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小人也好,君子也罷,他從來就不在乎。 ☆、105 進退 酒館的小廝將飯菜端上來,顧若離看著一桌子的菜微微一怔。 他一共點了六個菜一個湯。 都是她愛吃的。 打完了再給一顆甜棗?他的手段也太明顯了。 “吃飯?!壁w勛掃了她一眼,夾了略離她遠一點的松鼠鱖魚,“不愛吃?” 明知故問,顧若離就看著他,問道:“你什么意思?”點菜前他還不理她,卻轉眼就按照她的口味點菜,她真是弄不懂他在想什么。 “先吃飯?!壁w勛摸摸她的頭,哄著道,“吃完飯再說?!彼裉煊行┘痹炅?,對這個丫頭,急不得! 硬的不行,那就換個方法。 顧若離拍開她的手,怒道:“先把話說清楚?!?/br> 趙勛就看著她不說話,顧若離就語重心長的道:“七爺,我們能好好說話嗎,你到底什么意思,說清楚行不行,我沒有心情去猜你的心思?!?/br> “我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壁w七沉聲說完,一副不想再解釋的樣子,顧若離就滿臉無奈,“你是在逗我玩嗎,這樣很有趣嗎?!?/br> 趙勛凝眉:“隨你如何想,我說了你也不信?!彼桓姆讲排l沖冠,聲勢駭人的樣子,不說多么和煦,但卻溫和了很多。 “趙遠山?!鳖櫲綦x拍了桌子道,“那我們就不要再說了,以后能做朋友就做朋友,不能就橋歸橋路歸路?!彼f著轉身就走,趙勛這次不再攔著她,攔不住還是讓她抵觸…… 他起身,跟著她一起走。 車夫已經在車上等他們,見著他們來有些害怕的樣子,倒不是怕顧若離,而是覺得趙勛這個人實在令人膽寒。 顧若離上了車,摔了簾子悶悶的坐在車里:“勞駕,我們走?!?/br> 車夫甩了鞭子,馬車正要動,忽然車簾子一掀,趙勛堂而皇之的進了車,沉聲道:“走!”便大刀闊斧的坐在車門口,看著顧若離。 車子動了起來。 兩個人一個坐在門邊,一個里面,大眼瞪小眼。 顧若離皺眉看他,趙勛長的很英俊,他的俊美不同于霍繁簍那般精致雌雄莫辯,他是陽剛之氣,猶如烈日般,炙熱的令人炫目。 總覺得,不管什么事一旦經了他的手,就會變的不一般。 她看著,忽然覺得有些可笑,他們什么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好像他變的不像他,她也變的連自己都不認識。 他說要娶,不管他真假那都是他的事,她若不嫁,就不信趙勛還能搶強民女了,胡思亂想的,眼前就浮現出剛才他摁著打她屁股的畫面,被氣糊涂了,這件事她都沒有去想,她伸手摸了摸荷包,手剛碰上,一只大手就伸了過來摁住她的手,似笑非笑的挑著眉:“想想后果?!?/br> “走開?!鳖櫲綦x拍開他的手,又伸腿踢了他一腳。 趙勛笑著搖了搖頭,望著她道:“會下棋嗎?!闭f著就從桌子底下抽出一盤棋來,往桌上一擺:“要黑棋還是白棋?!?/br> 顧若離閉上眼睛,回道:“我不會!” “我教你?!彼苯訉灼褰o了顧若離,“讓你十著,不懂之處就問我?!痹捖?,就看著顧若離,“你要不下,我就過來了,我不介意在成親前,對你多點了解?!?/br> 顧若離睜開眼睛,怒道:“無賴!”可還是抓了白棋丟在棋盤上,她會下棋,以前也陪顧清源常下,只是下的很臭而已。 “嗯?!壁w勛認了,也落了一子,馬車嘚嘚的走著,速度并不快,兩個人也不說話,你一棋我一棋,過了一會兒,就聽見他指了指顧若離剛落的一顆,道,“這步不行,你可要悔棋?!?/br> 顧若離回道:“不悔?!?/br> 真倔!趙勛落了一棋,隨手就收了五六顆白棋走了,顧若離一愣,這才看清他這一步走的巧妙。 她正要說話,忽然就聽到車夫大喊一聲:“讓開?!瘪R車隨即顛簸一下,馬被拉停。 停的很驟然,顧若離就朝前頭撞過去,趙勛手臂一伸就扶住了她的肩膀,看著她道:“有沒有事?” “沒事?!