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陸向北見他沒說話,心里著急,“你不信我是嗎?是不是以為我會包庇他?” 閆寶書搖頭,“咋可能啊,剛才我還沒來得及跟你道謝呢,如果不是你及時接住了我,我估計我早就撞上那堆石頭了?!?/br> 陸向北最怕被別人夸,臉色微紅地傻笑道:“謝啥謝啊,都是自己人,自己人?!?/br> 自行車在夜色中穿行,直到兩個人摸著黑回到了西邊兒,閆寶書從車上下來時,陸向北手握車把說:“我送你進屋吧,你那腿……” “沒事的,我自己可以的?!遍Z寶書把挎包垮在身上,“你也早點回去吧,路上騎車小心點?!?/br> 陸向北見閆寶書執意如此,也就沒在強求,“行,那我先回去了,今晚的事情我會給你個交代的?!?/br> 閆寶書點點頭,一瘸一拐的進了自家院子。 “一天天就知道喂,它是餓死鬼托生啊,現在好了,我看你還喂不喂,你個沒下水的?!?/br> 閆寶書在閆永貴的罵聲中腳步一頓,接著就聽見了金桂琴嚶嚶的哭聲。閆永貴在罵金桂琴?閆寶書心里著急,挪著右腿推開了外屋地的門,“爸媽我回來了?!?/br> 閆永貴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回來就回來,有啥好說的?!?/br> 這算殃及池魚不?閆寶書心里偷笑,再看外屋地坐著的一家人,除了閆寶龍之外個頂個的情緒不高。閆寶書看向灶臺前耷拉著腦袋的閆寶福,問道:“二哥,這是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突然感覺東北話特別的神奇,有些詞語我自己都不能深刻的理解,哦吼吼。譬如,這個沒下水,我個人理解是沒臉沒皮,但也不確切…… 第二十四章 家里的氣氛無疑是沉重的,在閆寶書開口詢問時,閆寶福從灶臺前的木墩上站了起來,低頭看了眼一旁低聲哭泣的母親后說道:“沒啥事,跟哥進屋去?!?/br> 閆寶書估摸著閆寶福是有話要說又不好當著一家人的面開口,心下便有所了然,一瘸一拐的跟著閆寶福進了大屋。屋里暖烘烘的,進屋后閆寶福上了炕坐在炕頭,而閆寶書則是雙手背在身后靠著火墻站著,“二哥,咱爸為啥罵咱媽???” 閆寶福唉聲嘆氣,低著頭往閆寶書的腿上瞥了一眼,“你腿咋了?” “啊……”閆寶書拉著長音,后又解釋道:“回來的路上貪玩,打出溜滑的時候摔倒了?!?/br> 閆寶福抬起頭,關切道:“都多大人了也不長點心?!遍Z寶福搖了搖頭,緊接著從炕上下來,趿拉著鞋到了寫字臺前,拉開柜門從里面拿出半瓶散裝白酒,“上炕把褲子脫了?!?/br> 閆寶書哭笑不得,“二哥,你想干啥?!?/br> 閆寶福正把白酒往小碗里倒,“我能干啥,給你搓搓腿,別到時候腫了腿得更疼?!遍Z寶福倒了小半碗白酒,順手又從寫字臺上拿了火柴,“別墨跡,快點上炕把褲子脫了?!?/br> 閆寶書的腿的確有點疼,如果說因為難為情而放任不管,說不定明天連走路都會變的困難。一想到這兒,閆寶書也就沒再拒絕閆寶福的好意,他坐在炕沿解了鞋帶脫了腳上的二棉鞋,爬上炕后脫的只剩下了一條線褲。閆寶書實在不好意脫的只剩一條褲衩,穿著線褲已經是他底線了,這里又不是澡堂子,完全沒必要坦誠相見嗎。 閆寶福也算是半個過來人了,臉上掛著微笑說:“跟我還不好意思啊?!?/br> 閆寶書笑道:“二哥,我都多大了,哪里好意思嗎?!?/br> “好好好,那就穿著線褲吧?!