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那我還真得謝謝我哥了?!?/br> 董大爺沒發現閆寶書是以一種嗤之以鼻的態度說出這番話的,他笑著拍了拍手,繼而拿著煙袋桿子背著手出了門,“你和向北小子都有傷在身,這早飯啊,我就讓大軍兒給你們端過來?!?/br> 董大爺口中的大軍兒就是顧軍,因為顧軍和老爺子睡一屋,感情也是發展的越發迅速,從老爺子的態度上可以看出來,他挺喜歡顧軍這大孫子的。 距離早飯還有段時間,閆寶書穿戴整齊后走了出去,趁著農場的人們散開,他第一時間就找到了人群中的閆寶山。他朝著閆寶山的方向走了過去,而閆寶書也發現了他的到來。閆寶山好歹跟農場里混了兩個年頭,為人處世應變的手段還是有的,他波瀾不驚的站在那里等待著閆寶書的到來。 閆寶書多少有點佩服閆寶山這份兒鎮定了,連一絲的心虛慌亂都沒有表現出來,這樣的人夠狠夠毒,若是這樣的性格運用的好,將來是可以成就一番大事業的。 “有事?”閆寶山待閆寶書臨近,竟然選擇先聲奪人。 閆寶山不是小孩子了,雖然他在陸向北的面前會表現出孩子氣,但那是因為喜歡他才愿意表現出來的一面,換做其他人,閆寶書可沒這個必要,若要說閆寶山心狠,那是在他沒有遇見閆寶書之前,現在這個位置可不屬于他了。 “你說呢?”玩心理戰,閆寶書不輸任何人。 閆寶山板著一張臉,“沒事兒我要去吃早飯了?!?/br> “等等?!遍Z寶書叫住了他,跛著腳到了他面前,“哥,你說你恨咱家人都來不及呢,怎么突然就注意到我不在農場里了呢?難道說……因為挨了陸向北的一頓揍,突然就轉過這道彎了?”閆寶書話里話外即是諷刺又是嘲笑,他倒要看看閆寶山這份鎮定能維持多久。 閆寶山果真不動聲色的哼了一聲,“你和向北都是孩子,我不會和你們計較的,咱家的事情這里不方便說,等抽空我回趟家的吧,至于怎么就發現你們不見了,我也是經人提起才知道你們不在的?!?/br> “哦……”閆寶書拉著長音,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這么說來,我還真的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了?” “不用,雖然我恨咱爸,但我沒理由看著你遇到危險而坐視不管的?!?/br> 閆寶書佩服閆寶山,打心眼里的佩服,連聲笑著鼓起了掌,動靜特別的大,繼而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圍觀。閆寶書沒打算戳穿他這一點想必閆寶山自己也看不出來,于是他不慌不忙的微微一笑,“我是你哥,照顧你應該的?!?/br> “的確是應該的?!遍Z寶書很坦然的當著眾人的面這么說了,也不怕別人背后講究他,就在閆寶山想要離開之際,閆寶書與他擦肩的同時小聲說道:“閆寶山,今天我就讓享受一下被人別人夸獎的滋味,畢竟你背著黑五類狗仔的罵名那么久,不過你給我記住,再有下次,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br> 閆寶山沒回應,加快了腳步往大灶那邊走了。 閆寶書不生氣,反而笑容滿面,眼看閆寶山就要走出自己的視線范圍了,他連忙提高了嗓門,“哥……” 閆寶山停了下來,不解的回過頭看著他。 閆寶書為渠道:“哥,我昨天去你屋里拿酒的時候,不小心把你的抽屜拽翻了,里面有兩封寫給一個叫翡翠的信掉進了洗臉盆里,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罵我啊?!?/br> 聽到翡翠這兩個字的時候,閆寶書明顯發現閆寶山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后漲紅的發黑,明顯是被氣的。