鳖櫲綦x搖頭,趙勛已經冷了臉朝外頭喝道,“怎么回事?!?/br> 車夫嚇的不輕,結結巴巴的道:“……有……有人撞來上了?!?/br> “我去看看?!壁w勛看了一眼顧若離,掀開簾子便跳下了就車,她隨即就聽到他沉聲道,“丟到路邊去?!?/br> 難道撞死人了,趙勛打算就這么將人丟了嗎?顧若離立刻皺眉掀開了簾子朝外頭看去,就看到地上躺了個中年男子,滿臉胡子,身材健壯,但卻是半身的血,大腿上明顯一道刀傷,深深的翻出皮rou黏在衣服上。 車夫正縮手縮腳的去拖那人,那人拽著車夫的腿,求著道:“求你,我被仇人追殺,救救我?!?/br> 車夫不敢做主,就去看趙勛,趙勛凝眉冷聲道:“丟了!”敢結仇,就要有本事去承擔。 “怎么回事?!鳖櫲綦x驚了一跳,下了車,“他受傷了?!彼咴谀侨松磉?,半蹲在地上看那人的傷,傷口確實很重,若不止血一會兒就會因為失血而死。 路邊有人停下來看著熱鬧,指指點點的。 “你下來作甚?!壁w勛對顧若離道,“上車!” 顧若離抬頭看他一眼,隨即起身從車上拿了自己的包袱下來,在包袱里找到棉布和外傷止血的藥,趙勛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就要救?” “不管他是什么人,現在受傷了,就只是病人?!鳖櫲綦x固執的拿著東西回到那人身邊蹲下,低聲道:“你稍忍一下,我給你止血包扎?!?/br> 趙勛臉色更沉,這丫頭說什么都不會聽,永遠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 “姑娘,求求你救我?!蹦侨艘话炎プ☆櫲綦x的手臂,還不等顧若離說話,一柄劍就架在那人的脖子上,趙勛喝道,“放手!” 那人一驚,見趙勛冷面弒殺的樣子,又看看那柄劍不是凡物,便飛快的松了口手,語氣虛弱的解釋道:“我,我沒有惡意?!?/br> 趙勛沒理他。 顧若離將那人的rou和布分開,拿布迅速將大動脈扎住…… 她擰著眉,神色凝重,認真的做著手中的事。 “讓開,讓開?!本驮谶@時,十幾個衙役拿著刀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旁邊的人紛紛讓開,領頭的衙役一眼就看到地上躺著的人,又看到了顧若離,立刻呵斥道,“給我讓開,他是我們正緝拿的汪通,我們要將他帶回去?!?/br> 顧若離的手頓住,朝那人看去,那人立刻就搖著頭道:“姑娘,我不是……他們冤枉好人啊?!?/br> “呸?!蹦切┭靡劬投堕_手里的畫像,對他道,“畫像在此,你休要狡辯,跟我們走?!?/br> 顧若離回頭看了一眼那副畫像,又看了地上躺著的人,凝眉,停下來的動作又重新繼續…… “你聽到沒有?!毖靡鄣兜倪旬斠宦?,上前就要去拖顧若離,“你若在不走開,我就將你一起帶回去?!?/br> 顧若離沒理他。 “你敢!”趙勛往她身后一立,滿面蕭殺的樣子,駭的衙役一跳,看了他手中的長劍,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什么人,你若阻攔我就告你妨礙公務?!?/br> 趙勛挑釁的看著他:“她沒說話前,你們誰敢動?!?/br> “他是大盜,殺人不眨眼?!毖靡鄣?,“你們這是善惡不分,助紂為虐!” 旁邊的的百姓也紛紛點頭,指著趙勛道:“你們怎么能這樣,你們救他就是害老百姓,你們怎么好賴人不分?!?/br> “那又如何?!壁w勛目光一掃,瞇了瞇眼睛道,“只要她高興,便就是救了?!?/br> 他的話說的太狂妄了,那衙役氣的不行,指著他道:“你這人怎么不講道理?!币粨]手道,“兄弟們,他們一定是同伙,一起拿下?!?/br> 他喊著,眾人卻是躊躇不敢上前,只因為趙勛的氣勢真的不像善類。 