遍Z寶福坐在炕沿,劃了火柴扔進了小碗里,由于白酒的酒精濃度較高,火柴一扔進去就點著了,“把褲腿拉上去?!?/br> 閆寶書照做了,當他把褲腿拉高時他才發現,膝蓋已經腫了,再看閆寶福,眉頭緊蹙,以訓斥的口吻說道:“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沒這么淘啊,瞅瞅這波棱蓋都摔成啥樣了,這要是不搓一搓,明天你連路都走不了?!?/br> 閆寶福的關心讓閆寶書很感動,呲牙笑道:“二哥,你真好?!?/br> 閆寶福笑了,“別跟我扯犢子,忽悠我也沒用,往后再不小心點我可就不管你了,到時候就拿臭狗屎臭你,哼?!?/br> “啊,我保證不再有下次了,一定小心謹慎?!?/br> 閆寶福點點頭,緊接著握住了閆寶書的腳脖子,小心翼翼的抬起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右手在小碗里快速的一抓,一小把火被他帶到了閆寶書的膝蓋上,來回快速的搓揉著。 “哥,二哥……”閆寶書不怕疼,但是他怕火啊,這種視覺上的刺激太嚇人了。 閆寶福握緊了閆寶書的腳脖子就是不讓他動彈,嘴里笑道:“別亂動,忍一忍就過去了?!?/br> “燙死人了?!遍Z寶書呲牙咧嘴的直蹬腿,想要從閆寶福的束縛中脫離。 閆寶福哈哈大笑,“馬上就十七了,還這么膽小哪行?!?/br> 閆寶書是不敢再看了,閉著眼睛撇開了腦袋,為了分散注意力,他不得已向閆寶福問道:“二哥,你還沒告訴我咱爸咱媽是咋地了呢?!?/br> 閆寶福一邊給閆寶書搓腿一邊說:“能為啥啊,還不是咱媽把那只母雞給喂死了嗎?!?/br> 閆寶書驚訝地睜開眼睛,注視著閆寶福說:“???咱媽把那只母雞給喂死了?”瞅見了吧,這都是命,這只母雞好不容易從黃鼠狼的嘴下逃過一劫,結果卻被金桂琴喂食喂太多給活活撐死了,這也注定了它是要成為一家人的盤中餐了。 “可不咋地,活活撐死的?!遍Z寶福想笑又笑不出來,只能一個勁兒的搖頭。 “就因為這事兒咱爸就罵咱媽?”閆寶書覺著閆永貴還不至于為了一只母雞罵金桂琴吧?家里雖然窮,但也沒窮到死了一只就天就塌下來的地步吧! 閆寶福無奈道:“看問題哪能只看表面啊,咱爸罵咱媽那是因為心里有氣,幾個小的太小罵不得,我和咱姐又都工作了咱爸也不好開口,你呢,以前因為咱爸那點事沒少和他起計膈,這樣看下來,也就剩咱媽了?!?/br> 閆寶書好奇道:“咱爸不是因為母雞的事生氣吧?” 閆寶福重重地點了頭,“死了一只雞不算啥,是咱爸今天從外頭回來碰上咱三叔兩口子了,不管咋說咱爸都三叔的兄弟,他都已經低頭要過去打招呼了,結果咱三叔和三嬸一看到咱爸,離老遠就躲開了,就好像見到了……”閆寶福頓了頓,“哎,我都沒法說?!?/br> 事情水落石出了,這是閆永貴在外頭受了氣回到家里借著死了只雞的緣故找金桂琴撒氣呢。要說兩個人結婚生子過日子,哪有不磕磕絆絆的,互相諒解互相扶持這都是應該的,但閆永貴今天這一出就有點沒事找事了,自家兄弟不拿你當人看,你偏偏要往上湊,這不是沒籃子找茄子沒事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閆寶書的第一感覺是閆永貴沒事找事,但轉念一下又覺著自己站著說話不腰疼,閆永貴是什么年代的人,家庭觀念以及手足觀念都是非常強烈的人,家和萬事興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正因為他過去犯過錯誤,所以才肯放低姿態和自家兄弟打招呼,為的不就是能像曾經那樣,一大家子人可以經常來往串門嗎,相信這都是偏廈子那位言傳身教的結果。 