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
“是?!鼻駤邒邞侨チ锁P梧宮,方櫻聽著就明白了意思點頭道:“正好,我這兩日覺得有些不舒服,請她來看看?!?/br> 邱嬤嬤掩面而笑,道:“成,那奴婢就去了啊?!?/br> “等等?!狈綑押巴G駤邒?,低聲問道:“圣上今兒突然來這么一出,祖母是不是也認為是春華宮作的妖?” 其實方櫻覺得奇怪,因為沈橙玉一沒娘家,二沒靠山,她鼓動朝堂的事做什么呢,更何況,她一個后宮的女人就算有野心,也難和朝堂的人聯系。 說到底,她只是個夫人,再得寵也不過不如此。 “太皇太后誰都沒有懷疑?!鼻駤邒咝χ溃骸爸蛔屇埧h主來坐坐,別的什么都沒有說?!?/br> 方櫻哦了一聲,就沒有再說什么,邱嬤嬤回了坤寧宮,將方櫻的話轉述給太皇太后,她聽著無奈一笑,道:“這孩子就是實心眼,這些話說出來有什么意思?!?/br> 邱嬤嬤掩面而笑,道:“圣上也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性子,春華宮那位不也是裝的有什么說什么?!?/br> “她是皇后,一個夫人能和她比?”太皇太后嘆了口氣正要說什么,忽然內殿的年哥兒又哭了起來,嗚嗚咽咽的,乳娘抱著出來道:“……想要出去,一直鬧著呢?!?/br> 太皇太后就掃了一眼擺了擺手,道:“去吧?!彼f完看著邱嬤嬤,“我記得先帝八個月時,是不是能坐了?” “是。先帝,還有圣上都是八個月能坐。七爺好像七月不到就能坐的穩穩的了。奴婢頂記得榮王妃抱他來您這里,他和當時的圣上搶糖吃呢?!鼻駤邒哒f著笑了起來,也看了眼年哥兒,這個孩子八個月卻還是只知道趴著。 太皇太后就點了點頭,道:“可能有的孩子長的晚點吧?!?/br> 晚上,顧若離洗漱靠在炕頭上打了個盹兒,趙勛才回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望著他道:“什么時辰了?!?/br> “快子時了?!彼嗣念^,抱著她起來坐在自己腿上,“韓mama說你等我沒有用晚膳?” 她點了點頭,靠在他肩膀上咕噥著問道:“你吃了嗎,飯菜還溫著的?!?/br> “沒有。讓人將飯菜送來,我們一起用吧?!彼麑⑺叺乃榘l撩著夾在耳后低頭看著她,她嗯了一聲喊道:“雪盞,將飯菜提來?!?/br> 外頭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雪盞將飯菜提來,夫妻二人對面坐在炕上,她道:“今天王爺去同安堂了,中午要我請他吃的水餃。吃完他才回去?!?/br> “你不用理他?!彼f著想到她大概的心情,就道:“明天我和汪道全說一聲?!?/br> 她哦了一聲,沒有反對。 榮王就像個孩子似的她其實并不討厭,只要稍微哄著一點,對他好一點,他就能嘚瑟的眉飛色舞,這么想長輩似乎不大妥當,但是確實如此。 “其實……他也不是對你一個人漠不關心,我倒是覺得他對任何人都差不多,包括他自己的身體?!彼嫉溃骸爸形绯燥溩铀材芎染?,我說少喝點,他笑著說能活一天是一天,能活一年是一年,及時行樂才不枉此生?!?/br> 他淡漠的嗯了一聲,沒有接話。 她就順勢換了一個話題,問道:“我怎么聽說圣上今兒在乾清宮發了圣怒,是為了內閣的事情嗎?” “嗯?!彼麑⑹虑楹退f了一遍,她聽著面色微微一變,道:“圣上這是對你有戒心了?” 他笑了笑,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道:“胡思亂想什么?!痹捖?,指了指她的碗,“吃飯?!?/br> 她應了一聲,但這個念頭卻越來越盛。 要不是因為有戒心,他怎么會突然和趙勛反著來,明知道他要空著東閣,卻偏要將袁偉昌抬上來,她蹙著眉頭道:“你要不要去問問蘇公公?” “不用問蘇公公,明天就有答案?!彼f著望著她篤定的笑了笑,“明天回來告訴你?!?/br> 她一愣,松了口氣,道:“好!” 兩人吃過飯洗漱便睡了,趙勛不過打了盹兒便就起床去朝堂了,顧若離怕連出門又被榮王堵在家門口,早早用好早膳就出門了。 早朝后趙凌請趙勛去了御書房,兄弟二人對面落座,趙凌道:“朕昨天提袁偉昌的事,你生氣了?” “圣上既然這么做,就必然有所考慮,臣談何生氣?!壁w勛放了茶盅,回道。 趙凌笑了起來,起身坐在他身邊,低聲道:“其實沒有別的原因,朕逼著徐翼走了,朝中多有人不服,他們又都是南直隸的,所以朕就想安撫一下,這才提了袁偉昌?!庇值溃骸斑€有昨兒楊閣老太不給朕面子,處處頂著來,朕一時來氣才會發了火?!?