顧若離給那人包扎,上藥,耳邊響起趙勛和眾人的對話,她微微一頓,抬頭朝他看去,他立在她身側,手握長劍面色冷沉,她絕對相信,若那些衙役沖上來,他真的不會手下留情。 “只要她高興,便就是救了,你待如何?”這話……顧若離微怔,目光動了動,看著躺在地上,正殷勤看著她的人,低聲道,“你的血止住了,暫時不要下水,注意清潔,最好再去找大夫重新開藥上藥?!?/br> “姑娘,您是好心人,您就是菩薩啊?!蹦侨丝粗櫲綦x,撐著爬起來,“帶我走,我真的不是江洋大盜,只是得罪了他們而已,真的?!?/br> 那人話一落,旁邊的衙役就喝道:“汪通,你手中一十八條人命,你還敢說我們冤枉你?!?/br> 顧若離回頭看著趙勛,趙勛挑眉,雖不贊同她的做法,可卻沒有阻攔。 她忽然笑了起來,今天受的氣一下子散了,她起身對趙勛道:“我該做的事做完了,我們走吧?!彼f著,朝他微微一笑。 趙勛挑眉,看著她,她笑盈盈的站在他面前,昂著頭,不急不慢的。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微頓,眉梢一揚微微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柔聲道:“走吧?!?/br> 顧若離也回望著她,莫名的心頭跳了一下,拍開他的手往車上而去,地上那人就喊道:“姑娘,你……你不救我了?!?/br> 她沒理他,也沒有必要理他,轉身就上了車。 作為一個大夫來說,在她眼里只有病人,至于這個病人是什么身份,根本不是她該考慮的事,但是,治好了以后那些和治病無關的事,也根本不是她考慮的。 趙勛也轉身上車,放了車簾對車夫道:“走!” 周圍看著人一臉驚訝,剛才那么激烈的對峙,他們真的以為那一對男女是打算救汪通的,沒有想到,他們將人的傷處理了以后,就直接走了。 這是……怎么回事。 那些衙役也是一臉呆滯,驚訝的看著放下的車簾,還是不懂這是為什么。 “姑娘?!蓖敉ㄉ焓窒胍プボ囖@,不等他抓到自己被衙役控制住,他昂著頭吼道,“姑娘,救人救到底啊?!?/br> 馬車嘚嘚的動了起來,旁邊的百姓不約而同的讓開。 有人笑著道:“人家這是好大夫,只看得到病人,治病救人,人治好了自然就走了?!?/br> 大家恍然大悟,有人指著車里的人道:“那位姑娘的年紀……不會是顧大夫吧?” “哎呀,說不定是?!庇腥说?,“這世上也沒有幾個女大夫,還年紀這么小?!?/br> 眾人一片嘩然,想要再去找,那輛馬車已經不急不慢的走遠了。 兩人坐在車上,依舊大眼瞪小眼,顧若離問道:“你不懷疑我好賴不分,真的救那人?” “想救就救?!壁w勛無所謂,“我又在,你就算的救他們,也沒有人奈何的了你?!?/br> 顧若離看著他,簡直有些不適應他前后的反差,這人真的變化無常,無怒無常,她嘆了口氣,道:“還要繼續嗎?” “嗯?!壁w勛頷首,坐直了在桌子前,兩人就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你來我往……趙勛又指著一步,道,“不悔?” 顧若離皺眉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趙勛又掃她六顆棋子入簍。 顧若離嘆氣,看著棋盤道:“勝負已分,再來吧?!?/br> “沒到結尾,誰知道勝負?!彼致淞艘黄?,抬頭看著顧若離,她提壺給他倒了茶遞過去,就問道,“營州中屯衛,你打算怎么處置?!?/br> 她一直沒有機會問他這個問題。 “陣法老套,兵養廢了?!壁w勛端著茶盅,凝眉道,“我會遣陳達去,輔佐秦大同,接手營州中屯衛?!?/br> 看來他并沒有改變主意,只是換了一個手法而已,不過和虎賁營比起來,營州中屯衛確實不怎么樣,若交給陳達對于營州中屯衛來說反而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