人不分高低貴賤,卻分三六九等,正因為每個人都是有思考能力的,所以才不能一概而論,一個人善良就認為所有人都是善良的,閆永貴以“家”為目的,想要求個大團圓,但在另外幾個兄弟的眼中,他就是個瘟神掃把星,一旦有了牽扯,萬一再趕上運動來襲,吃瓜落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能躲遠點就躲遠點吧。 清官難斷家務事,閆寶書一時間也不知道這件事誰對誰錯了,不過就這件事來看,最倒霉的還是金桂琴,心里必然是委屈的,但作為子女,他和閆寶福等人都沒有開口抱不平的權利,說白了,還是他們兩口子之間的事情,畢竟除了金桂琴,閆永貴在這家里再找不到第二個可以說一句貼心體己話的人了。 一想到這里,閆寶書倒是釋然了,“二哥,這事你沒參合吧?” “我咋好意思參合?!遍Z寶福無奈苦笑:“咱爸心里有咱媽,口頭上罵罵就是因為心里難受,我相信咱媽會理解的?!?/br> “嗯,那就好,讓他們自己解決吧?!?/br> 閆寶福在給閆寶書搓腿的這段時間里,外屋地里的變的異常安靜,最后連閆玉芬和幾個小的也都從外屋地進了大屋。 “寶書這腿是咋了?”閆玉芬進門看到了閆寶書腫起來的膝蓋。 閆寶福笑道:“還不是因為淘,黑燈瞎火跑去打出溜滑,不摔他摔誰?!?/br> 閆玉芬送了口氣,她以為閆寶書又被鐵道東那幾個孩子給揍了呢。閆玉芬走上前觀察了閆寶書的腿,“讓你二哥給你搓搓腿挺好的,別明天連路都走不了?!闭f著,閆玉芬長嘆一聲,“你這一年多病多災的,我這心里啊……堵得慌?!遍Z玉芬心疼弟弟,稍作沉默后眼神突然一亮,“要不,趕明兒姐給你弄個紅兜兜穿吧,辟邪還躲災?!?/br> 閆寶書先是一愣,緊接著就笑了起來,“姐,這紅兜兜穿在玉芳玉香身上是衣服,穿在我身上那就是四舊,是封建迷信,萬一被人發現了可咋整?!?/br> 閆寶福也想到了這一層,“別扯那個,一半大小伙子穿啥兜兜啊?!?/br> 閆玉芬哪能不知道這是“四舊”啊,她又何嘗想搞那些封建迷信的把戲,可問題擺在眼前,這一年里閆寶書不是受傷就是挨揍,流年不利,她這個當姐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弟弟受罪吧,“甭管有沒有用,如果被人發現了,姐扛著,大不了挨批,反正姐是不忍心看你看再受傷了?!?/br> 閆寶福的心態略有動搖,深思片刻后點了點頭,“要不咱試試?” “不用……試……”閆寶書一整句話都沒辦法說的連貫,他從閆玉芬的神情中所能看到的只有擔憂和關心,如果說他婉拒了閆玉芬的好意,也就等同于拋棄了這份關懷。 閆玉芬見閆寶書舉步維艱,便再下一猛藥,“寶書你不知道吧,你二哥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穿過紅兜兜,到時候姐就把你二哥那兜兜洗洗,弄干凈的給你穿?!?/br> “姐?!遍Z寶福微紅著臉,“你咋啥都跟寶書說啊?!?/br> 閆寶書笑嘻嘻地說:“二哥,你真的穿過???” 閆寶福瞪了他一眼,轉過身端著小碗坐到了寫字臺旁,“穿過咋地吧,你要是嫌棄就別穿?!?/br> “哪能嫌棄啊?!遍Z寶書笑瞇瞇地看向閆玉芬,“姐,你和二哥會一直對我好不?哪怕是我以后犯了錯誤,你們也不會不理我對不對?” 