閆寶書想要的效果達到了,回過身時得意的上揚了嘴角,蹦跶噠的回了自己那屋。 早飯時分,顧軍把飯菜端來了,陸向北這會兒也醒了,在閆寶書檢查過他的傷勢之后,三個人就圍在炕頭上吃了起來。不時,門外一陣喧鬧,顧軍開門跑出去看了一會兒,回來時興奮至極的說:“媽呀,號外號外,你們想聽不?” 陸向北嘴里叼著半個窩頭,猛的點頭,“啥事兒???” 閆寶書笑看陸向北,這小子還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對于昨天發生的一切,他是故意選擇了不說,還是壓根就沒心里去呢? 顧軍甩了鞋爬上了炕,樂津津的說:“寶書,你哥可不得了啊,連吳連長的閨女都敢儈,咋地,想靠著這個翻身???” 陸向北一旁不樂意了,嘖了一聲說:“咋說話呢?!标懴虮庇X著,閆寶書好歹是閆寶山的弟弟,同樣是閆永貴的兒子,背負了罵名那么久,心里肯定會有疙瘩的。 “沒事兒,讓顧軍說吧,我從來就沒往心里去?!?/br> 顧軍大笑:“就是,我又沒暗示寶書啥?!?/br> “到底咋回事兒???”陸向北橫了他一眼問道。 顧軍嘻嘻哈哈的描述道:“吳連長他媳婦兒不是也跟農場呢嗎,也不知道跟哪聽說了閆寶山給翡翠寫了……情書,那家伙就鬧起來了,堵著閆寶山那屋的門就開罵了,說什么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還想娶她姑娘,做夢呢?!?/br>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些人吧,有自己的算盤可以,但不能害人對吧。再說了,閆寶書要想整閆寶山,那就是分分鐘的事兒。 更何況還有作者我在呢對吧,金手指一開,整誰不是整啊。 第83章 閆寶書雖然是信口胡謅的,但出于考慮還是沒讓翡翠沾上這事兒,吳連長的閨女他沒見過,也不過是從旁人嘮嗑的過程中得知的,其實事實上根本就沒有閆寶山給翡翠寫情書這么一回事兒。不過,人言可畏向來都是亙古不變的道理,閆寶山有著一個犯過錯的父親這是不爭的事實,在農場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因為閆寶山才要夾著尾巴做人,盡可能的用自我的形象改變眾人對他的看法。 凡事涉及不到某個人身上的時候,大家伙對閆寶山的態度都很良好,吳連長的媳婦兒平時見了閆寶山也是笑容滿面的,可真當她從旁人的閑言碎語中知道了閆寶山對翡翠有那方面的意思時,她再也坐不住了,生怕翡翠和閆寶山看對了眼,在事情還沒著落之前,必須要將其扼殺在搖籃當中。換句話說,閆寶山實非良配的人選。在吳連長和她媳婦兒的眼中,翡翠那是要嫁個好人家的姑娘,閆寶山這人雖然看著不錯,但這家庭就…… 吳連長的媳婦兒沒啥文化,大字不認識一個,說起話來咋聽都像是在罵人,吳連長一旁拉架勸說根本就頂用,用他自己的和話來形容,“這娘們太他嗎的虎了?!?/br> 閆寶山被堵在屋里挨了半個多小時的罵,待吳連長他媳婦兒氣消的差不多了,大伙這才找到機會把人拽走了。閆寶山坐在屋里氣的眼睛都綠了,董大爺幾個和他走的比較近的人會上前來安慰兩句,“寶山啊,沒啥,吳連長他婆娘就那德行,別往心里去?!?/br> “就是就是,喜歡翡翠不是啥罪過?!?/br>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好半天,閆寶山卻連一個反應都沒有,他只是坐在凳子上腰板挺的溜直,雙眸死死盯著刷大白的墻面看的入神。 董大爺無奈的嘆了口氣,“行了,都散了吧,讓寶山一個人待會兒?!?/br> 眾人離去,沒多會兒消息再次傳到了閆寶書這屋,顧軍興高采烈的說個不停,最終還是閆寶書打發他把飯碗送回大灶那邊之后屋子里才慢慢恢復了平靜。閆寶書和陸向北一左一右的坐在炕上,陸向北在吃過飯后就覺著渾身不自在,但由于腿上有傷,也不敢做出什么大的動作。 