬起頭但眼睛卻直直的向下瞟。呆他場亡。 風暮寒薄唇微揚,命令道:"往這里看!" 丫鬟只好將目光落在風暮寒的身上,這會他身上披著內袍。卻是沒有系帶子,胸口敞開著,露出一道橫貫胸腹的可怕傷痕。 丫鬟冷不丁打了個冷戰,立即垂了眼睛。 "你怕了?"風暮寒冷哼一聲,誰能想得到,在他這副妖冷的容顏下,卻藏著道道駭人的傷痕。 "不奴婢不怕。"丫鬟顫聲道。 風暮寒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那便抬起頭來看著本世子!" 丫鬟顫顫巍巍,半天才白著臉重新抬了頭,眼睛里滿是淚水,只不過畏懼主子的威嚴而不敢掉落。 "既然不怕,那你便過來服侍本世子更衣。"風暮寒挺身而立,俯視著跪在地上的丫鬟。 崔藥師滿臉疑惑之色,他不明白主子這是要鬧得哪一出,平時他絕不可能讓一個丫鬟來幫他更衣。 "過來!"見丫鬟不動,風暮寒厲聲喝道。 "是是"丫鬟顫抖著,臉色煞白,連滾帶爬的來到風暮寒面前,雙手舉起,卻一眼瞥見袍子里那種猙獰的傷痕只覺得頭皮發麻,指尖剛觸到他的衣袍便嚇得猛然縮了回去。 風暮寒薄唇突然挑起一抹弧線,寬袖一卷溢出一道真氣,直將那丫鬟狠狠推了出去,拋到屋外,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見世子動氣,屋里屋外的侍衛和丫鬟嚇得跪了一地,連大氣也不敢出。 崔藥師更是心中微涼,嘴上卻只能勸道:"世子爺息怒,為了個奴婢不值當" 風暮寒返身進了屏風后,重新換了件新的內袍,只因剛才那丫鬟觸了他的衣襟。 冷笑不斷充溢在他的唇角:所有人都口不應心,他們怕他,懼他,可又有幾人懂他? 重新換了衣袍,風暮寒面色更顯冰冷,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生怕再惹了他動怒。 他又吩咐了事交由崔藥師與青衣去辦,遣散下人后獨自去了后罩樓歇息。 縱然擁著奢華的白狐裘,他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 自身患毒癥后,寒體入侵,他便再也無法如常人那般擁有溫熱的身體。 側身支起手肘,將頭枕在上面,腦海中卻是不斷跳出當初在城**刺后的那一幕,某人帶著心悸的目光,又似有些憐憫,仰著臉問他:"你難道不覺得疼嗎?" 他不記得自己當初是如何回答她的,可是現在,他只想告訴她:薇兒,本世子感到了冷 不知她若聽了,又會如何答復? 隱隱得,唇角的笑意軟化下來,微光自窗上卷簾斜射進來,照在南王世子擁著的銀狐裘皮上,泛起點點白光,遠遠望去,就像休憩的嫡仙,讓人不敢接近分毫,生怕觸怒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