/br> “袁偉昌此人雖有可取之處,但性子卻過于溫和,如今內閣幾位都類于此,微臣空著此位意在選一位略有鋒芒的老臣,此事還沒來得及和圣上解釋……不過也無妨了?!壁w勛回道。 趙凌腦中一清,道:“你這么一說還真是有些道理?!痹捖渌麃砘氐淖吡藥撞?,又停下來看著趙勛,“要不,留他兩年,再找個由頭貶了?” 趙勛關心的不是這件事的本身,他回道:“此事由您做主,微臣聽命?!?/br> “就這么定了?!壁w凌松了口氣,道:“朕聽說合水的去年稅交的很好,可有此事?” 趙勛頷首,回道:“確有此事。靜安允百姓自由種田,稅糧也不拘泥于一種,所以效果不錯?!壁w凌聽著一愣,問道:“苞谷,麥子也可?這種可不能和水稻比,交上來她如何處置?” “她建了豬場、馬、牛場。主要以買賣為主?!壁w勛打量著趙凌,“圣上何以問此事?!?/br> 趙凌就道:“朕昨天看去年的戶部稅收賬,額外的貼了幾處封地的,朕就好奇看了一眼合水?!彼溃骸澳阏f,要是朕也讓偏北的州府官田效仿,你覺得可行?!?/br> 獨一處有效果,別處再效仿投入精力太大風險也大,趙勛頓了頓,道:“微臣也要想一想,不如明日再答復圣上?” 趙凌若有所思,想了想道:“行,朕也想想?!?/br> 趙勛起身告辭,趙凌就道:“朕也去歇一歇,昨晚沒有睡好?!痹捖?,他目送趙勛出了門,又在御書房待了一會兒,就喊魏謙來,“去將他找來,朕有事問問他?!?/br> 魏謙笑的見牙不見眼,立刻應道:“成,微臣這就去請?!边^了一會兒,就帶了一個黑衣道袍的男子進來,那人戴著帷帽,瘦高的身材,徑直入了御書房。 那人在御書房一直留到午膳之后才出現,由魏謙親自送著出去,趙勛不動聲色的出現在門口,看著那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 “遠山,你怎么在這里?!壁w凌從御書房出來,就看到趙勛站在撫廊下,他心頭一跳朝那邊看看,見沒有人這才松了口氣,道:“用午膳了嗎。不過你來的正好,朕剛才想了想還是不要效仿合水了,她是封地,若是別處也顯出不同來,到時候定然要造成混亂?!?/br> “微臣也是如此想的?!壁w勛回道:“所以這才來和圣上說此事?!?/br> 趙凌哈哈一笑,指了指坤寧宮,道:“朕要去看祖母,正好和你走一段?!?/br> 兩人并肩走著,趙勛應著趙凌待他去了坤寧宮他便出了宮門,吳孝之在宮門外等著他,笑著道:“將軍,卑職可算是回來了?!?/br> “先生辛苦了?!彼蛥切⒅黄鹕狭笋R車,“走到哪里折返的?!?/br> 汝南侯走后,吳孝之隨其往南,走了一段才折返回來。 吳孝之回道:“到湖廣后回來的。一路上并未見什么人,但通了數封信?!庇值溃骸靶哦嗯c京中和汝南侯府以及闕君王來往?!?/br> 趙勛微微頷首,吳孝之又道:“一路過去,微臣見了幾處州府官,今年吏部省察沒有大礙?!?/br> “沒有幾日了,事情也在眼前,先生這幾日好好休息吧?!壁w勛說著,靠在車壁上神色淡淡的,吳孝之問道:“卑職聽說東閣被圣上給了袁偉昌?” 趙勛點了點頭。 “將軍打算如何做?”吳孝之知道,東閣丟了就丟了當著圣上的面挽回不了,可不能就這么白白的讓不明來路的人撿了去,所以趙勛必有反擊。 趙勛頷首,將事情和吳孝之說了一遍。 “好?!眳切⒅畱溃骸氨奥氝@幾日會將替補人員名單呈上來與將軍過目?!?/br> 趙勛就沒有再提。 顧若離和楊文治在同安堂的后院喝茶,今天天氣不錯,太陽也是暖融融的,雪盞添了茶離開,楊文治就道:“昨晚韓大人去我府中尋我,說了一事?!?/br> “何事?!鳖櫲綦x問道,楊文治就道:“前兩日坤寧宮的小公子得了風寒他親自問診,風寒倒不重吃了一副藥就好了。但他卻覺得那位小公子,似乎有些不對?!?/br> “韓先生如何診斷的?!鳖櫲綦x心頭一提,楊文治就道:“別的沒有,只是覺得長的似乎慢了點。倒也不是不正常,只是略遲緩了一些?!?/br> 顧若離就想到那天在院子里看到年哥兒時的情景,因為不過才幾個月大的孩子,各方面都看不出,她也沒有做詳細的檢查,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后來想想,大概是當時他已經是六個月的孩子了,可翻身滾動還不利索。 如今韓恭這么一說,她越發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此事我找了機會和太皇太后提醒一句?!彼局碱^,覺得若真有這樣的情況,不如早點將年哥兒還給沈夫人,以免將來圣上因此心里生了罅隙。 