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088 險阻 是啊,如何說,剛剛可是打賭在前的。 眾人看著蔡正和戴韋。 蔡正臉上五顏六色,變化莫測,他往后退著,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好好的,他打什么賭,人家是治死了還是治活了和他有什么關系。 可是,話說出去了,他收不回來了。 胡思亂想間,他忽然明白過來,這小姑娘這兩天分明就是有意刺激他的,意圖非常明確。 就等著此時此刻。 蔡正下不了臺,他不能反悔啊,這么多人看著,就算保住了司醫的位置,將來他也是名聲掃地。 “你這人?!睆埍械?,“你不會不認賬吧,我師父一個女子都能一言九鼎,你一個大男人卻輸不起,丟人?!?/br> 蔡正噎住,不知如何回。 對面,就有百姓喊著道:“你醫術不行,當然是能者上,年紀資歷算什么,只要能看好病,我們老百姓就服!” “對?!庇腥说?,“你和戴大人分明就是嫉妒人家小姑娘本事大,聯手欺負她,剛才以為這少年死了的時候,你們可是又嘲諷,又幸災樂禍,還要喊官府的人來,現在輸了,就想賴賬了!” 對面的百姓哈哈笑了起來。 對于他們來說,今天顧若離所表現的修為和能力,已經超出了他們對性別,對年紀的限制,既然如此,那么女子做司醫又如何,左右沒有品級,又沒有觸犯朝廷的律法,有何不可! 重要的,是醫術造詣高,能為百姓謀求福利,其他的,對于他們來說,都沒什么影響。 “肅靜?!贝黜f喝道,“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br> 眾人被他一喝略安靜下來,戴韋就掃了一眼蔡正,暗罵了一聲無用,便去看韓恭,問道:“韓先生覺得如何?!?/br> 韓恭刻板守舊,眾所周知,她連女子行醫都不贊同,怎么可能讓她做醫局的司醫。 孫道同立刻皺眉,怕韓恭說出難聽的話,攔在他前面,含笑道:“戴大人多此一舉了,韓先生長居中都,京中之事與他并無多大的干系?!?/br> 戴韋掃了孫道同一言,回道:“京中司醫向來靠各家推舉,不是誰說做就能做的,自然要聽各位大夫的意愿?!?/br> “若有你我舉薦,就不同了吧?!睂O道同也不用掩飾,他素來和戴韋不和,并不是秘密,“既然你做了保,便推薦一番,又有何難。更何況,霍大夫的醫術,恐怕不在戴大人之下。她年紀還小再歷練幾年,就算太醫院院正,她也不是做不得?!?/br> “你!”戴韋大怒,瞇著眼睛看孫道同。 孫道同依舊不茍言笑的樣子,回視著戴韋。 他若是歉讓的,戴韋也不會兩年多才得到院正的位置,只是他無心追求這些,被動應付罷了。 “老夫無話可說?!表n恭看著兩人爭執起來,拂袖道,“孫大人說的沒錯,京中醫局與老夫無關?!?/br> 眾人驚愕,韓恭雖是這樣,可比起他向來的行事個性,很明顯,他是不反對的。 若不然,他一定會站起來拍著桌子說顧若離無恥婦人,沒有婦德,竟想要立于人前,拋頭露面! 他沒說,就表示他不反對。 眾人想過之后又是了然,行醫雖復雜,有時要靠家族扶持,名師指點甚至于朝廷嘉賞,朋友抬舉,可說到底,最后大家還是靠醫術說話,你能力行不行,是做做樣子徒有虛名,還是真有本事,成竹在胸…… 幾個病癥,一段時間,就能看出來了。 顧若離這樣的,有延州瘟疫打底,楊家起步,京中十幾例各式各樣的病癥作保,還有昨天和今天的表現。 足可以讓所有人信服。 “蔡大夫?!本驮谶@時,忽然有人沖了出來,一把拉住蔡正的衣袖,“你還我眼睛,你說半個月能康復,可我吃了月余的藥了,不但沒有起色,還越來越嚴重!” 眾人嘩啦一下讓開,盯著蔡正。 蔡正正頭大,一眼就認出上次看病的母子兩人,兒子視物是反的,近的變遠,大的視小,他開了清熱牛黃解毒丸。 還以為痊愈了,沒想到居然還沒有好。 “滾,滾?!辈陶崎_那人,“什么還你眼睛,我不認識你?!?/br> “你這個庸醫,你居然不認賬?!蹦莻€婦人道,“當初霍大夫說要我們吃滋陰地黃丸,你說她的不對癥,我們信你的醫術,可現在過去這么久,為什么一點用都沒有?!?/br> “我來看看?!表n恭過來,撫了脈又問了幾聲病癥和起因,便轉眸若有所思的看向顧若離,旁邊就有人問到,“韓先生,如何?!?/br> 韓恭蹙眉,道:“此病,地黃丸對癥?!?/br> 這是肯定了,大家都紛紛鄙夷的去看蔡正,你辨證不出也就罷了,居然還讓人不要吃藥,這不是害人嗎。 蔡正頭上的汗都出來了。 顧若離也怔住,看著母子二人道:“你們沒有吃滋陰地黃丸嗎?” “是霍大夫?!崩蠇D人看見顧若離,頓時握住她的手,“當時我們就該聽你的,不該信他啊,這勞什子藥吃了一點用沒有不說,還越來越差,我們家就他做活,如今倒好,歇在家里我們都無米開鍋了?!?/br> 顧若離也沒有想到,她朝蔡正看去,凝眉道:“此病當除風熱,涼血溢血,以收耗散之氣,應用滋陰地黃丸?!庇值?,“牛黃解毒丸,只散不收,只會愈加損耗,如何能治?!?/br> “如何不行?!辈陶煊?,可那老婦人撲過來,喊道,“行不行,你看看啊,我兒子的眼睛可是一點看不見了??!” 她說著大哭起來。 蔡正大駭,連連后退,無話可說。 “霍大夫,那現在吃地黃丸還來得及嗎?!崩蠇D急著抓著顧若離的衣袖。 “來得及?!鳖櫲綦x道,“速速換藥,每次二丸,每日三次,連服半個月!” 老婦應是朝顧若離行禮:“我們這就去吃,若能好,我定三拜九叩為霍大夫點長明燈,日日供奉?!?/br> “不必了?!鳖櫲綦x扶她起來,道,“就醫問診本就你情我愿,你信我便就是對我最大的肯定?!?/br> 老婦連連應是,扶著兒子快步退了出去。 蔡正一臉灰敗。 “就這醫術還做什么司醫啊?!睂γ媪握乒窈爸?,“讓霍大夫做!” 這母子二人便就是蔡正的最后一根稻草。 眾人一聽,頓時應和起來,那些原本還觀望的人,被剛才母子的事情一弄,堅定下來,指著蔡正道:“讓了這司醫,叫霍大夫做!” 顧若離看著蔡正。 “各位如何看?!贝黜f朝眾人看去,不禁將蔡正拉在一邊,實在是瞧不上他,京中來的幾家醫館大夫有人不說話,有人則是道,“此事由戴大人做主,我們聽大人安排?!?/br> 都不想做惡人。 現在很明顯,是霍大夫和蔡大夫在爭,而孫道同和戴韋在幕后做推手。 得罪誰都不好。 “我看可以?!睂O道同站起來,司醫位置不顯卻管著京中醫館,權利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戴大人不愿舉薦,本官可與圣上回稟啟奏此事?!?/br> 孫道同搬出了圣上。 戴韋皺眉,因為他壓著這件事,所以顧若離得賞后一直沒有進宮謝恩,若是孫道同真的捅到天庭,此事他還要費力解釋一番! 司醫他不想讓,但是,看今天這形勢,他不讓也不行了。 不過無妨,他有別的法子,戴韋心頭一轉,便道“既是打賭,自然要履行,不能出爾反爾。本官愿舉薦霍大夫,若諸位沒有意見,此事就這么定了?!?