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節
顧若離應是,上了馬車往同安堂去,剛到李mama來了,顧若離一愣問道:“您怎么來了,可是有事?!?/br> “郡主去宮里了,說太后娘娘病了?!崩頼ama低聲道:“郡主讓您去看看,她說她不放心宮里的太醫?!?/br> 顧若離心頭一跳,點頭道:“好!”話落,就掉了頭往皇城而去。 ☆、206 神昏 顧若離徑直進了坤寧宮,門口有女官候著她,看見忙提著裙子迎了過來,道:“縣主,郡主讓我在這里候著您?!?/br> 病的很重嗎?顧若離頷首提著藥箱隨著她進了內殿。 方朝陽和方夫人,方朝生以及方櫻都在床前,韓恭正診完脈以后坐在桌案前寫藥方,聽到腳步聲韓恭道:“縣主?!?/br> “韓先生?!鳖櫲綦x行了禮,又和方朝生幾人行禮,方朝陽道:“你快過來看看?!?/br> 顧若離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韓恭,去了床前,太皇太后正靜靜躺著,雙眸禁閉面色蒼白,她一邊問著一遍扶脈:“什么時候開始病的?” “昨晚睡的就不安生,今兒一早奴婢一進來,就看到太皇太后躺在床上,眼睛有些外翻,腳足也繃的緊緊的,奴婢駭的不得了忙讓人去請太醫,等太醫來了以后,太皇太后的病癥已經沒有了,從奴婢看見到結束約莫持續了十來息的功夫?!?/br> 顧若離嗯了一聲靜靜聽著脈,然后又換了一只手,方朝生就道:“嬌嬌,如何?” 方朝陽冷冷的掃了自己哥哥一眼 顧若離看著邱嬤嬤,問道:“太后這兩日可有受寒或是受驚?” 邱嬤嬤搖了搖頭,道:“不曾,這兩日因為天氣不大好,她老人家都沒怎么出過宮,就在院子里走走?!?/br> “嗯?!彼了剂艘幌?,又仔細檢查了一番外傷,就回頭望著韓恭,韓恭問道:“如何?!?/br> “心神不寧失養,虛火干擾,以為驚風,但更似受驚?!鳖櫲綦x回道:“用防己地黃湯,先生覺得如何?!?/br> 韓恭手中的病方正是這個方子,但因為太皇太后的身體弱又年老,所以藥量有所加減,他遞給顧若離,她看過后點頭道:“先生和我想的一樣?!?/br> “怎么樣。沒有別的愿意嗎?!狈匠枂柕溃骸昂煤玫脑趺磿纳袷юB,還受了驚嚇?” 這件事要等太皇太后醒了以后問了才知道了,顧若離回道:“從脈象看是這樣沒有錯,暫時沒有大礙,但是要細細調養?!庇謬诟狼駤邒?,“這兩日床邊都派兩人值宿?!?/br> 邱嬤嬤應是接了韓恭寫的方子讓人去太醫院煎藥,韓恭則行了禮退了下去。 “那太皇太后什么時候醒?”方夫人焦急的看著顧若離,她回道:“昨夜心神未寧,一早又驚厥受驚受累,現在在養寧不用多做什么,稍晚點時候自然而醒?!?/br> 方夫人松了口氣,就催著方櫻道:“有靜安在,你快到偏殿去休息一會兒,別累著自己了?!?/br> 方櫻覺得還好,就坐著不動,道:“娘,我坐在這里沒事的,您讓我去別的地方我也著急?!?/br> 方夫人就嘆了口氣沒有再說。 “怎么樣?!壁w凌穿著一身龍袍匆匆而來,步伐又急又快,目光閃爍的看著顧若離,道:“祖母如何?” 趙勛隨在其后,也進了門,她看他一眼,回趙凌的話,將診斷大概說了一遍,趙凌松一口氣上期喊了幾聲祖母。 “藥還沒送來?”趙勛站在她身邊,看著床榻上的太皇太后,她點著頭道:“藥方才拿去,要等一刻?!?/br> 趙勛微微頷首,沒有再多問。 等了一會兒,太皇太后緩緩醒了過來,一見床邊這么多人,忙四處看看,道:“幾個孩子沒來吧,別過了病氣?!?/br> “太子要來,我讓人擋在門外了?!狈綑鸦氐溃骸澳判陌??!?/br> 太皇太后松了口氣,看向大家無奈的道:“哀家沒什么事,就是昨晚睡的不踏實,今兒一早就有些頭暈目眩罷了?!?/br> “這怎么能算沒什么事?!狈匠柕溃骸皨蓩砷_了方子,一會兒您要乖乖將藥吃了?!?/br> 太皇太后頷首,笑道:“是,哀家一定乖乖吃藥?!比死狭?,就愿意看子孫繞膝濟濟一堂。 “是,您將藥吃了,朕和遠山才能接著去做事?!壁w凌含笑道:“您如今可是我們的主心骨,定要仔細養著身體?!?/br> 太皇太后欣慰的笑了起來,經過這一病趙凌反而和她的心結解開了。 