楊文治點了點頭,道:“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只看圣上是怎么想的了?!?/br> 說到底,太皇太后是祖母,莫說年哥兒的病和她沒有關系,就算有,又能怎么樣。 唯一要顧忌的,就是圣上不敢動太皇太后,卻因此而遷怒沐恩侯府和方櫻而已。 “嬌嬌啊?!眱扇苏f著話,榮王從前堂跑了過來,顧若離長長的嘆了口氣,起身行禮道:“王爺!” 楊文治也抱了拳。 “楊大夫忙去吧,我和嬌嬌說幾句?!睒s王說著在石墩上坐下來,楊文治笑著頷首和顧若離打了招呼就去了前堂,榮王就道:“天香樓新推了一個油滾魚片,你想不想嘗嘗今兒我請客?!?/br> 顧若離扶額,失笑道:“我剛剛用過午膳了?!?/br> “本王沒有吃啊?!彼呛堑溃骸白?,你嘗幾口就好了啊?!闭f著,招呼著顧若離就打算從側門出去。 她不得不和雪盞打了個招呼,隨著榮王去了天香樓。 兩人點了幾個菜上桌,她一點食欲都沒有,就坐在對面看著他,問道:“王爺,你近日都住在王府,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大回去?!?/br> “不回去啊?!睒s王道:“一直住在一個地方多無趣,再說,家里太冷清了本王不高興住?!?/br> 她嗯了一聲,道:“那一直這樣也不是事,您不如……” “搬到你們家去???”榮王眼睛一亮,她就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您別想這個了,我們家太小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br> 榮王也無所謂,笑呵呵的道:“本王知道了,是遠山不同意唄。無所謂啊……只要你認我這個爹爹就好了啊,往后每天中午我都來陪你吃飯,你說好不好?!?/br> 她哭笑不得,給他提了茶壺倒了茶,榮王一口喝了扇著風,“太辣了。你知道吧,我有一年住在龍虎山,實在嘴巴寡淡的厲害,就下山去找吃的,進了一個飯莊,那家伙做菜半盤子的辣子加幾塊rou,辣的本王肚子疼了三天?!?/br> 有的地方是這樣,她頷首道:“是有這樣的菜,若辣狠了您就不要吃,免得腸胃受不了?!?/br> “我是不吃了啊,以后都不吃了?!睒s王說著,又塞了一口魚片,喝了半盅的水,哈哈笑著,顯得很高興的樣子。 等好不容易他吃完了,兩個人一起回同安堂,他就開始鬧著肚子疼,讓顧若離給他看病,跟哄孩子似的,顧若離找了顆牛黃丸給他吃了,安排他去后院的病房里休息。 榮王倒頭就睡,呼聲震天。 顧若離讓張丙中給他蓋好了被子,就關上門退了出去,榮王一覺睡到天黑,在同安堂里廝混了一會兒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縣主,他要是每天都來怎么辦?!睔g顏托著下巴看著榮王的背影,顧若離也不知道,搖頭道:“來就來吧,他高興就好了?!?/br> 唯一要擔心的,是趙勛不高興。 第二日榮王果然還是來了,只是他撲了個空,顧若離受方櫻之邀去了宮中,一直到下午才回來,出宮的路上他碰到了宋己和袁偉昌,大家沒有見過,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上了馬車。 袁偉昌和宋己邊走邊道:“這一回弄的趙遠山措手不及,實在是漂亮至極,宋大人,您說他接下來會如何做?!?/br> 這是個悶虧啊,他還不能發作,只能生生憋著。 “暫時想不到?!彼渭乎久嫉?,“不過,估摸著禮部這一處是保不住了?!?/br> 趙勛不可能還將禮部留給他們填補。 袁偉昌不以為然,區區一個禮部不足掛念,他道:“……總有一天,我們能讓圣上,讓天下人知道,他趙遠山的野心絕不會僅僅只是一個鎮國將軍,得讓所有人看清他的真面目?!?/br> 他是不折不扣的權臣。 “嗯?!彼渭号牧伺脑瑐ゲ募绨?,欣慰道:“此路艱難,慢慢走?!?/br> 二人相識一笑,頗有些同舟共濟的感覺。 翻了二月,顧若離開始籌備杏林春會,趙勛則是盯著吏部省察,為期半個月……袁偉昌再也笑不出來,失魂落魄的半夜偷偷去找宋己,臉色極其的難看,“看眼下這個架勢,他是打算將六部的人都清剿一遍?早前可是半點風聲都沒有傳來啊?!?/br> “怕是他早先也沒有這樣的打算。他這樣的當然要留一些不同的聲音,否則他如何能讓圣上信他?!彼渭河值溃骸拔覀兊孟胂朕k法,將局勢挽過來才對?!?/br> 趙勛早先是沒有打算將他們清剿了,可是東閣的事溢出來,他們算是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