/br> 戴韋都這么說了,京中醫館的大夫們自然不會反對,紛紛點頭。 蔡正周身冰涼,悔不當初。 “不過?!贝黜f話鋒一轉,看著顧若離道,“蔡大夫勝任這幾年,一直將醫局管理的井井有條,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的職位不能撤,按本官看來,蔡大夫依舊留在醫局,和霍大夫一起打理,有他這個前輩在,對霍大夫來說,也是莫大的幫助?!?/br> 他這是以退為進,打的好算盤,孫道同還想再說,卻看到顧若離和他微微搖頭,他便語氣一改,道:“既然戴大人如此說,那便由戴大人做主了,那就請蔡大夫輔助霍大夫打理醫局?!?/br> 戴韋的話沒有分主次,孫道同替他分了,顧若離是主,蔡正是輔。 眾人一靜,隨即歡呼起來。 紛紛涌過來朝顧若離抱拳:“霍大夫,恭喜,恭喜!” “往后大家同在京中共事,還請您多多關照?!蹦切┵Y歷深的大夫雖是不服,可到底當下不敢反對,顧若離正在風頭上,他們不能觸這個霉頭。 將來時間長著呢,是騾子是馬,總是真相大白的一天。 顧若離一一回禮,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趙遠山死了,她想報仇,別無途徑,只有一步一步往上走,走到圣上身邊,她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告訴天下人,顧氏的冤屈,她要還顧氏一個公道! 所以,司醫是她的第一步。 “戴大人?!辈陶胝f什么,被戴韋一個眼神掃過來,冷聲道,“多說無益,你好自為之?!?/br> 蔡正一口銀牙咬碎了,當初可是戴韋讓他針對顧若離的,如今他沖在前面做了馬前卒,戴韋卻來說他好自為之。 他氣的倒仰,卻一個不敢頂。 只能生生忍著。 “本官還有事?!贝黜f和眾人抱拳,“今日時間也不早了,就此散了吧,明日醫藥炮制,各位再來?!北惴餍涠?,和蔡二爺一起上了馬車。 蔡二爺不忿:“哥,您怎么能順她的意,這下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人沒撂倒還讓她做了司醫!” “你要不會說話就閉嘴?!贝黜f凝眉,隱忍著怒氣,“如此形勢,你當我不退讓他們便會罷休,愚蠢!” 蔡二爺咕噥著,到底是誰愚蠢,真正蠢的是蔡正吧,人家喊他一聲蔡司醫,他順著話就和人賭司醫的職位。 這還不如雙手恭讓出去,省的丟這個人了。 “可是這個虧不能就這么生吞了啊?!辈潭敶咧?,“您沒看她今天和孫新意狼狽為jian,說不定到時候兩人里應外合,就將您的院正給擠下來了?!?/br> 孫道同今天還說了,若非顧若離年紀小,又是女子,太醫院院正的職位她也不是不能坐。 戴韋臉色鐵青,沒有說話。 醫局門外,顧若離應對著各路認識和認識的大夫恭賀,蔡正早就在群情激昂的時候偷偷溜走了。 留在這里,他只有被羞辱的份。 好不容易送走各位大夫,顧若離松了口氣,那邊立刻就有一位年紀三十出頭的男子來問顧若離:“霍大夫,這桌椅板凳要搬回去,只是原來在里頭做事的人,是蔡大夫帶來的,如今他一走,所以……” 現在顧若離是司醫,這些事情理應由她來做。 “心胸狹隘?!睆埍刑_,擼袖子道,“我們自己搬!” 那人又道:“不單這些,明天藥師大比的事情也還有許多事要安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