閆寶書低頭勾著柜簾最后的一部分,估摸著再有個一天半天的差不多就能完工了。無意中的一眼,閆寶書看到了扭動的陸向北,他笑問道:“你咋了?身上長虱子了?” 陸向北癢的難受,呲牙咧嘴道:“你別說,我后背癢的難受,沒準還真有虱子呢,你快幫我瞅瞅?!?/br> “真的假的?”閆寶書從出生到現在就沒見過虱子長啥樣,可這個年代就不同了,長虱子是很平常的事情。閆寶書放下手里的活過去把陸向北扶了起來,幫著他把線衣脫了之后,就端在手里仔細的尋找著,“哎,向北,這個是虱子嗎?”閆寶書捻著一只rou眼可見的小黑蟲遞到了陸向北面前,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厭惡的直撇嘴,“可不是嗎,我就說咋這么癢呢,還真有虱子啊,趕緊掐死?!?/br> 閆寶書用指甲掐死了那只虱子,繼而又在衣服里尋找,不一會兒又捻出了一只……閆寶書再次將其掐死,心想這陸向北平時是很愛干凈的,想來這虱子應該不是他帶來的,而是農場這邊的被褥……閆寶書一咧嘴,不再想下去了。 “寶書,你快看看,我感覺背上有?!?/br> 閆寶書連忙挪了過去,在陸向北寬闊而又結實的背脊上仔細尋找了一遍,“沒有啊,我想你應該是心理反應,真的沒有?!?/br> “我cao,我只聽說別人長虱子的,這會兒終于讓我碰上了?!标懴虮彪y受的不停撓頭,“不行,我感覺褲子里也有,幫我把褲子脫了找找?!?/br> 閆寶書一愣,“你說啥?” “我說我感覺褲子里還有?!?/br> 閆寶書噗嗤就笑了出來,“這大白天的,你確定要脫光了找虱子?” “你以為我想啊,不然癢啊?!标懴虮鳖櫜簧隙嘟忉屃?,解開褲腰帶就把線褲褪了下來。 閆寶書生怕他觸碰到腿上的傷口,囑咐道:“你慢著點,腿上還有傷呢,我來幫你?!?/br> “我注意著呢?!标懴虮泵摿司€褲之后就扔給了閆寶書,“你眼神比我的好,幫我瞅瞅?!?/br> 閆寶書干咳兩聲,笑罵道:“不要臉?!?/br> “我咋就不要臉了,哦,讓你幫我看看褲子里有沒有虱子就不要臉了?”陸向北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身上不著寸縷反倒一點害羞的姿態都沒有,他雙手墊在腦后,悠閑自得道:“更不臉的事情我都當著你的面兒干過了,這點事不算啥?!?/br> 閆寶書以為陸向北脫了線褲后里面會有褲衩,結果……閆寶書盯著陸向北的那兒話看了一眼,“你咋不穿褲衩呢?” “嘿,這你還問我啊,不是你給我洗了嗎。哈哈哈哈?!?/br> 閆寶書大驚失色,“陸向北,你別告訴我,你來這邊就穿了一條褲衩?連歡喜的都沒有?” 陸向北非常淡定的點了點頭,“嗯啊,咋了?” 閆寶書險些翻了個白眼,“你就這么空著,不怕風大吹到凍到?” 陸向北嬉皮笑臉道:“兄弟身體棒著呢、” “懶得和你和說?!遍Z寶書樂津津的低下頭,將陸向北的線褲從里面翻了過來,仔細尋找了一邊之后,別說,還真找到一只,個頭還挺大的,足見吸了不少的血。 閆寶書殘忍的將其按死,毫不留情。 一上午幾乎什么事兒都沒干成,除了聽了點閆寶山的八卦緋聞之外,剩余的時間閆寶書都跟炕上找虱子了,原以為顧軍回來了陸向北還能收斂點,結果顧軍一聽說有虱子,立刻脫光了加入了找虱子的大軍當中。 晌午頭子,大灶上改善了伙食,聽說是吳連長讓人進了山里,設下陷阱逮抓到了幾只野雞,其實說是改善伙食,其實是吳連長心腸好,這幾只野雞大部分都給到了閆寶書和陸向北這邊,顧軍完全是跟著沾了個光。 閆寶書在董大爺把飯親自送過來之后,偷偷的跟顧軍在耳邊說了一件事,而后顧軍就神神秘秘的出了屋。陸向北嘴里啃著雞rou,左顧右盼的好半天才問,“你讓顧軍干啥去了?!?/br> 閆寶書用勺子舀了一口雞湯,“等會你就知道了?!?