太醫院將藥送來,邱嬤嬤喂了藥,太皇太后就趕著趙凌和趙勛,“去忙吧,哀家有他們陪著,不用惦記?!?/br> 趙凌就點頭應是,和趙勛一起離了坤寧宮。 又待了一會兒,方朝生和方夫人回家去了,房間里安靜下來,顧若離半跪在床邊,問道:“祖母以前可有這樣的癥狀,夜里難眠,多夢受驚?” “哀家也不大記得了?!碧侍罂粗駤邒?,邱嬤嬤回道:“以前也有夢中受驚的時,可這生病還是頭回?!?/br> 太皇太后頷首,道:“昨晚哀家睡的極淺,就覺得身邊來來回回的有人走動,想睜開眼去瞧瞧,可有看不見。好不容易睜開眼就看到……”她看到兩個兒子一身的血,在她面前追刺對方,不死不休惡狠狠的架勢。 她攔都拉不住,人就暈睡了過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顧若離嘆了口氣,和方朝陽安慰了幾句,太皇太后昏昏沉沉的睡著,母女兩人才出了宮。 “我去同安堂,娘,您先回去吧?!鳖櫲綦x扶著方朝陽上了車,方朝陽道:“這兩日是不是就要杏林春會了?” 顧若離點頭應是,“后日就是,我下午要去醫局,事情有點多。等忙過這陣子再回去陪您說話?!?/br> “你忙你的吧?!狈匠柹宪嚪帕撕熥?,一行人回了郡主府。 顧若離就回了同安堂,楊文治迎出來,問道:“太皇太后沒事吧?” 她將病情大概說了一遍,楊文治松了口氣,道:“年紀大了要多用一些,叫坤寧宮的人夜間值宿多安排一些人?!?/br> 顧若離應是。 醫館有病人來,兩人各自去忙,顧若離坐了一個上午,下午的時候就去了醫局,各家的掌柜都在,大家又一起去了城外三里坡的聞音閣,顧若離還是第一次來,這一次崔婧語似乎打定了主意好好經營,居然在城外找了一間四進還連著罩院的院子,她說以前是誰的別院,后來幾經倒賣,落在她手中。 院子前面有塊很大的平地,地面鋪著青石板和鵝卵石,收拾的整潔明亮。 院內則是青竹藤椅,紗??~緲,頗有鼓仙氣。 她站在院子里看著,含笑道:“這里很幽靜,只是在城外客人若是散的遲了,豈不是要歇在你這里?!?/br> “所以我每間房都修過,不同的風格?!贝捩赫Z挑眉道:“若是哪日你在家中住的膩了,也可來我這里住上三五日。不過,你是金主,銀子可是要雙倍給的?!?/br> 她笑著搖了搖頭,看著崔婧語道:“我見到霍繁簍了,他做了兩淮巡鹽使?!?/br> “嗯?!贝捩赫Z轉過身望著前面,眼睛里一閃而過的無奈,“我就在這里等他,等他做完他想做的事!” 顧若離一愣,看著她問道:“你知道他想做什么?” “不知道?!贝捩赫Z挑眉道:“你覺得他會告訴我嗎。我所有知道的他的事情,都是從雷武口中打探到的?!?/br> 顧若離失笑,一直以來她覺得她對霍繁簍至少了解一半,可現在,她覺得她很可能一點都不了解,甚至連他這個名字是真是假,她都不確定。 “你這里不錯?!彼辉僬f霍繁簍,也隨著崔婧語朝身后看去,忽然想起來什么,指著東面問道:“那邊是不是……” 崔婧語哈哈笑了起來,目光沉沉的道:“不是那邊,是院子后面,不但是她還有我父親,我要讓他們看著我夜夜笙歌?!?/br> “你……”顧若離無語,搖了搖頭不知道和她說什么了,無奈地道:“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br> 大家商量好事情,就坐車回了城中。 第二日她在醫局,將要用的茶葉點心藥廬等一應東西,讓人裝車送去城外,又將帳吩咐藥工細細記上,等忙完已經是下午,她遣了來幫忙的藥工,靠在椅子上喝茶,忽然,身后一道聲音傳來,喊著笑意道:“你這么忙,趙將軍沒意見?” 是霍繁簍的聲音,顧若離不用看也知道是她。 “霍大人來這里,有事?”她放了茶盅,回頭看著他,他就在他對面坐下來,道:“四處走走,就走到你這里來了?!?/br> 他穿著緋色的袍服,官帽托在手中,頭發高高束起來,一雙眼睛又長又亮,整個人看上去很精神,笑著坐在對面他將官帽丟在桌子上,托腮看著她道:“看著我作甚,我生的很好是不是?!?/br> “我有事想問你?!鳖櫲綦x正色問道:“你和沈夫人認識嗎?還有,太子被馬車撞有心人誣陷沐恩侯府的事,是你做的嗎?!?