閆玉芬和閆寶?;ハ嗫戳艘谎?,均是露出了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提了有關于“沒下水”這個東北方言的問題,我昨天又問了幾個發小,我們一起聊了一會,其實這個下水指的是豬內臟啥的吧?不過我身邊很多人都不這么理解,比如我們出去吃飯,我坐在桌前頭不抬眼不睜的猛吃,就跟一百年沒吃過飯是的,這個時候,就會有人說“你咋這么沒下水呢,沒吃過飯是咋地?!贝蟾乓馑季褪沁@樣了。 今天這章又來一句深奧的方言——沒籃子找茄子提溜的手,有人說是雞蛋里挑骨頭,但我和身邊的朋友研究出來的是,沒事找事的意思更多一些。 最后要說的就是,紅兜兜了。這東西其實挺擦邊球的,說是衣服可以,要說這里面的說道,那還真有,記得以前有小男孩總會留個小辮子扎在后腦勺,直到十幾歲的時候才能剪掉。至于這個紅兜兜嗎,辟邪躲災的含義也是有的,看怎么去認為了。 第二十五章 閆寶書也有一顆“貪婪”的心,曾是獨生子女的他現在越發珍惜閆玉芬和閆寶福給予的這份兄弟姊妹之間的關懷,他可以不再像從前那樣,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底無處宣泄,哪怕是一丁點的瑣碎小事,都可以和他們喋喋不休的絮叨一番,一聲哥一聲姐,便是他們之間最堅不可摧的橋梁,若是遇上困難與坎坷,閆寶書回頭望去,他的身后不再是空無一人,孤零零的原地鎮守,而是他們揚手揮動,笑容綻放的身影。 人要為自己而活,卻也不能夠完全為了自己而活,這好像是一句繞口令,但閆寶書對這句話有著深刻的理解,他希望這個“家”能把日子過的紅紅火火,他希望在若干年后,這個“家”可以成為他最堅強的后盾,成為他避風的港灣,一個人好不是真的好,一家人的好才是真的好。不知不覺間,閆寶書對于這個“家”似乎存在了強烈的歸屬感,或許這和他是從遙遠的年代而來有著分不開的關系。 曾經的閆寶書非常堅強,無論在外遇到什么樣的事情都不會對父母開口說上一句,也正是因為這種情況的存在,他對閆玉芬和閆寶福才會心存奢求,至少回到家里,還有個能說上話的人,哪怕開個玩笑也是好的嗎。閆寶書也想過以戀愛的方式來排遣掉內心的寂寞感,但很可惜的是……閆寶書就沒遇上一個想要正經談戀愛的人,時間一久,他就斷了這個念頭了。 身旁的閆寶福睡著了,這還是閆寶書第一次聽見他打呼嚕,聲音巨大仿佛炸雷,期間還會變換節奏,聽上去還挺有意思的。閆寶書是個覺輕的人,稍微有點動靜都會讓他從睡夢中醒來,而現在閆寶福發出的聲音讓他無法入睡,他便轉了個身,一手墊在腦袋下面,注視著黑暗中沉睡著的他。 閆寶書一邊看一邊偷笑,至于為什么要笑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許是因為閆寶福的呼嚕聲好玩,又或許是他喜歡這樣的氛圍……總而言之,他現在的心情無比美麗。 “哎呀……”黑暗中閆寶龍突然從被窩里坐了起來,他沒有發現閆寶書是醒著的,只見他伸手朝閆寶福猛地推了一下,“二哥,你瞅你那呼嚕打的,都趕上豬圈里的豬羔子了,讓我咋睡嗎?!?/br> 閆寶福由于在廠里工作了一天,身為瓦匠的他雖然工資拿的多,但活卻是繁重的,而今天有位工友因病沒來上班,閆寶福便把他的活也干了,沒想到回到家里還要被自己的弟弟形容成豬羔子……閆寶福疲乏的厲害,在閆寶龍推了他一下之后也只是嗯了一聲,隨即轉過身又睡著了。 閆寶龍見閆寶福壓根沒搭理自己,抓耳撓腮的沖外屋地吆喝道:“爸,俺二哥打呼嚕跟豬似得,讓人咋睡嗎?!?