/br> 陸向北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雞rou也不啃了,筷子往盆里一扔直接躺回到了炕上,“不吃了?!?/br> 閆寶書看著背對著他的陸向北忍不住笑道:“咋了?咋還生氣了呢?” “用你管???” 閆寶書竊喜道:“難道你是因為我和顧軍有小秘密,所以你吃醋了?覺著我不跟你好了?” “隨你怎么說,反正我不吃了?!?/br> 閆寶書放下筷子爬了過去,盤腿在他身后,用膝蓋撞了一下陸向北的屁股,“哎,我告訴你還不行嗎,起來吃飯吧?!?/br> “不想聽,也不吃了,餓死拉倒?!?/br> 閆寶書伸手推了他一下,“瞅你那德行,我本來是想等做好了以后再給你看的,我是讓顧軍去大灶那邊了?!?/br> 陸向北撲楞一下坐了起來,由于動作過大牽動了傷口,他面容扭曲的一咧嘴,“你讓他去大灶干啥???” 比起這個,閆寶書更關心他的傷,“你慢著點?!闭f完,閆寶書瞪了他一眼,“我讓顧軍去大灶上把今兒抓到的那些野雞的雞毛給我拿回來?!?/br> “???你要雞毛干啥???寫雞毛信???哈哈哈哈” 閆寶書嘖了一聲,“啥雞毛信啊,我是想用雞毛給快要勾好的柜簾做個點綴?!?/br> 陸向北迷茫道:“你會?” 閆寶書笑出一口白牙,“當然?!?/br> “果然?” “千真萬確啊?!?/br> 其實陸向北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他以為閆寶書不會看出來他真實的想法,但實際上閆寶書看的非常的透徹,因為他也很了解這種感覺。陸向北是真的吃醋了,這就好像“從前”的閆寶書有過一個很好的玩伴,他們平時一起上學下學寫作業,吃飯在一起玩耍在一起,結果突然間這個玩伴竟然和另外一個人好了,完全不跟自己玩了,這種心理落差也是可以歸屬到吃醋的范疇的。 雖然這樣的“吃醋”與愛情之間的吃醋毫無關系,但總的來說,閆寶書已經走進了陸向北的心里,在他的心里有了一席之地,而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了。 “吃飯吧?!遍Z寶書把筷子遞到了陸向北手中,繼而又殷勤的從干糧筐里拿了半個窩頭給他,“吃吧?!?/br> 陸向北這下高興了,吃起飯來也是頭不抬眼不睜的,不時還會發出吐露吐露的聲音。 閆寶書的感覺上很甜,但實際上心里卻泛著一點點的苦澀。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顧軍從大灶上回來時懷里揣著一個大包,里面塞了滿滿登登一下子雞毛,他進屋后就開始和閆寶書抱怨,“你說你讓我干的這叫啥事兒啊,大灶那頭的人還以為我要偷東西呢?!?/br> 閆寶書笑道:“那你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拿???” “那人家也得問我要雞毛干啥啊,我總不能說要用來寫雞毛信嗎?” 閆寶書招呼著顧軍坐下,“你趕緊吃飯吧,我上那邊去看看這些雞毛有能用上的不?!遍Z寶書也是突如其來想到的,野雞的雞毛是五彩斑斕的,這些毛用來裝飾柜簾等物品是再好不過的了,如果真的成功了,他倒是想到了一個可以賺錢的門道。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看官有沒有遇到過今天這章里的事情,我記得我上小學時候和我的女同桌玩的可好了,老師布置作業我們都是一起寫的,譬如一堂課之內寫完多少個詞語,完不成不準下課。結果我們就會比賽,我寫的快了不等他,她就會哭,反過來……咳咳,我也這德行。 后來嗎,她和另外一個同學走的近了,我吃醋啊,生氣啊……哈哈。 還有就是虱子,我是沒見過,但以前真的很容易就會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