/br> 他挑眉頓時露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若非那身官袍,此時的霍繁簍和以前沒有不同,“你就這么看待我,我這才當官呢,哪有本事去做這些大事?!?/br> 要是以前她大概是信了,可是現在……她點了點頭,道:“你要沒事就回去把,我也要走了?!?/br> 她說著站起來,霍繁簍直起身靠在椅子上,道:“你天天請榮王吃午飯,不如今兒請我吃晚飯吧?!?/br> “七爺下衙了?!彼龗吡怂谎?,道:“你現在不缺錢吃飯了吧,用得著我請嗎?!?/br> 她說著出了門,霍繁簍就抓了帽子跟在后面,側目看著她,她的側臉很美,高高的鼻梁,長而卷的睫毛,細膩瓷白的面頰,光潔飽滿的額頭……或者說,她的每一處都很美,美的細致美的讓人沉迷。 可她又和別的美人不同,尋常的美人你在意的總會是她的美,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會忍不住去欣賞,可是她不同,她的氣質和周身的干練獨立,那么的獨特,讓人不由自主的去忽略她精致的外表,而不停的想要去看看,她還能怎樣的獨特,還能有什么你所不知道的魅力。 這是顧若離的不同,和尋常美人的不同。 霍繁簍看的癡了,忽然一只一疊紙拍在他的臉上,他一愣就看見顧若離怒目而視,“你夠了吧,有事說事沒事走人?!?/br> “你太不夠意思了啊?!被舴焙t捂著臉,“我這臉都要被你打殘了?!?/br> 顧若離不想理他,因為她知道面前站著的這個人,不再是她認識的霍繁簍,她不想和這個多來往,也不覺得他們能再次成為朋友。 她出了醫局反身鎖了門,掃了他一眼上了馬車,由孫刃駕著絕塵而去。 霍繁簍抱臂斜依在門上,看著她,嘴角的笑容漸漸淡了,他看了許久又慢慢坐了門檻上,伸直了腿,長長的腿搭在臺階上,抬頭看著艷霞的天,吐出一口氣,忽然就想到在延州城外,他們見到殺人的場面,他拉著他逃跑,兩人也是這樣倒在地上呼呼的喘著氣。 很遙遠啊,霍繁簍聳肩,抓了官帽上了停在街邊的官轎,道:“走吧,喝酒去?!?/br> 晚上,顧若離和趙勛一起去了坤寧宮,一進坤寧宮就看到沈橙玉滿面春風的從宮內出來,她一愣沈橙玉笑著盈盈福了福,道:“趙將軍,趙夫人!” 不是關起來了嗎,事情才過去幾日,趙凌就講她放出來了?方櫻呢,怎么沒有攔著。 她心里想著和沈橙玉敷衍的點了點頭,視線就落在正站在門口臉色冰冷的方櫻身上,她和沈橙玉擦身而過去了方櫻身邊,扶著她的胳膊,低聲道:“圣上放的?” “嗯?!狈綑褮獾募t了眼睛,低聲道:“說祖母身體不適,我有身孕,而賢妃還在禁足之中,就這么毫無道理的將人放了。讓她侍疾和協理后宮?!?/br> 這理由可真是有趣,崔婧容沒錯被禁足,有錯的人卻放出來侍疾。 “你沒攔著?太皇太后知道了嗎?!鳖櫲綦x問道。 方櫻點了點頭,道:“他說讓她出來幾日,等過幾日太皇太后身體好了,再讓她回去。祖母今兒精神不好,沒精力過問?!?/br> 在這個宮里,除了太皇太后能鎮住沈橙玉,沒有人能奈何了她,因為趙凌對她太維護了。 顧若離進了宮,沈橙玉回頭看了一眼趙勛,笑了笑帶著紫蘇往自己的春華宮去,紫蘇道:“娘娘,這個時候您對趙將軍可不能……” “我?”沈橙玉掩面輕輕一笑,道:“這世上有情愛嗎,就算有那也不是我沈橙玉要想的事?!?/br> 紫蘇松了一口氣,笑著道:“奴婢就知道娘娘不會?!?/br> 沈橙玉冷冷一笑。 “藥沒有用?!狈綑芽粗櫲綦x焦急的道:“要不要換個方子?” 顧若離扶了太皇太后的脈,確實和方櫻說的一樣,兩天的兩副藥下去一點起色都沒有,早上又抽搐了一回,雖依舊時間不長,但太損元氣,至此一天太皇太后都是昏昏沉沉的。 她覺得有些蹊蹺,可又說不出哪里蹊蹺,就和方櫻道:“有是有,但是祖母身體太虛,還是以吃藥為主?!比忉槾贪賲R虎口等幾處,放血后會有效果,但這個方法不能用在太皇太后身上。 “再吃一天藥看看?!鳖櫲綦x蹙眉,要是一天再不行,就只能針刺了。 她和趙勛留到天黑,兩人才從宮中出來,顧若離奇怪的道:“祖母的病來的太急了,有點奇怪?!钡且f哪里奇怪,她也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