/br> 眼下都是半夜了,金桂琴和閆永貴兩口子在外屋地因為今天三叔躲開的事情在說悄悄話,突然憑空傳來了閆寶龍這一聲吆喝,登時把閆永貴和金桂琴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往大屋走。閆寶龍這一嗓子威力驚人,不止嚇到了老兩口,更把小屋睡著的姐三個都給吵醒了。 閆玉芳看不慣閆寶龍,從被窩里坐起來隔空和他喊話,“閆寶龍,你大半夜不睡覺瞎咋呼啥?!?/br> 閆寶龍也不慣著她,“你個丫頭片子叫喚啥,閉嘴?!?/br> 話音落下,閆永貴開門走了進來,開了燈后看著一臉怒氣的閆寶龍說:“大半夜的干啥呢,咋了這是?” 閆寶龍指著睡著的閆寶福說:“二哥睡覺打呼嚕,都趕上豬了,我睡不著?!?/br> 閆永貴身后跟著金桂琴,她剛要張口安撫閆寶龍便看見閆寶書耷拉著一張臉坐了起來。 “閆寶龍,你再敢說二哥像豬,信不信我大嘴巴扇你?!遍Z寶書這一句話是帶著十足的怒氣的,雙目死死的盯著閆寶龍,好像下一刻就能揚手打過去似得。 閆寶龍畢竟年紀小,被這一嚇唬就有點不知所措了,他干嘎巴了下嘴,緊接著朝閆永貴看了過去。 閆永貴和金桂琴都沒想到閆寶書會發這么大的脾氣,老兩口互相看了一眼后,閆永貴才開口說道:“就沒一個懂事的?!?/br> 閆寶書聽不下去了,“爸,你這話是啥意思???”閆寶書掀開被子盤腿面朝閆永貴坐著,言辭犀利道:“我二哥在外面工作了一天,累了回家打個呼嚕都不行?閆寶龍說我二哥像豬,一連說了三次,您都充耳不聞的?”閆寶書也是怒火攻心,護哥心切連智商都下線了,他當著一家人的面質問閆永貴這個一家之主,說白了就是茅坑里打燈籠,找死嗎! 世界上可沒有賣后悔藥的,閆永貴被他如此質問,臉上登時就不好看了,“你說啥?還反了你了?!遍Z永貴老是老了,可這手腳還挺麻利的,幾步竄到閆寶書面前,揚手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 閆寶書只覺著眼前一片片的星星,緊接著就是一股熱流從鼻子里流了出來,由此可見,閆永貴這一巴掌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哎呀……”金桂琴嚇壞了,急忙跑到閆寶書身旁查看,“寶書啊,快把頭仰起來?!苯鸸鹎傩募比绶?,一邊拿毛巾一邊瞪閆永貴,“你干啥下那么重的手啊,寶書身體不好你不知道啊?!?/br> 閆永貴的手僵在半空中,要說不后悔是假的,可要讓他跟自己的兒子道歉,他實在拉不下來那個臉,只好硬著頭皮板著臉說:“他不是一直恨我嗎,有能耐別當我閆永貴的兒子?!?/br> “你個老東西,一天天就知道瞎咧咧,如果寶書有事,我跟你沒完?!苯鸸鹎傩奶坶Z寶書,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事情鬧大了,閆寶福終于從睡夢中醒了過來,“這是咋了?”閆寶福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閆寶書偏著頭,鼻血正一滴滴的掉落在棉被上。閆寶福大驚,動作非常敏捷地從被窩里跳了起來,雙手捧著閆寶書的腦袋往上抬,“到底咋回事???”閆寶福幾乎是嘶吼的,額頭上的青筋都被氣顯現了出來。 “二哥,是三哥不對,他就是個虎犢子?!遍Z寶龍不嫌事大,一旁還負責解說事件,看來閆寶書這一巴掌挨的倒讓他非常高興嗎。 閆寶福剜愣了閆寶龍一眼,轉而看向閆永貴,“爸,你打寶書了?”